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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的奖赏虽然诱人,但拿不到也只是白搭。
十几个身穿盔甲的将领,一个个都像是被人封住了嘴巴一般。闭口不言。
这里面有一个人不太一样,他的模样和公孙越还有公孙瓒都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脸要大一些,方正一些,他正是公孙瓒的另一个从弟,公孙范。
公孙范没有想什么奖赏一类的东西,他想的只有一样,那就是击败冀州军,救出公孙越。
他、公孙瓒还有公孙越三兄弟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在原来的历史上。公孙瓒因为公孙越的死,与袁绍撕破脸;而公孙范,则在袁绍认怂,把渤海太守的职位都让给了他之后,仍然聚起渤海郡的兵马,帮助公孙瓒攻打袁绍。
如今公孙越被俘,公孙瓒固然着急,公孙范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并不是着急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公孙范的才能与公孙越相差无几。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卒从营帐外闯了进来,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营寨外有自称是冀州牧的使者。想要求见将军!”
“什么,冀州还敢派人来我军中耀武扬威?”
公孙瓒还没开口,坐在公孙范身旁的一个大汉便抽出佩刀,大声呵斥道:“难道是欺我军无人不成?”
“严将军说得对,这真是太小瞧于我等了!”
姓严的将军在军中地位不低,他一开口。便有人附和。
这一瞬间,公孙瓒的怒火也猛地上涌起来了。
冀州军刚刚胜了一场,便派出使节,这是为了什么?
公孙瓒不清楚使节的来意,但他猜测,恐怕和耀武扬威也相差无几了。
“将他给我打将出去!”
愤怒之下,公孙瓒好歹还是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不准备打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
但是对于接见冀州的使者,他是半点兴趣也无。
“且慢!”
这个时候,一边传来了一个阻止的声音。
公孙瓒的面色微沉,看过去之后,发现说话的竟是另一个从弟,公孙范,这才面色稍霁。
他很重亲情,在他愤怒之时,能让他稍微听得进去话的,也就他的两个从弟了,就连他的儿子都还差了点。
即便如此,公孙瓒的脸色依然不太好看,连带着说话也不客气了许多。
“你为何阻止我?”
公孙范听出了从兄话语中的质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他与公孙瓒同气连枝,对冀州军本就没有丝毫好感,等公孙越被俘之后,他更是恨不得提着长枪,杀进冀州军大营,将公孙越营救出来。
在听说冀州使节到来的一瞬间,公孙范想的更是将这些使节杀了泄愤。
但是,他突然想到了,公孙越还在冀州军手上。
别说是杀了这些使节,就算是让这些使节受了折辱,说不定冀州那边就会害了公孙越的性命。
所以尽管心中不愿,他还是要劝公孙瓒,起码在明面上不能有落人口实的举动。
“兄长,二兄还在冀州军手上”
公孙范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公孙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算了,让他们进来吧——慢着,我们还是要好好‘欢迎’冀州的使节!”
说到“欢迎”的时候,他特意将这两个字咬得非常用力。
在公孙瓒的安排下,众将全都站了起来,整理好了衣甲,刀剑出鞘。
十几个将领站得笔直,衣甲光鲜,刀剑明亮,杀气腾腾,大有一言不合便会刀枪加身的架势。
沮授进入大帐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沮授,就是冀州军的使节。
哪怕韩变竭力阻止,他还是坚持拿到了这个出使的任务。
韩变担心沮授的安全,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冀州上下,再没有比沮授更有把握完成出使任务的。
92点智力是冀州最高,同时沮授的魅力值也有不低的80点的水准,他更拥有铜色的“说服”技能。
而且,沮授好歹也算是名士。有名士这个外衣在,他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见到两旁杀气腾腾的将领,沮授只是淡淡一笑,心中给了一个评价。
外强中干。
真要取他性命,直接一句话不说,刀斧手一拥而上便是,何必摆出如此阵仗?
