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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于说“不”是一种成长,能控制住好奇心会放弃也是一种成长,我从前是这样觉得的,但放弃的次数多了,难免会生出挫败感,我的心智还处于半生不熟的阶段。
老黄就是比我成熟,他可以有好奇心,却又能在好奇之下果断放弃,这种心态我或许一辈子都学不来。
我压下心里翻滚着的异样情绪,跟上了老黄的脚步,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想想昨晚那奇怪的人形,这个东西真的可能是石俑,我连会动的石棺都见过,会动的石俑又算什么。
那些想不通的问题都被我抛到了脑后,我明知道有问题,还是不敢细想,在几分钟之前我还说我们的目的是玉,几分钟之后放不下的人却变成了我。
我快走几步和老黄并排,突然伸出手掐了他的脸一把,入手是皮肤湿润温暖的感觉,丝毫没有异样。
“你妹啊,发什么神经?”老黄停下了,诧异地看着我。
“没事,我就是感觉做梦一样。”我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神经兮兮的,要掐掐自己啊。”老黄一点也没在意。
我跟在他后面心里怪怪的,阿川的易容一直是我心里的阴影,我那么信任老马,却没发现身边早已换了一个人,我真的害怕眼前的老黄不是老黄,而是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人。
我知道自己多疑敏感,患得患失,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些心态也越来越重,我真的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我们抹上虫药,把装备重新背好,继续向河流上游行去,我走在最后,时不时地就回头看一眼这个破败的荒村,我放弃探究,不意味着心里不在意,如果我们这次冒险还能顺利地回来,我肯定不会再选择走这条路。
我们很快就出了山谷,或许是心里的惧怕作祟,我感觉自己走得很快,昨晚扭曲的睡姿让我全身酸痛,现在活动开来倒舒服了很多。
一出山谷,各种虫鸣声就铺天盖地的袭来,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活了。
路变得更加难走,那个村子或许是大山深处的最后一个,我们现在走的地方肯定从未有人踏足。
我重新看到了成串的草爬子和山蚂蟥,心里也没昨天那么厌恶了,我第一次感觉到,有生命的地方比绝对的死寂之地要安全得多,尽管这些小生命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天气更加闷热,河流又在逐渐变窄,我们又回到了昨天的状态,我们走的方向开始偏了,我不知道终点在哪里,跟着神哥就够了。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进行一场没有目的地的旅行,我向来喜欢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在内,这种随遇而安的感觉让我不得安心。
我们很快就走了一上午,我的脚底非常热,似乎有铁板在燎,我们休息了一次,河水还是那么清,但我却不敢再把脚伸进去了。
我把昨天的水倒掉,烧了新的,我感觉自己变得粗犷邋遢,明知道这水里有问题,我竟然还能喝得下去,老黄的放弃是对的,如果我真的看到了那些藏在河底的东西,这次行程肯定要画上句号。
我们很快又启程,路很难走,我们不得不穿过满是蜘蛛和山蚂蟥的狭窄山谷,昨天连老黄都放弃了的,我们今天竟然走过去了,老黄也没有一句怨言。
人经历得多了就会不断地刷新自己的下限,我感觉自己的接纳能力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如果再深入地探究血咒的秘密,我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能面不改色地吃下那个骷髅湖里的鱼。
