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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嗣源有病时,潞王虞从珂经常让他的夫人入宫省候侍奉;等到虞嗣源病逝后,潞王虞从珂却托词有病不来,朝廷使臣到过凤翔的人中有人自称伺探得潞王阴私之事。当时,潞王长子虞重吉在朝廷任控鹤都指挥使,朱昭不想让他掌管禁中兵权,就调他出任亳州团练使。潞王有个女儿虞惠明出家为尼,住在洛阳,也被召入禁中。潞王虞从珂由此产生疑惧。
安远节度使府超的奴仆王全、任贺看到朝廷多事,很不安定,阴谋打算杀害符超,占据安州依附于吴国。某夜,有人叩门谎称有紧急文书传递到来,符彦超出来办事,这两个奴仆杀了他,接着便用符超的名义召见诸将,有不听从他们的,就被杀掉。第二天刚亮,节度副使李端率领本州兵杀了他们,把他们的党羽也都杀了。
但是朱昭没有从这件事情吸取什么教训,依然在做排除异己的事情。他不想让石瑭久居太原,并且想召回权知天雄军节度使的孟琼。他让成德节度使范光为天雄节度使,代替孟琼;派潞王虞从珂为河东节度使,兼任北都太原留守;迁石瑭为成德节度使。对这些调遣都不下皇帝制命,只是各派使臣持枢密院所行的文书,护送着到达镇所。
此时潞王虞从珂已经与朝廷猜忌疏远,朝廷又任命洋王虞从璋暂主风翔事务。虞从璋性情粗鲁而且对虞从珂在朝廷失宠是幸灾乐祸,以前他代替安诲镇守河中,亲手槌杀安重诲;虞从珂听说要派他来接替自己,心里尤其厌恶,想要拒绝朝廷的命令,却兵弱粮少,不知怎么办为好,便同所属将佐商议,众人都说:“自从皇上年纪衰老以来,国家政事都操纵在朱昭手中。大王您功高名大,震慑君主,离开镇所必然不能保全自己。不能接受别人的替代。”
虞从珂询问观察判官河人马胤说:“现在,我需要前往京师洛阳,应当朝哪个方向为好?”马胤回答说:“君主有命相召,不能等待。您应该去京师参加先皇的葬礼,然后去太原的北都留守镇所,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大家给您出的是极坏主意,可不能听从他们的意见。”大家都笑他不达时变,太迂阔。
于是虞从珂便向邻近各道发出宣告文书,言称:“朱昭等人,趁先帝患病严重之际,杀长立少,专擅朝廷大权,离间挑拨皇室骨肉,动摇藩镇根基,深恐他们要倾覆大雍的江山社稷。现在,从珂即将入朝以清君侧的坏人,而如此大事又不是独力所能办到,愿意请求邻藩各道支援,合力达到这个目的。”
潞王虞从珂认为西都长安的留守王同正处在从风翔东讨洛阳的必经之路上,尤其希望和他相交结,便派遣推官郝羽、押牙朱廷等接连到长安去见王同,向他说明利害,并馈赠美妓作诱饵,如果他不顺从,便就地把他处置了。
王同对所属将吏说:“我受过皇帝的大恩,如果现在与凤翔一起造反,即使事情成功而获得荣耀,也还是关键时刻的叛臣,何况事败而遭到辱骂,流下千古的丑恶遗迹呢!”便把郝羽等拘系起来,向朝廷作了报告。当时,潞王虞从珂派出的使者大多被邻道所拘留,没有被拘留的就是脚采两只船,只有陇州防御使相金全心全意地依附顺从于他,派判官薛遇往来商议联络。
此时在巴蜀,蜀国将吏向蜀王王元仁劝进称帝,不久,王元仁在CD即皇帝位。国号仍旧是大蜀,他终于恢复了他父亲的江山社稷,大蜀又一次重现人间。王元仁任用武泰节度使赵良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同时领节度使名衔如故。
而在江南,吴将蒋徽在浦城打败殷国的军队,接着包围建州,殷国皇帝刘延钧派遣上军使张柔、骠骑大将军刘延宗统兵万人救援建州。刘延宗的军队行至中途,士兵因为痛恨国计使薛杰克扣军饷,于是不肯前进,扬言:“不得到薛杰,不能去讨贼。”刘延宗急忙派使者上报皇帝刘延钧。
此时殷国的太后和福王刘继鹏涕泣着对殷国皇帝刘延钧说:“薛杰盗弄国家权柄,任意残害无辜吏民,上上下下对他怨恨愤怒已经很久了。现在,吴兵深入我国国境,抗敌士兵不肯前进,社稷江山一旦倾覆,留着薛杰有什么好处!”
