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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子义见仇文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忙问:
“杜捕头怎么了?”
仇文若抬头看了眼近在眼前的院门,叹了一口气道:
“卫侯见了便知。”
兰子义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仇文若有话藏着,不过他们已经走到门前,再继续说下去就要被外面人听见,兰子义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走在门内时,门外来者高大的身影就几乎将门堵住,远远看去此人并未穿着官袍,只是简单的穿了身单衣。虽然只是简单穿着,但来人却并不显得穷酸,相反,那身打扮配上头顶的网巾和脚上的皂靴看上去很是干练,再加上他腰间挎着的那把雁翎刀,一看便知此人是专门作此打扮好方便自己行动。
来到门口兰子义先是对着门外人拱手作揖道:
“在下关内侯兰子义,让捕头久等了。”
然后兰子义便抬头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若非来人气质不同,兰子义肯定会把人误认为是杜畿。仔细打量一番来人面孔后兰子义才发现来者与杜畿面容上一些细节的差矣,而且此人年龄也长于杜畿。联想到来者姓名,再想想刚才仇文若咽回肚子里面的话,兰子义已经把他和杜畿联系到一块。
杜京、杜畿,名字关联如此紧密,而兰子义之前却没有一点怀疑。想到这些兰子义着实为自己钝化的思维感到自责。
本来来自以是想亲自迎接这位两县捕头,无论什么事请进府里慢慢说,但一看到杜京那酷似杜畿的面孔兰子义便想起了之前被杜畿无端针对的窘境,心情立刻变坏。
杜京见兰子义作揖,自己也拱手作揖,杜京道:
“小人怎敢劳侯爷大驾。”
杜京说完抬头,却看见兰子义脸色冷峻,略带愠气的站在门内对自己怒目而视。刚才还以礼相待,现在突然变脸,兰子义的变化有些让杜京吃惊,不过杜京应当是知道京兆府乃至章鸣岳与兰子义的过节的,他很坦然的便接受了兰子义的变化。
“捕头找我何事?是我昨晚杀了人还是昨晚放了火?“
兰子义话中带刺,引得仇文若侧目,月山间则侧身立在兰子义身后,静观风雨。
杜京当然听出兰子义话中带刺,不过京城这种地界,达官贵人多了去,他个小捕头经常遭人恶言,这点话算不上什么。只见杜京再次拱手,很是客气的说道:
“侯爷说笑了,我今天来此是找侯爷手下一个人。“
兰子义抱臂胸前,仰着下巴问道:
“找谁?”
杜京答道:
“请问桃逐虎现在是否在舍下?”
兰子义听到杜畿突出桃逐虎的名字,心中一惊,这才想起他已经一天没见到桃逐虎了。之见兰子义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背在背后,问道:
“你找我大哥做什么?”
杜京闻言抬头,问道:
“桃逐虎是卫侯大哥?我以为他只是卫侯家包衣。”
兰子义答道:
“我家不似你们这些京城贵人,不拿底下人当人。况且我家几位哥哥全是良民,不是贱籍,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了包衣奴才?”
杜京闻言拱手道:
“是在下一时口误,冒犯了卫侯。
既然卫侯与桃逐虎称兄道弟,那么桃逐虎一定就在府上了?“
兰子义道: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有一事要问你。”
杜京道:
“卫侯请问,小人知无不言。“
兰子义问道:
“你和杜畿是什么关系?”
杜京闻言笑道:
“小人不才,正是京兆尹杜大人同胞兄长。”
兰子义闻言冷笑道:
“这么说来我还得叫你一声杜大人才行喽?要不然岂不是不给杜畿面子。”
杜京闻言笑道:
“卫侯这样说真是折煞小人,杜大人虽未愚弟,却有功名在身,与我不同,我不过是府县小吏,不敢劳卫侯抬举。卫侯只要让我见见桃逐虎,问上两句话便是对我最大帮助,除此之外小人一无所求。“
兰子义闻言哼了一声,道:
“我家大哥一向奉公守法,来京城这么久,他走在路上连道都不会占,怎么就惹起杜捕头你的兴趣了?”
