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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维笑道:“不碍得。”
突然,刘启往前一指,问章维说:“阿舅。那里怎么有人跪在雪上?”
阿林琦苏哈连忙上前,说:“这几人无礼失期,原本当斩,只恐惊扰上邦使者,责令鞭挞。”飞鸟说:“怎么还有小孩?”章维显出吃惊模样,大步上前。方白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他们上到跟前,果有一名十来岁大小的小孩,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
章维当着他们的面向阿林琦苏哈说:“小巴娃子,让他们归队吧。”
阿林琦苏哈正色道:“劳烦狼主久等的无礼之举,哪怕七八岁的小孩也不行。”
那迟到的哥俩连忙大呼:“我们虽然小,却也不敢对章岭无礼。是马,马尥蹶子!”刘启立刻朝方白二人看去。诸勇健也连忙朝俩使者看去,无不鼓噪说:“既然是马尥蹶子,鞭挞就行了!”
方白和杨达贵无地自容。
杨达贵心说:这般说来,我二人也来晚了。若是不提他们讲情,打得却是我们的脸面,便拱手道:“还望章大人……”
方白却牵了牵他,笑道:“章大人自打他的儿郎,与你我二人何干?!你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不说情也就罢了,竟然这般冷漠,环绕着的骠勇无不动怒冷哼。
连记得他们是朝廷使者身份的刘启也在心底暗骂。
章维却不动生色,说:“责罚过他们,晓谕下去。下不为例。”
阿林琦苏哈一挥手。
执鞭大汉挥舞一只三尺来长的鞭子,啪啪就打,当众施于十鞭,二十鞭不等的鞭刑。冬天衣厚,施于鞭刑,疼倒不疼,不过是让他们当众难看罢了。
年龄最小的孩子最先站身起来,他摇摇摆摆要走,往身后一摸,早已被阿哥们小时候磨坏了的小甲竟然开了一道口子,当即“哇”地哭了,大声喊他的阿哥。
他阿哥扭头看他。他便哭道:“我的甲被打坏了。呜呜。怎么办?长生天诅咒我!阿妈也一定打我!”他阿哥只好劝他:“你别哭!好好打猎,打了毛皮。回去补一补。”小孩却仍然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大哭不止,让闻者心酸。
杨达贵倒也不心疼这样的狼崽子,实在是面上无光,问:“这样的一副小皮甲,需多少钱?”dudu3;
刘启最有数,告诉他说:“他的甲贵。是出自匠人之手。”
方白像是知道杨达贵的心思一般,别有用心地一笑,说:“这等破甲被他看得如此宝贵,你且要顾,顾得完么?”
章维索然,呼令他们不再施刑,说:“我们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皮货。孩子们把这样的劣甲当宝贝,是我的过错。”他上前扶起那名哭泣的孩子,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小孩歙泣,却大声喊道:“族爷。我是章乎朵之子,章信守之孙,……章王孙之玄孙——”
再上面就是章维的直亲祖宗了。
章维摆手说:“原来是乎朵之子。难为你把先辈记得如此清楚。起来。”他又给周围的人说:“章乎朵是我的第一千户,家中的孩子却没有一副好甲。这是我的过错。从今往后,我会和商队的首领们商议,限制上等皮革的外流,用以培植我们自己的工匠。你们不能太在乎眼前的利益,明白吗?!”
众人轰然应诺。
方杨二人则面面相觑,到底也不知道这是偶然还是必然。他们都知道朝廷正在打大仗,尤缺不得皮革、麝香和马匹,忙不迭地劝:“章爷。这事要从长计议!”章维一把抱起那孩子,两眼流泪让他们看,说:“孩子们都知道,这是长生天的诅咒!不过,确实也需要从长计议。”方白懊恼不已,连忙吐露自己的本意说:“培植工匠需要太长的时间了。大人不如容我等代奏朝廷,以上等兵甲来换!”
