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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双膝跪地,李牧泪眼模糊,已然看不清楚老爷子的模样,但在李牧的脑海里,老爷子的形象永远永远那么的清晰。老爷子身上的伤疤,从抗日战争延续到现在的伤疤,还有那永远风淡云轻的气势。
李牧小时候,大约是八十年代末,两三岁开始记事了,就开始跟着老爷子,因为那会李红华同志也参与运动了一番混进了国家单位,然后成了工农兵大学生,混了个农业大学的文凭,小时候李红华同志是比较少和孩子们见面的。所以说陪着李牧走过最懵懂天真的孩提时代的,是老爷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子发脾气,从来都没有。他记忆最深的那一次是他上初中的时候,老爷子被村里的一中年混混打了一巴掌,老爷子根本就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要知道,那个时候老爷子还藏着正儿八经的抗战时期的三八步枪还有实弹!
后来李红华同志知道这个事情,拎了砍柴刀就去找那中年混混了,中年混混赔礼道歉什么的自不必说,没过多久就出去务工,很少见着。
老爷子就是那么一个人,或许在他的眼中,他和他们都像是孩子一般可笑。老爷子什么人,那是跟日本鬼子拼过刺刀的老兵!
用不着生气,小时候李牧捣蛋把人家柴禾给烧了,差点引发大火灾,老爷子只是板起脸教育了一顿,小李牧就已经噤若寒蝉。
李牧还记得小时候,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心在家待着学习,老爷子冒雨骑车出去买回来宣纸,指导李牧写书法。后来李牧在学校拿了个书法二等奖,兴趣也就是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
对李牧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上初二的时候,李牧因为参与斗殴,打伤的那个学生足足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李红华同志费了好大力气才让李牧免于刑事责任,县城自然是待不下去了,放回老家上学,老爷子看管了起来。
在李牧最叛逆的时期,他压根拿李红华同志的话当耳旁风,怎么说怎么教都不听,但是对老爷子的话,李牧一点反抗心理都生不出来,更别提说逆反心理。
一个急刹车,李牧的人生歧路被生生地纠正了过来,用心地读了两年初中,考上了高中,然后从了军。不同的是,高中时期就算是同样在混,但是和初中时期的相比,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身边的弟兄佩服李牧的是什么,就是他从来不缺席任何活动,但是他的成绩依然是全校前列。
看着已经安眠的老爷子,李牧才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长大成人,灌注了多少父母亲以及老爷子的心血。
李牧的额头重重地砸在冰凉的地板上,咚咚咚的一下一下的磕着,太平间看守人的心脏随着那清晰无比带着回想的磕头声,一颤一颤的……
第219章 生死兄弟()
用李牧的话来说,谁没几个有钱的朋友呢?
民政局的人站在边上,这里是太平间外面,属于医院中较为偏僻的角落,寒风呼呼的刮过来,天色还是灰蒙蒙的。老爷子不是一般人,说句难听的,就算没人管,民政的人也会严格按照标准料理老爷子的后事。
李牧朝民政局的人走过去,民政局的人看见一名当兵的朝自己走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同志,我爷爷生前交代,不搞追悼会不发讣告,我们自己家里按照风俗简单送老爷子走。”李牧沉声说道。
民政局来了一位副局长,他和几位科长相视一愣,神情尊重,他伸出手和李牧握手,“你是李红军同志的长孙?好小伙子!李老的风骨没得说,既然李老有如此遗愿,我代表民政部门表示尊重。”
说着,他伸手从财务科长手里接过一个很大的牛皮信封,递给李牧,“这是民政部门的一点心意。”
财务科长随即递上文件夹,说,“同志,麻烦在这里签个字。”
李牧收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是国家给老爷子的丧葬费,完全按照标准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民政副局长再一次和李牧握手,“节哀。”
目送民政的人上车离去,李牧对这位副局长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最起码他有魄力当场答应下来,要知道,给老爷子搞追悼会这个是任务,而且是政治任务,并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取消的。
转回到家属这边,老爷子的子女悉数到齐,脸上悲痛难掩,另一边,李牧的好友以刘华强为首,站成了一排,全部是黑色西装黑色布鞋,他们的沉重的心情显得更为真实一些。
寒风呼呼,带来了一辆面包车,下来三个人,李红华已经迎上去。李牧定睛一看,却是同宗叔伯,年纪与老爷子相仿的那位花白头发老者,李牧也认出来了,老爷子的战友,还是邻村的。
“人在哪?”白发老者盯着李红华就问。
“光叔。”李红华当即就哭了,“在太平间。”
同宗叔伯搀扶着白发老者,白发老者推开他们,自己拄着拐杖微微颤颤的朝太平间走去。
李牧忍住鼻子的酸楚举步走过去搀扶着白发老者,“光爷爷。”
白发老者扭头看了一眼,认出了李牧,欣慰地点了点头,由着李牧扶着他往太平间走下去。
那一边,刘华强犹豫了一阵子,大步走向李红华,“华叔,我们几个当时在医院给老爷子看护过的,也想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李红华为难着。
刘华强快要哭了,“华叔,您就让我们去吧,我们也是老爷子的孙子!”
