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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外——”“踏——”贤者向前了一步,活动了一下身体露出右肩上大剑的剑柄。
“——呜哇呜——”明显是想要讨价还价不付完整的两个金币20银币的那位村民变了脸色,其它人也都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没没没,没有那种事——”之前的那位村长忽然干笑了起来:“您也是苏奥米尔人怎么不早说啊,这边这位小哥一身脏的,来来来,洗个桑拿吧,虽然是夏天但是洗起来也会很舒服哦!”他这样说着,起初用的是拉曼语后面用的则是苏奥米尔语,而其他的村民也反映了过来开始簇拥着让咖莱瓦走向另一侧的浴室。
年青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回过头望着两人,米拉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安心没事,而所有人则是像是逃离死神一样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真是糟糕的大人呢。”米拉说着,但双眼望着的是那些村民,而不是亨利。
“所谓童话的国度,其实也就那样了。”贤者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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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这里提及的东西也即是“伯格曼法则”,指同种生物处于寒带体型会变得更大并且更接近球形。
第一百二十节:北上之路(三)()
清晨时分起了一场薄雾,尽管在太阳出来以后就很快散去,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像在预告着夏季即将步入尾声。
欧罗拉的夜晚温度降得很快,但不似在湿润南方度过的夜晚冷气会一阵阵侵袭,干燥的北方只需要挂起挡风的篷布,再在内里生上一团火,就可以保证一夜的暖和。
新买的铲子尚且没有派上用场,但大小斧子倒是用处多多。
兴许是与北方四岛地区相近因而有所来往的缘故,在本地铁匠铺购买的斧子手感令洛安少女想起了受丹拉索文化严重影响的亚文内拉。
数个世纪以来善用斧子的斯京海盗们在锻造斧头上面的工艺传承十分出色,尽管如今的世人常认为他们就是一帮贫苦的樵夫随便拿了自己伐木用的斧头上战场,但实际上北方四岛精工制作的战斧品质和手感都不会比刀剑更差。
伐木用的斧头通常都不会开利刃,因为利刃切肉合适,对付坚硬的木头却会更快损坏。反之用相对更钝一点的刃加之以厚实的斧面塑型,依靠质量命中木头的时候可以咬进去很深。但这种做法的缺陷是运用于战斗之时会导致你挥出一击以后难以控制,因而战斗用的斧子都会刻意锻造得更薄更轻,并且打磨得如剃刀般锋利。
在波鲁萨罗入手的这一对斧子介于两者之间,属于严重受丹拉索文化影响的人所锻造出来的典型。小斧相当轻盈且锋利,劈用来点火的小树枝非常好用,而大斧则加厚了一些,令砍树还有分开较大柴火的效率更高。
不过斧子还不是新买的装备当中最令洛安少女感到惊喜的。
只是买下来放着你永远不会知道它的完整优缺点,很多东西没有真正拿去用都不会明白那些细节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因为是亨利买下来的,在当初入手的时候米拉只注意到了帐篷下摆的区别。而在这两天实际开始使用营帐以后,她才意识到了整体上的截然不同。
北地旅人所用的营帐,与南方的帐篷还有军队所用的类型,一眼看上去最直观的区别就是它在营帐正中间尖顶的地方开了个打洞。
这自然是有其道理的——当篝火在营帐内部点燃以后,看着烟气顺着从顶部的洞排出,你不需要是一位贤者都能立刻恍然大悟。
在秋冬季节露营过的人都明白篝火的重要性,橘黄色的火光在冷天里不仅能够提供加热食物暖和身体,还能令人的情绪缓和,不至于整个人因疲惫而崩溃。
