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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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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算了,这事没什么可查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朝中大事(下)() 
鱼公公无心一句话,语惊四座,对面文臣全被惊的长大了嘴巴,连坐在鱼公公一旁的隆公公都为之侧目。

    呆了好半响杜畿率先反应过来,他惊讶的问鱼公公道: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为什么要算了呀?”

    鱼公公闻言放下茶杯,若无其事的看着问话的杜畿道:

    “杜大人,按理来说你们读书人懂得比我个老太监要多,想得也比我周全,自然应当知道怀服远方,恩威并施的道理。去年末,今年初刚刚对北边懦懦动过刀,现在草原之上疮痍未复,人心不稳,这时候朝廷大张旗鼓的过去查,岂不是要让草原各部落人人自危?万一草原叛乱,朝廷从哪里出银子供给北镇再打一仗?所以我说算了,给北边草原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这也是为大局着想。”

    鱼公公此言一出,举座哗然,杜畿当即便激动地说道:

    “公公所谓恩威并施不假,但我大正要死一个北巡的钦差做恩情?这叫什么恩?北边杀了人的是丘豆乏残部,给他们施恩他们也不会效忠朝廷,这恩施出去有什么用?”

    鱼公公道:

    “你们这些读书人,整天读圣人书就应该斯文点,结果天天喊打喊杀,死了钦差本来就是大事,再派人去查,那些戎狄不知底细,人人自危。真要擦枪走火草原叛乱,你们这些读书人又不上前线去拼命,整天靠着一张嘴在京城里咋咋呼呼,有什么意思?”

    杜畿被鱼公公说得一个劲的叹气摇头,而此时兵部陈谅则问鱼公公道:

    “公公,御马监是你的地盘,这次死的御马监副丞还是公公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公公你就忍心让自己人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鱼公公闻言低头叹了一口气,举袖擦拭眼角,他叹道:

    “我怎么可能忍心啊?你口中的副丞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身儿子,这次派他出去也是因为兹事体大,我要派一个放心的人才能保我大正北疆安危,结果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我心痛啊!”

    说道这里鱼公公几乎抽泣了起来,坐在一旁的兰子义见状心里都笑出了声来,鱼公公演戏的本事真是高,什么心痛,他心里乐都来不及哪里会心痛。

    鱼公公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一会功夫后,抬起头来看向面前众文臣,他道:

    “可是心痛又能怎样?这天下皇上最大,王事最重!我的儿死了又能怎样?只要能让天下太平,不要打仗,这仇我忍了。”

    鱼公公说这番话时可谓感情真挚,声发肺腑,但兰子义听着怎么就那么想笑呢?其实不止兰子义,内阁里大部分坐着的人听着鱼公公这话都摸不着头脑,因为按照以往鱼公公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性格,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咽下?唯独坐在一旁的隆公公品出了味道来,拈花而笑,不言不语。

    一众文臣们被鱼公公说得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他们换过一轮眼神之后集体将目光投向章鸣岳。章鸣岳身为内阁首辅,在这种时候不能不表态,他自然觉得鱼公公的决定奇怪,但他并没有摸清楚鱼公公这样决策的愿意,于是他还是坚持己见道:

    “公公,御马监副丞被杀一事不光是你内廷的事情,更是朝廷的事情,不是公公一人的私仇,而是我大正的脸面。试问钦差无故被杀,而朝廷不闻不问,塞北诛部落会怎么看我大正?我大正为天下至尊的权威往哪里放?”

    鱼公公这时已经哭完,闻言轻轻嘶了一声,然后突然对兰子义道:

    “子义!你爹是怎么干的?北边几十万人连钦差都保护不好?落雁关里的丘八都是吃闲饭的?“

    兰子义听到这话自然装腔作势的拱手谢道:

    “子义不才,未能及时告知家父事情重要性,家父统兵不力,保护不周,害了钦差姓名,这的确是大罪一件,子义愿意代父受罚。“

    结果鱼公公得理不饶人,继续作色道:

    “你家受罚能抵得上我大正的脸面吗?再说自你入京以来你老子兰千阵已经和你受过多少次处罚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是你家能受个处罚搪塞过去的吗?“

    鱼公公这么说,兰子义颇感意外,要知道这件事情可是鱼公公授意做得,现在鱼公公又说得如此危言耸听难道是要出卖他不成?