说起来我现在竟也没有恶心的感觉了,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好在这条山谷不是很长,我们很快就走了出来,我们把粘在身上的蛛网和虫子清理干净,前方又是岔路,一条通往河流上游,一条是没有水的旱地。
“走哪边?”老黄问了一句。
神哥犹豫了:“玉离我们不远了,我没法确定具体位置,它就在这片山里,在地下,我们走哪边都可以。”
我精神一振,这次行程比我想象得远的多,突然就到了终点,我还有点不适应。
老黄一指河流:“那就走这边呗,反正哪边都能去,这里的山又全是洞,有水喝就行。”
神哥没有反对,我们继续沿河边前行,这座山很大,我们走的越来越偏,我以为神哥的很近是不出半小时就能到终点,结果我们沿着山势弯弯曲曲地走到了天黑还在山谷里。
夜晚走在这样的路上很危险,我们开始搭帐篷,这里不比昨天,到处都是虫子,河滩也很窄,只有几米宽。
天色不是很好,我看到厚重的云从头顶飘过,今天一下午都没有太阳,山里气压很低,比晴天的时候闷热几倍,看这样子似乎要来一场大雨。
在来之前我们是看过天气预报的,可惜不准,我只能祈祷这些云赶紧飘走,只要不是下在我们头顶,下多大都没事。
我现在已经对河产生了恐惧,老黄去河边洗脸洗脚,我都不敢,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钻进了帐篷,我的脚底全是水泡,一碰就火辣辣地疼,我抹了伤药躺倒下来,老黄和神哥也都很快钻了进来。
我们几乎没怎么说话,很快就睡着了,长途跋涉实在是太累了,我睡得非常沉。
迷迷糊糊中我醒了过来,我发现自己站在现在所处的山谷里,耳边是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老黄和神哥都不见了,帐篷和装备也都消失,我茫然地转了几圈,这里除了漫山的草和树什么都没有。
撞击声环绕耳畔,声音是从山的另一边传来的,我感觉很害怕,沿着河流就向山谷的另一边跑去,我想看看那个发出怪声的是什么。
沉闷的撞击声变得越来越大,我能感觉到大地在颤抖,我站在山的拐角,探出头去看。
我看到一个和山一样高的巨大石俑,它和人完全一样,只是血肉变成了青色的石头,它站在河水里,脚深深地陷在砂石里,它在动,用巨大的头颅不断地撞击着山石,发出沉闷的巨响。
我很害怕,转身就向后逃,沉闷的撞击声戛然而止,那个石俑发现我了,它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要把我吸进去。
大地在剧烈颤动,山上的碎石不断滚落,我跑得踉踉跄跄,那个石俑只用几步就追到了我身后。
“啊!”
我惊叫一声,站立不稳扑倒在河里,冰凉的水流漫过全身,我打了个冷战,猛地坐了起来。
帐篷里一片漆黑,我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跳平稳下来,帐篷上传来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外面下雨了。
我的后背紧贴着帐篷,一片冰凉,外面有雨水流过,难怪我会梦到摔倒在河里。
一道闪电唰地闪过,雷声接踵而至,我还处在那个梦的后怕里没走出来,现在只感觉雷声和石俑的撞击声融合在一起,听得我心惊肉跳。
我打开了手电,老黄睡得很安稳,神哥仰面躺着,睁着眼睛,在打开手电的一瞬间,看起来非常恐怖。
“啊呀!”
手电脱手而出,我下意识地捂住嘴,把声音憋了回去,神哥转头看我,坐了起来。
第75章 竖瞳女尸()
“怎么了?”他问我,神情非常平静。
他无辜的样子和喇嘛庙的那晚一模一样,我却笑不出来了,这个家伙半夜三更不睡觉,睁着眼做什么?
“下雨了。”我不知怎么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点头:“嗯。”
“你没睡?”我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睡不着。”他回答得很自然。
我感觉自己真是小题大做,也可能是没完全从噩梦里走出来,但我们白天走得那么累,他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神哥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他的一切都很正常,却哪里都不正常,他见我没事又重新躺下,依旧睁着眼,他昨晚一夜未睡,难道就不困吗?