但在营帐内部点起篝火,烟气若是无处流通的话反而会呛得内里的人咳嗽不断,整夜不得安眠。
所以过去在露营的时候篝火基本都是设置在外面,这一点与本地的军用帐篷类似。拥有完善后勤一大堆马驴骡车的军队,通常会带上铁制的烤火架这种东西用来烧柴还有处理食物。而他们的营帐也会带一个可以用两根木杆子支撑起来的廊厅部分,需要用火的话就在这儿解决。
但考虑到空间和载重等一系列问题,这显然不是小规模团体的旅人又或者冒险者们可以拥有的。再加之以北方苦寒的天气,篝火的最佳设置位置显然是靠近夜里入睡的地方而非帐篷外围,这样才能在睡觉的过程当中提供足够的温暖。
由此诞生的便是这种优秀的尖顶帐篷设计,展开是一块大扇形布料的帐篷一侧是可以关上的重叠开口。正中间的地方带有套环,取三或者四根长木杆互相依托插在地上形成框架,然后套环套在木杆顶部,下摆的地方再用地钉固定好,防止风从缝隙中钻入,一个内部空间不小的营帐就被设立了起来。
篝火设置在圆形营帐的正中心,而人就躺在稍远一点的圆圈外围。呛人的烟气会顺着顶部的开口排出,而热量则会被保留在营帐之中,温暖着人们的身心。
在熟练者手中这种营帐建立起来消耗的时间不会超过15分钟,有马车带着长杆子上路的话只会更短。但贴着森林旅行,即便没有带木杆子,要找寻框架用的材料也十分简单。地广人稀的欧罗拉地区森林地面上总是有很多枯死的树木,人们捡都捡不完。所以扎营时连砍树都不需要,只需要在地上物色一下合适的尺寸,然后用小斧把可能会刺破篷布的多余树枝削掉,用脚步丈量好距离插进泥地里就可以用了。
在多雨但相对温暖的南方,帐篷注重的是防水性能。而到了相对干燥但却寒冷的北方,能够在营帐之中点燃篝火温暖身体,就变成了一个更加重要的考量因素。
开在帐篷正中央的圆洞处于整个营帐的最高处,巨大的倾斜角度使得雨雪更容易滑落,只有那些垂直飘落的会落入营地之中。并且加上人是睡在两侧的,落下来却也倒不会淋湿身体或者是随身的衣物还有食物。
它挡不住南方骤降的暴雨,但是在北方的秋冬之际,却是极佳的选择。
所谓风土人情,大抵莫过于此。
于这些生活的微小细节,你总是能够看得出来当地劳动人民千百年累积思索出来的生活智慧。
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一招鲜吃遍天的。自大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世界的奥秘,怀抱着其它人都不过是凡夫俗子的思维,脱离了人民群众基础生活变得不食人间烟火,最终却被他们所瞧不起的人民所推翻的那种贵族故事,古往今来都不在少数。
没有谁是比其它人更加擅长生活的,南方人的衣食住行是适应了南方环境,而北方人也在他们所在的环境里做出了最佳的选择。
简而言之。
存在即是合理。
贤者之所以是贤者的理由,并不因为他懂得许多知识。光是拥有知识而脱离了这些细节的话,那就像是那个著名的寓言——把自己封到了象牙塔当中的大魔导师,在照顾生活的弟子离去以后,竟连自己做饭都没有办法,最终空有满腹的魔法知识,却活活饿死。
亨利始终是贴近着生活的,也始终是尊重着人民群众的智慧的,他的力量来自于日常,来自于生活,来自于千百年间无数前人思索累积下来的细微知识,而非脱离了人民基础固步自封的闭门造车。
这个称号所代表的东西并不是某种脱离普通人的超然存在——尽管某种意义上某种方向上它也并没有错,但若要真正给予这个含糊又暧昧概念予以确切的称呼的话——
所谓“贤者”,应当算是“立于人民之中,而又超然于人民。”
正因拥有的知识超越了常人的认知,他才能够为他们指明方向。而也正因为他仍旧立于人民之中,他的一切都是基于千百年劳动人民累积的细微智慧,他也才真正明白普通人会想些什么。
如今比起过去已经成熟了许多的洛安少女这样想着。
自己要学的东西仍旧有许多,而这也正是历练,正是旅行的必要性之所在。
总是固守那方寸天地的生活或许是安稳的,但这种安稳建立在一成不变之上。冒险者的生活为大多数人所诟病,佣兵、旅人和商人的名声从古至今都算不上好,人们利用他们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内心里却认为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搅乱了自己安稳的生活。
