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着凌冽的江风高声颂读完祭词,又领着贵族们依次拜倒,荣王只是列席,所以无需拜祭,只要神态虔诚,作个遥祭的样子就好。得知他天潢贵胄的身份,旁边扬州贵族们都对他尊敬有加,搞得他还颇有些不适应。等拜祭完,一个白衣女子便从队伍侧后方走了出来,江风中衣袂飘动,宛如凌波仙子。这个女子手里持一套衣冠,一步步走进江中,知道江水淹没到膝盖,才停下脚步,然后把衣冠放入水中,那衣冠也不知是何种材料所制,入水便沉了。荣王看着女子轻盈的体态,很是担心她被江风吹倒或者被轻轻涌过的潮水多浸湿一层衣裙。等到女子回过身一步步走回来的时候,借着寒意浸人的月光,荣王忽然看到那双清冷的眼睛,原来她便是钱瑾萱。
后面的程序是各路贵族在钱俊川的带领下把种种祭物投进水中,而荣王有心帮手却担心不合礼仪,他往回看,可是距离遥远,也看不到秦煜在哪里。于是他便很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忙碌不停。不知什么时候,他觉得身后好像又个什么影子,警觉的回头,却看到瑾萱便无声无息的站立在自己的身后。瑾萱便那样静静的站着,从头到脚,身体的边缘好像被月光镶上了一层模糊的银边,而面容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但是荣王觉得她好像在凝视着自己,仿佛又在笑着,却也分不清那笑是赞许还是讥诮。他们在如水的月色中默默伫立着,身后是那些忙忙碌碌象蚂蚁一样的贵族们。
第二天瑾萱便不再回避,开始随意的出入。荣王这才知道前些日子她消失不见是因为祭礼的缘故,她是今年的献祭,也就是献给江神的祭品。昨晚她自己投到水中的,便是她祭礼中做自己替身的衣冠。
又住了好多天后,荣王知道自己该回去了。这天晚上他就向钱俊川提出辞行,钱俊川也不便挽留,客气一番也就应了,倒是瑾萱在一旁默不做声,连几句客套的话都没有。隔天一早,荣王一行收拾停当,便要启程了。钱俊川带着女儿一直送到了扬州城外。城外的长亭便是送客常例的终点,荣王与钱俊川一阵客套,互相表达了对再会之期的企盼,钱俊川看来对旧礼还不如荣王精通,几句话说得空洞无比,一听就是客套,真不知长埋地下的祖先会做何感想。而荣王的惜别却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他不时的看两眼跟在父亲身后的瑾萱,可是姑娘却一直低着头,不看他一眼。荣王直到上车时,心里还颇惴惴,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小姐,以后不知如何补救。可是就在他上了车,隔着车窗同钱俊川话别过了,正要招呼车夫启程的时候,瑾萱忽然从父亲身后几步走了过来,伸手扶住车门,看也不看站在踏板上的秦煜,直直的盯着车内的荣王:“带我走。”
荣王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钱俊川显然也没有料到,大家便僵立在那里,不知道做何才好。可是瑾萱却毫不迟疑,“你不反对?好,那我们走吧。”说完,她便一步跳上车来,倒是秦煜很机敏的为她闪出一个空来。
第579章 盗匪拦劫()
瑾萱进到车内,马上关上车门,再也不往车外看一眼了。【本章节首发…爱…有…声…爰亲⊥�罚╓,“庄主不必担心,既然小姐也我家王爷一见之后已难舍难分,做父辈的还是成全为好。小姐此去,荣王府自会好好安置,只等以后王爷挑好日子亲临临安,主持这桩婚礼才好。”
钱俊川做势叹了口气,“唉,女儿大了还是留不住啊,罢了罢了,由她去吧。”
荣王这口气终于顺了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瑾萱,对着窗外的钱俊川勉强笑了几声,“瑾萱小姐此行,我家王爷一定贴心照顾,决不会让我荣王府未来女主人受半点委屈,您请千万放心。”
“女儿就交给殿下您了,我这做父亲的也不应该再操心了,希望你们好好相处啊。”
“天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庄主您请回吧。”秦煜又及时得为这次意外的送别画上了句号,大家也巴不得早点脱离这尴尬的场景,于是,车驾便匆匆得上路了。
一离开扬州,瑾萱的情绪便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不太搭理人,但神色上已经没有拒人千里的冷漠。她偏着头看着窗外,荣王看着她,在她的瞳孔中看到蓝天白云的倒影,心情也渐渐放送了下来。不过想到扬州城外的一幕,再看看面前的姑娘,荣王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婚约来得就那么突兀,瑾萱的举动又那么不可理解,这一阵子发生的事,好像比前几十年都要多。
