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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沙獾等人飞快跑到他跟前,眼睛瞅到他带着的大狗和山羊上,问:“你该不是要单独训练狗和羊吧?”
“巴珠就喜欢在放羊的时候睡觉。我要吓吓她。”刘启说,接着他奇怪地看着那个背地里刚说过他是“小偷”的女孩子,见她嘴巴里还在嚼东西,问,“阿姐。你在吃什么呢?发吃的了吗?还是趁没人偷嘴吃。好吃的在哪,能给我说说不?!”
女孩子听不惯个“偷”字,一时口结要翻脸发怒,但马上就被章琉姝搡了一下,只好说:“我阿爸给我送的。想吃不?!”
章沙獾一听此话就发愁。
果然,刘启连连点头,说:“想吃。不会不给我吃吧?!带水的东西一放就坏,硬东西一放就跟石头一样。你分给大伙,大伙以后也会分给你的,可以永远不坏不硬。”
女孩子被他有道理的话撞呆了,又记得不能让他知道,一时茫然不知道怎么做好,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放到别人那。
章琉姝给她解围,摸出一块坚硬的饼子,说:“这个好吧。你要不要?”
刘启接在手里,“咯叭、咯叭”就咬,看得大伙心寒。
众人一致相信他是贪吃的狼神转世,不然不会逮住这么硬的东西都啃得干脆,立刻在他藏东西的目的里加上一条:“贪吃!”
章沙獾边过刘启就往山下走,羡慕地问:“你的牙能咬石头不?”
“我快换牙了。阿爸说换了牙差不多。你别拉我,我要先把羊藏起来,不让巴珠找到。”刘启扛着身子往上走,嘴巴里却不忘吹牛,“其实我已经换过一次牙了。听我家的阿奶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有六颗牙齿,上面三个,下面三个,后来都换了。我阿爸常常用酒,棉花,软木和青盐给我擦牙,要给我磨快了,去吃骨头。”
“我阿妈说我生下来有七颗牙。”章沙獾停下来,不甘示弱地说,“上面四个,下面四个。就是一直没磨。”
刘启把雄羊的绳子扣在拇指下面,还没得及给他更正,旁边就有人大叫:“上面四个,下面四个,那不是八颗牙吗?”
章沙獾傻眼了,一掰手指头就是,这就说:“我阿妈不会数数。她是我阿爸打仗的时候找回家的,一定是她数错了!”
不知不觉,一大伙人争论不休,忘了方向,都决定跟他一起,先去把羊藏起来。刘启本是打算开溜的,此时为没法摆脱他们而急得发毛,可心里只能自个怪自个,却怪自己贪吃一块饼子,被他们缠上,就边狠狠地咬,边大步往上走。
他们拴好了羊,刘启又找借口回了趟土屋。
众人紧紧地跟着他,又偷笑又怕发现,见他有意无意晃自己的革筒,几乎都忍不住了。
章琉姝装傻,问他:“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石头。”刘启撒谎,说完就抱起来,在章琉姝耳朵边晃几晃,让她听听里面的响。
章琉姝忍实在不住了,干脆跑到外面笑一阵再回来。
刘启赖在屋子里等机会,眼看大伙不走,心里犯愁。他眼睛一转,就说:“什么好玩呢,不如一起去打猎吧。我近来一直都练弓箭,都比过倩儿阿姨了呢。谁要能赢了我,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他!”
两个不感兴趣的女孩子见众人上心,也一下想知道刘启最后要说的秘密是不是他藏了一大堆吃的,都等着看笑话,也带着哄骗的心理,爽快地答应。
她们记得章琉姝的箭法好,立刻要做她的跟班。
众人夸一夸往常最厉害的,蔑视过往常最脓包的,分头去准备。
刘启则趁此时机,飞快地把自己上路要带的东西一一准备,然后喊上哈达达,假意最先出发。
※※※
绕了片刻,他警醒地跑了回来,见土屋左右只有一个患了痴呆的老女奴,便一溜烟跑到屋子里。
在地上写了自己的秘密后,他把准备的干粮,盛水的竹筒,用具一股脑背上,轻蔑几笑,就要出发。可他背上后才发觉自己要带的东西有多重,本来还兴奋的面庞顿时被愁云代替。马上就到中午了,即使打猎的孩子不回来看看,其它孩子也会回来。他再愁也知道情况紧急,立刻用小手撑开孩子发现、却并不太在意的小画——实际上那是一副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地图,温习逃跑路线,好避开在不同地点忙碌的弟子和女奴。
他嫌一路赶山羊很慢,找到自己藏起来的羊,早早骑上,用自己的草绳鞭使劲地打山羊的屁股蛋…子,呼狗驱羊地往外走。
两个奴仆路过,一时并没在意。
他却发现自己的逃走安排得不够周密,时刻会被发现,更加卖力地往有壁画的山阴那边跑,只等跑到那,再沿着下面的山沟子往西南走。
两个莫名其妙的奴仆见他身背很有分量的皮筒,打仗一样左喝右赶,时而从驯服的雄山羊上下来,狠狠地揍不听话的母羊,眼睛已经有点失神。再走不远,迎面一个端着食盆的女奴发觉他不太对,都走过去了,又掉头回来,跑动两步,喊问:“那小主。你在干什么?”
