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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被阻挡住了。
这些后续冲上来的女真武士们提着战刀,浑身的热血有如沸腾,期待着进入地狱般的杀人场,可他们立刻发现自己面前是上万匹战马拥在一起,马头和马臀相接,互相挤压。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上前,前面的人还不断地后退。
仅有一万人,可这些宋军步卒如同一万枚扎在阵地里的铁钉,钉死了女真铁骑的马脚。
真正投入作战的仅有最前方两三万名女真武士,他们吼叫着驱策战马、挥舞弯刀,试图把从盾阵里跳出来的那些可恶的宋兵杀死。他们原本拥有远超过对手的铠甲和神骏的北地战马,步战的宋军在他们眼里是一脚可以踩死的蚂蚁。但正是这些蚂蚁,在他们战马的前后左右高速地闪动,在逼近的瞬间挥舞长刀,要么斩断马腿,要么斩断人腿,每一个都凶猛如豺狗,飘忽如鬼魅。女真武士们焦躁而愤怒地挥砍多数都落空了,他们最初的骄傲渐渐变成了恐惧,他们有种强烈的感觉:世界颠倒了,他们原来是猎人,但如今变成了猎物!
更可怕的是宋军弓手射来的那些锐利的羽箭,从后面不断地激射过来,几乎每一支箭都准确地命中了什么,要么是马的脖子,要么是人的胸口。
女真武士精于骑射,他们中不乏一些能射落大雕的好射手,很多人甚至会在马上放箭,可是高速骑行的时候,剧烈起伏的马背会让所有弓箭都失去准头,这时候女真武士们只能拉满弓向前发射,只求发射出去的箭矢密集有力。
第277章 血拼()
可是对于战阵后使用神臂弓的宋军弓手而言,每一支羽箭都是宝贵的,这些箭都出自于大宋最好的工匠,每一支都是用来品尝敌人血液的。
四千名宋军射手分为了两队,踏着黄尘奔跑而来,他们的队形是带着一线长弧,仿佛一柄斩向金军侧翼的长刀。女真武士们尚未明白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然给自己手中的强弩装好了箭,两千支漆黑的羽箭差不多是同时离弦,这一波箭雨中有上千人落马。当后面的女真武士举起蒙着牛皮的盾牌试图抵挡时,宋军射手们把弩指向了天空,这一次他们的箭是射向天空的,更高、也更远,走了一道巨大的弧线后向着金军中央坠落,又是上千人落马。那些黑色羽箭覆盖的范围异常的集中,不过是直径百余步的一个圈子里,但箭的密度之高,没有任何人能幸免。
当金军骑兵的精锐试图出阵截杀这些威胁极大的宋军射手时,却给前方倒毙的人马尸体和挤在一起撕杀的人们阻住了,而这些宋军射手虽然是步行,却跑得极快,已经从两侧迅速地脱离了战场,只把飞扬的烟尘留给女真武士们。
不多时,这些宋军射手便再次出现在两翼,又一次把致命的箭投射过来。他们的袭扰比正面那些凶猛如野兽的宋军步卒更加危险,更多的女真武士们没有死于刀枪之下,而是死于弩箭。
“神臂弓!神臂弓!”一个金军百夫长嘶声咆哮着,“举起盾牌!所有人!举起盾牌!”
