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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冲着我扬扬眉毛,一脸嘚瑟,我忍不住“切”了一声。
老马矮下身,拿起手电向石棺的缝隙照去,很快又站了起来。
“都变成一把骨头了,打激素都站不起来。”
老马这么说我就放了心,我上前去和他一人推动棺盖一边,把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了上去,棺盖被我俩缓缓推开一半。
一阵烟尘飘起,老马抬手捂住了口鼻,很快烟尘散去,一具白花花的骷髅出现在眼前,衣服早就烂成了灰,根本看不出男女。
“搬出来吧。”老马说道。
见过了僵尸和干尸,这种骷髅架子在我眼里毫无威慑力,但要我把它搬出来还是有点难度,我打心眼里膈应这种东西。
老马叹了口气:“行,我搬,等会你把你那个妹子抱进去。”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具女尸,心里不停的犯恶心,这个家伙不仅胆子大了,连下限都变低了,这种玩笑他以前肯定是说不出的。
难道就是因为熟了才这样?我心里直犯嘀咕,看他以前一副老实样,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老马举起工兵铲伸进棺材里,一铲一铲地往外送骨头,这些骨头早已酥烂,一碰就完全没了人形,但看他这样“搬”,我还是忍不住愣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搬?
我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看着那堆被他随意堆在外面的骨头,心里又觉得不舒服。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这本来是人家的棺材。”
老马手上没停,转头看我:“你怎么屁事那么多,要么把她送进去,要么把她背出去,自己选。”
我闭上嘴不再说话,这样的老马让我感觉很陌生,本来都是我伶牙俐齿的呛老马,现在变成他翻身农奴把歌唱。
老马很快就把石棺里的骨头都铲了出来,我看着那具干尸,一咬牙抱了起来,飞快地放进了石馆里,像扔掉一个累赘似的,顿时感觉一身轻松。
我俩又来到石棺另一边缓缓把棺盖推了回去,伴随着“咔嗒”一声,我感觉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右肩真的不怎么痛了,大概也就是碰到淤青的程度,和之前锥心刺骨的程度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老马提着手电拉开我的衣领,看了一眼,语气轻松:“没事了。”
我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只是背后仍有不舒服的感觉,手掌里更是滑腻腻的,如果有水洗一洗就好了。
但经历了这么多还能活着都是万幸,我哪敢奢求别的。
我们重新背起了包,走出墓室,老马直接沿着原来的方向前行,我跟在后面,他说另一边也是个一样的墓室,看来只有这条路是通往主墓室的。
地势一路走低,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排向下的台阶,周围的湿气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冷,我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
台阶比我想象的还要长,似乎走到地心也走不完,就在我怀疑它是不是真的没有尽头的时候,脚下却踏上了平地。
我感觉眼前豁然开朗,竟然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个墓室不大,甚至比我们最初进入的墓室还小,却让人移不开眼。
只见墓室的地面和墙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盐花,反射着手电的光,竟显得无比明亮,墓室中间是一个足以并排躺下两个人的大石棺,石棺也已经被盐花覆盖,却仍能看出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第19章、棺中喘息()
墓道到这里就是尽头了,眼前只有这一个墓室,身后只有那一条通路,这里一定就是主墓室。
我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起来,这个墓室是主墓室,这个石棺是主棺,那么那块玉一定就在这个石棺里。
我总算到了目的地!
我看了老马一眼,他却神情淡然,丝毫看不出激动的样子,也是,他从始至终都是身外人,而那块玉却关系着我的血咒。
我抬起手想看一眼时间,却发现表面已经破碎,时间停留在八点零几。
我心里一滞,感觉有些憋气,这块手表是父亲送给我的礼物,竟然被我弄碎了。
我算算时间,八点零几大概就是我们和那黑毛搏斗的时候,手表肯定是那时撞碎的。
我感觉很是惋惜,又觉得对不起父亲,但一想到它是因解开家族的血咒而碎的,又有几分欣慰,就好似父亲在和我并肩战斗。
我兴致勃勃地举起工兵铲:“开始吧。”
老马却是靠着石棺一屁股坐了下来:“反正都到了,也不急一时,还有没有吃的,饱了才好干活。”
老马一说我也觉得肚子很饿,虽然感觉并没有过很久,但这一路担惊受怕,体力消耗极大。
这么一想,我也靠着石棺坐了下来,拿出压缩饼干和水递给老马,自己也撕开一袋往嘴里塞。
换做以前,这种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吃的,更别提是用碰过尸体的手拿着,但现在却觉得很香,果然是一个环境一个态度,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惊人。
就在我美滋滋地享受这难得的休息时间时,老马却突然把耳朵紧贴在石棺上,表情渐渐凝固。
“大泽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老马叫的很大声,把我吓了一跳,从进入墓地里,我还没见过他的神情如此严肃,立时就吃不下了。
“什么?”
我话音还没落,老马就猛地把我拉下来,把我的耳朵紧紧的贴在石棺上。
“你听,里面是不是有喘气的声音!”
我感觉头皮一麻,这里是两千多年前的古墓,这个是用来装死人的棺材,怎么可能会有喘气的声音。
如果真有喘气声,天知道棺材里的是什么东西!
然而我真的听到了,隔着厚厚的棺壁,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我还是能分辨出来这就是呼吸声!
我直接就跳了起来,速度之快连我自己都震惊,我紧盯着石棺,后背一阵阵发麻。
本以为已经到了目的地,只要开棺取玉就行,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棺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后退了两步,只见老马把身体伏得很低,耳朵紧紧贴着石棺底部。
很快他就站了起来,拿起工兵铲:“开棺!”