“罢了罢了。”李红华叹了口气,“去吧。”
“谢谢华叔!”
刘华强把之前给老爷子看护过的锐和东二人叫过来,一起跟着下太平间。小辉看见殡仪馆的车开了过来,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也跟着下去了。
阴冷的太平间,老爷子的遗体已经收拾妥当,只等殡仪馆的人过来和家属确认,然后拉走。
李牧扶着白发老者走过去,在老爷子边上站定。
白发老者缓缓推开李牧,老泪已然纵横不止。李牧后撤一步,再无法忍住汹涌的泪水,死死地捂住脸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刘华强四人来到,在李牧身后站定,看见了老爷子的遗容,那种安静的安详撼动了他们的心。泪水是什么时候模糊了双眼,心灵是何时变得精灵剔透,全然不知。
深深呼吸几口,李牧走到一旁,点了三支香,交给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放下拐杖,双手擎香,缓缓走向老爷子,“红军啊,我来看看你。”他艰难的把三支香插在装满了香土的瓷缸里。
费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二锅头,白发老者拧开瓶盖,整瓶酒放在那里,依稀可以看见他手掌背上的刀疤,“你戒酒戒烟怕是有二十年了吧?你啊,以前若是没了酒没了烟,那是一刻钟都过不下去。当年你说要戒酒戒烟,我是怎么都不相信的。谁知道,你说戒了就真的戒了。老李啊,你挑了个好日子啊……”
李牧再听不清楚白发老者后面说的是什么,因为白发老者已经泣不成声。
白发老者缓缓伸手轻轻地在老爷子脸上一抹,“我怕也是快咯,你啊,先去跟**报到,我随后就到。多少年了,什么事情都叫你抢了先。那年打小日本你冲在前面,那年打国民党也是你冲在前面,好嘛,解放了,要建学校办教育,又是你冲在前面,这临到头了,你还要冲在前面。老兄弟啊,你这一辈子,是完全不给我出头的机会了。”
“走了走了。”
白发老者摆了摆手,忽然腰板慢慢挺直,尽管浑身都在颤抖,但依然叫李牧感受到了那坚如磐石的骨头!
缓慢而坚定地抬起右手,白发老者向着老爷子的遗体行军礼!
李牧剧烈地抽泣着,若不是紧紧咬紧了牙关,怕是会痛哭出来,他猛然向老爷子遗体行军礼!
