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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定是巴西郡人夺不到头功难以向庞羲交代才胡乱推诿责任,哼,这群无义小人!
郑雄想到紧张稍稍减轻,此事已经有了定论,自己是杀出城去策应巴西援军,因寡不敌众方被叛军围困,只要刘启不改口任谁也没法拿自己怎么样!
郑雄耐不住性子干等着,主动问道:“使君方才所言令末将费解,还请明示。”
严颜接口问道:“我来问你,前日夜间朐忍县城被严逆叛军攻破可有此事?”
“呃,属实。”城破之事人尽皆知,郑雄只能承认。
严颜追问道:“城破之时尔等人在何处?”
“当夜子时末将率军出城去接应援军,本想里应外合攻敌不备,谁料我军兵力与叛军过于悬殊无奈被困,叛军趁势攻破城池。叛军势大,援军迟迟未能解朐忍之围,末将唯恐军心有变不得不主动出击,望使君明察。”
郑雄说到此事不由的老脸一红,若要将真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自己还有什么面目苟且偷生?心中对刘启更加感激。
吴韬身后闪出一人来不屑的冷冷喝道:“哦?策应援军?哼哼,带着满载金银的车马去策应援军?”
此人是和戎校尉孙忠,前日灰头土脸进城的巴西郡援军将领之一。
不等郑雄开口,严颜冷笑一声喝道:“老匹夫还敢欺我?”
“你,你……”被严颜当众辱骂气的郑雄胡须乱颤半晌说不出话来,无奈这件不光彩的事的确是自己做出来的,若被揪住不放还真是个麻烦,只好强忍怒气说道:“有赵永宁前部先锋,荡寇将军刘子渊可为老夫作证,请勿听小人搬弄是非!”
“哦?刘荡寇何在?”
刘启缩在人群中正和刘洪讨论吴韬的来意和严颜出任太守的背景,按刘洪的分析严家的势力很大,若强行清除干净很困难,而且之后固陵郡重新整治需要很长时间,启用严颜的话首先可以给严家中人一个明显的暗示,借此番大败人心不齐的时机动摇叛军中部分人的决心,分裂严氏的实力。
刘璋很清楚此次严氏反叛的内情,不可能对严家人斩尽杀绝,严颜上位还可安抚严氏族人,对平叛之后郡内秩序的恢复大有好处,此外严颜治军严明连赵笮都不敢小觑,让他来代替赵韪把守益州的东大门刘璋也更加放心。
刘璋走了一步好棋啊!
不过看起来了严颜和吴韬好像自己没什么恶意,刘启就对其他的没什么兴趣了,益州复杂的政治形势他才懒得关心,反正在益州待不了几天了,他们爱怎么勾心斗角也和自己没关系。
正琢磨着怎么收拾了严氏抓紧时间兵发江东,突然身前的众人都闪到两旁看着自己,那边吴韬不悦的再次喊了一声,刘洪干咳了一声轻轻推了自己一把,刘启这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呢,赶紧上前行礼。
在汉代人与人之间相互称呼是极为讲究的,对地位不低于自己的人当面直呼其名那就是明确的表示敌意,所以当面称呼时只称对方表字,对年长或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一般还要加“公”“先生”等尊称。
在一人面前称呼第三人时,若此人有官职在身,为显尊重则一般称姓氏加官职,比如刘璋身为益州牧,赵笮是永宁郡太守,他们的部下称其“刘府君”和“赵府君”,府君就是对一州或一郡最高长官的尊称,而外人则称其“刘益州”和“赵永宁”,所以在汉代只听对一个人的称呼就可以对其身份地位有个基本的了解。
可刘启对此还未能很好的适应,在他看来起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何必搞的这么复杂?这人长的阴阳怪气的,说话也不好好说,真是讨厌!
其实刘启可是冤枉了吴韬,在军中等级分明,对官位或军衔低于自己的人直呼其名是理所应当的,吴韬不管官位还是权力要比刘启高,唤刘启一声“刘荡寇”算很给刘启面子了,结果未料到此君却完全不领情还腹诽了他一番。
吴韬终于见到了这位短短数月就名震益州的刘启了,心道好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
“韬久仰刘将军之威名,幸会,幸会!”