民族单一性越强,越是排外的地区,你就越是可以感觉到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氛围——收拾好了行李正准备重新上路的米拉回过了头,她又忘了如何发音的那个卡什么什么涅的村子已经在身后能看到的视野边缘,若非制作早餐的烟气升腾而起,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你都不会认为那里有一个村庄。
被恐狼咬死的绵羊剩下的羊毛被尽量剪了下来,因为天热缘故死了好几天的绵羊已经没什么可用的肉了。村民们尽全力地取下了还能用的部分,意图回收成本。
对于他们来说损失一头欧罗拉绵羊造成的经济打击并不算小。尽管恐狼的皮毛扒下来以后也能卖一些钱,但现在正值夏季加上又是一头老狼,毛色并不算特别好狼头还被巨人给打爆了,没有连着完整头颅的狼皮价格会掉个不少,总体而言算是亏了。
生活的拮据使得这些村民发布一个任务都要玩一些坑人的小手段,不说明是恐狼尚且能算是对于到来者实力的验证,但对于巨人的存在也不说明,这就有点存心的意思了。
这几乎是一个不开放地区里头小农民小牧民会有的思维典型,一方面他们确实生活贫苦拮据,请个佣兵过来处理事务都需要由村长出马集资,两个金币20个银币这样一笔钱对他们来说不算小钱。
但另一方面又处处默不作声地下绊子。倘若亨利昨日没有直接点破,或是在点破了以后出于同情心而自愿地减少了酬劳,这些人实际上却也不会去感激他们。
“佣兵就是吸人血的战争恶鬼,靠夺取生命来赚钱。真要是好人的话,为什么不干脆一分钱不拿免费提供劳力?”升米恩,斗米仇。如是的让步只能换来这样的结果,不仅连应得的酬劳没有拿全,还会搞得自己一肚子闷气。
只能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贤者展示了克莱默尔利用了一下大剑这种武器在苏奥米尔境内如今的坏名声以后,他们出于恐惧千方百计讨好的模样,米拉看着,内心当中仅仅只有“可悲”二字。
洛安少女尚且如此,我们的贤者先生自然是更加。
只是他到底见过了许许多多这样的事情,从事件一开始一切就都已经被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看了个通透,此刻内心当中仍旧是一片平静,非要说的话,顶多也就只是有些许的感慨。
亨利说的“回不去了”,米拉现在隐隐约约也有些共感。
克莱默尔到底有着怎样的光辉历史,她没有从头到尾完整地了解过,但至少从波鲁萨罗的那个苏奥米尔佣兵口中,还有未到达苏奥米尔之前隐隐约约听闻的传说来看,显然不应该是像是这样令人出现惊恐神色的武器。
这个国家,已经变了。
如四季的转换,一年又一年春夏秋冬流转。永远不变的东西确实不可能真正地存在,只是人心当中的想法竟可以这样容易改变,也确实有些令人意料不及。
宣布克莱默尔大剑违法的指令是二十多年前当代女王即位时发布的,平心而论这是一道合理的法令,虽然有些天真,但却确实是为了和平而做出的抉择。
作为在两国历史之间扮演了重要地位的武器,克莱默尔对苏奥米尔人而言是有如民族图腾一样的存在,而对于帕德罗西人来说则是耻辱与恐惧的代言。
要改善两国的关系,从这儿入手并非一个错误的决定。只是天真的女王显然把战争想得太过简单,觉得只要禁止了武器,这千年血斗造成的铭刻在两国人民心中的仇恨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法令令大剑在苏奥米尔的国土上不复存在,大剑士们所效忠的女王本人亲手剥夺了他们的家乡和信仰。她给出的选项是残酷的——“要选择继续生活在这个国家,还是抱着那把武器流浪。”
在如此复杂的国情当中仅凭一个天真的想法就想要改变局势的结果即是如此,训练有素的苏奥米尔大剑佣兵们在残酷的二选一当中成为了叛国者。他们不再被自己的家乡所欢迎,而曾经是民族图腾的克莱默尔如今也被污名化成为了破坏两国友谊的凶器代表,是“会吞噬善良之人心灵的凶器”。
在被逐出国门,被诅咒被污名化流浪了二十多年以后,于帕德罗西帝国风起云涌之际重新归来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