杜畿答道:
“就算桃逐虎是良民,可良民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昨晚就发生了一些事情,坏了京城里的安宁,卫侯的大哥直接参与其中,所以小人才来卫侯府上找人。”
兰子义闻言压低眉梢问道:
“据我所知我家大哥前晚就出去会自己相好了,难道捕头的意思是我大哥在风月场惹出事端来?“
杜畿笑道:
“正是,桃逐虎他昨天在招婿楼与人大打出手,我就是为此事前来的。卫侯可否让我进去与桃逐虎小叙片刻,让我把事情问个明白。”
兰子义答道:
“当然不能。”
第五百四十四章 京城捕头(下)()
杜京抬起头来看向兰子义,兰子义还是负手站在门内,一脸不耐烦。杜畿道:
“卫侯拒绝的竟然如此轻松。”
兰子义道:
“那是当然,这里是我府上,让不让你进去自然由我说了算。“
杜京道:
“卫侯,我不是来贵府串门的,我是来这里查访案情的。”
兰子义问道:
“这么说来杜大人是要传我上公堂了?”
杜京闻言抬头盯着兰子义看了许久,没有说话,而兰子义则继续说道:
“杜捕头,我兰子义虽遭降级,但想要拿我,你还不够资格。”
兰子义如此嚣张,杜京脾气再好也要忍不住,只听杜京说道: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可兰子义根本不给杜京把话说完的机会,他直接打断杜京道:
“我不是王子,我是藩镇守将之子。是否同罪与王子不一样。”
杜京这时依然恼火,他压低眉头对兰子义道:
“卫侯呈一时口舌之快可有意义?这里乃是京城,太子脚下,谁那么大胆子干犯王法?章首辅委任愚弟任职京兆就是为了打击豪强,重塑纲纪,卫侯如果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不拿朝廷威严当事,只怕将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兰子义本就看着杜京不爽,而杜京又接连提起章鸣岳和杜畿这两个名字,当下兰子义便受了刺激,想要看口大骂。还好仇文若在一边看出情况不对,先一步拦住兰子义。
仇文若跨前半步拱手道:
“杜捕头,你说桃大郎在青楼与人斗殴,那斗殴可出了人命?可有人残疾?如果只是简单斗殴,无死无伤,自有坊中申明亭调节,不需捕头亲来。如果打出问题,触犯刑律,那捕头来传唤,我们陪着桃大郎去便是,公事公办,我家卫侯绝非徇私舞弊之人。:
杜京闻言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轮呼吸,他知道兰子义不好惹,他也为自己刚才贸然说出的话语感到后悔。兰子义被仇文若拦下后也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落下藐视王法的把柄,那就有的章鸣岳出手攻击了。
两边的人都冷静了下来,都觉得自己不该继续刺激对面,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不过场面并未因此僵持下来,因为有仇文若在一旁主动出言。仇文若道:
“敢问捕头是否要传桃大郎去县衙见原告?”
杜京被仇文若逼问,知道自己拖不下去,便叹气道:
“没有原告。”
仇文若闻言不解的问道:
“没有原告?也就是说青楼那边没人告桃大郎?”