看到吴韬对自己这么客气刘启大感奇怪,口中连称不敢,而严颜则抚须不语,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刘启。
刘启报以一个无奈的微笑,当初为了帮助师兄赵笮吞掉严颜的兵马冒充神医给严颜治病,这下穿帮了,可刘启并不担心严颜翻脸,不管目的如何,自己和赵笮给严颜治好了病是事实,否则他现在只能瘫在床上形同废人一个,他手下的一千多人马照样得便宜了别人,这点道理不难想通,严颜除了感谢自己还真说不出别的来。
吴韬问及郑雄所说城破之时的情形,刘启还是一口咬定郑雄所言属实,以后还指着朐忍诸将给自己行方便呢。
严颜这才开口冲郑雄说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郑老将军啦,恕罪,恕罪。”
郑雄的火哪里会就此消去,阴着脸抬了抬手连话都没回。
吴韬作势瞪了那孙忠一眼斥道:“尔等作战不力却要攀咬同僚推诿罪责,论罪当斩!看在庞太守面上暂且饶过尔等,日后在做计较,还不退下!”
喝退了孙忠,吴韬对刘启笑道:“咱们这就进城去,我要向将军好好讨教讨教用兵之道!”
郑雄心不甘情不愿的在自己府中宴请了严颜等人,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挨了骂还得好酒好菜的款待上,而更让他心凉的是昔日的文武同僚看出严颜来者不善,一个个都对郑雄敬而远之生怕收到牵连,坐在郑雄旁边的人更是哭丧着张脸闷头喝酒,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灌醉,恐怕郑雄看到此君被抬出府门后利索的翻身下地一溜烟的跑了会气的当场吐血。
唯有刘启不时摆脱喋喋不休的吴韬和郑雄喝上几杯,初时刘启对郑雄的为人极为不齿,可了解到郑雄原本在军中毫无威信和权利后对郑雄的厌恶轻了很多,指挥上万军队可不是件容易事,起码郑雄没有不懂装懂瞎指挥,而且好歹还对自己临阵脱逃的行为感到羞耻和愧疚,比那些寡廉鲜耻之徒强太多了。
在城门口郑雄被严颜像训孙子一样当众呵斥,刘启甚至有些同情起郑雄来了,所以看到无人理睬独自喝闷酒的郑雄落寞的样子心中不忍,于是主动将他请到自己身旁不时和他喝上一杯说两句话聊表安慰。
69。死灰复燃()
郑雄别提多感动了,差点掉下两行老泪。
推杯换盏之间很多人都有了醉意,厅中的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一些人借着酒劲开始发起了牢骚,开始听到时刘启很窝火,心道这群人简直太不要脸了,作战时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别人立功后就伸长脖子争功,争不到就犯红眼病,真是一群素餐尸位误国误民的废物。
坐在斜对面的刘洪听到这样的牢骚再看刘启的脸色就知道他离发火不远了,生怕刘启再像上次动手揍朱充一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急忙借敬酒的机会使劲向刘启使眼色。
刘启只好压下怒火扭头和郑雄喝酒,吴韬暗自冷笑一声再次凑过来举杯相敬,喝掉杯中酒后说道:“子渊将军,韬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启心道你总算开始说正事了,精神一振说道:“不敢,使君请讲无妨。”
“将军屡出奇兵横扫群贼,真可谓用兵如神也,比起古之名将亦不成多让,不过恕我直言,我比将军虚长二十余年,也见过良才无数,可惜皆陷于身边平庸之辈争名夺利中被磨平了雄心壮志,最终或同流合污碌碌无为,或久不得志郁郁而终,若将军长居区区一郡之地,就如同蛟龙困于池塘之内,猛虎囚于牢笼之中,空有惊世之才却无用武之地呀!”