在停车用餐的时候,荣王想问瑾萱这么做的初衷,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心想罢了,反正以后会是夫妻,总有知道的时候。等到姑娘心情好了,自然会说出来。不过瑾萱看到荣王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你还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跟你走吧?”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荣王尽量平淡的说。
“好啊,那以后再告诉你好了。”瑾萱小姐显得心情不坏。
荣王心想,“看来她对我倒并不讨厌。”想到此,心情一下释然。
回程的路上秦煜坚持不再坐进车厢,而是跟车夫一起坐在前面的车座上,荣王怎么唤他都没有用,只好由他去了。随着旅程的一天天过去,荣王和瑾萱之间渐渐也有了些话,荣王也时常纳闷,这几天瑾萱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可爱女子,可为什么有时候她却能作出不合常理的举动,就像那天扬州城外;有时候她的眼神象深不可测的湖水,有时候她却巧笑倩兮,宛若邻家少女。荣王不愿意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只要跟瑾萱面对面坐着,时不时说几句话,他便很满足了。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快乐也有打破的时候。
第二天下午,车驾行在密密的树林中,官道在临终曲曲折折穿行而过,近年由于缺乏维护保养,有的地方已经长起篙草,林子里的灌木也渐渐逼进道路里来。越往林子深处,道路越窄,车窗虽然开着,可视野所及却渐渐阴暗起来,秦煜吩咐车夫行得快一些,莫要在这里多耽搁。车驾飞驰着拐过一个狭窄的转弯,忽然猛地一下刹住,荣王在车厢内没有提防,几乎一下子扑到前面,扑到瑾萱身上去。瑾萱也很狼狈的摇晃了一下,勉强没有倒落,再抬起头,鬓发都散乱了。荣王有些恼怒,正要拉开前窗呵斥,却突然听到秦煜低沉的声音,“荣王千万不要下车,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要出来!”荣王不明就里,却也感到好像出了什么事,便噤了声,等等看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阁下好俊的身手。今天可让我们兄弟开了眼。”
然后是秦煜冰冷的声音,“各位是那路英雄,与我荣王府有何仇何怨,为何痛下杀手。”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有人买你们的……”
他只说了几个字就被第一个人打断,“住口!”然后这人又对着秦煜不紧不慢的说,“我们是谁不重要,反正你们今天难离此地,不用无谓反抗,不如束手就擒,还可以死得痛快一点。”
荣王听到此,心中不由得一阵恐慌,再看对面,瑾萱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恐惧。
他这一次出行,没有带多少侍卫——其实身为亲王,他本来也没有多少侍卫,有宋一朝,对于武人的控制和防范达到了顶点,身为亲王也不能出任宰相和执掌兵权的官职,就亲王府官属的数量来说,宋朝与前代的差距极大,宋朝的亲王府通常是空有其官而未尝除授,长史、司马、咨议参军不常设,仅设翊善一人、王友二人、记室参军一人,侍卫则由皇帝赏赐,人数不定,但最多也不会超过百人。由于亲王一般手里都无兵,皇帝也就不防亲王造反,亲王在宋朝过的一般都很好。由于治安好,和平时期,亲王的安全问题并不突出,但现下叠经战乱之后,问题便一点点的暴露出来。荣王本有御赐的侍卫八十人,这些人虽都出自禁军,但武艺都差得很,平日里对付非武装的平民百姓还可以,一旦遇上厉害的盗匪就现了原形,是以这次出门,他只选了精壮侍卫十二人随扈,现在看来,他还是大意了。
虽然心中慌乱,但荣王表面上还很镇定,他记起了曾有人传说过自元军北退后,那个帮助贾似道吕文焕在襄樊战胜元军的仙人孙珲和四个仙女常在空中巡视这些元军退还给宋朝的土地,遇到打劫的盗匪会毫不留情的出手翦灭,是以盗匪匿迹,过往商旅并不担心安全问题。当然这只是传说,坊间曾有传闻贾似道欲要为仙人仙女请功,为先帝所坚拒,是以荣王对此并未当真。
如果真有仙人的话,现在看到他遇上了盗匪,应该是会出手相救的吧?
