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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我决定放弃了,真的放弃了,他们都很厉害,我相信他们,等我脚好了就回丽江,不,不用好,接上骨头就回去。”
我轻描淡写地说着,也不怕阿川他们听见,我以前绝不会在他们面前说出放弃的话,我已经不怕他嘲笑我了,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像是丢失了什么,空落落的,又好像得到了什么,轻松而满足。
老黄偏过头看我,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笑得很勉强,他很快就回过头,脸上没再有笑意,他的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压抑,他很怪,就像是要与我分别,这不是我熟悉的老黄,我们死里逃生,他该高兴的,何况我还决定放弃了,以他的性格应该拍着我的肩大笑,然后拖着我去胡吃海喝。
他整个人都变了,难道是不再信我了吗?我心里一紧,一定是这样,上一次我也说过放弃的,结果还是在见到神哥之后就一头热地冲来,他不信我也正常。
“老黄,我是说真的,如果这次我还食言,你就把我捆在家里,真的,”我半支起身子,靠上树干,伸出手,“我发誓,我赵长泽要是再蹚这些浑水,就……”
我没法说下去了,老黄猛地伸手捂住了我的嘴,他的表情很严肃,又一点点舒缓,放下了手:“不管放不放弃都别说这种话,举头三尺有神明,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怔住了,他是什么意思?他一直都想让我放弃,在我真的下定决心之后,他反倒不愿意了。
他不是迷信的人,我们小时候不知道一起发过多少乱七八糟的誓,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要露出那么严肃的神情。
“我们走吧,大泽的伤能早治就早治。”
老黄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装备,我们没剩多少东西了,背包瘪瘪的很轻。
他们竟也听了,阿川勾着嘴角对我笑,目光却越过我看向后面的老黄,我转头看了老黄一眼,他除了憋闷了些也没什么异常。
气氛变得古怪,神哥又背起了我,山上全是湿泥,应该不久前刚下过雨,神哥跳来跳去走得很稳,我一点也不担心会掉下去,老黄跟在后面,一直低着头,不知是在看路还是想别的。
这里离冗雷村的确不远,我们下了山,又拐过两条峡谷,就看到了那个硕大的村落,我们出来的地方与来时几乎相对,一行人狼狈不堪地在街道上走了许久才回到下榻的旅馆。
我们穿的本就和这里的村民格格不入,现在又湿又脏,还伤痕累累,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们,下意识地躲远。
旅馆老板诧异地看着我们一行人,他大概把我们想成了追求极限运动的冒险者,我们去的时候三个人,现在回来还多了两个,怎么看都不正常。
神哥的帽子早就丢了,又背着我格外显眼,偏偏这时候石胎又不安分起来,在铜釜里撞得“砰砰”响。
旅馆老板被吓了一跳,指着铜釜问道:“这是什么?”
“山鸡,”老黄不耐烦地开口,“赶紧结账,我哥们受伤了没看见吗?我们还得赶着去医院。”
旅馆老板没再问,像看鬼一样看着我,我只能挤出个笑脸,他飞快地按着计算器:“十九天,加停车八百。”
老黄爽快地付了钱,我们连澡都没洗,就这么脏兮兮地上了车,老黄的车很大,装五个人绰绰有余,他把导航打开,沿着来路直奔贵阳。
他们为了照顾我,让我坐了副驾驶,我忍不住回头去看阿川他们,他们就像没事人一样坐在后面闭目养神。
“阿川,你们的车呢?别跟我说你们是走来的。”我问道。
“我们的车远着呢,到时候联系人开走就行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阿川笑道。
我觉得很怪,按照他们以前的作风,肯定在进入冗雷村的时候就和我们分道扬镳,顺便再拿走玉,但他们不仅没提这茬,反而要跟着我们去贵阳,倒好像我们是从一开始就在一起的。
这个家族简直是莫名其妙,他们似乎在全国各地都有人联系,在泰兴的时候开的车就是本地牌照,这里肯定也是。
他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我一直以为他们的管理十分严格,按理说现在应该回家族复命,没想到他们还挺自由。
我难免好奇,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平时都在做什么,这种冒险不可能时时都有,在闲下来的时光,他们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墨家多隐士,他们是不是平日里也像普通人一样居住在普通的地方,干着普通的维生活计?他们之间又是靠什么联系?
我不敢想了,我打了个激灵,将这些念头抛到脑后,既然决定退出,我就不该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心。
我们很快就到了贵阳,他们把我送进医院,我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伤的种类就像病理大杂烩,他们甚至不知道该给我挂哪个诊室的号。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折腾的,闻着医院的消毒水味,我的头又开始发晕,很快就有几个穿着手术服的助理从一条走廊深处推出了救护床,他们把我抬到上面,给我打了一针。
这医院效率还是很高的嘛,我这样想着,老黄他们的脸越来越模糊,我这才知道他们给我打的是麻药,或许是麻药的效果,我感觉伤一点都不痛了,老黄他们静静地看着我,神情很复杂。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在昏睡之前,我的眼前一直晃动着他们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们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布满了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我不知道医生跟他们说了什么,难道我的伤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没有吧,我觉得还好。
……
我似乎沉睡了很久很久,我的大脑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头重得像铅,身体又轻飘飘的好似棉花,我没法睁开眼睛,反倒是身体的反应先行一步。
我能感觉到右手的手指在动,却动得很不利索,似乎被什么阻碍住了,我晃动着眼皮,想要睁开又睁不开,努力了好一会也没用。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手,一道模糊的声音响起:“醒了?”