身后的刘华强等人被震撼到了,对于他们这些旁人来说,悲痛不至于会去到多么高的程度,但是一个生命自然走向终点以及亲近的人的怀念之情,却是叫他们有醍醐灌顶的感悟。
生命不易,且行且快活。
他们感受最深最深的,是白发老者站在老爷子遗体边上这样一个画面。完全可以想象,这些已经超过九十岁的老爷子,他们当年,和自己一般年纪的时候,哦不,也许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拎着长矛加入了抗日游击队。那生死的战争,一打就是十多年。
现如今,我们在干什么呢?吃喝玩乐,想办法挣钱,坑蒙拐骗通通上手。刘华强羞愧得不敢抬头,他或许明白,李牧为什么会选择参军,也许并不是只是因为老爷子的关系。
恐怕就连李牧都也不知道,这一天,对刘华强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天。
同宗叔伯护着白发老者走了,对生死淡漠的白发老者,恐怕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亲眼看见从十几岁一起到临近终点的生死兄弟被化成一堆骨灰。
在儿女的哭号之中,老爷子的遗体被装入棺木,抬上了殡仪馆的白车。那一边,刘华强快速交代下去,十几台黑色轿车从停车场那边驶过来,跟在殡仪车后面,整整齐齐地排成了队列。
小辉走过来低声对刘华强说,“强哥,我把我家里的车都整了过来,还从我爸公司调了两台。”
说着指了指打头的几辆车,s600l、760li、a8l,又说,“一会儿牧哥要是讲我,我就说是你的主意。”
“行。”
刘华强点头,主动充当起车队调度,开始招呼着人员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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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女人的问题是大问题()
冯玉叶的精神状态很差,她不断的看时间,此时此刻,李牧可能已经忙完了爷爷的后事。她既无奈又委屈,无奈是因为身份的限制无法和李牧一同返乡,委屈的原因是,作为准儿媳、准孙媳,她没能参与到给老爷子送终这件事情上面去。
这天,是李牧到家的第三天了。
冯玉叶既希望李牧能在家里多逗留几天,又盼着李牧早点归队,思念之切之深无以言表只能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不断地看书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陈韬几个教官只当冯玉叶在潜心研究训练心理学别多想,这倒也不是很牵强的理由。新型现代化战争提出的要求是广泛性的,不单单的局限于相关的武器装备和战略战术,兵员心理上的健康也被重视起来,尤其是传统思想占据了几十年时间主导地位的解放军中。
因此也才显得冯玉叶这样的专业军官的难得。
当然,还有另外几个人担心着李牧——101小队的其他四位成员。
教官们不需要向大头兵们解释,甚至陈韬连面都不出一个,直接就是薛猛一句话“一号被临时调走几天”给算是个交代。
这么一来,兵们就更是担心了。
“云云,你说班长会不会被赶回连队了?”训练间隙,石磊悄悄的问赵一云。
“第一,你再叫我云云老子就抽你,第二,你被赶回来班长也不会被赶回去。”赵一云扫了一眼在那边和卜美玉说话的薛猛,压着声音说。
石磊翻了翻白眼,权当没听到。
杜晓帆也是露出担忧的神情,“三天了,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赵一云也是奇怪得很,“我也纳闷得很,你们还记得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好像冯干事过来跟陈总说了点什么,然后陈总才把老李给叫出去。叫出去就没见着人了。”
“没错。”寡言少语的林雨忽然插话说,“我认为冯干事一定知道是什么事情。”
“要不你去问问冯干事?”石磊斜着眼睛看林雨。
林雨瞪了石磊一眼,不说话了。
分明是戏弄林雨,谁敢去找冯干事,再说也没办法找,这里不比连队,除了训练和睡觉,他们的行动是受到严格的限制的。
“别瞎讨论了,薛水牛不是说了吗,临时抽调几天,再等两天估计就回来了。”赵一云低声说,李牧不在,他也是有责任让小队军心保持稳定的。
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想这想那,薛猛已经走过来,训练马上继续。
李牧感觉到了弟兄们的想念,但在老家,也有他的弟兄们在。
市里最贵的饭店,老规矩,刘华强做东,小辉买单。李牧终于还是答应去了。如果假期足够长,他至少一个月内不会参与社交活动,但李红华同志说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几个朋友都不错,都照料过老爷子,你就去吧,和他们好好的聊一聊,毕竟回来一趟不容易。
李牧就去了。
他好歹换了一身便装穿了,是两年前的衣服,都洗到没了原来的颜色,款式也是带着一股历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