当时,薛杰也在场,自然要为他自己辩解。刘延钧说:“我不想把你怎么样,你自己考虑怎么办吧。”
薛杰从宫里出来,刘继鹏暗伺在启圣门外,用朝笏把他击倒在地,用槛车押送军前,市街上的人们争着用瓦砾投掷他。薛杰善于巫术,自称超过三天就没有祸患了。押送他的人听到这个话,就加倍赶路,没日没夜地走,结果两天就到达军前,士兵见了他,踊跃愤怒,割他的肉,嚼他的骨;刘延钧想要派人赦免他,但已经来不及。
起初,薛杰认为按古制制造的囚车太宽松,便重新制作。他制作的囚车形如木柜,四面攒插铁,锋尖朝内,人一活动便要触碰它。这种囚车刚制成,薛杰自己首先却被装进去了。与此同时,党附薛杰的大臣也纷纷被杀了。
蒋徽攻建州即将攻克的时候,吴国的权臣徐诰因为蒋徽是吴太祖杜公拓的女婿,害怕他攻克了建州会拥戴杜氏以图恢复吴国的王权,便派人把他召回。蒋徽也闻报殷国和越国的援兵将要到来,于是,引兵归还。殷国军队趁势追击,打败吴兵,士兵死亡了很多。徐诰就利用这件事情把蒋徽贬降为右威卫将军,遣派使者到殷国以求和好。
此时徐诰想的是要把吴国首都迁到新扩建的金陵城中,但是吴国大臣很多都不想迁都,都押牙周示向徐诰进言说:“主上西迁金陵,您却需要东镇江都,不但劳费人力物力很大,而且违背人心。”吴国皇帝杜溥派遣宋丘到金陵,告谕徐诰说迁都之事因为群臣反对就此作罢。
其实过去,徐诰很早就有让吴国皇帝把皇位传让给自己的意图,因为吴国皇帝杜溥没有什么失德之处。他害怕众心不服,便想等待嗣君继位后再说;宋丘也觉得这样做为好。有一天早上,徐诰照着镜子拔镊着发白的胡须,叹着气说:“国家安宁而我已经老了,怎么办呢?”
周示了解他的意图,请求去江都,稍微把传让帝位的意思告诉吴国群臣,自然就告诉了宋丘。宋丘认为这是周示想走在自己的前面,好有一个拥立之功,于是他心里忌恨,便派人急奔金陵,亲笔上书极力劝阻,认为天时人心都不适宜。徐知诰看到后,很出乎意料,十分惊愕。
过了几天,宋丘来到金陵,请求斩了周示,用来向吴国皇帝谢罪,于是,徐诰便把周示贬黜为池州团练副使。过了一段时间,节度副使李勋、行军司马徐健等人多次陈奏徐诰的功业,应该早日依从民众的期望,召回周示恢复他的都押牙职务。徐知诰从此便疏远宋丘。
(本章完)
第184章()
既然虞从珂已经和朝廷闹翻了,朝廷就要研究讨伐凤翔的事。康诚不想被调派在外边,害怕从此丢了兵权,便奏请派王同为统帅,任用羽林都指挥使侯毅为行营马步军都虞候。侯毅晓得军情将要发生变故,推辞不肯成行,这就招来朱昭的恼怒恼怒,把他派出去任商州刺史。
不久,朝廷任用王同为西面行营马步军都部署,前静难节度使药稠作他的副手,前绛州刺史苌简为马步都虞候,严卫步军左厢指挥使尹军、羽林指挥使杨权等都任为偏将。
又过了几天,虞从厚加封王同为同平章事,主持凤翔行府;任用护国节度使安威为西面行营都监。王同虽然有忠义的志向,但是驾驭军队却没有法度;潞王虞从珂对于治理行军作战很有经验,将士希望升迁跻身富贵的,内心都愿意归附他。
虞从厚下诏派遣担任殿直的楚祚拘捕亳州团练使虞重吉,幽禁在宋州。洋王虞从璋受命赴任,行至函谷关西,听说凤翔抗拒朝廷命令,便回来了。
三月,安威与山南西道张钊、武定孙韶、彰义张宾、静难康有福等五镇节度使上奏联合讨伐凤翔。孙汉韶是虞存进的儿子,虞存进是李克宁义子,本姓孙。
三月十五日,诸道之兵会集在风翔城下大举进攻,攻下了东、西城关,城里人死亡的很多。十六日,继续进兵攻打城垣,朝廷军队看上去是一定要把城池攻取下来。
凤翔城垣堑壕低矮浅薄,守备器材都不足,兵众和市民都感到很危急,虞从珂登上城头对城外进攻军队涕泣地说:“我从十几岁就跟随先帝经历上百次战斗,出生入死,满身创伤,创建了今日的天下;你们大家跟着我,亲眼看到过那些事实。现在,朝廷相信和任用坏人,猜忌自家骨肉,我有什么罪而受到诛伐啊!”因而痛哭不已,听到的人都哀伤而同情他。