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感情,我的耳朵怪怪的,听不清就罢了,连男女都分不出,头脑里的麻痹似乎减轻了一些,我晃了一下脑袋,总算睁开了眼。
是小七,她并没有握着我的手,只是坐在病床边,我迷迷糊糊地扫了一眼周围,除了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把病床摇高一点,让我缓缓地倾斜躺着,倒了水送到我嘴边,我很渴,二话没说就喝了个精光。
第130章 物是人非()
口里太干了,温水流过如获新生,我猛地咳嗽了几下,小七赶忙拿了纸巾送到我嘴边,我咳出了带着血丝的浓痰,反而有点不适应,我还以为又会咳出血。
喉咙里清爽了不少,五感也在一点点回归,我很快就感觉到嘴里弥漫着浓浓的苦味,像是塞了一大把苦药片。
“水……”
我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声音虚弱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小七又倒了一杯,我再次喝光,苦味随着水流进了肚里,喝完就又一次涌上来。
看来再怎么喝都没用了,我闭了嘴,呆呆地看着小七,我现在很迷茫,照顾我的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小七,事实却恰好相反。
原来小七也是会照顾人的,我竟然冒出这种念头,我总感觉她连照顾自己都费劲,不然也不会一直和阿川一起行动,她做什么都是用命在拼,受了伤也不觉得有多严重。
我的右脚被高高吊起,打了石膏,缠了绷带,看起来有原先的三个粗,它被固定得太紧了,稍微晃一晃都不行。
天气很闷热,开着窗子和没开一样,我看到对面的墙上有挂壁空调,却没打开。
我穿着大号的病号服,整个人看起来胖了两圈,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都被缠上了绷带,手脚脸脖子都被包得很紧,后脑勺也被打上了棉包,左肩不知被什么固定住了,很不舒服。
我曾经在电视上看过被缠得像木乃伊一样的人,那时候觉得好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亲身体验一把,这么一看,倒真好像是重伤。
这样包着实在是太热了,我的身上黏腻腻的不知是药膏还是汗,我盯着对面墙上的空调,又转头看小七:“好热。”
“不行。”
小七飞快地拒绝了我,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我正想问为什么不行,却见阿川走进病房,身后又是医生又是护士。
这是个年纪很大的男医生,他见我醒了,一脸好笑:“感觉怎么样?”
“还行。”我答道。
“你说你,就这小身板玩什么徒手攀岩?胆子倒不小,还不做防护,现在好了,以后还敢不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去捏我的脚,我的汗倏地一下冒出来了,忍不住“嘶”了一声。
“还知道疼就没事,”他垂下手,看向阿川,“年轻人可别仗着身体好就胡来,这次丢了半条命,下次还不知道怎样,干什么事之前先想想父母。”
“是是是,您说的是,我们也劝了,他就是死活不听,这回吃了苦头该知道了。”阿川对着医生点头哈腰,又转头看着我笑得死贱。
妈/的!
我是真的要气死了,谁他妈/的徒手攀岩了?谁他妈/的不做防护了?谁他妈/的不听劝了?
要不是不能动,我现在就想宰了这个家伙,撒谎也得有个限度,这算什么,他就该赔我的名誉损失费!
一群人离开了病房,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刀子眼射阿川,他笑得更贱了,坐下来就抓我的手:“心平气和,心平气和,气生多了伤就好得慢,伤好得慢就得截肢,截肢……”
“滚!”
我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句,又开始咳嗽起来,这一次没再有痰,我咳得剧烈,牵扯着全身的伤火辣辣的疼。
阿川还想说什么,小七猛地转过头:“出去。”
阿川举手投降,一边向门口走一边回头看我,挤眉弄眼各种得意,好像不气死我不罢休。
这两个人真的是兄妹吗?!我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小七又倒了一杯水给我,我咕咚咕咚喝下肚,心里的火气总算消了几分,刚刚看小七还不觉得,又看见阿川,才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
“老黄他们呢?”
我生无可恋地发了一会呆,感觉小七应该是不会主动说了,就问了出来。
“去附近的旅馆换洗了。”小七答道。
我“哦”了一声,病房里又陷入沉寂,我感觉很尴尬,我和小七没什么话可说,只要我不问,她就能一直沉默下去。
阿川也不知道去哪了,早知道就忍一忍,总归嘴刀子又不能杀了我,现在这种气氛更难受。
小七一直在看着我,脸上不时露出犹豫的神色,像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她在压抑着烦躁,我心无旁骛,反而将这些小表情看得清楚。
这不像小七,有好几次我都想问出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她如果真的想说,就不会犹豫。
我又一次看向她,她注意到我的目光,视线迅速移开,眼角的余光却撒不了谎,她就是在盯着我看。
我心里涌起古怪的感觉,她这副样子,就像是想跟我表白,我吞了口唾沫,越看越像这么回事,心里竟然打起鼓来,小七一直闷闷的,难不成只是不好意思?
如果她是真的要跟我表白,我该不该答应?阿川说过,要想和小七在一起只能当他家的幕僚,而且是一辈子,以后有的是出生入死的任务,这么想想好像有点亏。
我承认我很喜欢小七,她太耀眼了,但我深知我们不可能,所以一直压抑着不敢去想,如果她也喜欢我,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开始仔细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越想越难以抉择,我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鱼和熊掌不可得兼,一边是美人,一边是自由,真是太难选了。
“回来了?大泽醒了。”
走廊外传来阿川的声音,我的思绪被打断,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老黄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怎么样?还疼不?”
“本来不疼,就是被你抓得疼……”
我闷哼道,老黄的爪子就像钳子,我的手骨都快被他掐断了。
他迅速松了手,阿川走到他背后拍了一下:“放心吧,会动会疼,还会叫‘滚’,肯定没事。”
“滚?”老黄愣了一下。
阿川贱笑着没回答,小七似乎不喜欢这种气氛,站起来走了出去,神哥看了我几眼,没什么表情,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