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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招待所外面,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把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顿时一股呛人的浓烟滚进肺里,我猛烈地咳嗽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抽烟。
我又吸了一口,感觉肺里舒坦了不少,竟还有点舒爽的感觉,我贪婪地把整根烟抽完,又拿出一根。
“啪。”
嘴里的烟被打掉,老马站在旁边看着我,声音沙哑:“都是我不好,你别抽了!”
我抬头看着他,感觉鼻子一酸。
“吃饭了!”一阵拨拉门帘的声音传来,“人呢?”
我站起来走进院子,老马跟在身后,小丫头扫了我俩一眼,把主屋的门帘打开:“十五。”
“先记着,等走的时候一块算。”
第8章、古坟()
我走进屋里,只见桌上摆了一盘馒头两盘菜,还有两碗热气腾腾的糯米粥,旁边灶台的锅里还在冒着热气。
菜是西红柿炒蛋和辣椒炒腊肉,鸡蛋和腊肉的用量毫不吝啬,闻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
“馒头稀饭在锅里,不够自己拿。”小丫头说着,拨开门帘走出去了。
我拿起筷子给老马碗里夹了块鸡蛋,又夹了一口塞进自己嘴里,到底是农村好,蛋是自己家养的,菜是自己家种的,腊肉也是自己家熏的,吃起来的味道都和外面不一样。
也可能是我们饿的久了,这顿饭吃起来格外香,等我盛上第三碗稀饭的时候,那小丫头回来了,兴冲冲地搬了个凳子坐在桌边:“听说你们遇见鬼打墙了?”
没想到这小丫头不大,八卦心倒不小,我咬了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是啊。”
“是不是就在东边那块坟地?”
我突然地吃不下了,放下手里的筷子:“那块坟地怎么了,难道还经常鬼打墙?”
“还真是,”小丫头一脸兴奋,“那块坟地鬼着呢,只要起大雾,肯定鬼打墙,就算有时候没雾都有被迷着的。”
“那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我们以为那里风水不好,但是请人来看说这里风水挺好的,前面就是汆汆滩,有个天然港,他说那是龙嘴,我们村正在龙头中间,是好地方。”
老马也放下了筷子,小丫头被我俩看的发毛,以为我俩是被吓的,赶紧摆手:“你俩只要别在晚上出去就没事儿。”
“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个坟地,我看那些碑都有年头了,早上看里面还有块无字碑,破破烂烂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听老一辈讲的,说那块坟地都已经好几百年了,那块无字碑是镇山用的,以前这里发过地震,哪里都没事,只有那块坟地陷了下去,你们看那里现在和路差不多高,其实以前是个山包。”
我心里一紧,陷下去是不是意味着下面其实是个古墓,但是已经被掩埋了?
“那它是什么时候陷下去的?”我追问道。
小丫头想了想:“那就太早了,最起码也是好几百年以前。”
我心里又慢慢松了下来,五四年曾祖父和陈老头还进了那个古墓,如果塌了肯定进不去,看来不是那儿,想想也是,哪能这么巧,我在地图上随便找个地方就是目的地。
“你们这里从一开始就叫朝阳村?”
老马问道,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熟悉,想想他好像也问过那个司机。
小丫头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反正我爷爷那辈就是朝阳村。”
我俩安静下来,我很想问老马为什么总是纠结这里叫什么村,但这小丫头在这不好说。
小丫头看我俩不说话,一脸好奇:“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家这儿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生人。”
我又拿出了搪塞司机的那一套:“我俩是勘探水利的。”
“哦……”小丫头兴致缺缺,“那你俩吃吧,晚上想吃饭再叫我。”
我俩匆匆把碗里的扒拉完,我拉着老马回到偏屋把门一关,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老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怎么总问这是不是叫朝阳村。”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老马脸色不好看,“就那天我等驴蹄子的时候,闲着没事跟老板聊了几句,他帮我查了一下,看见上面说断流的时候边上有个吴村集体鬼压床,那个开车的正好说了朝阳村经常鬼压床,我就问了。”
“你怀疑这里以前叫吴村?”
