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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血月(上)()
清晨,有些黯淡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缕光辉。
陆鸿抱着剑看着昏暗的天空,现在已是卯时,旭日却被淡淡的薄暮遮盖,光芒十分黯淡;据说,这个世界里晴天极少,阴时极多,春汛,梅雨,冬寒皆有之,唯独没有炎炎夏日,即使是一天中最晴朗的时候阳光也不那么刺眼。
小蝶醒来的时候手已经伸出了被窝,进了纪平的被窝里,她的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手,那种温润之感便传遍了全身。
纪平素来早起,但小蝶却醒的更早,自懂事时起她就没有再睡过几次安稳觉了,虽然以前家里的墙院外在夜间总是篝火通明,但僵尸的吼叫声,妖魔的咆哮声总是惊颤着她,直到天快亮时,妖魔和僵尸的声音都消失了她才敢放心的睡去。
这时纪平呼吸均匀,睡得正香,小蝶便掀开了被子穿好了衣衫,踩着小木屐去厨房烧水,生火,做饭,纪平醒来后她又跑到屋里伺候他穿衣裳。
“你才多高?站起来两我的腰都够不着,这些事哪里做得来?我自己来吧”,
“晚一些我要去陈先生那里,中午不回来,你便在家自己玩吧,想要出去也可以,但切记不要出了庆丰镇,海里黑鱼精作乱,每隔一段时日便让里正献上猪牛羊等贡品,近日来这条黑鱼精为巩固内丹,提升法力,已经不再吃猪牛羊了,而是要吃童男童女,这一带就更不太平,白天里也不安全”,
小蝶乖巧的点了点头,纪平便去院中吐纳了片刻,照例固本培元,稳固根基,辰时便系上竹笛,背着书箱出去了,小蝶给他的囊里塞满了肉脯,纪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便出了门。
庆丰镇只有本地出资所建的庆丰书院,书院的先生有的是从外地逃难来的读书人,有的是本地的大族出生,有些学识的,到这学院教书本也不为钱财,镇上的孩童们只需交一匹布就能进书院读书,纪平也是书院的学生,但却与其他学生不一样,陈世行陈先生既教他四书五经也教他吐纳炼气。
室中读书声朗朗,陈世行将窗户关了一半,伏在案上,提起细毫软笔,在纪平的《道德经》序页上题下两行字。
“剑,藏锋,养意,养形,养气”,
“明哲保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写罢,将细毫软笔用水洗了洗挂在笔架上,合上《道德经》。
傍晚时分,纪平做完了一天的功课,前来与陈世行行礼。
陈世行示意他不必多礼,将手抄的《道德经》交还给他,道:“我为你题了几个字,务必要铭记在心”,
“是,先生”,
“回去再抄一本《心经》”,陈世行道,
纪平眼珠转了转,抬头笑道:“先生,《心经》抄完是不是就该抄《淮南子》了?”,
陈世行的意思他自然知道,《道德经》,《心经》,《淮南子》都是修身养性的东西,抄书的时候心自然会静下来,陈世行是怕他锋芒太盛招来祸患,当初他教纪平“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义之所在,虽万千人吾往矣”时就让纪平心神激荡,大生出世匡扶世道的愿望,这样的世道,他若当真秉着儒家入世的那一套,恐怕免不了是个早夭的结果。
陈世行将他视作亲传弟子,日后唯一能接自己衣钵,也是最有可能打破这千年血月的人,自然不会让他这么早就入世,从那之后便常让他抄写经文,收敛他的锋芒。
儒道佛三家理念不同,陈世行年轻时以为儒家的入世之道与道家的鸡犬之声相闻,民老死不相往来及佛家的清心寡欲,斩断红尘乃是冰火不能同器,行事就该泾渭分明,人只能选择其一,选择了一家就要抛弃其他两家,后来却渐渐意识到儒道佛三家的理念都不全对,又都有可取之处。
譬如纪平,他很欣慰纪平对儒家入世,匡扶世道理念的认同,但又希望他能暂敛锋芒,以期有朝一日这个弟子能一鸣惊人,这便要教他一些道家和佛家的东西,现在,纪平渐渐的接受了他的做法,而他赫然发现,当儒道佛三家的东西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得到体现的时候,这个弟子竟是出乎预料的令自己满意。
