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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邓傅按捺不住骂了两句,随行的护卫和车夫关系不错,替车夫辩解了两句,突然后面出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邓傅怒道:“听听,别人快得,你等为何快不得?”
“不对!”机警的护卫却脸色大变,看了眼前面的弯道,顾不上和邓傅解释,抢过车夫手中的缰绳就要快马加鞭冲过去,“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穿了护卫的脖子,他一声未发从马车上一头栽了下去。
紧接着又一支箭正中车夫后心,车夫惨叫一声倒在目瞪口呆的邓傅面前,邓傅这才反应过来惊叫着坐倒跌回车内。
马蹄声很快逼近,两个黑衣人从马背上跃下稳稳落在马车之上,一人撩开车帘钻了进去望着紧紧抱着箱子的邓傅一掌砍在他的颈侧,将软软瘫倒的邓傅拽起,拉到月光下辨认后冲同伴点了点头,另一人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驾车快速向前驶去。
在车子的颠簸和不时吹入车中的山风中,邓傅很快就醒了过来,不过他强忍着脖子的疼痛和发麻的胳膊不敢乱动,生怕被发现后再受皮肉之苦。
车很快就停了下来,邓傅浑身一抖急忙紧闭双眼祈求苍天保佑逃过此劫,幸好外面的人只是撩开车帘看了看,没有行凶的意思,邓傅长出了一口气,在软垫上蹭了蹭满脸的冷汗,稍稍活动了下麻木的身体,开始盘算脱身之计。
这伙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山贼,因为不会有客商会在晚上行走在这山路之间,而且江州太平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周边有贼匪出没了,自己行事隐秘,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的。
兴师动众劫持自己无外乎寻仇和求财,寻仇不太可能,否则应该当场杀掉自己才对,听外面几人的动静像是在等人,看来是为求财而来了,既是求财,哪怕要的再多给他们便是,只要能保住命在,何愁钱财?想到这里邓傅心里略微放松了些。
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了整个被劫的过程,劫匪知道自己的行程而且熟悉地形,在自己回城的必经之路埋伏,在夜晚及其精准的射杀车夫和护卫,每一点都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做的到的,劫匪很可能是本地的权贵。
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动严家?
外面的劫匪像是等的有些不耐,开始小声嘀咕,邓傅急忙凝神仔细听,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入耳中:“许瞎子做事真不痛快,他们六个人去劫几辆粮车还这么费力!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动静,害咱爷几个在这鬼地方挨饿受冻,早知道和他们两边换换……”
一个略为粗哑的声音从稍远处传来:“住嘴,听命行事,就你话多!让渠帅知道要你好看!”
“渠帅!?”是黄巾贼!邓傅心里“咯噔”一下猛跳了起来。
那个像是为首之人轻微的脚步声很快逼近,邓傅赶紧紧闭双眼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果然,车子略一沉,一股山风钻进车里来,邓傅用平生最大的毅力控制着自己一动不动,随着燃烧的树枝“啪啪”的爆裂声,来人举着火把在他身边略一查看,并未发现异样很快出去了。
还好那人听不到邓傅如擂鼓一般重重的心跳声。
当然邓傅也看不到那人下车之后的冷笑,他额上流下的冷汗和眼球紧张的跳动还是不知不觉的告诉对方他已经醒了。
外面的人的声音略微大了些,一人说道:“一个小小的营寨,区区几百人也值得渠帅这样算计?要是依我早就提兵杀他的精光,抢了粮草兵甲再杀入江州城去,你我弟兄早已尽享酒肉女人啦,哪用得着在这受这闲气!”
