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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上还要加入创作者本身的主观偏好。如今世界上流传得最多的歌曲大多是宗教相关并且以拉曼语为基础的,换而言之创作者基本上都是拉曼人或者帕德罗西人,有的时候会是远在西边的鲁姆安纳托人,但也都师出同源。
家丑不外扬,这又是另一句拉曼式的俗语。它本应是用在较小的环境之中,但拿来形容这样大局面上的选择也并不为过。正如我们的贤者先生曾在某次发怒当中说过的一样——千年传承的拉曼文化很多地方在处理起来的时候做法就是,将灰尘给扫到地毯下,然后假装这里是干净的。
帝国的历史与白色教会的历史紧密联系,许许多多的诗歌当中它们都是相伴相生的。但作为拉曼人他们更愿意流传的显然是光辉万丈的“征服史”,偏巧不巧,苏奥米尔王国正是在这份征服史当中扮演了最让帝国心痛的那个角色。
从古典拉曼帝国时代以来,这个地广人稀的北境王国就让拉曼人头破血流了很多次,无数次昂首阔步的北伐最终都只是在留下一地尸体和挫败感以后颓然而归。
苏奥米尔是卡在帝国喉咙里的一根刺,不论是宗教意义上想要夺下作为圣地的欧罗拉,还是政治意义上的希望将整个东海岸都纳入帝国版图之中,征服的欲望一直都没有消退,但却始终未能成功。
在如此的背景之下,也就可以理解拉曼人的记载与歌曲有意无意地会略过苏奥米尔的事实了。
谁都想只展现给世人光鲜亮丽的一面,毕竟人都是以貌取人的,若是破破烂烂不修边幅的话常常会被别人瞧不起与不信任。换到了国家和政治上面也是如此,好面子和爱虚荣是人之常情但也是国家与皇室形象维护的需要。
有了这般那般的缘由,苏奥米尔的相关历史只有极少数叛逆抑或严谨不知变通的拉曼学者才会记载,也就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了。
缠绕千年的血腥斗争史,几乎可谓是拉曼挫败史的苏奥米尔历史,只有少数好学的贵族和对帕德罗西帝国怀有敌意或是警戒的人才会去了解。
一方是对历史知耻避免重新犯同样的错误,而另一方则是试图从中找出帝国的弱点。
就好像我们一直在说的那样,同一件事物,取决于观看者所站的角度和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会一致。
尽管如今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但不论对拉曼人还是苏奥米尔人而言,两国之间的历史和关系,在最安稳的情况下都只能用“尴尬”二字来形容。
——这真可谓是错误的时期来到了错误的地方。在听亨利简短地讲解了这些事迹以后,米拉这样想着。
停留在工会的一周时间花去了他们住旅馆消费的三倍以上,因为佣兵任务的保密协议缘故,工会的托管部门是遵守了不闻不问原则。运输的时候用的是密封马车,而为文书盖章的守卫也都是不识字的下级人员,如此尽力确保里头藏着的东西全是秘密,就连看管者都不会知道是什么。
这是最佳的保密方案,极大程度避免了监守自盗。毕竟不知道哪个房间放的是什么东西的话,他们也就无从估计价值,从而实行盗窃方案了。
但小独角兽毕竟是活物,需要喂食并且会行动发出声响。为了防止送餐送水时被人注意到产生疑心,两人算是耗了不少的心思,度过了这十分神经紧绷的一周。
尽管如此二人仍旧没有太多的怨言,这无依无靠的小东西已经全然是他们队伍当中的一员,就连玛格丽特定做的小小探险家秘银胸针也可以看出这点。尽管独角兽作为希望之兽在世界范围内以此为纹饰的人都不在少数,但你仔细看去可以发现胸针上的头像轮廓极大程度上就是参考了它的模样。
玛格丽特所想的方案是十分天才的,在从帕尔尼拉前往波鲁萨罗的过程当中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只是不论是她还是贤者都没预料到会这么巧就碰上仇视帝国的人,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波鲁萨罗仍旧属于帕德罗西的势力范畴,而这也正是当日那个袭击者在军队出现了以后就毫不犹豫地逃走的原因。
