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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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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顺着那串新鲜的脚印一路追去,却见它消失在村口的路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串车辙。

    不是村里的人!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像傻子一样愣在那里,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还能怎么办?

    我站了半晌,眼看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赶紧快步奔回家,这种离奇的事情绝不能让村里人知道。

    我一进院门,就看到院子中间有一大块焦黑的泥土,那人竟然是把父亲的遗体拖到院子里烧的。

    我含着眼泪,进屋把棺钉一个个地钉回原位,心里的各种情绪让我几乎不能思考,撬棺烧尸那么大的声音,那么大的味道,我竟然毫无察觉,真是不孝。

    我把棺材钉好,重新回到灵位前跪下,又一次闻到了那古怪的淡淡香味,目光瞬间定格在眼前的香炉上。

    香炉里的三支香早已燃到尽头,却有一支仍在冒着丝丝白烟,我拨开香灰,发现这支香的中芯竟然是粉色的。

    我把它捏了出来,凑到鼻下用力一吸,霎那间一股异香直冲肺腑,我头晕目眩,几欲倒地,赶忙将它扔掉,踉跄着爬起来冲进院子。

    新鲜的空气灌进肺里,我猛吸了几口才慢慢恢复过来,难怪我昨晚睡得那么沉,原来是香里被人动了手脚。

    香是在我回家之前就插上的,那个撬棺烧尸的家伙是早有准备,他肯定是混在村民里,四五十人聚在一起,我又悲痛欲绝,能发现那就怪了。

    我印象里的父亲淡泊名利,从不与人结怨,为什么会招来这样的祸事,撬棺烧尸,这要多大的深仇大恨?

    我总感觉这件事透露着诡异,按照祖训,父亲的尸体必须要火化才能入棺,那这个早有准备的家伙,难道要把已经烧掉的尸体再烧一遍吗?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大泽,你怎么站这儿?”

    村长的声音响起,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见他正站在院门口,身后是一众乡亲,每个人手臂上都挽着黑纱。

    他们都很怕,但还是来了,我把目光定格在每个人脸上,都是熟悉的面孔,没有陌生人。

    ……

    父亲的丧事是怎么完成的我已记不真切,只记得恍惚间我抱着他的遗像一步一步地走向深山里的祖坟,漫天的纸钱像雪一样飞舞。

    我把他埋在土里,立上新碑,机械得像个行尸走肉,一座座碑立在我眼前,看上去并不陈旧。

    我对着墓碑又一次磕头,向着父亲,也向着列位先祖,起身的那一刻,竟连悲哀都没有了,只剩下孤独。

    我不想再结婚,不想再把这血咒流传,我要让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这里终结。

    我转过头去,看着这些或哀或惧的面孔,心里百味杂陈,隔着人群,我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很老很老,轮椅后有个人推着他,戴着连衫帽,只能看见鼻尖和嘴巴。

    等我再要仔细看时,这俩人却全都不见了,我揉了揉眼,那里的确什么都没有。

    “大泽,这是你爹生前交给俺的,他托俺把你家那几个古货卖了,卖了七十二万,一分不少都在这儿,今天乡亲们全在,都是见证,俺交给你。”

    村长走上前,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我颤抖着手接过,父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么一大笔钱,我拿来娶妻生子绰绰有余。

    “密码你生辰。”村长压低声音道。

    我点点头,随手把卡塞进兜里,对着村长伸出手:“张伯,我家族谱呢。”

    村长脸色变了变:“没有。”

    “怎么会没有?”

    我皱起眉头,我家这个小山村只有十几户人家,几乎都是一脉单传,族谱全都保存在村长手里,就是怕哪天遭遇不测。

    如今我父亲离世,理应由我亲笔在上面写下他的卒年。

    “真不在俺这儿,在,在……”村长捶着头,旁边一个老人接口,“五四年,五四年……”

    “对对,就是五四年,”村长喉头动了动,“就是你曾爷爷走的那一年,你家曾奶奶来俺家给拿走了!”

