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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们到底习惯了的都是将手中的武器作为致命攻击的工具进行格斗的方式,因而进行兵击表演的双方必须首先是从轻柔的缓慢动作开始进行配合,互相熟悉对方的动作同时把握力道,保证不会伤到彼此之后再逐渐加速。
——为什么陌生人之间进行兵击活动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的道理简单明了,你不清楚对方的动作套路也不知晓你进攻之后他会有的反应。加之长久的学习练出来铭记在肌肉当中的都是杀人的技巧,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很可能引起的自然反应就是朝着要害的部位进攻试图击倒对方,而如此一来即便没有见血的惨剧发生,被破坏了节奏影响了心态,也很可能直接就毁掉了整场的表演。
来到这儿的二十个人里头没有一个是新手的下级绿牌佣兵,所有人都对这种较为高等级的武艺表演相当了解,这也因此他们也都直接地就对米拉的上场表达出了明显的担忧——对手是白羊氏族族长的小儿子,草原贵族出身,两个人又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配合根本不可能拥有,再加之以被一大群阿布塞拉人围观着的压力,这个年幼的少女内心不可能是波澜不惊的——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
用有弹性的木制发箍将一头黑发全部竖起来以免挡住前方视线的这位年轻的草原贵族使用的是一把看起来相当精致的长矛,它的矛头比起通常见到的更大一些,并且在和木柄连接的部分加上之后很长的一段还包裹上了黄铜作为防止对手劈砍的保护。
巨大的篝火堆冲天而起光芒照耀着这一小片空地,两个人的轮廓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投下了深深的阴影——通常的兵击双方都会选择对等的武器,使用类似的武技进行对抗表演观赏性和安全性都会较大地提高,而这一次对手用的是长矛来对付长剑,显然又是为这一切增加了更多的难度。
对手拥有攻击范围上面的优势意味着情况会愈发地不受控制,为了能够展现自己的武技奉献出精美绝伦的表演,米拉势必要冒险靠近对方,而这种行为加之以那边那个年轻人不可预知的反应,则很可能会将一切引致失控暴走的局面。
——白羊氏族的那个老奸巨猾的族长到底在打着某些主意,稍微带点脑子的人都能够判断得出来这一点,不论如何这场困难重重的对于他们这些外来人突如其来的考验,在旁边的某位草原武士吹响号角的一瞬间,就正式地展开了。
“呲——锵——昂——”米拉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鞘口处加固用的钢圈和一手半剑的剑脊摩擦发出好听的颤音,懂行的人光是听这个声音就能够判断得出这个女孩手中拿着的剑拥有上好的钢火,唯有韧性和硬度都达到了高水准的武器才会发出这样悦耳动听的声响——不少费列克斯麾下的佣兵都转过头瞧向了亨利,他们在这一刻才对米拉产生了一丝最为微小的信心。
“哼……”年轻的草原贵族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紧接着双手持枪压低重心直接就朝着米拉一枪刺来——我们前面已经提到过这种兵击表演的重点之处不在于击倒对手之类的,而这个年轻人仍然采取这样的行动必然是想要让米拉惊慌失措以借机显摆自己。
一个瞬间,加上前面所发生的事情,答案立马就变得清晰明了。
前面接触的时候这位族长的小儿子开口使用的是拉曼语,加之明显露出来的轻蔑神色和表演开始以后的抢手进攻,联系到他和他父亲近乎五十岁的年龄差距,考虑到这边的族长地位继承这样的东西也如同定居民族的贵族爵位一样拥有先后顺序,作为最小的儿子,想来这个年轻人在自己的族群当中平常应当是不怎么受到待见,因而才会试图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来证明自己。
他是一个典型的刚愎自用毛躁地试图引起别人注意的贵族家庭的年轻人,类似这样的人格在里加尔世界各地都不会少见。这些人虽然出身良好并且自身拥有不错的素养,却往往在家族的内部并不受到重视,因而难免地变得开始扭曲起来,试图从其他的一些事情上头获得存在感,最后就变成了这样自大又焦躁的德性。