杜京不情愿的点头道:
“是的,妓院那边并未告桃逐虎滋事。”
兰子义与仇文若两人听到这话同时松了一口气,仇文若继续替兰子义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家卫侯也说的清楚,这里乃是卫侯私宅,捕头能不能进来由卫侯说了算。卫侯已然拒绝捕头,捕头请回吧。”
仇文若说完看向兰子义,兰子义则对着仇文若轻轻颔首示意褒奖。
站在门外的杜京知道今天自己没法迈入兰子义府中,不过他还是不愿放弃,只听他说道:
“卫侯,我来这里并不是打算驳卫侯面子,也不是为了给卫侯难堪,我只是为了找桃逐虎聊几句。我也相信桃逐虎不会无缘无故的何人斗殴,所以我想知道其中原委。如果桃逐虎受了什么委屈,官府会替他讨回公道的。”
杜京说话的时候兰子义已经转身,仇文若横跨一步挡住兰子义的背影,他对杜京说道:
“捕头请回吧,我家卫侯已经送客了。”
杜京仰头望着远去的兰子义,在看看挡在门前的仇文若,只能无奈的叹气摇头,他略微抱拳算是回礼,转身愤愤的迈步走开。
仇文若送走了杜京之后快步追上兰子义,兰子义此时已经给月儿发起牢骚来,只听兰子义道:
“好个杜畿,好个章鸣岳,有事没事总是来找我麻烦!这个杜京连连原告都没有就来我这里找事,他们是有多想让我死》”
仇文若这时已经走到兰子义身后,闻言说道:
“卫侯息怒,这杜京是京城有名的捕快,为人正直,不惧权贵,只要有罪,任他是高官还是显贵,杜京都敢抓。这些年来杜京每年都能破获好几个大案疑案,京城内外许多百姓都受杜京荫蔽。
杜畿虽然是杜京兄弟,但从以往杜京办案的行为来看,杜京绝对不会无中生有来找卫侯麻烦。而且大郎在青楼斗殴,青楼居然没有主动报官,这事很是蹊跷,联系刚才杜京最后说的话,他要替大郎讨回公道,我看杜京的的目标不再大郎身上,而是在那青楼身上,大郎只是给了杜京查青楼一个借口。“
兰子义闻言说道:
“他杜京是杜畿的亲哥哥,我才不信他会不打我的注意,替我大哥着想。”
兰子义嘴上虽然在骂,但他心里听到仇文若所说其实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这么说纯属宣泄情绪,所在骂完痛快了之后,兰子义便叹气道:
“杜京为人如何我不了解,文若先生久处京城,京城的情况你肯定比我了解,我愿意相信你。不过我还是不会相信杜京会替我大哥着想。“
仇文若闻言道:
“卫侯不必相信杜京,依我看杜京只是想拿大郎的事情当借口。所以那家青楼绝对不简单。”
兰子义闻言点头道:
“我现在也很好奇那家青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金楼银楼?我哥不是过去赎人去了吗?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兰子义说罢又叹了一口气。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桃家兄弟的卧房门口,就在兰子义要跨步入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兰子义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月山间,他勉为其难的笑道:
“月儿,可否请你在外留步,等我和我大哥说完话便出,只要一会儿。”
月山间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兰子义,她明显没有答应兰子义的请求,她的眼神正在无声的询问兰子义为什么。
兰子义被月儿这棉里藏钢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他解释道:
“月儿,我大哥之前并不同意我近女色,现在我大哥自己的女人出来事情,我再带着你进去会刺激到他的。月儿你就在门口停一会,就一会,我说完话救出来。”
月儿还是那副笑盈盈的俊俏模样,眼都不转的看着兰子义,闻言说道:
“你大哥自己逛青楼,却让你个少爷出家,这种事也能说得过去?我倒想进去和他说说这理。”
兰子义闻言抬手嬉皮笑脸的阻止月山间道:
“我大哥只是想教我成才,别无他意。
月儿,你行行好,就在外等一等,我待会出来一定一字不差的把里面的对话告诉你,一字不差,绝对不瞒你,好么?“
月儿闻言不置可否,再次微笑的盯着兰子义,用眼神无声的向兰子义施加压力。
兰子义见没法阻止月儿,只得长叹一口气,在前引路道:
“来吧来吧,我还是跟我大哥解释解释更方便。”
一旁的仇文若看着兰子义这幅惧内的怂样,气得直摇头,他道:
“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卫侯如此,将来如何自称丈夫?”
月儿闻言回头笑道:
“文若先生当然是伟丈夫了,反正我爹是个太监,在文若先生眼里太监又能算什么东西?对吧?”
月山间突然把鱼公公搬出来,仇文若当然不敢再言,只能灰头土脸的跟在兰子义身后,默不作声。
三人刚一进屋就听到里面桃逐兔的声音,桃逐兔安慰桃逐虎道:
“大哥,你要只是喜欢那青楼女子,咱就想办法把人赎出来,你这么哭不是办法呀。”
第五百四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