    “哦。”

    我随口应了一声,没了就没了,总归到了我这一代,再也不会有人在上面写下我的卒年。

    一群人又像来时一样拖着步子回去,只是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离我远了些,我捏着兜里的那张卡,心里一阵阵发虚。

    我以后该怎么办?

    留在这里是不可能了,家里遭了血咒,祖宅只能任其荒废,难道我就只能得过且过的随时等待死亡?

    回来的路并不长,也可能是我浑浑噩噩的觉察不出时间,等我勉强打起精神,只剩我一个孤零零地站在老宅门前。

    我推门进入,正对着我的就是父亲的遗像,而现在供桌前却多了两个人背对着我,一个坐着轮椅,一个穿着连帽衫。

    我吓了一跳,几乎要叫出声来,身体的反应却更快,一个箭步冲进屋里,抄起灶台上的刀就喝道:“你们谁?!”

    “赵德仁,戊戌年六月十七辰时卒,享年四十六……”

    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慢悠悠地开口,就像荒废了几百年的破烂水车。

    我蓦地一惊,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们认识我爹?”

    连帽衫推着轮椅转过来,我看到轮椅上坐着一个老头,古铜色的脸上满是树皮一样的褶皱,夹杂着一块一块的老年斑,一道又粗又长的疤痕贯穿了半张脸,右眼整个都是浑浊的黄白色,哪怕是腐烂数周的尸体也没有这么恐怖。

    我“啊”了一声,倒退两步,定睛却看到老头腿上正摊着一本极厚的书,上面新鲜的墨迹反着光。

第3章、邪玉() 
“赵长泽,就剩下你了……”

    老头咧着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笑得丑陋恐怖,现在说他是勾魂的阴差,我也信。

    “你们到底是谁!”

    我心里又是怕又是怒,迅速把地上的刀捡起来,现在我是烂命一条,就算是鬼差我也能搏一搏!

    “年轻人,就是冲动……”

    老头低头对着未干的墨迹吹了吹,把书合上递给旁边的连帽衫:“老马,给他。”

    我这才看向这个老马,这是一个长得毫无特色的青年人,放在人堆里永远不会被注意的那种。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把书递给我,书上“赵氏族谱”四个大字晃着我的眼。

    我满脸错愕,神情肯定很难看,刀被我缓缓地放回灶台,抖着手接过族谱,只感觉万分厚重。

    “娃子,先看,看完了,老头子给你讲个故事。”

    我从后向前翻开族谱,最后一页是我的名字和生年,第二页便写着父亲赵德仁的名字,生年的笔迹已旧,卒年却还透着墨香。

    我的肩膀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我在最后一页,是不是意味着赵家真的会在我这一代断绝?

    抬眼只看见老头在对着我笑,阴恻恻的,我吞了口唾沫,继续往前翻,默默地算着祖辈们的生卒年。

    父亲1973年生,2018年卒,46岁。

    祖父1952年生,1993年卒,42岁。

    曾祖父1930年生,1954年卒,25岁。

    高祖父1908年生,1954年卒,47岁。

    再往前翻,那些祖辈便都活的超过了五十岁,偶尔有英年早逝的,原因也都记的清清楚楚,只有从高祖父那一代开始,再也没有死亡原因的记录。

    我在高祖父和曾祖父那两页反复地看,父亲说过曾祖父是意外去世,为何族谱上却没有原因?而他死的那年又与高祖父相同,只是晚了不到两周而已。

    我合上族谱,强迫自己拿出气势:“为什么我家族谱在你那里,你是谁?”

    老头呵呵地干笑起来,像老磨咯吱的响,他抬起死树枝一样的手指着我:“看完了,就问这个?”

    我看着他没来由的烦躁:“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走!”

    老头眼里明显闪过失望,我突然感觉很不舒服,他好似在说,赵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却还是如此不成熟。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进里屋拿了两个凳子,一个塞给老马,一个自己坐了,正对着老头:“你说,我听。”

    “好,”老头眯起眼,“那我就从头说起。”

    “我叫陈广文,是你曾爷爷的朋友,你曾爷爷如果还活着,也该和我同岁,我这只眼和这条腿,都是他欠我的。

    你以为你家的血咒是从你高爷爷那辈开始的?呵呵,早了去了。”

    什么意思?!