他不想事态扩大,这个结论谁都可以轻易做出。
以玛格丽特家的身份而言,大小姐亲自委托的订单遭受袭击这件事情,并没有得到地方贵族和军队应有的重视。这一方面是因为天高皇帝远,玛格丽特家再强也只是南方贵族,在皇权日渐沦落的如今会因为布料是地平线蓝底色就点头哈腰的也就利益相关的人士了。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这座小镇本身的性质,这里是苏奥米尔人与拉曼人对半混居的城邦,涉及到两国两个民族的问题时,军队的处境实际上非常尴尬。
稍微处理不好,就容易变成国际冲突。这也是当日那位守备队长只是喊得大声却没有真正动手的原因。
在这样和平的小镇当中发生一件事情总是很容易就传开,当亨利和米拉隔天前去裁缝店看看东西的制作进度时,店老板和他们闲聊起来也提及了这件事。
显然,在这种涉及到苏奥米尔人的问题上面,本地的帝国驻军令人失望处理方式已经人尽皆知了。
当地的游吟诗人甚至写了一首押韵的打油诗用来嘲讽了驻军的行为是:“登场切莫过早,口号一定喊好,最后只是赶跑。”
以三句话完美地囊括了驻军的态度和行为,而由此亨利和米拉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再出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照应的事实——他们又能说什么呢,自己照顾好自己本就是佣兵生活的一部分。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之下,与裁缝店的老板稍作商量,两人购买了一些低调的粗布,还有褐色的植物染料。
粗布用来自己重新缝纫一个马盔,因为需要为小短角留出空间的缘故,二人选择了自己动手而不是委托裁缝店老板。而可以在之后用酒精洗净的植物染料,则是用以在小独角兽的通白体色上面染上斑点,让它看起来更加低调一些。
在将换个马盔还有染色这两点给店老板说明以后,他哈哈大笑地夸两人聪明,还给材料钱打了个折扣。尽管听上去像是在自己走漏风声,但这种做法实际上比起藏着掖着要更加安全。
因为这个说法再配合两人的演技,表现出对于贵族小姐任性的无奈——远在天边的玛格丽特最近总是喷嚏不断——以后,裁缝店的老板不会在此以上有过多不必要的怀疑。
这自然是亨利决定的行动方案,看似随意,却是看透了人类心理而给出的做法——
与玛格丽特之前的方案异曲同工,这也是利用了对方主观思想的策略。在社交活动当中,人类这种生物判断某物是否有价值并不会只单靠语言。不论年龄和阅历如何,察言观色都是人类的基本能力。
基于这样的前提,当你主动表现出对于某件物品的随意和习惯,仿佛这只不过是寻常的又一天以后,这种态度也会传染对方,令对方觉得“这不过是平常的东西没有什么价值”。而若是反之,你冷汗淋漓紧张十分,藏着掖着不肯说出口来,越是这样,应对的人反而会越是有想要刨根问底的兴趣。
“低调”这种东西并不只是说不穿颜色鲜艳的衣物抑或不要做惹人瞩目的行动这么简单,而是要营造出一种氛围。让对方在听闻你的话语时不会很留心,一只耳听一只耳出;在看到你的行动时也不会提起警惕觉得奇怪,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一阵子过后就什么都忘干净了。
所谓“入乡随俗”这个成语在说的其实也是这样的情景,异乡人在到达了本地以后换上当地的服装是低调的最好选择,毕竟外表上的格格不入是最醒目而且最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东西,尤其是在交通不那么发达民族较为单一的北部地区。
虽说我们的洛安少女这一头白发是免不了引起他人的瞩目,但这也可以成为一种转移注意力的工具,让人不去注意到小独角兽的存在。
总而言之,每天都忙个不停地处理好诸多事务。在定做的衣物都做好以后,他们又购买了一些物资,再把绘有玛格丽特家纹章的马衣等等都收起来,然后把较轻但体积大的物品如同布料之类的放在小独角兽的背上,搭配那些不怎么好看的褐色斑纹,它摇身一变,变成了载货用的小矮驮马。