我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见他就要把工兵铲插进去,上前猛地夺了下来。
“老马,你清醒一点!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去开棺,这里面可是一个死了两千多年还在喘气的东西!”
我不知道老马为什么立即就要去开棺,他很可能是被什么东西迷着了,但我必须要阻止他,如果这个棺材里的东西出来,我俩肯定活不了!
老马的力气极大,瞬间就把工兵铲夺了回去,他神情严肃而坚定,完全不像是被迷住的样子。
我的手腕疼的要命,老马是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从我手里夺回工兵铲的,那一瞬间我只感觉手腕发麻,完全拿不住东西,他似乎按住了我的某个穴位。
我看着眼前的老马,突然觉得很恐怖,这个老马和前几天的完全判若两人,老马体力不错,力气也大,但绝对没有这么强,最重要的是,他不管干什么都会和我商量,绝不会对我出手。
我的恐惧和惊疑全都写在脸上,老马叹了口气,语气平缓下来:“大泽,你看看这个石棺,密封的这么严,如果里面真的是个还会喘气的东西,两千多年了,它难道还不会憋死吗?”
我迟疑了一下,老马又继续说道:“喘气就说明它需要空气,需要空气的肯定不能活两千多年,是不是?”
我渐渐冷静下来,老马说的没错,尸体尸变之后是不会喘气的。
“那这里面会是什么?”我迟疑着问道。
“笨蛋,会喘气的当然是活人了!”老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感觉有些好笑,这里面是什么都不可能是活人,这石棺很大,棺盖最起码也有五六百斤重,除非这个人是举重冠军才能进去,而且进去之后要用躺着的姿势把棺盖合上需要耗费几倍的力气,那就更不可能了。
更何况这石棺外面覆盖了一整层盐,毫无缝隙,如果要钻进去等盐完全覆盖,里面的人肯定也早就变成腌人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退一万步说,谁会闲的没事自己钻进棺材里?就算遇到危险无处可逃,这一开一合也根本来不及。
老马见我还是一脸不信,长叹口气:“大泽,我知道你不信,我自己开棺,你可以躲远一点,如果真是什么怪物也是先杀我。”
我哑口无言,但我绝对不能让老马开棺,我不能允许他死在我眼前。
“老马,你冷静一点,你真的不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如果你非要开棺,给我一个理由。”我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我没被迷住!这里面是个活人,就是这个理由!如果我们不赶紧开棺,他就会被憋死在里面!”
老马几乎是咆哮着说的,他那严肃认真的表情,瞬间将我的信心击碎,他说的没错,如果里面真的是个活人,如果他是因为我的迟疑而憋死,我这一辈子心里都不得安宁。
我几乎是在一瞬间缴械投降:“我和你一起开。”
老马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心里却是一团乱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知道那里面是活人的几率微乎其微,我还是选择了冒险,我真的怕那微乎其微的几率变成现实。
老马是我的朋友,他连自己先死的话都说出来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帮他,总归他死了我肯定也逃不掉,还不如当一对患难兄弟。
就在我俩已经把工兵铲插进棺盖下时,棺材里突然传出了清晰的敲击声,我俩立时停止了动作。
我愣愣地看着石棺,每隔一秒一声,三声,每隔三秒一声,三声,每隔一秒一声,三声。
我感觉一股血流冲向头顶,这是摩斯电码里sos的敲击方法,我现在真的可以肯定,这石棺里是人,两千多年前的东西肯定敲不出sos的。
我没再看老马,也没再犹豫,我俩用最快的速度把石棺撬开了一个缝,呼吸声立刻清晰起来。
我俩一人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棺盖,棺盖一边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沉闷声响。
石棺里面的确是人,却是一个我怎么都想不到的人,我愣在那里只感觉五感都消失了。
棺材里躺着一个黑衣女人,我见过了三次的黑衣女人,她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的,一绺一绺的沾在苍白的脸上,她的样子很狼狈,看向我的目光依然很冷,却没有多少精神。
我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个已经密封了两千多年的石棺里!
老马的眼里也有惊讶,却没有多少诧异,似乎早就知道石棺里躺着的是这个女人。
他上前把女人从石棺里抱了出来,让她靠着石棺坐下,拿出水给她喝。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老马的动作很熟练,也很自然,我的泪水却在一瞬间盈满了眼眶,声音颤的几乎不像自己的。
“老马,你早就知道棺材里是她,对不对?你早就认识她,对不对?你说过你没有事瞒着我,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老马抬头看我:“对,我早就认识她,我早就听出棺材里是她的气息,但是我没有骗你,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老马。”
我感觉周身一寒,老马前半段的声音还是老马的,但最后一句却突然变了调,声音高而快,和老马稍微低沉的声音完全不同,很明显是两个人。
我感觉有什么在脑子里轰然破碎,我现在几乎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却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语言。
整个世界仿佛在我眼前倾覆,我甚至在怀疑自己还是不是自己,眼前的两人变得很模糊,我竟然流下泪来,却不知究竟是因何而流。
我明明早就察觉出老马不对劲的,却一直没有把他往另一个人身上想,我虽然怀疑,却也只是觉得他是因为熟了才如此,我根本就不能想象还会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连声音都一样。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我明明日日夜夜都和老马形影不离,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替换了他?还是说,我身边一直都是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老马?
第20章、迷局()
我使劲把眼泪抹掉,正想开口去问,却听到老马冷声开口:“大泽,医药包给我。”
声音不是老马的,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再装下去了,我瞬间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他再也不是那个能让我毫无防备吐露心声的老马。
我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