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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没底,却也比先前好了太多,有希望就是好事,我们没再跑,只是默默走着,蛊王似乎也迷失在错综复杂的墓道里了,它们已经不重要了。
不知走了多久,神哥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我看到前方岔路口的两个石俑都是倒着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我看了一眼老黄,他脸色很臭,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如果设计者能放倒一个,也可能有第二个,我们还有希望,只是希望更加渺茫了而已。
我不敢说心里已经有了绝望的念头,看见一次还好,第二次难免会对心理防线造成冲击,我只能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但愿一切顺利。
神哥把倒着的石俑扶起,斜靠在墙边,石俑仰着头,嘴角的笑意更加戏谑,连圆圆的眼睛都变弯了,似乎在嘲笑我们的不自量力。
我深吸口气,狠狠地瞪了它一眼,瞪完又觉得自己幼稚得要命,它又不是活物,我瞪它有什么用?
我们继续前行,没再看到倒下的石俑,我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一些,越来越多的石俑被我们倾斜,我们一直没走回头路,我感觉自己的信心又回来了。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我们一记闪亮的耳光,当我看到那个倾斜的石俑的时候,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所有人都站住了,每个人都在轻叹,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不小的叹息声,老黄的脸都黑了,他的猜测被彻底地打上了错误的标签。
果然是鬼打墙,尽管我早已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难受,如果真的能用明确的理由解释,我一点也不想扯上怪力乱神的东西。
我们又一次坐了下来,似乎支撑我们前行的力量消失了,气氛凝滞了很久,神哥开口:“会不会是有石俑的才是正确的路?”
我还以为他会说鬼打墙,但他却提出了另一种比较科学的理论,他似乎也不想把这一切和玄学联系起来。
“有的地方有两个石俑,有的地方一个没有,这怎么走?”老黄问道。
“有两个的地方就把走的那个刻上记号,一个没有的地方就证明不可走,原路返回。”
这个办法可行,但要探索的范围比单纯地交叉拐弯大得多,我们如今走投无路,只要有办法就必须去试,还有选择就是最好的,我不敢想象如果被逼到真正的绝路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又一次上路,阿川拿出一把小刀在石俑脸上刻了个明显的标记,明明休息了很久,我还是觉得腿脚发软,如果一直走下去反而更好。
其实我已经非常疲惫了,身体上的负担不算什么,主要是精神上的压力让我濒临崩溃,我已经没有了验证老黄那个理论时的激情,能把我们所有人困住的地方,真的会如此容易就破解吗?
这或许又是一场心理战?我已经不敢想了,我只能强迫自己吃定心丸,或许墓主就是考虑到我们会向复杂里想,才故意把真相设计得这么简单。
前面出现了岔路,两边都有石俑,我们选择了左边做上标记,我心里非常不安,我们要走的范围在呈指数式增长,我们很可能把这片巨大的区域全都走一遍还找不到出口。
如果真的这样,那我肯定会彻底绝望,就算再有什么办法我大概也不想去证实了,有石俑的可能是活路,相反没石俑的也可能是活路,如果把这两种相对的可能都验证一遍,估计我们要走个几天几夜。
几天几夜也还是保守估计,我已经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我们很可能已经在这里走了几天几夜了。
这一路我经历了那么多,又是掉悬崖又是被袭击,还有那么多恐怖的毒虫,但都比不过这里更让我绝望,真正的死路不是受伤和遇险,而是没有希望。