然而在面上,沮授却是丝毫不露声色。
他敛衽,对着公孙瓒长鞠一礼:“冀州沮授,见过蓟侯、奋武将军。”
在礼节上。沮授没有半点亏欠的地方。
见此,公孙瓒还有部下众将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公孙瓒盯着沮授,说道:“如今两军交战,公与先生来我军中,所为何事?”
沮授轻声一笑,道:“授来贵军营中,是因为我家主公希望能与贵军休战,两家各自罢兵。”
“休战?想得倒美!”
之前那位严姓将军忍不住呵斥道:“你们冀州人,有什么资格与我军休战?”
对于严姓将军的失礼行为,公孙瓒并没有出言呵斥。反而是轻轻扣着面前的案几,好整以暇地说道:“公与先生,严纲将军之言虽然粗鄙,但也有点道理。你且说说。我军兵强马壮,为何要与你方休战?”
沮授之前便没有被冀州军的阵势吓到,如今就更不会了,听到公孙瓒此言,他不卑不亢地说道:“蓟侯,我军虽然势弱。然而只要我军坚守不出,以贵军如今的战力,便真的能击败我军吗?”
公孙瓒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帐下不少将军,更是将脚向前跨了一步,刀剑也是略微往上扬起,仿佛要将沮授瞬间斩于帐下一般。
“一派胡言,你真当我不敢斩你吗?”
公孙瓒冷冷地说道,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沮授的话,无疑是抓住了他的痛脚。
他的幽州军,完全拿坚守不出的冀州军没有办法。
如今白马义从失败,他更是无计可施。
但是,对付不了冀州军,还对付不了你一个说客吗?
若是换成旁人,早就被这阵势吓住了,但是他们这一次,面对的是沮授,是刀斧加身也改不了他向北之心的沮公与。
沮授没有答话,只是昂着头,毫不畏惧地与公孙瓒对视。
公孙瓒死死地盯着沮授的眼睛,好像要从他眼中看到几分畏惧之情一般。
但是,半晌之后,公孙瓒只能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在沮授的眼中,他只能看到坚定之色。
畏惧?动摇?他是半点也找不出来。
公孙瓒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将领们将刀剑收回。
随后,公孙瓒目光灼灼地盯着沮授,有些奇怪地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怕死么?”
“天下间又有谁会不怕死?无论是谁,都不会希望失去性命。”沮授洒脱一笑道:“只是我知道,蓟侯并非嗜杀之人,授据实以告,当不至有杀身之祸。况且,我军与贵军本无宿怨,不过是袁绍从中挑拨,方才起了刀兵,实际上,我家主公对于蓟侯,一直是非常尊敬的。”
沮授的低姿态还有淡淡的吹捧让公孙瓒非常受用。
因为公孙瓒知道,沮授的话中大半都是实话。
但是,就这样要说服公孙瓒,仍然不够。
“我确实不会取你性命,但若要两军休战,却是休想,公与先生还是请回吧。”(。)
第六十六章 油锅何在?()
说完拒绝的话语后,公孙瓒便仔细地盯着沮授,好像要从他眼中看到什么不一样的神色。
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
沮授的目光依旧平静,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一股挫败感在公孙瓒心中油然而生,他忍不住说道:“公与先生,请回去告诉韩文节,这场战争已经停不下来了。”
沮授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向外走去。
公孙瓒等着沮授回头。
一步,两步
可是,一直到沮授的一只脚即将踏出营寨,公孙瓒都没有见到他有半分回头的意思。
“且慢!”
终于,公孙瓒先忍不住了,叫住了沮授。
沮授却是理也不理,继续往外走着。
“公与先生暂且留步!”
直到公孙瓒直接喊出了沮授的字,沮授方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眉头一皱道:“蓟侯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这”公孙瓒一时语塞,只得勉强说道:“我倒没什么事,只是公与先生远道而来,没有达到目的便如此坦然离开,这让我有些不解而已。”
沮授闻言,笑道:“倒是有劳蓟侯费心了,只是我家主公吩咐我出使,却并非一定要与贵军休战,只是向贵军传达我军的态度而已。如今蓟侯名言不会与我军休战了,在下的任务便已经完成,自然要返回了。”
公孙瓒的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奇怪地问道:“你是说,韩文节并不在乎是否能与我军停战?”