但是他等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什么仙人仙女出现。
第580章 林中获救()
荣王定了定神,觉得自己该出面了,作为荣王府的主人,怎能束手就擒,死也要死得壮烈些。他四处摸索一下,拽出一把装饰华丽的短剑来,看了一眼,自嘲的一笑,便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他便看见十余个持各种兵器的精壮汉子站在车驾的四周,刀刃枪锋在阴暗的林中仍然泛着浸人的寒光。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相貌普通,穿一件半旧的短袍,手里也没兵器。刚才跟秦煜说话的应该便是他。而秦煜此时站在车夫的驾座上,手里拉着缰绳,身子转向这边,斑驳的树影投在脸上,看不清表情。身边的车夫却已经倒下,半身伏在车座上,胸前露出半截箭杆,不知还有没有命在。
在车驾的周围,那十二名侍卫也都已经落马,数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大都胸口和头部为利箭所穿,可知俱为劲弩射杀,但面前的这些个盗匪,手中却没有一个拿着弓弩,荣王猜测林中还另有盗匪以弓弩对着这边。
秦煜看到荣王出来,马上从车座上跳下来,向前迈出几步。对面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唉,真的要反抗吗?”他举起右手,身后的几个人都举起了兵器。秦煜却停住脚步,“这位兄台,既然我们非死不可,何不让我们死个明白?”他话虽如此,可是口气却一点都不像要死的人。
“何必呢,若你们死后有知,自己去查个明白吧。”那个中年人说得从容不迫,可是手却做势要放下了。
荣王心想这次大约是逃不过了,便刷的一声拔出剑来,脑江里回忆少年时习过的一点剑术。可是秦煜一把拉住他,示意不要妄动,继而又对那人说,“我们可不可以提最后一个要求?”
荣王很不解,明明看来是毫无生机了,秦煜怎的这么罗嗦,难道还会有救兵不成?
那人皱了皱眉,手终于还是没放下来,“你说。”
“车里的姑娘是扬州逸鹤山庄庄主之女,与我们荣王府现在并我多少瓜葛。而且她现在还在车厢内,未曾见到各位的真容。你们可否放过她?”
那人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我们做事从来不留后患。”
这时车门砰的一声被踢开,瑾萱走了出来,站在踏板上,眉宇间丝毫没有一点惧意,“我现在都看到了,你们只好一起杀了。”
荣王觉得血往上涌,他一个男人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子?他不理身边的秦煜,大喝了一声,挺剑向对面的中年人直刺了过去。那人笑了笑,随意一拂,剑势就被荡开,然后他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荣王的前襟,扯到近前。荣王觉得自己双脚离地,蓦然就到了那人面前,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荣王心说完了,然后就看到对方对着自己伸出左手,那手势如刀一般,便要切到自己的咽喉。荣王闭上了眼,他听到“砰”的一下刺耳的声响和瑾萱的惊呼,然后便是自己的下落,最后轰然倒地。荣王侧躺在地上,脸颊贴着三叶草,感到有些痒,自己已经死了吗?难道是对手的手刀太快,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不知为什么,他并不为自己的死感到难过,倒是对没有保护好瑾萱这一点,觉得有些愧疚。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用愧疚,而且自己也没有死。因为瑾萱马上就跑到他的身旁,把他半扶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一滴血都没有。
再往前看,倒是那个中年人双手紧抓着喉咙,一阵抽搐,脸色白得可怕。他回头再看,秦煜脸色铁青得站在那里,双手前伸,握着一个小小的管状物,做着一个奇怪的手势。
四周的盗匪看到情况不对,马上挥舞兵器,冲了上来。荣王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却被瑾萱按住。
这时,秦煜已经收回双手,看着涌上来的敌人,后退了一步,靠在车辕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荣王和瑾萱看到秦煜的胸口露出了一道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