白羊氏族的老族长为什么忽然提这件事情并且还选择让一行人当中最为年幼的米拉作为他小儿子表演的对手,显然就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若是他败在了洛安少女的手下,就能够搓一搓锐气让这个年轻人更加脚踏实地一点长长见识。而若是赢了,则也可以借此机会展现出自己族群的强大之处,以让那些因为他和南境人接触了就觉得他软弱的人学会闭嘴。
证明自己到底还是草原人,是阿布塞拉人的一族之长,虽说与南境人有交流但也是占据着主导地位而不是按照对方的节奏来的——白羊氏族的老族长抛出来的是如同这样不论如何他都不会亏的剧本,而非常遗憾地,尽管知道这一切,身在敌营的众人却也只能是按着对方的路子来。
亨利之前与对方透过篝火对视的那一眼或许就是因为他直接就看穿了这一切,后知后觉的佣兵和商人们都有些咬牙切齿,在他们看来显然这一次是只能遂对方的意让自己一行人丢脸了,由于旅行在外这段时间的接触也算当成了同伴,自发地开始为米拉打抱不平的他们心底里头暗暗地诅咒着这个狡猾的家伙——但这显然也正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白发的洛安少女
“咻——呜!”发出啸啸风声的长矛顺着左脚前踏的步伐被单手甩出,年轻的黑发草原贵族虽说有些毛躁爱现但手底下的功夫确实不弱,他单手刺出的这一击明显留有后手活动的空间,西海岸常见的双手剑术和南境还有草原的刀法都讲究势大力沉的攻击因而多是左脚在前挥砍时使用右脚大步踏出。
这种重心放在右脚上左脚往前的步法是刺剑的套路,重点在于连续攻击的它舍弃了一定的杀伤力用以换取灵活性,而在这种并不讲究击倒对手的兵击表演当中,运用这类步法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叮——嚓——”长矛是朝着她的面门攻来的,为的就是逼得米拉下意识后退格挡——而一旦她如此势必就会被对手发挥出长矛的距离优势进一步地连续打击从而最终落入对方的节奏。
尽管这并非生死搏斗,但如果谁都能看得出来白发少女是被对方压制着,阿布塞拉人占据了绝对上风的话显然他们这一行人也要变得面上无光被他们所小瞧——虽说两种结局都在那位老族长的算计之中,但为了之后的交流能够站在平等的位置,此刻他们还是要表现得强力一些为妙。
“锵——”米拉格挡住了这一击,没有后退,她从对方的步伐上面判断出了力道不足的事实,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冷汗淋漓,但终归没有被逼退——但这还不是结束,年轻草原贵族张扬的性格再次作祟,他见米拉挡下了这一击果断地舍弃了稳打稳扎的距离优势直接收回长矛双手握持在中段部位竟是靠了过来卖弄式地以短矛的攻击方式再度刺出了一击。
“咔——锵——”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打击,但是却令观者不自觉地提高了注意,女孩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成功地再度挡住了这一下,年轻人玩味地看着她,一时间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篝火的前方。
“加油啊!”一个年轻的商人没有能够忍住直接喊了出来,寂静之中突兀响起的这个声音引来了一大堆人的注意,这些目光刺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挠着头发试图躲到了黑暗之中。“哼——”明明是勉强格挡却还有人叫好,联系到自己这边拥有的只是冷漠根本无人在意自己的事实年轻的草原贵族忽然就生起了一股无名的怒气,他迅速地拉开了距离将长矛置于腰间卖弄式地配合步伐旋转了两圈,然后以矛为棍腰身一沉直接就将它由左往右朝着米拉的头部甩了过来——
“什么!”这一击完全没有任何的保留,已经多少地脱离了兵击表演的范畴,佣兵当中有人喊了出来,而眼角带着笑意的老族长双眼也在这个时刻再度瞧见了贤者平静而又波澜不惊的表情——“当——锵!”火光四溅,米拉堪堪地以一记高段防守的方式格挡住了这力道十足的一击,若不是她反应及时此刻即便不死漂亮的小脸蛋上也要多出一道深深的伤疤——女孩面上冷汗淋漓,开始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但这却只是单纯的体力消耗,她的内心随着对打的进行反而愈加趋向于平静。
我们很难说清楚米拉究竟拥有何种程度的天赋,洛安人本就是擅长于战斗的民族,虽说并非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成长,那份血脉也依然流在她的血管之中。