张钊性情偏激而急躁,他负责主攻城西南,用刀驱逼士兵登城,士兵发怒,大骂他,反身攻击他,张钊赶忙骑马逃逸,才免一死。
杨权因势大声喊着说:“潞王,我愿意奉你当我的君主。”便率领军队解去铠甲,丢掉兵器,向潞王虞从珂请降,他从西门进入,用一张纸递给潞王虞从珂说:“希望大王攻克京城的时候,派我当节度使,不要让我当防御、团练的职务。”
虞从珂立即写了个“杨权可任节度使”的字条给他。王同还不知道这些情况,仍在督促士兵登城,尹军大喊说:“城西的官军已经入城接受赏赐了。”于是,兵众都弃甲缴械投降,那声音响的地动山摇。
到了中午,乱兵都进了城,外面的军队也溃散了,王同等六位节度使都逃跑了。潞王虞从珂便把城中所有将吏士民的财物收集起来,用来犒劳军队,甚至连锅釜等器皿都估价赏赐给军队。
十七日,王同、药稠等败退到京兆府,西京副留守刘雍关上城门不接纳,他们只得奔向潼关。
潞王虞从珂一看形势对自己有利,就整理兵众而向东挺进。开始,潞王虞从珂还担心王同等联合力量占据长安抗拒,到了岐山,听说刘雍不接纳王思同,高兴极了,派人去慰问安抚。
刘雍把府库中的钱财全部取出来放在外边,军士先到的就发给赏金让他过去;等到潞王虞从珂到达时,前面的军队已经普遍得到赏赠,便都不入城骚扰。
二十日,潞王虞从珂来到长安,刘雍迎接拜见他,并聚敛民间资财来充当赏金。这一天,西面步军都监王景等从前线奔逃回洛阳,朝廷内外都很震惊。
虞从厚不知该怎么办,对康诚等人说:“先帝辞世之际,朕正在外边戌守藩镇,当这个时候,谁来继承大位,只在诸位明公所选取而已,朕实在没有心思与别人争当皇帝。后来继承了大业,年纪还很轻,国家大事都委托给诸位明公办理。朕和兄弟之间不致于隔阻不通,诸位明公把有关国家社稷的大计见告,朕哪里敢不听从?这次兴兵讨伐凤翔之初,都夸大其辞,认为凤翔乱寇很容易讨平;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祸局?朕打算亲自迎接潞王,把皇帝大位让给他,如果不能免去罪罚,也心甘情愿。”
朱昭听完后大为恐惧,不敢答对。康诚想用全部宿卫兵迎降虞从珂作为自己的功劳,便说:“朝廷的军队溃败惊散,是由于主将的指挥失策。现在,还有很多侍卫部队,我请求亲自去扼守住冲要之地,招集离散了的部队,请陛下不要过于忧虑!”
虞从厚此时想派使臣去召石瑭,让他统兵去抗拒虞从珂的人马。康诚坚持请求自己去,虞从厚便把将士招集起来进行慰问和动员,调用全部府库财物犒劳军队,并且许愿:平定凤翔之乱以后,每人加赏二百缗钱,如果府库不足,便用宫中锦帛珍玩变价补充。因此,军士更加骄横,肆无忌惮,背负着所赏赐的东西,在路上张扬说:“到了凤翔,还要再弄一份。”
朝廷派遣楚祚到宋州把虞从珂的儿子虞重吉杀了;楚祚虞打李重吉,没收了他的家财。又杀了虞从珂已经出家为尼的女儿虞惠明。
以前,马军都指挥使朱共很被秦王虞从荣所厚爱,待到朱昭当了枢密使,朱共实把他当作同宗兄长看待;虞从荣率领兵马列阵天津桥包围宫垣的时候,朱共响应孟琼的召唤,首先袭击虞从荣,康诚由于普经暗许迎立虞从荣,便怀恨朱共。
二十一日,虞从厚亲临府库左藏,给将士发放金帛赏物。康义诚同朱共一起议论此次用兵的利与害,朱共主张用禁军固守洛阳,并说:“这样做,对方也就不敢直攻洛阳,然后再想办法进一步加以解决,这是万全之计。”
康诚听了发怒地说:“朱共说这样的话,是想要造反吗?”朱共说:“您自己要造反,还说别人要造反!”二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