高超的化妆技巧解决了之前的问题,在之后北上的路上能够为他们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聪慧的小家伙也知道这是为了它好,因而全程都十分顺从。优秀又懂得人心加之以不错的体格,若再加上一些魔法能力,将来长大的小独角兽显然会变成全天下最棒的座驾,这也就难怪会有如此多关于骑士们历经艰难与它们结为伙伴的传说了。
但这些都是后话,眼下它仍旧年幼,所以必须加以保护。
物资满满当当,但作为代价却是钱包变得干瘪了起来。住了一周的佣兵工会招待所加上物资保管费吃掉了二人存款的5分之2,而余下的部分在出发的前两天里购买各种干粮和咸肉又花了个七七八八。
没钱万事不通,所幸老天没有舍弃二人,工会的挂板上颁布了一个蓝牌等级的任务正好在北部地区。这是一个倾向于狩猎佣兵取向的任务,在南欧罗拉地区境内,放牧苏奥米尔绵羊的牧民遭受到了狼的威胁,希望有佣兵前去剿杀或者赶跑。
任务一共有两个达成目标,若只是赶跑的话那么就只有10个银币,而如果剿杀的话算上狼肉和狼皮一共可以拿2个金币还有20个银币,算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任务地点在波鲁萨罗往北10公里左右的地方,是个发音米拉念不出来的叫做卡什么涅罗的村庄,以通常步行行军的速度大约是一天多一点可以到达。而有马匹代步的两人普通行走也差不多半天就可以到达,不过因为事情全部处理好出发已经是下午的缘故,他们要到达这个村子最快也会是隔天的早上了。
只是就在这二人三匹于傍晚时分,在火红夕阳绝美的天空之下正准备扎营之时,从南面的方向有某个人追上了他们这边。
穿着简单服饰背着一个布包腰间挎着一把做工不算很好的匕首,这个高大的年青人显然是旅馆家的大儿子咖莱瓦。
“请让我与你们结伴同行。”他深鞠了一躬,如是说着。
燃起的篝火光芒照耀着他们的身影,亨利和米拉对视了一眼,同时耸了耸肩。
“可以啊。”
第一百一十九节:北上之路(二)()
北方人高大,南方人矮小。
这几乎在里加尔世界范围内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有的认知,刻板的印象。尽管北方人当中也曾有矮个子而南方人里头也会出现高个子,但这些都是孤例。从总体上而言,越靠北的民族体格越是高大是不争的事实。
寒苦的北地古往今来提供了许多人高马大且战斗勇猛的战士,不论是丹拉索的海盗还是苏奥米尔的大剑剑士,亦或者奥托洛帝国北方只有只言片语流传的少数民族,都以稀少但强大的战斗力为世人所铭记。
但这种体格上的优势,实际上并不仅仅局限于人类身上。
苏奥米尔是东海岸有名的羊毛产地,从衣物还有斗篷上大量使用羊毛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亨利与米拉来时乘坐的那艘商船在将南方运来的物资放空以后,也会载上整整一船的羊毛,再度起航。
但有趣的是,如此优越的羊毛产业,苏奥米尔本身其实却是没有绵羊这种生物的。
如今被命名为欧罗拉绵羊的这种品种,是在数个世纪之前经由交易从帕德罗西帝国引进的。原产地是帕德罗西帝国的中部平原地区,由拉曼人多年选种培育出来的产毛品种。而帝国境内原产地所生产的羊毛,规模远远无法与苏奥米尔王国这边相比。
明明是在此地培育,却在北方开花结果。归根结底,还在于动物的特性。
经常狩猎的猎人都明白,狐狸还有兔子和貂这些毛皮厚实的哺乳动物,都会有“夏毛”和“冬毛”之分。如字面意义所示,炎热且植被丰厚的夏季自然是较短并且颜色更深的毛发,而到了白雪皑皑的冬季,为了从掠食者还有严寒之中保护自己,它们则通常会有更淡甚至纯白的毛色,以及长度更长的厚实毛发。
冬毛和夏毛的收购价格天差地别,因而猎人们常常会在冬季才选择进山。这一概念延伸至绵羊身上也是如此,在冬季更加寒冷的苏奥米尔地区经过一代代选育,绵羊的毛发质量和厚实程度要远远超过帝国中部原产地区。
——但还不止如此。
欧罗拉绵羊所拥有的另一个优势,亦与这天气密切相关。
那就是它们的体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