章维攘走孩子,淡淡地打发说:“日后再作商谈。”
章维抵归中军不久。人马从东北角上拔旄起行,次第出发。靖康兵马被放入最后,尚无需着急。方白、杨达贵登车远观,但看前发狩猎人数不算孩子们,不超过五百,车帐百数,心中亦不免小视。他俩都是为章维统合诸部战败完虎骨打的嫡系子孙而来,抵达璜水流域,慑于所部威名,日夜寝食难安,今日见他出猎之数并不多,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大工夫,后续也要开拔,两人便钻到马车里,听那马车咯吱的碾雪声。
车里晃荡无聊。方白见杨达贵似有所思,先开口说:“以今日人数观之,章维嫡部人马亦不过数千。朝廷赐赏为伯,令他世藩北疆,确也符实。倘你我握赏赐之便,在诸小部间施恩分化,更不足为虑。倒不知田老先生何故忧心,让你我二人抬举那枝充冒族别的刘姓小酋,令他掣肘。”他又轻慢地嘲弄章维:“却也不知这厮威风哪般,部下皆以狼主呼之!杨兄可知他亲封千户,户岂过百乎?”
杨达贵却记得他差点令章维禁止边贸,埋怨方白说:“来时,丞相为巨商大贾垄断边贸所苦,另托我等筹措战马和坚革。你怎么这么鲁莽,差点坏了朝廷的大事?”
方白沉声说:“我正是为了朝廷的大事。历来与北藩小部贸易,无不靠金、银、铜、铁、丝绸、茶叶、粮食。而今,这里缺茶叶吗?市上上好茶叶几乎和长月持平,下等甘茶,也高不几许。而前方大战正酣,又最患钱粮。我们能拿什么来他们交换?靠威逼恐吓。靠那些我们有他们无的稀货。靠讨价还价。靠上国的傲慢无礼。靠贱视他们手里的这些皮货。杨兄以为然否?”
杨达贵无言以对,怏怏求说:“能不能多许诺些好处,战后兑现?”
方白断然摇头,苦笑道:“你我有这个权力吗?”
杨达贵说:“可如小李都帅所言,向朝廷请示,便宜行事!在关外开设新郡,常驻使节,代请官爵,号令百族。”
方白无奈地说:“开郡建府非一朝一夕之事。小李都帅镇守多年,苦无功业,岂能以他一人之私,开疆拓土之功,为累朝堂?便宜行事。朝廷不会答应的,所以,我们也不能轻易开口许诺。”他解释说:“你可知国战何时能休。你可知战后何时能生息如初。你我皆不可知。光靠红口白牙,怎么取信他们这些又穷又悍的边夷?!即使他们贪图好处,给了我们所需要的战马,皮革,麝香。可代价呢。你我可以预料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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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个比方说:“他们遇到了自然灾害,开口向朝廷索要,朝廷要不要立刻兑现?朝廷给不给?”
杨达贵说:“视情况而定!”
方白盯住他,探出身,低而有力地问:“他们责我无信,南下自取怎么办?”
杨达贵嚷道:“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朝廷未必给不得他们半点许诺吧。”
方白敛色,激动地抖着手掌问:“你不压低货物的价格。别人未必不抬高货物的价格。尤其是拖后兑现。价值可高出数倍。按市值算,一匹马至少可以换百石粮食。区区几千匹战马就是几十万石粮食。抬高几倍所值,放到战后,岂还是一点许诺?”
杨达贵悚然认可,慢吞吞地说:“姓刘的首领要贷给我们战马。我看也要不得。”
“我们可以用他贷马的许诺压章维,反过来再用章维的交换价格压他。岂不是既拿到了我们想要的军资,又分化了他们?”方白说,“到来年春上。你我也可在各部之间行走,不再仰仗此两个人的鼻息。”
※※※
后面,方杨二人不再把章维禁止边贸的放话当回事。
前面,章维也在一辆挡风大毡车后面询问吴隆起的看法。刘启混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方知章维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就在和二叔私下构画,一起置办自己的官坊。他对借把持马市逼要工匠的想法大感兴趣,更为二叔很快要回来过年高兴,心想:阿孝还不知道二叔要回来呢。
章维见他不肯跟着章琉姝和章妙妙去玩,把着马脖子听得仔细,笑着跟吴隆起道:“吴先生。你看我这外甥如何?要不要听听他怎么说?”他扭了头问:“你告诉吴先生,****会拿工匠交换战马和皮货吗?”
刘启心说:“我怎么知道?”