旁边有个人也出言附和,为首的那人冷笑一声训斥道:“哼,你们就会说大话!那营寨中尚有近五百人,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要调动大队人马岂能瞒得过官军耳目?那时前后夹攻,你等还有命吃酒玩女人?渠帅略施小计就可尽得粮草军械,不必折损一兵一卒,岂是你等这些没脑子的蠢材可质疑的?!日后多嘴惹祸可没人保的了你们。”
“是是是,将军放心,我们知道轻重,也只敢在将军面前发发牢骚,外人那里断然不敢多嘴。”
为首的那人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口中低声咒骂了两句,对另几个人说道:“你等把人看好了,我去那边瞧瞧……”
脚步声远去后,那几个人在一边继续嘀咕着,其中一个问道:“我们又不缺粮,为何要许瞎子他们专程去劫几辆粮车?梁大个儿,你定知道内情,快和我们说说。”
被叫做梁大个儿的人经不住同伙撺掇,再三嘱咐他们务必保密后才说出详情:“你我的吃穿用度当然不缺,可手下兵卒有几个不是缺衣少食的?固陵严家给的粮草只够咱们两千多人勉强糊口,兵甲更是缺乏,如今山里人吃马嚼的,果腹之物越来越少,渠帅只好决定攻下几个郡县以补充粮草军械,可前阵子和官军交战数次,若非缺少弓箭铠甲怎会损失那么惨重?江州严家私军军资齐备,若得了咱们定然能大胜官军。”
一个人说道:“我也听说了,那严家私军不足千人,却领着两千多人的军资粮饷,肥的很呢!我还听说固陵严家和江州严家是一回事,渠帅不是和严家来往密切么,为何不直接问严家讨要?”
梁大个儿不屑的说道:“你有脑子没有,能讨得还用得着爷几个遭这份罪?江州严家的家主严颜老匹夫顽固不化,不肯相助,还曾经把渠帅的使者绑送官府,固陵严家也那这老顽固没有办法,咱们这次就是要弄死这老家伙。”
另一个人说道:“咱们劫个小小粮官和几辆粮车就能扳倒严家家主?如今死罪都可以花钱赎回,盗卖军粮又算的了什么!”
梁大个儿嘿嘿一笑:“那要看把粮卖给谁了,若是严家中人发现严颜指使下属监守自盗,将军粮军械卖与咱们太平道天军,大义灭亲检举告发,哼哼,你们说这算什么罪过啊。”
“谋反,对对对,这回那老儿死定了,渠帅妙计啊!”另两人附和道。
邓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家中出了内贼!这可是罪同谋反啊,姐夫严颜和自己全家都得被殃及砍头,那帮固陵来的家伙竟然如此狠毒!
“其实这还是严家中人出的计策,若论阴险狠毒,门阀中人可比咱们厉害多了。”梁大个儿幸灾乐祸的说道:“只等许瞎子得手,将粮车粮官往严家人手中一交,就等着严颜老儿身败名裂吧!之后严家人就会接管军营,咱们就可源源不断的获得粮草军械,假以时日,拿下这江州城也不是不可能。”
“我以前进过江州,城里的女人那叫个白嫩……”
“哈哈哈……”三个人放肆的大笑,其中一个兴奋的说道:“真想今夜就杀进江州去,许瞎子这蠢材怎么还没动静。”
听了这句话邓傅心里突然燃起一丝希望,听刚才劫匪所言,他们一共十个人,四个来劫持自己,六个去劫粮车,那粮商所携民夫护卫有几十人,而且如今各地匪盗横行,其护卫都是悍勇善战之辈,六个人去劫几十个人?说不定反而能引来救兵救自己脱困,邓傅心中将所有知道的神仙都拜了一遍,祈求他们保佑自己这次大难不死,回去之后定痛改前非,本分做人。
不知是哪路神仙显灵,远处传来为首那人的怒喝,紧接着听到刀剑相交声大作,车外三人急匆匆冲了过去,只片刻功夫几声惨叫过后,还未来得及鼓起勇气逃走的邓傅就看到了粮商那张无比亲切的脸孔。
27。刘启醒来()
邓傅的眼泪奔涌而出,一把抓住粮商喊道:“若非景泰兄相救,我命休矣!”
此刻这粮商王安在邓傅眼中比亲兄弟还亲,浑然忘记之前是如何鄙视这些商贾的,平日都是直呼其名,难为他还记得王安的表字。
王安好生安慰了邓傅一番,当面处决了袭击粮车被俘后带路来的一名贼人,将邓傅送至江州城外后与他告别:“请叔佑见谅,短期内在下不敢再来江州,此番未能全歼贼子,若再于江州左近行走定会遭贼报复,此伙贼人凶悍,区区几人就让在下死伤二十余护卫,若再遇一次光这伤亡者的抚恤也得叫在下这今年所得赔个干干净净呀!”