死路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前方又出现了岔路,但两边都没有石俑,我们只能原路返回,去走另一边。
所有人都默默调头走着,小七变成了第一个,这都无所谓了,方法很简单,谁走在前面都一样。
我们又回到了刚经过的岔路口,石俑脸上的标记很清晰,远远看去就像一道疤,它沉在黑暗里,愈发诡异狰狞。
我们走到了另一边,阿川又开始做记号,刀子划在石头上的声音非常刺耳,远远地向三条墓道里传开,四周漾起诡异的回声。
我们走了进去,这条墓道看起来非常熟悉,但路口的石俑还立着,我们没走过,事实上这些墓道几乎都一样,我在验证老黄的想法的时候还特意看过,两边的雕刻有很多重复,设计者简直把混淆视听做到了极致,如果不是我们亲自走进来,我肯定会对这精妙的设计称赞不已。
墓道又一次到了尽头,我远远地看到墓道口倒着个石俑,心里不禁发凉,看来我们经过这里,但没有选择这条墓道,而是走了另一边。
这里可能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大,我们走了很多重复的路,但它又像蛛网一样错综复杂,即便是曾经经过的地方也总有没走过的岔路,我们在一点点探索,这似乎是好事,如果把所有的岔路都探索完,那就是走出去的时候。
但没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大,我们也坚持不到那个时候,物资和体力都是有限的,真到了水尽粮绝的那一刻,即便是再有心也无力了。
食物和水源越来越少,心头的压力就越来越大,绝望是最可怕的敌人,我忍不住想起曾看过的一个有名的测试,将一个人蒙上眼睛,用刀背在他手腕上划一下,然后播放水滴的声音,他明明没有受伤,却在绝望和恐惧中死掉了。
我们现在的情形和这个人何其相似,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情,但我已经离那种境地不远了。
这条墓道的尽头一边有石俑,一边没有,石俑是倒下的,看来我们的确走过,只是不知当初走的是哪边。
真是麻烦,我们给石俑刻上记号继续前行,我明明记得有很多岔路都是两边全没有石俑的,但又走了六七条墓道全都有,老天似乎也在给我们加大难度。
第113章 无尽墓道(4)()
中间还出现了两次全都有石俑的情况,我在心里默默记着,如果要走回头路,就意味着我们又要多出三条路线,这三条路也可能继续分散,我们的探索根本就没有尽头。
我已经快要疯了,现在竟然开始祈祷蛊王的出现,它们跟丢了我们,反而有可能在出口附近,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它们,但就是觉得比现在好。
前面又没了石俑,我们又一次返回,路线太复杂了,我现在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前进着,我已经不想思考了。
神哥他们看起来还是很冷静,只有老黄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他平时肯定会吐槽几句,现在完全是一副懒得开口的样子。
我很口渴,但还没到缺水到头晕的地步,我经历过快渴死的情况,知道哪里是身体的极限,说来很可笑,我的经验基本都是用命搏来的。
我们不知转了多久,时间似乎一直在不断重复,永远都是走,停,刻,再走,再停,再刻,我一开始还会根据石俑的有无和模样判断一下是不是走过,现在连多看一眼都懒得做,只要跟着他们就行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断变换着打头阵的神哥和小七就会特别累,但他们一点也看不出疲惫的样子,这两个人简直是神,我连佩服的心情都没了,他们和我这种凡人不是一个档次,压根就没法比。
我的脚由酸变麻,又由麻变酸,不知走过多少路,打头阵的小七终于停了,她轻轻地吐了口气,贴着墓道坐下,神情似乎很落寞。
阿川和老黄也坐下了,我看到前方的岔路都有石俑,但它们全都被刻过记号,我们又走回来了,有石俑的路也是错的,很好,又一种可能性被排除。
我心里酸得想哭,尽管已经设想过这种结局,我还是觉得委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担这一切,年幼时被母亲抛弃,大学一毕业父亲又撒手人寰,我什么错事都没做过,却要背负一个死咒,受伤什么的都是小事,如果老天让我死,那就痛快地让我死,何必特意让我陷入一次次绝望?
