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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蕊看得心惊肉跳,向虫小蝶连使眼色,悄悄摆手。虫小蝶适才不过信口一说,但想到当真要吃这玩意儿,也觉得浑身发毛。水千尺却已抓起一根竹签,剥开巨蝎硬壳,放口大嚼,口中呵呵低笑:“这等美味,天底下竟没几人敢尝,嘿嘿,世无英雄,可惜可叹!”
虫小蝶冷笑道:“敢吃些毒虫猛兽,不过是有点胆子的莽夫罢了,哪里便是什么英雄好汉了!”抽出一根巨蝎竹签来,学着水千尺的模样,剥壳去尾,张口便咬。不想那蝎肉入口鲜嫩,虽无咸淡味道,居然是香脆可口!
南宫蕊见他嚼了几下后忽然住口,忙问:“怎样?”虫小蝶已将囫囵吞枣改成了细嚼慢咽,笑道:“好吃得紧,你要不要尝一尝?”南宫蕊吓得连连摇头,听他口中嚼得咯吱吱的声音分外刺耳,忙侧过头去。
说来也奇怪,这鲜嫩蝎肉咽到肚中,却有一股辛辣的气息自腹中热腾腾地升起,虫小蝶心头微凉:“这是蝎子体内之毒,还是蝎肉本就如此?”真气暗运,却察觉全身并无异状,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ps:本章的题目由来于——李白德狂言:“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放荡不羁的性格却和虫小蝶十分相似!潇潇子规暮雨,瀮瀮雨雪纷飞——潇瀮来访!
第一百六十三章 如此好酒 自当叨扰()
“吃这毒蝎,须得配上毒酒!”水千尺冷笑声中,启开了那酒瓮的盖子,斜睨着虫小蝶,嘿嘿笑道,“可敢喝上三杯?”瓮盖揭开,立时有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出。虫小蝶先前在船上跟那卢蝉儿论酒多时,这时闻到酒香,忽地生出一阵欢喜之感,笑道:“如此好酒,自当叨扰!”
“唉,这酒原本是要请一位老友来饮的,月明星稀,他却有约未至!”水千尺仰头望了一眼天上的素月,满面怅然,自怀中取出三只玉碗,端放大青石上,“咱们还是给他留下一盏吧!”虫小蝶心头一动:“他将我约至此处,却迟迟不动手,莫非在等这个厉害的帮手?”但他素来艺高胆豪,也不愿示弱,又见那玉碗晶莹润泽,样式古拙,跟那酒瓮配在一处,更显古意盎然,心下更是暗自称奇:“水千尺这老头儿好生古怪,自哪里寻来的这些奇妙器具?”
却见水千尺腕子稍稍抖动,二尺高的粗大酒瓮陡然倾斜,一股酒浪直射入虫小蝶面前的怀中。借着闪烁的火光和明丽的月色,虫小蝶瞅见碗内的酒汁颜色发绿,想起卢蝉儿所说的话,不由摇头道:“水千尺先手,你这酒器不错,但盛的酒太差劲,所谓酒色为绿者,当以浅绿如竹叶者为佳,你这酒却绿得发黑,真是一塌糊涂啊!”
“贼小子懂得什么!”水千尺眯起眼望着他道,“绿如竹叶者,那是寻常之酒!我这酒却是一千多年前的古物了,嘿嘿,这酒樽,连这酒碗。全是自西汉墓穴内盗来的!”
“千年古酒?”虫小蝶惊得张大了口,“这酒在酒瓮内藏了一千多年,居然还未散尽?”水千尺轻拍着那样式流畅的酒瓮。得意洋洋地道:“正是,算算岁数。这酒比李太白还要大上几百岁!呵呵,酒越沉越美,只是此酒已在古墓之中沉睡千载,说不得已蕴有奇毒,你可敢一饮?”
