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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还有多久能到?”
我也有些困了,早上看地图的时候感觉没那么远,没想到跑了两个多小时还没到。
“马上,马上就到了,起雾了我得慢点开……”
司机的声音怪怪的,我困得迷迷糊糊也没在意,只看到窗外白茫茫一片,雾还挺大。
“那到了叫我们,我睡会儿。”
我感觉自己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中听到司机“嗯”了一声,就沉沉睡去。
“砰!”
我的头猛地撞向前面的椅背,整个人蓦然惊醒,看车外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哎哟!”
老马也被惊醒,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我直起身来:“师傅怎么了?”
司机转过头来,满脸惊恐,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我们撞鬼了!”
我一惊,探身从前窗望去,只见一块刻着“永垂千古——慈父李昌明之墓”的石头歪倒在车前,我们撞的哪里是鬼,分明是坟!
我赶紧打开车门,一丝凉风钻进脖子,冻得我一个哆嗦,只见车前是一块长满杂草的坟地,年代似乎很久,车的左右和后面全都是胡乱生长的杂草,根本就没有路!
车好好的怎么会开到这里,就算开错路也有可能,但这里连路都没有,司机难道看不见这些杂草?
司机和老马也都下了车,我们围着车转了几圈,周围一片浓雾,根本就找不到出路。
司机的眼泪都快下来了,颤巍巍地举着三根指头:“我发誓我真的走的是路,我真的看见路了!你们相信我,我真的走的是路!”
“真的?”
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司机看着我猛地打了个哆嗦:“真,真的,我发誓!就是之前,之前你问我的时候,我感觉旁边那个房子有,有点熟悉……但是我真的走的是路!”
我和老马对视一眼,司机都吓成这样了不像是装的,难道这朝阳村真的有鬼?
“啊!那,那是什么!”
司机突然尖叫起来,我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只见坟地深处,迷雾里正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我感觉周身的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那眼睛绿幽幽的,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着我们,隐藏在大雾深处,说不出的阴森。
“这儿是坟地,该不会是鬼火吧?”老马的声音都在发颤。
如果是鬼火那还真没什么好怕的,人死后身体里的磷会自燃,坟地里尸骨多,就会形成鬼火,但眼前这个,不像。
鬼火很轻,稍微有点气流就会飘动,可这绿幽幽的两团一动不动,完全是在一个水平面上,只可能是眼睛。
我直直地盯着那双眼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老马和司机也一样,周围一片寂静,好像稍微有点动作,那双眼睛的主人就会扑过来把我们撕成碎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滴汗从我的额头流到鼻尖,又从鼻尖滴落,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总在这里盯着它也不是办法。
“领,领导……你们不是带了给河神的祭品吗,先,先祭山神怎么样?”司机的声音很小,生怕惊动了那双眼。
“你就不怕河神找你麻烦?”
这黑驴蹄子是好不容易弄来的,就冲着我俩带了一路的功劳,也不能随便就扔了,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什么祭品。
我话音刚落,突然听到背后的杂草里传来一阵“沙沙”声,便猛地回头去看,只见离我七八米远的草一阵抖动。
我的心忽地提到了嗓子眼,前面那双眼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背后一定有东西!
现在哪怕有一丝风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雾,那丛草里一定有东西,一定!
我们现在的处境太糟了,腹背受敌不说,最可怕的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还有多少埋伏在周围。
偏偏是坟地,偏偏有大雾,如果真的有鬼,那它一定很讨厌我们。
明明是这么凉的夜晚,我的后背还是湿了个透,司机和老马还在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眼,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我们后面的草里有东西,快点上车。”
我盯着身后,轻轻地向车门挪动,话音一落,便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猛地窜进车里,“砰”地一下关了门。
第7章、无字碑()
司机和老马的速度比我只快不慢,随着车门关闭,司机迅速地把车门全都锁住,听着那“咔”的一声,我感觉身体都软了下来。
然而躲进车里也并不安全,这辆破破烂烂的桑塔纳,自己跑起来都吱呀作响,估计随便来个大型动物都能让它寿终正寝。
坟地里的那双眼还在,位置似乎也没变,但隔着车窗去看,总归是多了一丝安全感,我又扭头去看车后,那片草很安静,好像我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
“把灯关了吧,说不定就是让灯引来的。”
司机真的是吓坏了,丝毫没有反对就把车灯关上,车里车外一片黑暗,那双眼睛却显得更加清晰。
“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盯着它看吧,”司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
我也拿出手机,的确没信号,司机一边盯着那双眼,一边不安地搓着手。
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焦躁,他现在一定很想发动汽车离开这里。
我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四十六,我们现在应该离朝阳村很远,朝阳村就已经够偏僻了,再偏远,还能在哪里?
今晚肯定是走不了了,我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能感觉到他一个激灵。
“师傅你今晚开太久了,休息会吧,我俩睡了一觉正精神,我们盯着就行了。”
“哦,谢,谢谢,”司机的身体明显松弛下来,“我就睡一会,你们要是困了就把我叫起来,我继续盯着。”
话说完没多久,呼噜声就响起来,那双眼还在,就像和我们比耐心似的。
老马盯了一会,转头看我:“大泽……咱就真这么看着?”
我心里也怕得要死,但当你身边全是比你还不顶用的人时,自己的胆子就会变得膨胀起来。
我扫了一眼仪表盘,车的油箱已经见底了,天知道我们究竟跑了有多少路,反正现在跑也跑不了,不盯着还能怎么办?