    兰子义疑惑的抬头看向鱼公公,却看见鱼公公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再结合刚才鱼公公那番话里有话的指责之词,兰子义明白了过来。

    接着兰子义掀翻座椅跳了起来,他情绪激动的说道:

    “什么错都怪我,什么错都能归到我兰家头上,我人在京城,钦差死在塞北这种事情也能赖我?我爹统兵数十万,每日忙于公务,哪里有时间时时刻刻出去陪着钦差?自我入京以后,朝廷之中时时事事全都是针对我们父子来的,找个借口就想要折腾我父子。

    我算是想明白了,你们根本不是要什么朝廷脸面,你们就是想要我和我爹的命!行!反正兔死狐悲,鸟尽弓藏,北边的懦懦被打完了,我兰家也没用了,我与我爹父子二人愿意引颈就戮,用我父子人头警示后人,凡为大正鹰犬者,绝无好下场!“

    兰子义说这话的时候是冲着章鸣岳他们一众文臣去的,而诸位大人则被兰子义的一通火发的脑袋发懵。虽然不能说章鸣岳和杜畿没有把这件事情往兰子义和兰千阵身上扯的意思,但话说道这一步,还没有扯上兰家,怎么兰子义就突然跳了出来?

    而恰在此时,隆公公悠悠哉的插话道:

    “章首辅,钦差的事情,我觉得也算了吧。这事情发生在代公地界,而代公今年以来连次受罚,今年一年的俸禄全都给罚光了。要是这件事情继续追查下去必然要牵扯上代公,那代公面子实在挂不住。朝廷总不能真的鸟尽弓藏吧?

    再说这次死的这位御马监副丞虽然是以钦差的身份出去的,但到底来说都是内廷的人。一个太监而已,死了就死了,没什么伤朝廷脸面的。草原那么大,他偏偏就能碰上丘豆乏余部,死了也是命中注定,没什么可多说的。“

    隆公公最后这句话明显有弦外之音,鱼公公嘴角抽了好几下想要开口质问,但最终碍于场面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对面章鸣岳见两位公公居然同时制止此事,心中疑惑更甚,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隆、鱼二人,然后又看了看兰子义,思索一番之后章鸣岳恍然大悟,脸上忧愁也被扫清大半,只听章鸣岳道:

    “也罢,既然两位公公都说这事算了,那就算了吧,反正人是你们内廷自己的人,我管的太多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且户部也没银子,真要在北边弄出事情来,朝廷也没钱处理。“

    其他众文臣听闻此言纷纷侧目看向章鸣岳,杜畿更是惊得说道:

    “大人,这事怎么能这么办?“

    章鸣岳抬手制止住杜畿,他道:

    “本就不是大事,没什么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兰子义听到此话慢慢悠悠的坐回椅子上,他与鱼公公换了个眼色,一老一少两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章鸣岳接着说道:

    “但死了人不能不闻不问,好歹得要处理一下,依我之见让埃苦盖上表谢罪,今后加强对草原各部的管理,这事算完,两位公公意见如何?“

    鱼公公又开始喝茶,闻言只是点头,隆公公则道:

    “就这样吧,首辅大人尽快票拟此事,皇上过了司礼监就用印了。”

    然后章鸣岳又道:

    “但今次事件还是表明北边草原事态不稳,朝廷不能对此掉以轻心。

    圣人视华夷为一家,其所以别者,教化而已。草原上的戎狄之所以易犯纲纪,就是因为教化不足的缘故,我看应当将草原各部酋长子弟全部招来京城,好好教化一番,等他们回去便可以教化自己部落的百姓,将此设为定例,不过几代,戎狄就可变成我大正百姓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能臣() 
章鸣岳说完之后抬头扫视一眼众人,然后道:

    “两位公公以为我这方法如何?”