对于金军来说,神臂弓已经并不神秘,他知道这种弩射出的箭具有何等强大的力量。他自己刚从马鞍上摘下盾牌,一支黑色的羽箭已经迎面而来,他敏捷地提高盾牌掩护自己的咽喉。他听见低微的闷响,仿佛朽木被利器洞穿,随即他感觉到喉咙间灼烧般得痛,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向着地面栽落。
箭洞穿了他的盾牌和喉咙,精钢制成的箭镞从他后颈露出一个指节长的锐锋。
更多的人落马,广阔的平原上,这两队宋军射手在两翼组成的长刀阵形对陷入混乱的金国大军反复斩击。
蒋宣把长刀插在土地里,倚着刀柄喘息,两侧的宋军步卒立刻补上去掩护了他的空档。蒋宣大口地吸气,剧烈地咳嗽,他是鬼弓的领袖,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休息,不知道多少宋军步卒已经被马蹄踩进了土地深处,他向着任何方向走一步都会踩到敌人或是同伴的尸体,他在心里对自己大喊说现在只需要作战,不能休息,绝不能休息!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在近身格斗上,他远远不如这些由木犁亲手训练的宋军步卒,这些年轻人仿佛不知疼痛也不知畏惧,同伴倒下了他们不去救护,只是扑向下一个敌人;自己受伤了他们也不哀嚎,蒋宣亲眼看见一个被砍断了胳膊的年轻步卒带着血花扑倒在土地里,随即他飞快解下自己腰间的牛皮带子把断臂缠起来以免失血。他再次站了起来,像一只沉默的豹子那样扑向了下一名敌人,他又砍落了两个女真骑兵,直到他被一杆长矛洞穿胸口,他才把一口鲜血吐向空中,无力地倒在土地里。
蒋宣低下头,看着自己那柄长刀的刀口已经崩得满是缺口,手中的铜骨朵锤也已经碎掉,被他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他想那些年轻的宋军步卒其实也和他一样,体力即将耗竭,战刀近乎崩碎。他们这样的战术是豁出性命的战术,现在他们占据了上风,但是他们的生命力即将耗尽,那时候被压在后面的大队骑兵冲过来,会在一瞬间吞没这支脆弱的步兵。
还有多少女真武士?还能坚持着挥刀多久?禁军骑兵会不会来救这些濒临死亡的步兵?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绪合让蒋宣浑身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看见一柄长刀从上方直劈下来,带着鬼泣般的啸声。他右侧那个宋军步卒上前一步,横刀架住了那柄刀,但是两刀相交,宋军步卒的长刀微微一震,崩断了。女真武士提起战马,随着战马马蹄落下,他借力再斩,一刀把那个宋军步卒的头颅从中央劈成两片。
野兽般的狂嚎和暴怒笼罩了蒋宣的内心,他猛地跃起,迎着刀锋前扑。那柄刀斩到他肩头的瞬间,他扬手抓住了那个女真武士的手腕,锁住了那柄弯刀,随即他破损的长刀在空中划过肃杀的弧线,把那只握刀的手砍了下来。蒋宣再踏进一步,全力把长刀贯穿了女真武士的小腹。
他回头看了那个倒在土地里的宋军步卒,看着他年轻的脸裂成两半,睁大的眼睛里再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他仅有时间看一眼,他背后如潮的女真武士们再次扑到,他竭力想靠着这一瞬间记住那个宋军步卒的相貌,但他明白只是一种妄想。他默默地笑笑,忽地转身,扑向前方,他冲上去,和那些步卒们并肩挥刀,并肩吼叫。
他感觉不到疲倦了,也感觉不到肩上伤口的痛楚,他分不清身上的血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不再想什么时候这支军队的力量会耗尽,他想这就是这些步卒战士的生存法则:只要活着,就继续挥刀。和父亲曾教导他的一模一样,蒋宣甚至觉得喜悦。他知道这些宋军步卒们为什么不救助伤者了,因为他们的生命是一体的,就像刚才那个宋军步卒用自己的命换了蒋宣的命,不为什么原因,只是为了保存最大的力量去砍杀敌人。
只要最后一个人还活在战场上,这支军队就没有死。
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蒋宣刚要转身挣脱,看见了孙珲半边蒙着鲜血的脸。
这位仙人,竟然没有施展神力,而是作为一名普通的步卒,和他们一直拼杀到了现在。
“不要再突前了,骑兵正在接近我们,他们到的时候,我们向两侧散开,让他们正面冲一下敌人。”孙珲说道。
第278章 火牛冲阵()
蒋宣的杀气稍稍平复,感觉到身体里的全部力量都被抽干了,几乎就要软软地坐下去。
孙珲却没事似的抖了抖陨铁长刀上的血,看着前方。看到是孙珲和他们并肩战斗,疲惫的宋军步卒们又变得振奋起来。