不过他好表现,听吴隆起不看好,反着说:“会。”
章维朝吴隆起看一眼,又让他往下说。他便绞尽脑汁地罗织理由,说:“吴先生说。朝廷不会拿子民做买卖。可——”他又说:“可你们听说过和亲吗!朝廷会让许许多多的工匠陪嫁,传授异邦;会给带诗文、农书、史书、医典、历法和小吏,教化异邦。”
吴隆起深怕章维突然想向朝廷讨要公主为妻,一时大挠其头。
章维倒自知实力不够,讨娶无望,嘿然说:“和亲的事要放放,以后再说。”
刘启看他们都没有这样的想法,只好抛开和公主一起去放羊的浪漫,再挖干脑汁,喷着吐沫大叫:“我们总可以让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个用钱财收罗吧?!”
章维这下朝吴隆起看去。
吴隆起不禁拍腿叫绝,说:“让靖康朝拿工匠来换牵扯他们的脸面,让他们许工匠自由往来倒轻而易举。自古君王有道,百姓归附,战乱纷纭,百姓外避,实在是大好的机会,大好的前景。”
他激动地说:“我尽快照这个想法拟出吸引工匠、流民的举措,改日呈阅,让狼主过目。”
章维却意味深长地说:“不管怎样。先禁马市。禁了马市才会让他们找咱们说话。刘老二信中那么一提,就让我就想到你的那个‘远交近攻’,远的不说,上百枝的党那人也该有人管管喽。”
※※※
璜水以东的原野并不是十分辽阔,且阿马拉尔周围诸部多在往半耕半牧的生产方式上转化,特大规模的打围已显得人多肉少。
此次行猎超过五百人,自然要觅得大群的野物方有乐趣。要找到大群的猎物,就要远离草甸,踏足大群野羊往年游弋的路线。
人马慢行二三十里开始奔纵,此时大雪又下,条条虎躯大汉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浑身素裹,眉目雪白。他们却浑然不顾,个个欢喜似狂地挥舞刀枪,奔腾如浪,更使得天地间平添几分壮观。
方白、杨达贵和一干靖康骑士却马如瘸,人如病,落得稀稀拉拉,错过了眼前的景象不说,还毫无收获。
天晚时抵达野营,方白和杨达贵还是几乎僵在炭盆里出不来。他们被手下拖出来,便急不可耐地在雪地上搓手顿脚,大声呼娘。
前方号角阵阵,骑手们先是拖着厚笤犁雪来往,后环绕成几个大圈,马首抵着马尾转行奔走,踏地如雷。靖康人不知道他们只是在整碾营地,顿时心存惧意。他们喊了方白二人一起观看。方白少见多怪,缩着鸭脖向众人惊诉:“此类东夷身形高大,又如此不畏酷寒,之野蛮程度真世所罕见!”
突然,身旁有人问他:“什么是世所罕见。”
方白回过头,冷不防刘启站在自己身边,对这个少年他已心存忌惮,生生打了个激凌,强打镇定地问:“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狩猎的队伍刚要下营,受前哨晓喻的土里图阔、司土百户和寨部首领就已赶来献食献物。章维顺势摆开筵席,让刘启带人去接方白二人。刘启接到落后的几名靖康骑兵,折回来到方白身边,正听得一句“世所罕见”,便贸然问了一句。
他见方白惊忽忽地样子,打消方白的疑虑说:“我们早晨就见面了的。放心。我不再向你讨那些个酒!跟我走。赴宴去。”
他刚说完,身旁的骑手便补充介绍:“这位是刘启宝特,刘领亲子。”
杨达贵凑到跟前,像是看不尽刘启的肿脸一般。
刘启对他的好感远胜于方白,当即扯了只胳膊就走。方白自后大呼,也连忙撵上去。
他们去到营地。骑队已偃。
几名少年围追堵截,有的大叫“刘启”,有的忙于取笑方杨二人。方杨二人有苦说不出,一路逃到章维那儿,刚觉得安全许多,又是一阵轰乱的笑声。他俩扭头一看,才知道章维的营帐和两座侧帐之间布满毡墙,布置出许多的座位,有的空着,有的已经坐上孩子,心中暗暗叫苦。
尽管飞鸟代章维尽地主之谊,领他们进入上席,可他们无论何时,都能感觉到大小孩子在冲他们哄笑。
刘启进次大狱,泥菩萨自身难保,自然也救不了他们。他们只好带着尴尬而无奈,麻木而僵硬地坐着。
为他们解围的是后到的章沙獾。他带着几个少年来到,不单不许孩子们再取笑两个可怜的靖康文臣,还拎出几只害群之马,让他们到别处打架。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翘首等待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