知道纪平心思通透,自己的打算没必要瞒他,陈世行道:“纪平,剑须磨砺,人也一样,尤其少年,锐气正盛,虽则锋芒毕露,却也刚而易折,若要剑既有锋芒又不易折断,就要使其有韧性”,
“儒家的入世之道如同人执剑除妖,而道家,佛家的理念就是不可获取的韧性”,
“弟子明白,今晚定抄完《心经》”,
陈世行点了点头,道:“据这一次的血月还有半月,回去准备一下,过几日我带你外出游学”,
纪平不解道:“游学少则十日,多则月余,以往都是避开血月。。。。。。”,
“这次不避了,你总要知道血月之时这个地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弟子明白了”,
已经游学多次了,纪平并没有什么好准备的,竹笛,书箱,几身换洗的衣服和一些肉脯就够了,将日程告知老祁,老祁一百个不愿意。
“这个陈先生,怎么这么胡来?血月是闹着玩的吗?那些大宗派,大世家的人都不敢在血月的时候外出,他一个吊书袋子的人老老实实教人读书写字就是了,这个时候添什么乱?”,
“老祁,不可对陈先生无礼”,纪平训斥道:“陈先生不是普通的教书先生,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去准备就是了”,
老祁叹了口气,知道无法违拗他,只好到屋里去整理他常看的书,又给他拿了几身换洗的衣服。
入夜十分,院中凉风习习,陈世行单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天上染血的月牙,右手掐算,结果却总是吉凶参半,虽有转机,但不详的征兆却也挥之不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天道无情啊,终究只有这一线生机”,
第224章 血月(中)()
纪平的行程被耽搁了。
血色将月牙染半的那一天,陆鸿看见几道黑影从乌云滚滚的天外降下,慑人的气息顿时扩散千里,各大宗派,世家纷纷开启护山大阵,备好护教的法宝,随时准备殊死一战。
“这一次,他们来早了”,
庆丰书院中,陈世行仰望着天空,眉头拧起。
庆丰镇的阵法也开启了,陆鸿意外的发现这座小镇的阵眼是在庆丰书院中,镇外的障眼法也是陈世行所布下的,他这才意识到这个教书先生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而从天外降下的那几道身影也让陆鸿讶异,虽有时空的阻隔,但陆鸿仍能够隐约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气息,那几个人身上的气息非人非妖非魔,却与枭邪郎有六分相似。
“怎会是星空彼岸的人,星空的尽头不是有紫薇大帝镇守吗?这究竟是哪一个时空?”,
一连串的疑问让陆鸿心思急转,想要御剑飞出这庆丰镇去看看,但三生石的时空却只固定在庆丰镇中的几天时间里,他只能用神识稍作探查。
天外之人一至,这个世界的妖魔比以前更加猖獗,他们似乎解封了什么东西,带着巨大的幻想四处杀戮,庆丰镇虽然得益于阵法和陈世行布下的巨大迷阵免遭劫难,但庆丰镇的边界却是一片猩红。
轰、轰、
一只巨大的牛魔行走在山界之中,猩红色的皮肤坚硬如铁,二十丈高的身躯每踏出一步大地就发出一声轰鸣,硕大的头颅随着脚步在山峰间移动,头上硕大的犄角燃烧着两团火焰,鼻孔喷烟,巨大的狼牙棒拖在地上,一路行来,山道间已是沟壑纵横。
一名少年抱着手坐在牛魔肩上,细嫩的手指把玩着一颗淡红色的珠子。
“女魃焚烧过的地方,灵气稀薄,土地干旱,妖魔肆虐,僵尸为患,真是炼狱一般的地方啊”,
“这里的修士弱的可怜,只有磨碎他们的血肉,将他们的灵气连同生命精元吸入血灵珠中,供我修炼所用,这些蝼蚁才会有一点价值”,
“牛魔,我要目之所及之处,皆是废墟,所见生灵,皆归尘土”,
“吼—”,
座下牛魔似能听懂主人言语,怒吼一声迈开双腿,开始加速,大地摇动起来,巨大的狼牙棒托起冲天的尘烟,两座山峰被它硬生生撞塌。
巨大的牛魔横冲直撞,纵身而起,如同一座小山般压将下来,手中的狼牙棒将下方世家的阵法轰然杂碎,华光崩溃,数百间房屋被它的狼牙棒砸烂,屋里的人被砸成一片肉泥。
只一棒下来就有数百人死于非命,陆鸿目中骤然一冷,他自小便生活在神州盛世,经历过的战斗,见过的妖魔不可谓不多,但这样毫无缘由的屠杀却极是少见,这只牛魔的所作所为带给他的不适比尸鬼犹甚。