那一群南境的佣兵以及这些阿布塞拉人都不知道她实际上从零基础开始学习剑术到现在不过一年的光阴,女孩发育较快的身高加之以护甲的遮掩也让他们错误地估计了她的年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只觉得她上场也好挂着的是蓝牌也罢,都只是一件相对较为引人瞩目的事情。
若是他们得知了一切的事实,得知了这个女孩在一年前不过是艾卡斯塔平原上某个边陲小镇里头做着杂活的女仆,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任何战斗的话——为她冠上“天才”这样的名号,我想也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是的,即便我们的贤者先生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教育者,甚至我们或许该说他是整个里加尔世界上极为少数的站在顶尖层次的导师,但女孩本身的素养,她对于战斗的一切几乎像是本能一般的吸收和理解的能力以及那份刻苦认真的努力家精神,才是令她不过一年时间就已经走到了如今这种层次的真正缘由。
毫无保留地教导,毫无保留地接受,一心一意,融会贯通。
“嚓————”额头细密的汗水流到了她长长弯卷的睫毛上,最后不堪重负地掉落。年轻的草原贵族收回长矛环顾四周再度露出了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有些咬牙切齿的表情——他左脚伸出开始变换身体的重心,显然是接二连三地想要显摆都没能成功这会儿内心已经开始有了波动。
“……咻——”这一击是果断的,凌厉的,米拉已经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她身上这会儿依然穿着半身甲,加上年龄和性别的关系比拼消耗显然是不如对方的。年轻草原贵族想必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因而在焦躁的心情驱使下他试图加大力道以更快地消耗女孩的体力。
——但这正是米拉在等待的东西。
她的内心沉着而又平稳,稳住呼吸,稳住脚步,瞧准了时机。
配合右脚踏出用力过猛的长矛,她一直等到最后一刻才堪堪避开,正如过去的亨利在实战中避开对手骑兵的冲击一样,女孩错身而过,紧接着将手中的一手半剑卡在了矛杆的上头。
“啧——”年轻的贵族匆忙地想要回收,他到底力量占据了上风因此米拉没有能够阻止,但顺着对方的这个动作她也成功地拉近了距离,白发的洛安少女一步踏出手腕翻转,年轻贵族再次松开矛杆将他这柄长矛加大了的矛尖当成短剑使用,时间好像在一瞬间变慢又好像加快了一样,在所有人能够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两个人的动作都迎来了结束。
“锵呜呜——”米拉反手以半剑式的姿态将剑刃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而草原贵族则是反手握着枪尖直指她的面门。
两个人都没有能够抵挡得住对方的攻击并且进行反击,被挟持住了要害,显然这场兵击表演也到此结束。
“……”热气开始上腾,汗水浸湿了贴身的棉甲让她愈发地感觉到疲劳,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之前的那名草原武士再度吹响了号角。
“呜——呜——”
两声。
代表的是平手。
“……好、好厉害。”不自觉地为女孩叫好过的那个年轻商人,这会儿再度激动得不能自已,仿佛上去的是他自己一般。
“……”白羊族长的小儿子手中的短矛微微颤抖着,他对上了少女那双亮晶晶的眼眸,那其中反射着篝火照应下轮廓分明的自己的脸庞,除此之外并无恨意或者其他。
“……哼”他发出了一声鼻音,然后空着的那只手手指轻按在米拉的剑刃上把它推开,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呼啊——”女孩到了这会儿终于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立刻感觉到无尽的疲劳和乏力从身体的各处传来,这种高层次的较量对于她来说到底是第一次的经历,因而此刻结束以后只好拄着长剑在那儿不断地喘着气儿。
“这条路……还很漫长啊。”白发的洛安少女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老师,而亨利挑了挑眉毛,以动作代替了回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