我没法问他,这种问题就像问人家你一上午不撒尿难道就不憋得慌一样可笑,他或许本来就觉少呢。
我又看了他一眼,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他该不会是在守夜吧。
应该不是,我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外面的雨声很大,我竟然感觉有点冷。
老黄这个号称有一点声音就醒的人睡得像死猪一样,帐篷外渗进来的凉气让我难受,我侧过了身,把脸转向帐篷。
贴近大地,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地的脉动,我们现在真的像野营一样,气氛静谧,听到的一切都是没有任何杂质的自然的声音。
我听到雷声和河水流过的声音,水流声非常响,似乎就在耳边,我们燃起的篝火早就被浇灭,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神哥,下雨了没事吧?”我感觉不说点什么很别扭。
“没事。”
他一点也不想跟我说话,声音里毫无交谈的兴趣,我暗骂自己多嘴,合上了眼。
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一点雨声都没了,帐篷是开着的,神哥和老黄都不在,我一眼就看到了湛蓝的天空。
我爬出帐篷,外面的空气很清新,虽然湿度很大,但总算有了点凉意,我看到河水明显上涨,原本离我们的帐篷有两米多,现在已经不到半米了。
如果昨晚的雨下得再大一点,我们很可能会被河水冲走,这里山洪多发,我们的处境其实很危险。
神哥就是考虑到这点才睡不着的吗?
我看了他一眼,他根本就没理我,他和老黄坐在一起,一门心思都在眼前的酒精锅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这两个人坐的位置都和从前一样,只是环境从茫茫雪域换到了深山老林。
我们很快就启程,走了有几小时山谷就到了尽头,我们的路被山堵住,河又变成了窄窄的溪流,它从山上流下,所过之处留下了深深的沟壑。
水流真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刀,明明柔和秀美,却又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山很陡,角度肯定在五十度以上,但它已经是我这几天见过的山里比较缓的了,昨晚刚下了雨,泥土很滑很湿,我试着攀了一下,整个人随着稀泥就滑了下来。
这一场大雨倒是让那些令人生厌的蚊虫都躲了起来,太阳已经升起,气温在迅速升高,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得比昨天更加湿热。
神哥拿出了登山绳,他扶着杂乱的树攀了上去,他的身体非常轻盈,留下的脚印很浅,似乎只是轻触一下就迈出了下一步。
他走得是如此轻松,如果我不是已经尝试一遍,肯定以为路很好走,我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只是稍微恶劣一点的环境我就没法前行,不知前方还会有什么等着我。
神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重重树林里,站在我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几十米,山上的树太密集了,种类也极其丰富,它们大多数都不粗,却非常高。
虫鸣声渐渐响起,神哥上去了有十几分钟,我突然看到登山绳从树林中甩了出来,湿哒哒地落在我面前。
“上来!”
神哥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回音,霎那间虫鸣都停止了,他离我们很远了。
我拉住绳子试了一下,神哥应该是把绳子拴在了树上,系得很结实,我踩住湿泥开始攀援,尽管分散了大部分力量在手臂上,我还是举步维艰。
脚下实在是太滑了,我每走一步就要滑下半步,老黄跟在后面也差不多,绳子抖得很厉害。
这不是爬绳,却也差不了多少,我真的很讨厌要用到上肢力量的运动,明明在丽江的时候每天锻炼,这依然是我的短板。
我们进了茂密的树丛,神哥的绳子是从山上抛下的,绳子落的地方并不都好走,有时候还落在两棵挨得很近的树中间,我们不得不扶着树绕过去。
我又一次看到了草爬子和山蚂蟥,它们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眼看就要爬上树,我们加快了速度,我不想在攀爬的时候一手按在这些虫子上。
我们爬了大概有六七十米,坡度开始变缓,脚下的泥也不似下面那么湿,泥层变薄,我隐约能感觉到山岩的硬度。
虽然植被仍然茂盛,但路好走多了,我甚至不用再借助绳子,完全可以靠着自己向上。
我们沿着绳子一路爬了上去,我远远地看到神哥正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他看见我们,站了起来。
坡度越来越缓,到最后只是略微倾斜,我看到了溪水的源头,它是从半山腰的一个岩洞里流出的,岩洞很小,洞口只有两个巴掌大,水流很充沛,我难以想象它会在山下变成几十米宽的河。
我们站着的是最缓的地方,溪水流出的岩洞是在一个悬崖下方,我们如果要到山顶,就必须手脚并用地爬绳。
“在地下,就从这进?”老黄一指那个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