水千尺说着缓缓举碗,墨绿色的酒汁映得他须眉皆碧,眼中却尽是挑衅之色。虫小蝶想到此事千古难遇,心底豪气陡增。笑道:“千年美酒,难得一见,李太白泉下有知,说不得也会跑来一醉方休!”端起玉碗,昂头便饮。
千年美酒涌入喉咙,只觉一股醇厚甘美的味道直蹿入腹,跟着道道清凉之气迅速游走到五脏六腑,虫小蝶顿觉逸兴横飞,笑道:“好酒!好酒!”将竹签在篝火上翻动烧烤,大嚼着蝎肉。
“这两人吃着剧毒的蝎子。又喝这千年古墓中盗来的酒,当真胆子到了极点!”火光之下,南宫蕊馨见虫小蝶举杯挥签。津津有味,一颗心砰砰乱跳,倒替他担忧受怕起来。
再豪饮大嚼片刻,虫小蝶只觉那古酒喝道口中越来越寒,蝎肉带起的热气却是越来越盛,一冷一热两股气息在腹内冲突盘旋,极是难耐。“这毒蝎、古酒果然有些门道!”虫小蝶面上寒意一闪,忽然想到自己几年前体内所蕴的奇寒发作,与这千年美酒带起的寒冷之力略为相似。后来潜修神功心法中的“无尚心经”,才治好宿疾。这时便也潜运“无尚心经”中的“地云势”和“天风势”心法。试着将两道气息融为一体,过不多时。果然舒爽怡然。
水千尺眼见他脸上红光青气交互闪烁,但片刻之后便即回复如常,心下更是惊讶:“我这十爪龙蝎用首乌、丹参等十九味大补草药配以‘烈阳散’遍抹全身,二十八只蝎子自相吞噬,早将药性融入体内,通体猛恶奇热;那千玄酒深埋千载,内生奇寒,更被我加入了玄阴丹,酒中寒性举世罕见。这至阴至阳的两样物事混在一处,便是老夫,若非事先暗服了阴阳调和的药物,也会经受不住的,这少年怎地却若无其事?”
原来听了铁怀秋三人禀报之后,水千尺也料不到虫小蝶的武功居然精强如斯。他对付恶人素来不择手段,这时不愿力取,想到手上正好有一阴一阳的玄阴古酒和十爪龙蝎,便想以这阴阳相克的两种奇物废了这花宗主口中“奸贼”的武功。哪知虫小蝶生具异禀,而且所习内功最擅融会阴阳二气,这古酒、毒蝎到了他身上竟成了助增功力的灵丹妙药,运功片刻,他只觉丹田内气息鼓荡,浑身劲力充盈。
“当真是后浪催前浪,看他年纪轻轻,竟有这等神通,老夫可不能输给了他!”水千尺胸中豪气顿起,赞一声好,手中酒瓮倒倾,绿液如箭直射入两人的玉碗之内。两人这时均是酒意盎然,逸兴横飞,顷刻间连尽了四五碗古酒。
清凉的美酒滚入腹内,便化作森然寒意,两人各运内功相抗。虫小蝶意犹未尽,抓起龙蝎便吃。水千尺的武功走的全是阳刚路子,对付古酒寒意正好对路,但若再加上性热的龙蝎,便有些勉强,只得装作好酒,眼看虫小蝶吃得两三只龙蝎,他才慢慢嚼下一只,心中暗叫惭愧:“这番别开生面的内功比试,倒是老夫输给了这少年!”
虫小蝶却毫不为意,这时他酒意上涌,豪气纵横,眼见八只龙蝎已被席卷一空,忍不住笑道:“水千尺先生,十爪龙蝎已空,你那老友至今不来,这半坛美酒,便全归我吧!”猛然伸手,便向酒瓮抓去。
水千尺心下恼怒,酒意也直涌上来,反手便向他脉门拂去,道:“此酒得之不易,可不能牛饮鲸吞,白白糟蹋!”虫小蝶只觉他这一拂姿势清雅,但掌风奔涌,刚劲如矢,心下称奇,霍地化抓为戳,骈指点向水千尺掌上虎口穴。
这一下挥洒灵动,正是异蝶神功心法“应机而动”的要旨。水千尺神色一凛,知道自己未及拂中他脉门,必会给他戳中虎口,当下随之变招,屈指疾弹,指风如箭,直射向虫小蝶掌心上的劳宫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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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骏马狂驰 蛱蝶穿花()
(第一更)瞬息之间,两人指来爪往地疾拼数招,水千尺指法精妙,虫小蝶应变奇速,居然平分秋色。这番拼斗虽然臂膀不动,瞧上去飘逸轻灵如蛱蝶穿花,其实一寸短一寸险,比之寻常比武更增了几分凶险。南宫蕊武功虽弱,眼界却高,看到惊心动魄之处,忍不住频频娇呼出声。
再拼几招,虫小蝶眼见水千尺手指凌空虚点,犹如挥笔作书,想起那巨岩之上隐含剑气的“醉月”二字,心中一动,笑道:“化笔法作点穴指法,原也不足为奇!”蓦地挥指戮戮戳戳点点,哈哈大笑,“骏马狂驰,倏忽千里,你且看我这套独创笔意!”竟使出古剑盟中钟离折戟使过的“剑指”。
水千尺听他一语中的,心头微凛,又见虫小蝶的指法纵逸豪放,心底震惊非凡:“天下竟有这等精妙卓绝的指法!”其实虫小蝶于这“剑指”从未精研,只是看钟离折戟施展过几次,略知皮毛。但这指法却是钟离折戟苦参多年剑法所悟,端的气韵横生,跌宕多姿。偏偏水千尺也是此道中人,看得两眼,便觉这“剑指”中气象奇高,猛地一咬牙,挥指硬撞过去。
两人铁指砰然相交,激荡的指风如惊涛拍岸,抽打在那团篝火上,登时火光全熄。虫小蝶只觉一股刚猛的劲气直撞过来,浑身如被烈火烘了一下,飞身跃起,喝道:“钟离老盟主是你何人?”水千尺也挺身而起,月光之下一脸冷肃,怒目道:“同门师兄弟,我是老大,他是老二,你说他是我何人?”
