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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菲林格尔在电话里说:“我刚才要求这些人交出武器,但是霍夫曼总理说这些人个个都值得信赖,所以我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结果呢?你让他们进来了?”
菲林格尔这时已经察觉到施特莱纳的语气有些反常,他立刻紧张的回答道:“对不起,我这就去让他们全部交出武器。”
“不必了,你先带着他们去宴会厅,我很快就会赶到。”施特莱纳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他望着身边那几张惶恐不安的面孔,沉默片刻后,道:“马克西米利安已经来了,还带着二十多个军官,你们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来得可真快!”格劳特菲尔德顿时惊慌失措的喊道:”是不是他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
“这不可能!”克拉迈尔脸色突然间变得如同一张白纸,“逮捕门德尔的行动非常隐秘,而且参与行动的人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绝对不可能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采取行动吗?”普吕格尔虽然提出了大胆的建议,但是双手却在不停的发抖,而站在他身边的霍克也几乎和他没什么两样。
“你们在害怕什么!”施特莱纳被部下们懦弱的表现激怒了,“二十多个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要是几万人发动政变的话,你们岂不是要被活活吓死!”
在施特莱纳的训斥面前,无论是克拉迈尔和格劳特菲尔德,还是普吕格尔和霍克,他们一个个都低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齐,你认为我现在该采取哪些措施呢?”或许是对部下们已经彻底失望了,施特莱纳又一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齐楚雄。
“我认为您完全没有必要畏惧,”齐楚雄说:“因为现在没有证据表明霍夫曼总理确实准备发动政变来推翻您,而且如果他想发动政变的话,仅靠这几个人也根本无法控制艾德斯瓦尔宫,所以我劝您不妨大胆的去接见这些人,顺便也好对霍夫曼总理展开近距离的观察。”
“你说的有道理。”施特莱纳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乐意奉陪。”齐楚雄对施特莱纳露出了一缕轻松的笑容。
施特莱纳也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克拉迈尔等人很快就从走廊的另一端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而齐楚雄则陪着施特莱纳去了宴会厅。刚一走进大厅,他就看到了二十多个年轻的军官,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显得很紧张,他们要么不停的咽着口水,要么没完没了的搓着手。但是当施特莱纳走到他们面前时,这些人却都无一例外的高举起右臂。
“我的统帅。”霍夫曼微笑着走到施特莱纳面前:“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他们不仅个个才华横溢,而且都对您非常忠诚。”
随着一个个年轻的军官被霍夫曼介绍给施特莱纳,齐楚雄发现这些人的名字居然全都在门德尔的供词里出现过,由此可见霍夫曼并不知道门德尔被捕的事情,否则他绝不会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将这些年轻人带到艾德斯瓦尔宫。
施特莱纳这时依照惯例向这些新近提拔的军官们发表了一番讲话,内容不外乎是鼓励他们为纳粹帝国效力,虽然类似的讲话他已经不止发表过一次,但是这次他却显得非常激动,不停地手舞足蹈,看上去倒和希特勒的演讲方式有了几分相似。
“瞧啊,统帅阁下的动作简直和元首一模一样。”一位军官在人群中兴奋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那只是表面现象,”身旁的同伴奚落道:“别忘了他做的事情可是和元首走在相反的道路上。”
施特莱纳并没有听到军官们对他的评价,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对这些人充满戒备。讲话刚一结束,他就以有要事和霍夫曼商议为由匆匆离开了宴会厅,齐楚雄和格尔利茨紧跟在他们身后,当四个人走到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门口时,施特莱纳突然转过身对齐楚雄说:“齐,我想和马克西米利安单独谈谈,所以你就不用再陪着我了。”接着他不等齐楚雄做出回应就对格尔利茨说:“格尔利茨上校,要是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把齐送回他的官邸吧。”
“是。”格尔利茨虽然接受了施特莱纳的命令,但是却悄悄地对齐楚雄投来一缕探询的目光。
“既然您有事情要和霍夫曼总理商议,那我就不打扰了。”齐楚雄对施特莱纳躬身一礼,便和格尔利茨一道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
两人驾车刚离开艾德斯瓦尔宫不久,格尔利茨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车停了下来。“怎么样?你的计划进展的还顺利吗?”
“何止顺利,一切简直超乎我的想象。”齐楚雄摇了摇头,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格尔利茨。
“你干嘛要阻止克拉迈尔对霍夫曼展开行动呢?”格尔利茨一听齐楚雄临时改变了主意,顿时急得大喊大叫:“我们的计划本来不就是要把霍夫曼赶下台吗?可是现在这个机会已经出现了,你为什么又要把它放弃呢!”
“原因很简单,”齐楚雄说,“目前的时机还不成熟。”
“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才算成熟?难道要等到那帮纳粹养足了精神,再来把我们干掉吗!”格尔利茨明显动了火气。
“海因里希,请你听说我,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也不愿意错过,但是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欲速而不达,如果我们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发起行动,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行了,我可没心思听你说教!”格尔利茨不耐烦地摆着手:“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霍夫曼赶下台!”
齐楚雄望着格尔利茨那副气呼呼的模样,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告诉你,眼下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人并不是霍夫曼,那你会怎么想?”
658地狱里没有天堂(77)()
“不是霍夫曼?”格尔利茨一愣,“那会是谁呢?”
“是克拉迈尔。”齐楚雄给了对方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是不是太谨慎了?”格尔利茨惊讶的说:“克拉迈尔是个典型的投机主义者,只要有人可以给他好处,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投入对方的怀抱,而且眼下他知道自己只有和你站在一起才能保住现在的地位,又怎么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呢?”