沮授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若能与蓟侯化干戈为玉帛,那我冀州上下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蓟侯一心求战,我冀州君臣虽鲁钝,弊主公虽自认不如蓟侯远矣。亦是唯有勠力同心,与蓟侯一战而已。我冀州上下,不愿战,却也不怯战。”
“不愿战。亦不怯战么?”
公孙瓒细细地咀嚼着沮授的言语,他能够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危言耸听。
冀州,是绝不会怯战的。
听到这里,公孙瓒的内心。已经有些动摇了。
沮授见状,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其实,我冀州军民,之所以不愿与蓟侯一战,原因有三,却并非因为蓟侯兵革锋利,势不可挡。”
“哦?”公孙瓒的眉毛挑了挑,“说来听听。”
沮授来回踱着步子,手背在背后,缓缓地说道:“自张角兄弟作乱以来。河北军民已饱受战乱之苦,贵我双方再起兵戈,受苦的只是百姓,若是耽搁了春耕,两地的苍生更是会遭受涂炭之苦。因此,我家主公不忍战,我冀州军民不愿战,此其一也。”
“袁绍袁本初,其祖上世代为汉臣,食汉禄。有数人甚至居三公之高位。如此,袁绍身为袁氏子弟,理应匡君辅国,成为我大汉之栋梁。蓟侯以为然否?”
公孙瓒自是连忙点头,这种事情无人敢于否认。
“然而,袁绍身为渤海太守,却暗令部下挑拨我家主公与蓟侯之关系,引得我们双方兵戎相见,若是袁本初说他没有不臣之心蓟侯你信吗?”
公孙瓒摇摇头。袁绍的这种行为,绝对算不上忠诚。
沮授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如今贵我双方交战,正是称了他袁本初的心意,他正好从中渔利我冀州上下,实不愿让此等人如意,所以不愿战,此其二也。”
沮授又走了两步,速度陡然加快,走到公孙瓒身前不远处,语速也加快了不少:“我家主公时常说,蓟侯,戍卫边疆,斩杀胡虏,实在是人臣之楷模。他只恨没有像蓟侯这样的一身武力,不能像蓟侯一样报效国家。”
公孙瓒最自豪的,便是他对异族的彪炳战绩,如今听沮授提起,自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韩文节过誉了。”公孙瓒只能如此说道,但他脸上的喜意,却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如今我军与蓟侯交战,若是败,对我家主公而言,自然是一场灾难;可即便是我军侥幸,战胜了蓟侯,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蓟侯的兵马,原本就是用来斩杀胡虏的,若是伤损在我军刀兵之下,实在可惜败不喜,胜亦不喜,我军自是不愿战,此其三也。”
说到最后,沮授总结道:“有这三个原因,冀州上下,固然是不愿与蓟侯一战的,但蓟侯若是一意孤行,我军即便是再不想战,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当然,若是蓟侯回心转意,愿意与我军化干戈为玉帛,我军上下自是不胜欢喜,届时,我军当送还公孙越将军,不知蓟侯当如何决断?”
公孙瓒沉默了。
沮授说的三个原因,正好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第三条自是不必说,这等吹捧,正好让他舒舒服服。
而第一点,公孙瓒自是不甚在乎治下居民是否安泰的,但是他非常在乎他治下的收成。收成好,他才能有更多的钱粮增强实力,若是因为一场不能获胜的战斗而耽误春耕,确实划不来。
更何况,他们深入冀州境内,补给线拉得很长,僵持下去,消耗的钱粮也要比冀州军多一些。
至于第二点,则更是公孙瓒一直在想的问题。
他在发现袁绍的盘算之后,便一直担心会被袁绍渔翁得利。
沮授所说的冀州军不愿战斗的三个原因,反倒像是在帮公孙瓒分析,坚持战下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