而坐在牛魔肩上的那个少年见了血反倒更加兴奋了,他伸出手,捏着手中的珠子,下方的尸体和肉泥就化出一道道血气被吸入那珠子里,陆鸿能感受到那颗珠子中的力量逐渐变得充盈,部分力量转化到了少年体内。
这不是毫无缘由的屠杀,那少年修炼的是需要生命精元的邪功,他的力量成长要以无尽生灵的性命为代价。
他忽然明白了心里那种不适之感的由来,神州的尸祸是人族与异族之间的大战,灾祸降临时,他自当与神州同仇敌忾,共抗尸鬼;但眼前的这一场血祸却是同族之间的杀戮,只是为了力量就要屠杀自己的同族,这样的屠杀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感应到他的激愤,云麓剑已经在清鸣声中出了鞘,但却受时空阻隔无法施展剑威,陆鸿的眉眼中更见冷色。
下方被毁的世家中有几道虹光飞起,催动着剑光法器向牛魔攻去,但和牛魔相比,他们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剑光横扫在牛魔身上却连它坚硬的皮肤也没能剖开,牛魔手中狼牙棒当空横扫,刮起一道邪风,从四面而来的飞剑法器就成了一团废铜烂铁,飞起的虹光当即消失了一大半—他们都成了牛魔狼牙棒上的肉泥,鲜血顺着狼牙棒上的尖锥滴落下来。
一名青年双眼通红,冒死躲过牛魔的狼牙棒,御剑靠近少年,欲要以飞剑击杀此人;少年却只轻蔑的一笑,手指轻轻一弹,血灵珠便化作一道血光洞穿了那青年的头颅,血雨从脑后喷洒而出,血灵珠尽数吸纳鲜血碎肉,磨碎它们榨出生命精元飞到少年手中。
看着手中愈发鲜艳的血灵珠,少年笑了:“鲜血和生命果然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当然,一定要是别人的鲜血和生命才行”,
他把玩着血灵珠,毫无怜悯的抬头看向空中还剩下的最后一名男子,眼中写满了戏谑。
那男子目露惊恐,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便使出血遁之术,化作一道血光往远处逃窜而去。
远处也是地狱,从天外来的人并不知这少年一个,远胜于他的怪物也不止一只牛魔,血月将至,目之所及之处已经变成了一片地狱,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那男子不惜祭出血遁之术欲要逃出狼窝,进入虎穴。
只是少年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给他,他嗤笑一声,座下的牛魔双足一踏,地面轰然一响,迈足狂奔之间已经超过了那男子血遁的速度。
那道血光已经飞到了庆丰镇的上方,他忽然看到了下方的大阵,心中一喜,急转直下便欲求救,牛魔的大手却骤然间从后方伸出,通红铁柱般的手指一张一合,那道血光便被牛魔攥在手中。
“彭”,
“啊—”,
一声闷响,一声惨叫,修士的头颅从牛魔的指缝间掉落下来,落在下方的大阵上,继而在血灵珠的力量之下彭的一声化作血雾。
下方,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小蝶怔怔的站在那里,令人作呕的红色在眼前蔓延开来,两行泪水倏然滑落,接着眼前一黑,她无力的倒了下来。
“小蝶。。。。。。”,
纪平蹲下身抱住她小小的身体,仰起头咬着牙看向牛魔渐渐远去的背影,平安剑不断鸣颤,五指攥得咔咔作响。
第225章 血月(下)()
纪平将小蝶抱回屋里,再出来时满身杀气。
默念剑诀,飞剑锵然一声飞起。
“少爷。。。”,
追出门来的老祁伸手欲要阻拦,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飞到半空的飞剑却被一股雄浑的力量给压了下来,剑身弯了弯,低眉顺眼的飞回到纪平身后。
“还是少年心性,宁可轰轰烈烈而死,不愿忍辱偷生而活”,
陈世行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纪家的小院里。
“先生”,
“纪平,你又按捺不住了”,
纪平凝眉道:“先生,那些人还在继续,血月少则十日,多则月余,不知有多少人家,多少修士会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