刘启回头,见只有一个女仆,顾虑大减,回头笑喊:“回家!”
“别去前面玩呀,那里有妖怪。”
女奴以为是变着法的打闹,放心不少。可她再一抬头,就见刘启再也不管不肯跟着的母羊了,敲着公羊在乱石堆里乱走,不禁大吃一惊,生怕他摔在那儿,跨步去撵。
山羊本来就喜欢在石上崖头间乱走,可驮了人物之后,那是一个劲地往好走的路上去,怎么也不肯往常走的老路去。刘启一回头,就见女奴沿路跑来,大步如飞,只能往乱石堆上逃,就再次击打公羊稍尖的屁…股,嘴里还大声呼唤伸着舌头的“哈达达”。
公羊虽被他训练多日,如今被他猛敲猛捶下,也是猛跳猛摇。
眼看它突一甩身,把刘启扔在乱石堆上,女奴大惊,生怕摔出了哪点不好,飞快地往跟前跑。
刘启猛地爬起,情急乱投,眼看不远处一处略陡的坡地,当即果断赶过山羊往下,自己则三下五除二地解下一盘破绳子胡乱一分,握着两端往下猛行,在中途打上活扣,跿行而去。大狗“哈达达”犹豫了一阵,在前后两人的叫唤中使劲打尾巴,但最终还是决定往陡坡下冲去。
狗、羊的重心低,又都是四条腿走路,下山比人容易。
那女奴冲到跟前,就见刘启已经在半坡上,只好身子后倾,慢慢向下走。
刘启检查一下东西,发现除了自己小箭掉得只剩一半,胳膊上擦伤不少,头上起了个包,手也被绳子起了血痕,气得踢打山羊不休。
“哈达达”也跟着他的举动冲山羊吼。
可不管怎么说,追来的仆人一时还到不了,倒是离逃遁不远。他一边喘口气,一边倒掉一半的干粮,扔去部分过分武装的装束,轻装前进。
于心里太急,他丝毫也没在意倒出干粮的最后几声是“哗啦啦”的石头响,只是用自己的小皮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踩,心说:阿爸不会背着我找新阿妈,真不要我了吧。要是他真那样,见我回去叫他去救一个更好的媳妇,一定又气又急又惭愧。一转念,他踯躅:可他要是不惭愧呢?我要不要去给章琉姝做阿弟?
他心酸疼一下,又想:不去。我就做一匹小狼好了。听说小狼最爱吃老鼠。昨天我…射…了两只呢,肯定饿不死。
对了,连家里的阿妹也带走,大不了分她一只老鼠吃。
等他再问阿雪会不会吃老鼠的时候,他们人、羊、狗已经转了个山沟,逃到南侧的山麓里来了。
往后看看,追自己的女奴早不知去向。
他心中大乐,滚倒在一片草地上哈哈大笑。
这时,他多少觉得有点饿,也有点累,就懒洋洋躺在那儿,塌着鼻子,闭着眼睛摸出一块吃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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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忠心耿耿的阿狗“哈达达”,他并没有先吃,而是扔到狗脚下。扔后,他继续摸,想摸块长条形的肉,怎么摸也摸不到,又发觉阿狗没有欢迎地呜呜,奇怪地抬眼,见“哈达达”在失望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愣。随即,他在地上找那块干粮不着,不满地念叨说:“阿哈。你不会这么饿吧。一口吞了一块干粮?!咽得下呢,要不要喝水?”