    我忍住跳起来的冲动,一把抄过族谱,翻到最前面,却见族谱第一页画着一个古怪的东西,中间一抹红色格外显眼。

    我没有在意,直接翻到下一页,那是很久以前的祖辈,算算日子应该是四百多年前,但他是寿终正寝,活了有八十七。

    再翻几页都是如此,根本没有因血咒而死的。

    我把族谱放了回去,只见陈老头又笑起来,脸上的伤疤变得扭曲,蚯蚓一样抖动着,丑陋可怖。

    “别看了,这才有几年?”陈老头摆摆手,“太久了,留不下,你不是想知道你家族谱为什么在我手里吗,那是你曾奶奶亲手给我的。”

    我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他,陈老头又眯上眼,像个套了衣服的根雕。

    “我家祖传干的是请神送神的活计,神神鬼鬼的稍微懂那么点儿,当初若不是看在你曾爷爷的面子,也不会走那么一遭,血咒没解开,倒废了一只眼一条腿。”

    “你家的血咒,全都来源于那块古玉,你看看族谱第一页,就是它。”

    我慌忙拿过族谱翻开,刚刚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第一页是后来粘上去的,画着那古玉的纸极其粗糙陈旧,不知是什么年代的。

    “你现在看的这本族谱,是你高祖父重新誊写的,那张画玉的纸是从上一本裁下来的。”

    “可在最起码四百年前我家都没有血咒啊。”我嘀咕着,看着那块古怪的玉。

    这是一块一头尖一头圆的玉,带着明显的弧度,看起来有点像清宫剧里妃子们戴的指甲套,如果画里的大小就是真实大小,最起码也有十几厘米长。

    玉上阴刻着密密麻麻的扭曲线条,仔细看似乎有章可循,就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不知为什么,我看着这扭曲的花纹心里就没来由的不舒服。

    这些花纹很像父亲脊梁上的那一串古怪符号,却又有明显的不同,但我敢肯定它们属于同一个体系,最奇怪的是玉的中间还有一抹红色,是用朱砂笔画的,红色随着玉的弧度弯曲,看起来诡异莫名。

    “这块玉的历史最短也有六百多年,哪怕是上一本家谱,也应该只是仿照着从前的画了一遍。”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感觉心里特别烦躁,直接把族谱扔到灶台上,发出重重一声闷响。

    陈老头连眼都没睁,不急不躁地开口:“娃子,你知道江苏泰兴有两次长江断流么。”

    正说着玉呢,怎么又扯到长江了?

    我心里压着一口气,直憋得我难受,我感觉血咒的秘密就在眼前,却怎么都抓不住。

    “罢了,你这么急躁,去了也是送死,倒不如安稳过个二十年,想干什么就去干,也不枉人间走一遭。”

    陈老头的语气突然冷下来,我只觉得周身一凉,烦躁的感觉也消失了,眼看着老马起身,赶紧站起来:“别走,我听,我听!”

    陈老头睁眼看着我,目光直勾勾的:“要听就安生的听,我大限将至,你错过了就只能等死!”

    我一屁股坐回凳子,被他看得全身发毛,赶紧开口:“那个什么长江断流,我不知道。”

    陈老头又闭上了眼:“在元朝至正二年,也就是1342年,那年农历八月,江苏泰兴境内长江断流,1954年1月13日,这种情况又一次出现。”

    1954年!

    我的心猛然提起,拿过族谱翻到曾祖父那一页,上面的卒年正是1954年1月13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这件事还要从这块玉说起,我道行浅薄,不知你家先祖究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竟会给你们下这种毒咒,有些事我也是从你曾爷爷那里听来的。

    你家这玉由来已久,上面的咒文极为邪性,传闻你家先祖曾找过无数高人探寻,无一人能解开此咒,最后却是一个不知姓名的江湖道士说了一个办法。

    他说这块玉阳气极重,本身应是一件圣物,却不知为何含有滔天怨气,加上被琢玉人刻上了至阳的法咒,便成了能灼人魂魄的咒器,解除方法恐怕只有琢玉人知道,他所说的只能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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