“那可不,我看这里到处都叫吴什么什么村,还有什么什么圩,就这个朝阳村莫名其妙的。”
被老马说的我也怀疑起来,这个朝阳村处处透着诡异,再加上那小丫头说的龙头龙嘴什么的,搞不好还真就在这里。
“那那个坟地呢,你看风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老一辈的坟地都是有高人看的,肯定是好的,这种老坟都有风水局,对死人是好,对活人可就不一定了,要不咱也不能遇着鬼打墙。”
老马说的头头是道,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总算觉察出来。
“老马,不对啊,既然有高人看过,那这坟地肯定是能福泽后人的,没道理让后人鬼压床啊。”
老马一愣,挠了挠头:“或许是山陷下去改了风水呢。”
合着这家伙都是在胡诌,也难怪,陈老头要真有本事也不至于混得那么惨,这家伙估计学的都是嘴上功夫,唬唬外行还行,遇上真懂行的肯定露馅。
“总归现在装备还没到,咱去外头转转,那小丫头刚刚说了那个汆汆滩是龙嘴,以前的方士看墓不都讲究龙脉么,那边还靠近长江,说不定就在那里。”
老马看着那堆东西:“咱走了,这些放这不能给人拿了吧。”
“这些破烂谁拿?走了走了。”
我俩一路下到村口,看看那辆桑塔纳已经不在了,这些村民明显是早有准备,看来在这里遇上鬼打墙的还不少。
看地图朝阳村的西边就是长江,可惜被山挡了我们什么都看不见,而我们现在离着那片山足有两三里,中间隔着一大片棉花田,白花花的像盖了一层大雪。
我俩沿着田埂走向那片大山,脚下的泥土潮湿松软,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老马倒是四平八稳。
见我看他,老马“嘿嘿”地笑:“一看你就是没干过活儿的,我跟着师父这些年,什么路没走过。”
我没想到自己还有被老马嫌弃的一天,但他说的也没错,这还只是平地,换成爬山我肯定更是洋相百出。
短短几里路我俩就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山下一看更是绝望,这座山完全不像有人爬过的样子,密密麻麻全是树和草,根本就没有路,现在又是夏天,各种虫鸣十分刺耳,吵得人心烦意乱。
我俩沿着山边徘徊,总算找到一个看起来不那么陡的地方,在各种植被的遮掩下隐约可见一条羊肠小道,估计是采药材和野菌的人留下的。
即便如此,这条路的难走程度也远超我想象,那些明明看起来还算平缓的地方,踩上去却根本不一样,脚下的泥又湿又滑,没走多久我就感觉体力不支,只能让老马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拉着他的衣服,狼狈得要命。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真是没用极了,头顶完全被密集的树冠遮住,连走到了哪里都不知道,只感觉两条腿灌了铅似的重。
老马拉着我又翻上了一块石头,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腿脚一松,便感觉到胳膊上出奇的痒,低头一看,两条裸露的小臂上已经被蚊子叮满了包,我伸手挠了几下,却觉得越来越痒,只好忍住。
老马也坐了下来,他也被蚊子叮了,但状况明显比我好,果然连蚊子都欺负细皮嫩肉的。
行走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一坐,一团团蚊子便像旋风一样包围了我们,黑压压的,我感觉自己一张嘴就能吞下好几只。
我拼命挥舞着手臂,状况却并未好转,老马在旁边看着我乐呵呵的,我想过情况会很糟糕,却没想过会这么糟,这还只是爬山,进到墓里肯定比这凶险万倍。
我第一次产生了怯意。
我不禁怀疑,以我现在的体力,真的能够取出那块玉吗?
人一旦对自己产生怀疑,信心就会迅速崩解,我看着老马,又想起陈老头对我说的话——倒不如安稳过个二十年,想干什么就去干,也不枉人间走一遭。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又很生气,我是真的受够了这个苦,却又气自己竟然这么不争气。
我使劲捶了几下腿,扶着旁边的树站了起来,这是一道坎,必须得过的坎。
老马也站起来,默默走到了我前面,我还是伸手拉着他,觉得有这么个朋友真好,如果当初他不想陪我,现在的我该有多绝望?
后面的路是怎么走的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眼前是老马晃来晃去的后背,我的腿依旧很酸,却感觉酸的程度并不是不能接受,也可能只是我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个强度。
到最后我竟然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向上爬了,潜能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我不禁想起那个狂奔回家的下午,人果然需要逼自己一把。
山上的植被在渐渐稀少,我已经能看到大片的天空,山顶已经离我们很近,也就几十米的样子。
后半段的路变的好走全得益于植被变少,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山顶,感觉一瞬间又充满了力量,到最后竟然比老马先登了顶。
这里的山顶并不陡峭,没有太大的海拔起伏,只是在各个山头中间有或大或小的谷地,里面长满了茂盛的植被,看不出真正的样子。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附近的最高点,从这里向北方望去,便可看见奔腾的长江,我张开双臂,感觉自己可以把整个世界拥入怀中。
第9章、黑衣女()
“大泽,你看那里。”老马伸手指着偏东北的方向。
我微微转头,看到了老马指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天然港湾,山川从两边蔓延,中间好似抱了一颗珍珠。
当然珍珠只是比喻,这个港湾整体是狭长状,更像是一只鳄鱼半张着嘴。
“龙嘴……”老马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
我从远处一直看到近前,这里的地形还真的像是一个龙头,我们所在的地方就在眉骨。
老马兴奋不已,他跑来跑去地打量着,一直跑到正对着那港湾的地方,挥手对我高喊:“大泽,就在这儿,肯定是这儿!”
我跑了过去,他指着眼前那个有几百米长宽的山谷:“大泽,这是龙眼,我跟你保证,如果这里有大墓,一定就在这下面!”
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老马说的十分肯定,让我不得不信,事实上就连我看了这片地形,都感觉就应该是这儿。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三点多了,我们爬上来用了四个多小时,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连手电都没带,想进这山谷不现实。
“老马,今天太晚了,等明天一大早带上装备再来。”我开口道。
老马点点头,我俩就照着来时的路向山下走去,下山的确难走,本来不算高的石头看起来也让人头晕目眩,我俩半走半爬,狼狈不堪,全身上下都是泥。
等到了下面最最难走的一段,天已经完全黑了,头顶树影重重,好似张牙舞爪的恶鬼,草里满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下山的,当看到那白花花的棉花田时,我感觉自己眼泪都要下来了,这种滋味不亲自体验真的很难想象。
等我们来到村口,手表的指针也已经指向九点,招待所的灯亮着,看起来是那么温暖。
我俩沿着小路向上,走到一半却迎面走来一个女人,短头发,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登山装,她低着头,走得很快,只一瞬间就与我们擦肩而过。
这明显不是村里的人。
我扭头去看,只见她背了一个登山包,也是黑色的,包里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长长的东西,只可惜天太黑,没看清她的脸。
女人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看到她是沿着大路向东走的,只是这么晚了,她一个人要去哪?
我转过头来,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就凭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
很快我们就回到招待所,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黝黑的中年人坐在主屋门前的台阶上抽烟,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见我们向左边的房屋走去,那人站了起来:“等等!”
我们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只见他眼里满是戒备:“你们又是香纸又是朱砂的,来我们这到底想干什么?”
我心里莫名火起:“你这人怎么随便翻我们的东西?”
老马赶紧拉住我,对着那人笑:“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