接着,他又摸出一块,这才放到手掌里看,惊呆了。
“石头?!我的干粮呢?”刘启大惊失色,立刻把里面的东西倒个一干二净。
除了两块窝窝头,两块饼子和一小袋青稞,其余都是大大小小的木头和石头。
他皱眉,深思,辨认,变换姿势趴下来看,揉了眼睛又揉眼睛,倏地想起自己欺骗别人的话,嘴唇不由自主地上下伸缩,把食指点到下巴上,喃喃地问:“难道是骗人骗多了,干粮真会变石头。”
他苦思不解,终于拾起一块石头,投出去就吼:“我的干粮呢!”
“哈达达”舌头一伸,看准他扔的石头,箭一样窜出去。
他也无心怪这个笨蛋,只是有气无力地坐卧在山坡之上,摊开自己的褂子,边歇气边捏过另装它处的一点儿青稞往嘴里送。
山空人寂,风坡子上又只有凉风无太阳,不啻于最好的催眠曲。
他心里毛躁一阵,眼皮不知不觉被睡意袭过。
就在他和山神相会之时,龟山婆婆那儿大大小小的人儿都已得晓这一讯,有的慌成一团,有的说野孩子就像狼崽子,喂也喂不熟,而偷换他干粮的孩子围绕他常去的地方找一圈不见,则一溜色地坐到几片石头上。
“怪不得他又喂狗又牵羊,连山羊都骑。”一个孩子这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恍然,喷着吐沫星子,一遍一遍地给伙伴们讲。
章沙獾嚷道:“别说了。这家伙都不肯给我说一声。早知道不让你们偷吃他的东西了。”
见他此刻还气不平地责怪,章琉姝不禁生气。
她白了章沙獾一眼说:“我们能知道吗?!他还骗了我,看我逮到他以后怎么教训他!”
“那也得把他逮回来呀。说不定他早跑远了,到那个不想要他的阿爸身边去了。”又一个女孩子觉得章琉姝把人抓回来教训有点不切实际,就给她指正。
章沙獾对这个不太感兴趣,碰了碰旁边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孩子,说:“咱们骑马出去,在路上等他吧?”
他说得声音给打雷一样,一下让土玉听到了。
土玉正怕被阿婆责怪,便过来问他们都知道些什么。她虽安慰说:“他发现没有干粮了,准回来。”却觉得章沙獾给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于是不声不响地回过头,和其它大龄弟子及女奴一商量,拉了匹马往镇上的路上奔。
剩下的孩子们歇息商量完,也凑到一块,在山坡山谷上又找又喊,最后汇合有追踪经验的弟子,在最先发现刘启逃走的女奴带领下,沿着痕迹前进。他们一开始都气鼓鼓的,要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阿弟,发誓把他和“哈达达”一起找到,拴起来看羊圈,但随着越走越远的路,担心也渐渐加剧。
领路的女奴对刘启佩服得五体投地,经过山坡上的小树时让人看刘启打的绳扣,后来又站在刘启抛弃零碎和部分干粮石头的地方,一遍一遍地嚷:“主人说的没错。这孩子真是长生天给的灵性,看看他走的路,寻常的孩子敢这样下山吗?磕也磕死。他打的绳结也是活的,谁教给他过么?”
章沙獾对刘启最熟悉,时不时地在她停歇的时候插嘴,讲刘启多么可笑地去做准备,从而灌输自己对刘启的看法和见解,害得大伙都在磨牙齿,为自己没有提前发觉而后悔。
走了半路,就见一只山羊应呼而回,身上还带了少许的伤,一看就知道和野狼遭遇过。众人非常吃惊,怕刘启已经是狼嘴里的肉,纷纷加快速度,硬扯这头山羊去找。山羊接受不了追踪的命令,被逼迫急了,跳来跳去地领众人空转,反害得稍能看到的痕迹中断。
刘启在那片山坡睡觉。
睡得香甜中把什么都忘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哈达达”大叫,刚想睁眼,就觉得它摁了自己亲热,爪子刺得自己疼极了,于是眼睛也不睁,对准狗嘴使着劲挄上一巴掌。
“呜”地一声响起。
刘启一下睁开眼睛,毛都乍了。
原来,他和“哈达达”已经被两只狼当成了猎物。这是两只狡猾的小型土狼,通常只活动在林中山区,但一样地狡猾。
他们经过观察,定出非常有效的策略,便是以体型略大的去拖公山羊,远远引去“哈达达”,并死死的缠住它,而以身体较小的同伴攻击它们判断为没有防御能力的刘启。但意外的是,看来一动不动的刘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