说到这吴韬习惯性的顿了一顿,往日拉拢可用之人时一说到这对方眼神中的那种惊喜和期待,甚至受宠若惊都让吴韬感到非常享受,可现在在刘启眼中吴韬看不到任何波动。
可话已经说到这了,吴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直言道:“我与子渊将军一见如故,愿向我主刘季玉保举将军为左军将军,以将军之才日后定会得我主重用,内扫州中群寇,外征窃国之贼,建不世之功业!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吴韬并未压低声音,离的不远的人都将这一番话听的清清楚楚,很多人惊的目瞪口呆,这小子怎么这么好命!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左军将军不仅高居四品,而且是常设将军,含金量远远高于杂号将军,是在座的绝大部分人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位子,刘启身边的郑雄熬了一辈子才混到常设将军的位置上,即便只有五品也足以让旁人仰望一生,眼见刘启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刚刚崭露头角数月时间,便青云直上坐到四品常设将军的高位,所有在座的人眼睛都红了。
刘启却淡淡一笑,施礼道:“承蒙使君抬爱,末将万分感激,不过末将才疏学浅尚需历练,实在不敢当此重任,使君美意末将唯有心领了。”
吴韬送的这份礼的确很有分量,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怦然心动,可惜刘启的心早就飞到江东去了,若顺利的占据江东,那么刘启自封什么州牧,什么大将军的都是小菜一碟,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相比之下虽然刘启对官职品级完全一窍不通,但也不会对一个自身高度及其有限的人给出的承诺产生任何兴趣。
众人看到这样的好事刘启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一边暗道刘启简直愚不可及,一边心里大为松了口气,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希望别人得到,满腔的嫉意也减弱了很多。
而一直面沉似水的严颜好像对此漠不关心,可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还是被一直暗暗观察的刘洪捕捉到了。
吴韬心里暗道可惜脸上却仍然保持微笑,若有所指的说道:“刘将军志向高远啊,佩服!来,满饮此杯,请!”
酒宴结束后刘洪匆匆和同僚告辞后赶紧回营去寻刘启,吴韬怪异的举动让刘洪心里忐忑不安,哪有如此明目张胆的收买拉拢,他断定吴韬身后的刘璋很可能要有大动作了。
进到帐内刘洪却发现此君已经呼呼大睡,推都推不醒,这个时代的酒口感并不辛辣,刘启着实喝了不少,可这酒度数虽低后劲却大,五大三粗的亲卫们哪里晓得熬醒酒汤给他喝,所以刘启每次喝过酒后必然大醉而归,不一觉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是不会醒来的。
刘洪只好作罢,反正弄醒刘启也出不了什么主意,若论用兵之道的话刘启倒是智计百出,可在不动刀枪却同样血腥的权位之争中,刘启就太过稚嫩了。
现在看似两路大军会师朐忍,不日即可铲平叛军收回鱼复,可在普通人认为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旦涉及到政治@斗争,往往结果会变得让人瞠目结舌。
叛军虽然败退,可实力并未受损过大,严湛手中最少还有两万以上的兵力,若严湛真的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光是伤亡将士的抚恤也会搬空刘璋的府库,况且对刘璋来说真正有威胁的并非严湛,严湛叛乱的原因刘璋应该很清楚,双方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刘璋真正害怕的是君轻臣重,像赵韪当年一样伙同重臣妄行废立之举。
刘璋好容易等到这么个天赐良机将固陵郡这一益州门户重地收归自己控制,怎会允许赵笮和庞羲把手伸进来?
严湛这条老狐狸未尝不明白这一点,只要刘璋给出一条活路严湛只要将赵韪推出去顶罪最多换一个人出任家主,便可将叛逆贼子的身份转变成被诬陷的受害者,用不了多久便可重掌固陵。
如果刘璋真有此意,那么严颜的起复就不难理解了。
平叛之功也就没赵笮和庞羲什么事了,刘璋将会派遣一批完全忠于自己的人出任固陵的主要官员,继续利用严氏等本地大族,将盐铁这两样重要物资的出产地,进出益州的门户要冲牢牢握在手中。
注1:汉魏时期,有军功者比比皆是,授予官职的难度加大。因此常在“将军”前冠以某个名号以作为他的官职,这种名号并无一定,名号之间也无上下级关系,因此称为杂号将军,四征、四镇、四安、四平亦在杂号将军之列。
另一种是重号将军,如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等等,是朝廷内名号固定的高级武官,故亦称常设将军,于掌军之外兼参预政事,而在地方上也保留固定名号的各级品级的武官,如中坚将军、骁骑游击将军、左军将军、偏将军、偏将军等等。
决不能让严氏死灰复燃!
否则的话赵笮根本无法对刘启进行任何支持,因为严氏很快会知道逼他们走投无路起兵造反的人是赵笮和刘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