最前面的宋军步卒中忽然出现了波动,他们原本压迫着女真骑兵不断地后退,但是这强烈的攻势一时间被遏制了。几乎是在同时,蒋宣听见了低沉的号角声,就像是远处山巅的闷雷。
蒋宣立刻看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大家都挤在一起,他个头中等,目光不能越过众人的头顶,旁边的宋军步卒立刻蹲下,让蒋宣登上他的肩膀。两个人同时抽了一口冷气,同时前面的宋军步卒开始向后缓缓地撤退,他们对面的大队女真轻骑兵并不追击,而是缓缓地散开,让出了一条巨大的通道。
十头咆哮的巨牛出现在金军的骑兵大队中,它足有一人多高,浑身包裹在棕色的牛皮和黑色的铁钉组成的甲胄中,头上是磨得发亮的长角,尖端也都用生铁包裹起来,一个巨大的铁面整个罩住了它的头部,只露出红得如火炭的双眼。它被铁链束缚着,数名精壮的女真武士向着各个方向拉扯这些铁链,令它不至于失去控制。可这些巨牛显然已经兴奋起来了,拼命地甩头,四脚踏地,身体剧烈地前倾着。
孙珲注意到巨牛的后背上负着一个巨大的铁皮罐,上面插着的粗黑药稔,不由得面色一变。
“后撤。”孙珲沉声对蒋宣说道。
“后撤!后撤!”蒋宣举刀,大声下令。
宋军步卒们加速后撤。几乎是同时,女真武士们点燃了药稔,放开了铁链,这些巨牛终于摆脱了枷锁,狂吼了一声,低下头,两支尖角向前,向着宋军步卒们狂奔而来。女真武士们全体后撤,只有一名负责拉住铁链的武士没能及时闪开,被一截铁链卷住了腿,在土地里拖了几十步才自己挣脱出来,带着满身泥尘,掉头往回奔跑。
这些巨牛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所有战马都显得渺小细弱,它奔行起来如同一架满是铁刺的巨型战车,震动着大地,烟尘扬起到两人的高度。狄锋很快意识到这危险远比他想的更大,这些巨牛奔跑的速度胜于骏马,沉重的身体会把任何和它正面相撞的人撞得筋骨尽断,何况还有那些如同长枪的角和甲胄上两尺长的铁刺。
“金人还会用火牛了啊!”蒋军低声说道。
“对,不过金虏给它们的身上装了火药。”孙珲紧盯着这些奔跑的巨牛,“这些牛身负火药,冲到咱们阵中后会爆炸,有如霹雳炮一般,当真是歹毒的战法。”
金军使用“火牛阵”的记载不见于中国史籍,但孙珲曾在一些外国资料当中看到过相关记载,在与蒙古军队的交战中,金军曾用在牛身绑上火药,以之炸毁蒙古军队的攻城车。
而现在出现在孙珲眼前的,应该就是那段历史的真实再现提前版。并且孙珲还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这种牛是经过特别训练,专门用来作战冲阵的。
女真的牧人们应该并不想让它们变成温顺的牲畜,他们挑起动物天性中凶悍的一面,令它们为了求偶互相残杀,选择最好斗的幼崽养大,用铁链紧锁它们的脖子,又用带铁刺的鞭子抽打它。被这样养大的牛是凶猛的魔鬼,闻见血的气息会像食肉的猛兽那样兴奋,它们训练好后,便被送到最危险的战场上,为骑兵冲开一条血路。
蒋宣和狄锋也立刻后撤。
人无法和这些比速度,这些巨牛很快追上了撤退中的宋军步卒。闪电般的速度使得它轻易地用尖角挑起了几名宋军步卒,这些年轻人的胸口被碗口粗的角刺穿,仿佛战利品一样挂在上面。几名宋军步卒向着两侧散开,在奔跑中忽的停顿,向后翻滚,同时贴地挥刀。他们试图用这种对付战马的方法来对付这些巨牛,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弯刀砍在那些垂下的铁甲上,根本不能破入,这些巨牛的腿被一层坚韧的铁甲覆盖到膝盖。勇敢的年轻人随即被它们的蹄子踩成了一摊无法分辨的血肉。
巨牛全然不受阻拦,在宋军步卒中肆意地穿梭,它因狂奔而越发兴奋,狂吼着昂起头来,鲜血沿着它的角滴落到铁面上,这新鲜的血腥气让它疯狂。
“不能留下这东西,”蒋宣停下脚步,“否则它还会挡住骑兵的路!”
“交给我。”孙珲扬了扬手中的陨铁长刀,
孙珲知道自己如果变成羽人或是麒麟喷火的话,是完全能够消灭他们的,但随之而来的剧烈爆炸只怕会让自己受伤,是以他决定用另外的办法。
孙珲吼了一声,瞬间变成了兽人的形态,猛地向这些发狂的巨牛冲去。
一头巨牛看到有人竟然敢向他冲过来,大声吼叫着,甩头将角上的尸体抛开,径直向孙珲冲了过来。
孙珲大步前冲,在接近巨牛的一瞬间,腾身跃起,跃向巨牛的身侧,瞅准时机,将手中的陨铁长刀直插入了巨牛的身体。
他这一手是凭前世的记忆,将西班牙斗牛士的技艺临场发挥,这一刀透过厚厚的铁甲,准确的刺穿了巨牛的心脏,巨牛立时一头载倒。孙珲奋力拔刀,一刀将火药罐上正在燃烧的药稔斩断。
蒋宣看到孙珲的动作,受了启发,丢掉已经卷刃了的长刀,抄起地上的一杆长枪,直向一头巨牛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