“你对克拉迈尔的描述只说对了一半。”齐楚雄说:“他不仅是个投机主义者,而且还是个野心家,如果当他发现自己有机会爬上更高的地方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所有美德。”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没有阻止克拉迈尔采取行动的话,那么他很可能利用此事反过来对付我们是吗?”
“没错!”齐楚雄说:“如果克拉迈尔利用这件事情干掉了霍夫曼,那么一旦他手里掌握了军队,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施特莱纳,并且将这件事情的罪名再推到我的头上,而当我们都被干掉后,整个地下世界里就再也没人可以威胁他的统治了!”
“我的天!”格尔利茨被吓了一大跳,“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
“从克拉迈尔的眼神里!”齐楚雄说,“当他鼓动施特莱纳对霍夫曼采取行动时,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对权力的极端渴望,那种血腥的目光简直令人不寒而栗,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自己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克拉迈尔的野心,所以我就在想,如果霍夫曼死了,那么克拉迈尔接下来要对付的人就会变成我们!”
“也就是说,如果霍夫曼没有被赶下台的话,那么克拉迈尔出于自保的目的会暂时和我们结成盟友,但是一旦失去了霍夫曼这个共同的敌人,那么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我们消灭!”
“我想是这样的,”齐楚雄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凝重:“而且施特莱纳本人对于霍夫曼是否会背叛自己始终心存疑虑,他虽然在我的面前表现的非常愤怒,但是实际上他却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谣言。”
“可是门德尔已经被捕了,而且还供出了很多和他怀有相同看法的人,就算施特莱纳现在想把这些事情给压下去恐怕也很难办到!”
“难与不难,其实都在他的一念之间。”齐楚雄说:“我敢和你打赌,施特莱纳接下来肯定会下令秘密处决门德尔。”
“可是这不就等于他将继续信任霍夫曼吗?”格尔利茨喊道:“我不相信!当他看到有那么多人拥护霍夫曼取代自己时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不,所有这一切都将在霍夫曼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行,因为施特莱纳很清楚霍夫曼在政军两界都有着很高的威望,如果贸然从事,那么必将激起内乱,所以他必须采取更为稳妥的处理方式。”
“这恐怕不对吧?”格尔利茨对齐楚雄的观点提出了疑问:“既然他打算采取稳妥的方式来解决此事,那为什么又急着把普吕格尔等人找来采取镇压行动呢?”
“这只是他的一个策略,目的在于观察这几个人对他的忠诚程度,但是结果却令他很不满意,因为无论是霍克还是格劳特菲尔德都对这件事情的真伪表示怀疑,甚至就连一向对他非常忠诚的普吕格尔也没有明确表态赞同他的做法,这样的结果他当然无法接受,因为这说明他的影响力正在下降,如果不尽快采取行动的话,那么他就有可能被人赶出艾德斯瓦尔宫。”
“那么你认为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他很快就会在公开场合发表谈话对霍夫曼表示支持,并承诺自己永远不会背叛希特勒的反犹立场,这样一来,很多原本对他心怀不满的人必然会改变对他的看法,这就将逐步削弱霍夫曼的影响力,但是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会在政府内部安插自己的亲信,并且逐步剥夺霍夫曼手中的权力,而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他会从幕后走向前台,从过去的让霍夫曼放手去干转变成由他自己来控制政府决策,这样一来就会让人们感觉到他才是第三帝国真正的权力核心,而当这三步棋走完后,霍夫曼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也就会变得无足轻重,到那时无论是被赶下台也好,还是丢掉性命也好,都不会再掀起任何风波。”
“你不觉得你把施特莱纳说得太阴险了吗?”格尔利茨很难接受齐楚雄的观点,“他是个非常坦诚的人,怎么可能会玩弄这种阴谋诡计呢?”
“这只能说明你对他并不了解。”齐楚雄摇了摇头,“虽然我很讨厌你们那位死去的元首,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选择继承人这方面他确实很有眼光,过去我总觉得施特莱纳是个外表强硬,内心脆弱的人,但是实际上,他对第三帝国的未来有着非常强烈的责任感,如果有人试图威胁到他带领第三帝国征服世界的梦想,那么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消灭对手!”
听完齐楚雄对施特莱纳的描述,格尔利茨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原来他和希特勒真的是一类人”
“如果你以为施特莱纳这样做就代表他和希特勒没什么两样,那你就又错了。”齐楚雄接下来又说:“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好人,而且他也一直渴望用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来实现日耳曼人统治世界的梦想,但是他却没有意识到从来没有哪个政权可以永久的剥夺人们的自由,尼禄没有办到,拿破仑也不行,至于希特勒吗,他最后的结局已经告诉了人们实施暴政是没有好下场的。”他说到这里时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施特莱纳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话,他的命运恐怕也将变得非常可悲。”
“齐!”格尔利茨突然间瞪大了眼睛:“你在同情他吗?”
“他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们都在战争中失去了家庭,更重要的是,我从来不觉得他是个坏人,就拿他对付霍夫曼的策略来说吧,与其说他心地阴险,倒不如说他这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不得不采取的措施”
“你走得太远了!”格尔利茨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齐楚雄的话,“无论施特莱纳对你如何友善,你也不能忘记自己是一名抵抗战士,而且总有一天你还会拿起武器打烂他的脑袋!”
“海因里希!”齐楚雄的脸庞在一瞬间扭曲了,“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无法对施特莱纳充满仇恨,你会怪我吗?”
“你想背叛我们的事业吗?”格尔利茨的表情顷刻间冷的像一块冰。
“不,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我们的事业,但是如果要我杀死施特莱纳”齐楚雄沉默了。良久后,他突然伸手抓住格尔利茨的胳膊,几乎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海因里希,请你答应我,如果我们有一天取得了起义的胜利,那么你无论如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