老马看我不说话,动了动喉头:“一个人看也是看,两个人看也是看,我睡的比你多,要不你也睡吧,反正在车里呢,真有事来得及。”
我想了想答应了,总归就半宿,等天亮雾散,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也不怕。
“那你可盯紧了啊,瞌睡了就赶紧叫我。”
老马“嗯”了一声,我又回头望望那片草,还是什么都没有,便侧起身子闭上了眼。
明明很安静,我却睡的很不沉稳,迷迷糊糊的不知醒了多少次,每次睁开眼都能看到老马瞪圆了眼睛盯着前面,再看看手表,只过了十几二十分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真的睡着了,等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天色早已大亮,浓雾早就散尽,车里的两人鼾声如雷。
妈/的,就知道老马不顶用!
我心里一阵后怕,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多了,不知道老马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如果昨晚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们仨一个都逃不掉!
阳光暖暖的洒进车里,我赶紧把两人叫醒,两人一脸迷茫,好像都不记得昨晚的事一样。
等他们反应过来,也是一脸后怕,再看看车前,是一片差不多足球场大的坟地,而那双眼睛已经不在了。
我又一次转头看了车后,这片杂草一览无余,什么都没有。
我们开门下车,远远地看见本应走的路在身后几百米远,路边有一个又小又破的石头房子,门窗早就烂没了。
“就是那房子!”司机叫起来。
我们远远看见那房子边的草都被车轧的倒了一片,看看车辙,司机明显是开着车围着这片坟地转圈,也难怪总是看见那房子。
“我就说这朝阳村闹鬼,这下你们知道了吧,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司机在身后大叫,我则随手捡了一块石头走进坟地,昨晚那双眼离我们最多也就十几米远,我倒要看看那里有什么。
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在我认定的位置是一个几乎要变成平地的坟包,上面歪歪斜斜地插着一座碑,破烂得不成样子,碑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我看着这块无字碑心里很不舒服,总感觉莫名地焦躁,我扔掉石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回来。
“朝阳村还有多远?”我问道。
“没多远了,拐过那个山头就是,也就四五里。”司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含糊不清地答道。
“你这车还能坚持到不?”
司机摇头:“我看够呛。”
“那也得走啊,去村里好找人帮忙,不然你怎么回去?”
“真是晦气。”
司机嘟囔着,一脸的不情愿,他一倒车,半边保险杠就歪了下来,一颠一颠地点着地。
桑塔纳吭哧吭哧地跑着,像头喘不过气的老牛,这几里路我们磨蹭了有十几分钟,眼看着村子就在前面,车却熄了火,再也动不了了。
司机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嘴里用方言低声咒骂着,我拿出几百块钱递给他。
“没几步路了,我们走着去,你去找人整整车。”
司机什么也没说,抬手接过了钱,我和老马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拎出来,向着朝阳村走去。
这村子还真是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户,稀稀拉拉地建在半山坡上,看起来又穷又旧,按理说这里离泰兴市区不算太远,不应该是这副萧条的死样子。
村里应该是很少有人来,我们远远地就看到村口有几个小孩一脸好奇地望着我们,有一个看了几眼转身跑回村里,不一会就有几个大人走出来。
“你们莫不是遇着鬼打墙了?”
一个村民高喊一声,司机赶紧应了句,那几个村民笑了笑,折返回去,等我们走到近前,只见他们一人提着一桶汽油,还有两人拿着一堆工具,乐呵呵地向着汽车去了。
我走到一个小孩面前蹲下:“小朋友,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招待所?”
小孩似乎很怕生,只是对着我点点头就远远地跑开了,其他几个孩子也看着我们一哄而散。
我转头向山上走去,这条小路被走过无数次,泥早已踩脱,露出青幽幽的石头,棱角也已磨得锃亮,脚下滑溜溜的。
那半条驴腿已经发出难闻的腐臭味,我转头看见老马还是宝贝似的抱着,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我们一路走上去,看到村子最前面的那栋房子院外用粉笔写着几个大字——朝阳招待所。
这分明是个破破烂烂的民宿,真难为快递肯送到这种地方。
“有人吗?”
我站在院外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就看到主屋的门帘一抖,半张白皙俏皮的脸露了出来:“住宿的?进来吧。”
我们走进院子,那小丫头飞快地跑出来帮我们拎着东西,打开了左边的房门:“你们就住这吧,一天二十,饭钱另算。”
这小丫头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小脸儿俏生生的,声音也像山泉水一样清澈好听。
“这招待所就你一个?”
“这哪能呢,我爹下地去了,晚上就回来,你们要不要吃饭?”
一说起饭,我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起来,除了昨天中午那个煎饼果子,我们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要,要!”
老马在旁边拼命点头,小姑娘看着他那傻呆呆的样子捂着嘴笑,我转头看见那袋糯米,直接拎起来递给她:“就用这个吧,再随便炒几个菜。”
小丫头的眼里瞬间多了几分鄙夷,看得我脸上发麻,她接过糯米袋子,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城里人就是金贵,连米都得用自己带的……”
嘀嘀咕咕的声音传进耳朵,我感觉自己脸上一阵发烫,老马已经倒在了床上,我上去给了他一脚。
“墓找着了,就忙着躺?你不是还想画符呢么。”
老马坐起来看着我:“着什么急呢,你现在才二十几,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也来得及。”
我听着这话一阵火气,合着遭了血咒的不是你,还有昨天晚上,要是我们真都死在那里,该算谁头上?
老马见我目光不善,看着我站了起来:“大泽,我没那意思……”
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快步走出招待所,四下一望,看见上面有家小卖铺,上去就买了个打火机和一包最便宜的烟。
我坐在招待所外面,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把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顿时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