“水千尺竟是钟离老盟主的师兄。怎地我从未听钟离盟主说起过?”虫小蝶心头微愣,又见水千尺袍袖鼓风,猎猎作响。似要随时扑面抓来,当下凝神戒备。心下却想:“这水千尺的武功比之钟离老盟主只稍逊半筹,但气度胸襟瞧来却差得远了,他若真以为我是个江湖奸佞,可是好生麻烦啊!只怕要纠缠不休了!”
忽听崖下响起一道笑声:“好风好景,好酒好月,却在此处打打杀杀!”笑声柔和,便似老友对坐般得柔和随意。处笑声初起时还不见人影,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一道高瘦的人影已陡然立在石桌之前,扬手便将那酒瓮举在手中。
水千尺和虫小蝶同时“咦”了一声,一起出手,四只手爪奇快如电地抓向那人双臂。那黑影呵呵低笑,虫、水二人陡觉指下一滑,恍似抓向水中的月亮,触手空空,无从着力。一愣之间,那人已高举酒瓮,悠然长吸了一口。赞道:“好酒啊,好酒!水先生,这便是你要送我的千年一醉吗?果然好酒!”
“哈哈。原来是大师啊!”虫小蝶这才瞧清了这人正是先前在江船上曾对坐多时的灰袍僧,心下又喜又奇:“这老和尚深藏不露,身手之奇,似已超越了武学一道,他到底是谁?”水千尺也拱手大笑:“老和尚,咱们早就约好见面,怎地你却行踪飘忽,一直隐而不见?”
“还不是为了这个小妮子啊!”灰袍僧望着南宫蕊微微一笑,“你自己出来乱跑。可是把你爷爷急得险些要命。我受他之托,已顺江找你多日了!”南宫蕊玉面泛红。撅起小嘴,上前施礼道:“蕊儿见过大玄老和尚!”
“大玄上人!”虫小蝶浑身一震。道,“大师便是那号称‘云修活佛’,在‘万佛门’之中德望最重的‘禅祖’大玄禅师?”灰袍僧笑道:“大玄大空,云修苦佛,无非是个破名相罢了,有何稀奇?老衲还要多谢你仗义援手,替我救下了故人之后啊!”
原来大玄上人素与南宫少阳交厚,近日探访老友,应老友之请,特地赶来寻救南宫蕊。他只知裘十三挟了南宫蕊躲到沧浪阁一类江匪的大船内,所以在大江之上,只寻惹眼的大江船下手。那日眼见沧浪阁纵船撞击,气势汹汹,大玄上人只当裘十三藏身其上,故而挥竿拨开两船之后,便纵上了江船寻找,待得知南宫蕊不在船上,再辗转换舟而上,便比虫小蝶等人慢了半日。
水千尺眼见大玄上人对虫小蝶甚是看重,踏上两步,喝道:“老和尚,难道你识得这小子?江湖中人都道,这小子奸佞狂妄,趾高气扬!据那花百漾说,岭南一村十户人家都是丧在他手!”大玄上人呵呵一笑,举首仰望明月,悠然道:“这个小子行事狂放不羁,招致妒忌陷害也是情有可原,不知你可有和凭证?”
“哼!”水千尺说着便拿出一封信,愤愤地递给了大玄上人。水千尺细细读罢,眉头微皱,忙问道:“此物从何而来。”水千尺怒视着虫小蝶,说道:“便在那十户人家灭门惨案的现场所得!想必也是这个贼小子在行凶时不慎掉落下来的!”
虫小蝶撇过头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正是那一封钟离老盟主在他临行地宫之前为他写的书信!不由急声说道:“这个信物原本在我之手,可是调查地宫迷案时,却被一个奇怪的白衣女子夺走了!”
“夺你的一封信?这封信不过是在交代你的地宫之行。又无多大价值,怎有人会无故夺它而去呢?”水千尺愈发地咄咄逼人。
“因为。。。”说到这里,虫小蝶心底猛然一震,暗道“那地宫龙图的秘密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泄露出去,我必定要亲自带回去交代给钟离老盟主才是!”
“哼!哑口无言了吧?现在物证在此,你又怎能抵赖?”
“他人之言,他人之物!水先生,你也太糊涂了,难道你没有想过可能是那位花宗主夺走了这小子的书信,然后故设迷局,诱你杀他啊?”大玄上人幽幽说道。
“老和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