    鱼公公闻言道:

    “这是你们读书人的事情,我个老太监没什么好说的。”

    隆公公则点头道:

    “首辅大人所言甚是,夫怀柔远方者,教化为先,召集部落酋长之子入京来学的确是好事。只是不知最后养出来的是阿史那杜尔还是刘元海。”

    章鸣岳闻言道:

    “惠帝无能,政出多门,诸王争位,乱战中原,晋室是内耗至死的,刘渊不过趁机捡漏。若把刘渊放到太宗治下,未必不是如阿史那杜尔一般的能臣。为政在己,不在于人,只要我大正政通人和,上下齐心,周边蛮夷只有习仰风化之力,何来造反一说?”

    隆公公明显非常喜欢章鸣岳的观点,他用力点头说道:

    “好个为政在己,首辅大人不愧为我大正首辅。”

    章鸣岳听到这话把桌上的文书翻页,然后道:

    “既然如此,我们来说下一件事。”

    章鸣岳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却将他打断,李澄海在几个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进军机处,然后力不能支的拱手道:

    “诸位,老朽来迟了,还请诸位大人、公公见谅。”

    接着李澄海看向章鸣岳,眯着浑浊的眼睛问道:

    “没有打搅首辅大人议事吧?老朽来的不迟吧?”

    章鸣岳这时已经起身,他搀扶着李澄海入座,同时道:

    “李中堂这是什么话,您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哪有迟不迟一说呢?反倒是我们大声议事同意搅扰李中堂精神。我刚才还以为李中堂你不来了呢。”

    然后章鸣岳话锋一转,说道:

    “只是李中堂不是病风吗?怎么今天还有精力接待卫侯?”

    李澄海闻言用苍白的声调笑着回答章鸣岳,那声音像足了夜枭,他道:

    “卫侯数日之前便派人来我府上求见,我不好驳晚辈的面子,今天正好觉着身体不错,所以就见了卫侯。”

    章鸣岳这时已经回到座上,闻言道:

    “那可真是辛苦了李中堂,李中堂还是要注意保养身体才行。”

    坐在另一头的兰子义听着李澄海的话,袖子里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这李澄海老穷秀才一个,就知道嘴上讨便宜,非得把兰子义过去说成求见,而且他这么光明正大的把事情捅给章鸣岳等于把兰子义抛了出去当靶子,还好他没有当中说出今日谈花的内容,不过李澄海的为人兰子义已经看透了,这个老东西心术不正,可得当心。

    兰子义偷空恶狠狠的瞪了李澄海一眼,而李澄海在落座之后便装的入睡,没有回应兰子义。

    章鸣岳安顿好李澄海之后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继续说道:

    “那让我们来讨论下一件事情。今次妖贼虽平,沿江诸道却饱受兵祸,其他各道也多少受到影响,既然人心不稳,我提议乘凯旋刚过,人心正旺的时候开恩科,收拢天下人心,两位公公以为如何?”

    鱼公公闻言又喝了一口茶,他道:

    “好办法。”

    隆公公也道:

    “此举可为。”

    章鸣岳闻言点点头,又翻过一页文书,然后他道:

    “第三件事情是这几天一直提的老问题,今年我大正南方洪涝,北方干旱,已经可以断定夏粮绝收,秋粮的情况也不乐观,如果朝廷不作为举国上下,从南到北要面临全国性的饥荒。我计划票拟奏章,让各地开仓放粮,应对今年饥荒,以免出现大乱。”

    隆公公闻言道:

    “开仓放粮乃是义举,我本不该反对,但今年灾情太重,直接放粮我看各州县的粮仓也坚持不了多久。”

    章鸣岳闻言点头道:

    “我大正南北两大粮仓,京城太仓,北边平城仓,这两个粮仓存储的粮食足够全大正百姓吃一整年,再加上各地仓中存粮,粮食不是问题。”

    鱼公公这时插话道:

    “可太仓与平城仓只偏据一地,粮食再多也不可能供给全天下,离两仓太远的地方还是会有饥荒。”

    章鸣岳闻言答道:

    “公公所言不假,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和诸位同僚商议此事,已经有了办法。北方以平成为核心画圆,由平城仓向邻近州县运粮,邻近州县同时开仓向外圈州县送粮,一城接一城,一层套一层,让库里的粮食动起来,走到路上,再偏远的州县也能得到邻近州县的粮草支援。

    南方则以沿江、沿海,乃至沿没条能够通航的支流各州县为点,以点概面,散开向内陆延伸运粮,太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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