邓傅早已冷静下来,这王安的存在显然对自己极为不利,若是此时在军营之中定会将其灭口以绝后患,现在他自己提出远离江州最好不过。
目送王安远去之后独自走到城门口,几个守门老卒和他再熟悉不过,虽然对他孤身步行回城很纳闷但还是放下吊篮提他入城。
向老卒们借了一匹马,邓傅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家中,一路狂奔撞开严颜的房门,一把推开一个侍女闯到严颜床前。
严颜正裸着上身趴在床上用艾柱灸疗,愕然看着自己的妻弟狼狈不堪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一惊,急忙忍痛撑起半边身子来问道:“叔佑,何故如此慌张?”
邓傅把心一横,“噗通”一声跪倒在严颜面前,结结巴巴的将家中内贼欲陷害严颜谋反之事详细道来,最后伏在地上哭道:“都怪我贪心害了姐丈,请姐丈即刻将我绑送太守府内,我愿自首以堵住那些家贼之口。”
严颜一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好半晌才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一计不成不会再生一计么?勾结反贼图谋造反,再不诛除迟早要祸及全族,休怪我无情啦。”
邓傅慢慢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望着严颜:“请姐丈速决,我愿一死换得时间好让姐丈清除家贼,以略赎滔天大罪。”
严颜狠狠瞪了邓傅一眼,真想站起身来上前狠狠教训他一顿,可感到腿上的微痛后心又软了下来,几天前自己还只能整日躺在床上苦忍病痛,如同废人一个,若没有邓傅前后奔走寻求神医治好自己多年难愈的顽疾,仍难逃任人宰割的下场,纵然有过,也盖不过他的功劳去。
“你起来吧!缺少花销尽可向我开口,今后若敢再犯绝不留情!”暗暗叹了口气后严颜厉声低喝道。
“多谢姐丈开恩,多谢姐丈开恩……”邓傅涕泪交加的一拜再拜,赌咒发誓痛改前非。
坐回床上严颜不再理会邓傅,重新趴好喊侍女来继续烤艾,邓傅急忙站起身来胡乱抹了把鼻涕眼泪又将侍女打发出去,自己动手点燃艾柱,小心的一一放在严颜腰间。
艾草的香气和腰间的热流让严颜舒服了很多,邓傅见他面色缓和了下来赶紧问道:“姐,姐丈,如今该怎么应对此事?”
严颜瞪了邓傅一眼没有回答,闭目沉思了片刻,微微冷笑一声猛然睁开了双眼,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的惊魂未定的邓傅一哆嗦差点坐倒在地。
如今在益州,黄巾贼的日子不好过,目前大多沦为流寇分散在深山密林之中再难掀起什么波澜来,唯有前几个月从江阳郡流窜入永宁的这股势大,有七八千人,其中一些头目为祸多年,官府都有悬赏,其中就有一个独目的姓许和身高九尺的姓梁,和邓傅所说的那个叫许瞎子和梁大个儿的反贼都能对应的上,去年反贼的头目还曾派人来游说过,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固陵的那位家主怎么如此糊涂,暗通反贼罪同谋反,要夷三族的!自己这一支当年可以为不手足相残而离开固陵,迁来的那帮人争权夺利咄咄逼人,自己也可以一忍再忍,但如今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行不义之举也是为彼不仁所迫啊!
严颜吩咐邓傅叫来亲信家人直商议至寅时才分头从角门悄悄离开了严府,整个严家三百余口人加上侍女下人和各种雇工近六百余人当然不可能住在一起,所以严府其实是是相邻的上百户或大或小的独立宅院组成的,严颜的宅子位于正中,众人都小心翼翼的扶老携幼拎着大包小包的金银细软悄然离开,而严颜自己则率领几个精壮手下牵马从后院一个平日运送溺器恭桶的小门悄悄出去,远离之后上马直奔城门而去。
可他却不知周围的房舍的屋顶上,酒肆的二楼房间中,街道边上的长草丛内,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太守府后院花园的西南角,一处院落中栽满了翠竹,竹林中树立着一座二层小楼,楼前是一条人工掘出的溪流直通太守府中心庭院的池塘,夜深人静之际溪水潺潺、风拂竹叶,和着时振时沉的虫鸣好似月宫仙乐一般沁人心腑。
如此雅致的美景里却闯进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影,一名身着黑衣的高大汉子对身边的一切都熟视无睹,只几步就越过木桥进了小楼,径直奔上楼顶轻叩房门。
“进来。”
房间内传出的声音清婉娇柔,院中的溪水、竹叶还有小虫仿佛都自愧不如,不约而同的沉寂了下来。
黑衣汉子轻轻推开房门,绕过房间正中一个大木桶走到一张小几前,几边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