我抱着腿坐下,把脸埋在膝盖中间,有人在旁边轻轻地拍我的肩,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老黄。
我抬起头,只见对面的阿川在看我,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透着戏谑,他早就告诉过我连他都可能死在这条路上,是我自己没有听,是我坚持要前行,所以他就算大声嘲笑我也是应该。
我把委屈和着眼泪吞进肚里,他嘲笑我是应该,但我还是不想让他看笑话,我们五个人彻底绑在一起,要死也是一起死,总归都是死,我明明在掉下悬崖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别人,就算后悔也该抽自己的脸。
“吃东西,睡一会。”
神哥也坐下了,他的声音反而比先前冷冽,我转头看他,他一点也没有急躁的模样,好像确信我们一定出得去。
我又转头去看老黄,他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而是大口地啃着牛肉,我们的食物比起水充足得多,要死也是渴死。
我吃不下,也不觉得饿,就喝了一点水枕着背包躺下,这里虽然时上时下,但地面比起天然溶洞平整得多,我们走了太久了,我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老黄也躺倒下来,或许是疲惫到了极点,我很快就睡着了,我睡得非常安稳,腿脚的酸痛让我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到肩上,这样全身瘫软下来,好像陷在棉花里。
我睡得很沉,很香,这竟然是我这次旅程最好的一次睡眠,我是自然醒的,睁眼的一霎那就像天堂,这种奢侈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我一动身体,酸软的感觉瞬间炸裂,但我的确休息得很好,头脑很清明,身体劳累得太久免不了酸痛,但即便是酸痛也明显感觉比睡前舒服。
我活动着身体坐了起来,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分不出谁是谁的,我有点口渴,扭转着身体就去翻水瓶。
包里的东西太乱了,我明明把水瓶放在外面,或许是因为枕着它,里面的东西都错了位,我摸到手电,按下开关。
手电亮起的一瞬间我看到小七睁开了眼,她坐靠在墓道边,睁眼的一瞬吓了我一跳。
她那一瞬的眼神就像要杀人一样,却又很快消失,我几乎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她那反应绝不是熟睡的人该有的,她根本就没睡。
“我吵醒你了?”不知怎么,我问了一句口不对心的话。
她没回答,只是又闭上了眼,我想让她好好躺下休息却说不出口,上次在溶洞她也没睡,我知道作为正常人肯定吃不消,但我就是说不出口。
我心里乱哄哄的,感觉很尴尬,我拿出水瓶喝了两口,正想关上手电继续睡,却发现了异样。
老黄在我旁边,阿川在小七旁边,但是神哥不见了。
我心里一紧,刚刚活跃的瞌睡虫彻底蹦哒不起来了,我举起手电扫了一圈,左边是立在岔路口的两个石俑,右边是又黑又长的墓道,没有神哥。
神哥又不见了!
我几乎要习以为常了,但紧张还是没法消除,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他会去哪?
我看向小七,她没有睡着,肯定知道神哥离开了,似乎是感觉到我乱晃的手电光,小七又睁开了眼睛。
“神哥呢?”我压低声音,尽量不让慌乱表现出来。
“你很在乎他?”小七开口,声音淡淡的。
“当然了,我们是——”
“朋友”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我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同伴,我也在乎你们。”
小七看着我,一半眼睛隐藏在头发的阴影下,她的眼里似乎有很多情绪,却只汇成了一句话:“他探路去了。”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就想跳起来,这里根本就是个迷宫,我们尚不知原理,他怎么能自己跑去探路,他一走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你怎么能让他去?他迷路了怎么办?遇见蛊王了怎么办?”
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我没法想会发生什么,这里是那么危险,神哥一向敏锐的感知起不到任何作用,她怎么能放任他离开?
我真想捶自己,竟然睡得那么香什么都没发觉,神哥肯定只是说了一句就去了,也很可能什么都没说,小七竟然就那么由他走了。
“他去验证没有石俑的路是不是对的。”小七开口,答非所问。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真的很冷漠,她在乎的只是路,根本就不在乎神哥。
小七抬起头来看我,像看傻子一样,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他不会迷路,也不会遇见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