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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胖扭过头想找杨平安评理,不过这货眼睛一闭装睡着,不搭理他,就悻悻地回头继续吹。
终于等到放学,杨平安还以为又要蹭陈小胖的车子,没想到伴当杨迅和杨烨就在门口等着,原来是杨父杨母回去后,又让二人回来接杨平安。
软绵绵地爬到车子上,往软座上一趴,车子没走多远,杨平安就睡着了。路上人流还比较多,马车就慢慢悠悠地走走停停,往东华区居住区去。
这时候杨克也跟着师傅回到药铺。
运动会时是有应急的大夫随时候着的,百草堂跟另一所学校约好了,孙老头带队前去。杨克作为小学徒,店里的生意也帮不了太多,就随着孙标和一个师兄去了另一所学院。
可惜没有去平安在的学校,杨克心里想着。
没多久,孙仲平回来,扯着杨克讲他今天的英勇表现。初级学院的比赛项目要精彩许多,孙仲平还作为学院的代表中的一员,幼院去表演功夫。
其实不过是站成方队,打两个套路,再做一些提前设计好的惊险动作进行假比试。
杨克心中泛起一丝丝的羡慕。
西街童子队的小伙伴们,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兴奋地讲述着自己的感受。
这是道宫的欢庆日,一定程度来说,道门学院的建设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效。
人们已经接受并参与其中,道门的基石已经打下。
从京都陪都向外扩散,很多的幼院同样在这一天举行了运动会。
规矩一旦成为习惯,就会百年千年地流传下去,用它强大的影响力推动这个世界的发展。
今天一刻幼苗,未来是参天大树。
今天的小孩子,就是道宫未来的继承人。
第23章 开始(四)()
道宫历前98年,中山国都城虞城北。
杨平不敢说自己其实不会做法事,甚至他到现在还是个“文盲”。
看着眼前的方桌蜡烛,还有两个灵位,尴尬癌都快犯了。
之前被四个强盗逼着翻过一个山头,又爬到半山腰,左拐右拐的走了好一会,快天黑的时候走到一处平台才停下来。
平台的位置很是隐蔽,又恰巧避风,从上往下看,有两三百米的高度。
平台靠山体处搭着一个低低的草棚,棚子下是一堆木柴,棚顶有展开晾晒的兽皮,看起来像是狼皮和野兔皮。
还有一些药草在边上,只是杨平不认识。
矮草棚边上是一个山洞,看起来是天然形成,有十几米深,人在里面能直立行走,最靠里的位置有人开凿的痕迹。
杨平觉得必须要和王崇谈一谈,从多方面讲一讲现在的状况。
他是真的不会做,总不能装疯卖傻的乱跳一阵哭戏吧。
“道长给念几遍经文就行,”似乎看出杨平窘境,王崇提了下要求。
先母去世三四年了,自己甚至不能好好守孝,这回请个道士念几遍经文就当祭祀了,毕竟他也没在杨平的行李里发现什么法剑拂尘,香烛纸钱之类做法事需要的东西。
当初母亲下葬就是源齐住持义务做的法事,王崇很承这个人情,连带着对杨平这个假道士也客气了一些。
杨平惊讶于听到熟悉的名字,对源齐住持又多了一层感谢,得,这位老修行人虽不在,却还在庇护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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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过去,已经是运动会后的第一个周一。
子弟班的学生们有气无力地把两页三页的作业上交给科目助理,似乎周末两天过去,大家更累了点。
至此一个学期已经过去大半。
马上就要放假了,杨平安心里想着,趴在桌子上打盹。
周胜转了一圈走到最后的杨平安身前,敲了敲桌子,“平安,你的作业。”
“呶,”杨平安抬了抬垫着脑袋的左臂,一张纸在下面压着。
周胜拿起来一看,纸页上写着区区几行字。
题目:个人感受。
正文:我觉得运动期间的那个学生干部联合会特别好,建议老师考虑是否保留联合会,成为幼院处理学生日常课程等问题的常务组织。
落款:杨平安。
然后就没了。
周胜为难地看了看杨平安,“平安,你的作业,字数是不是太少了点,要不你再补补,我可以晚会儿交过去。”
“不了,我没力气写,就这样交就好。不会挨骂的,挨骂也是我挨骂,那也是之后的事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右手蒙着头,摇摇手,“交了吧”
“好吧。”
周胜就拿着这么一小叠纸张到了办公室,向道的作业被特别放到了最下面。
运动会的时候,有个自然老师生病,到周一还没好。
向道被安排过去代课,没办法,整个幼院就他课程最少,而且只负责一个班,虽然是最麻烦的那个,但他本人也是最麻烦的老师。
这会儿正跟该班的陌生学生们相看两厌,“熟悉”的老师在讲台上板着脸吧啦吧啦地一直讲,“陌生”的学生们在下面偷瞄一眼偷瞄一眼地静悄悄地听。
就像看到了稀有动物一样。
这气氛,啧啧。
临近放学,教导主任走进了教师办公室,身体挺直,双手后背,眼神锐利地环视一圈,见老师们都去上课,余下的也在认真做着教案,点点头就准备离开。
眼神一瞥就见到属于向道的办公桌上有薄薄的一摞作业,心中一动,便走上前去,伸手翻看。
他是听说了向道给学生们布置了一道特殊的作业,而且要算入期末考核成绩,这种事是必须要经过他这个教导主任同意才行的。
论如何调动同学们参与集体活动的积极性——周胜、论如何发挥身体优势拿到奖牌——陈明哲、我们要胜不骄败不馁——王多宝
有趣,还真是有趣。
教导主任饶有兴趣地继续翻着,心里默默地想,这些作业题目的风格和近来书店里流行的书籍名字风格很相像,带着点怪怪的味道。
不过这个风格还得益于某个已经仙逝的家伙。
论道门学院建设的必要性和前瞻性、论将“三界法”的可行性等诸多文章被收录道宫图书馆之中,至今是高层道士们的必修功课。
教导主任笑一笑,想道,不知道有几个是找大人代笔的,不过遣词造句都不超过年龄范围,算是过关。
然后就看到了最后一份,一页纸,还只有短短的三四行,五六十个字!
“嗯?这个是,哦,杨平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教导主任就拿着杨平安的作业坐了下来,旁边的老师好一会前就看到教导饶有兴致地看学生作业,现在又坐了下来,也都起了兴趣,一个个围过来。
“主任,什么东西这么有趣?还劳您一遍遍地看?”
一个微微发福的矮个圆脸老师过来,开口打趣,显得私交甚好的样子。
“哦,看看这个,”主任梅溪说着就把杨平安的作业放在桌上推过去。
字数很少,大家扫几眼就把内容看完,站在哪里就各种讨论。
对于老师来说,在学校最大的乐趣来源就是底下可乐的学生,优秀的学生一样的优秀,差的学生就是差的千奇百怪。
同样,有趣的学生更是各有萌点。
杨平安的特别让他到哪里都会被注意到。
老师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左右逃不出“杨平安”和“学生干部联合会”两个话题。
然后,更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被翻了出来。
真实的,传闻的,还有的是老师们顺耳朵听到的。消息来源广泛,难以想象,甚至连杨平安在西街的童子队那点事都被翻出来。
众位男老师的八卦能力之强,让人瞠目结舌。
好一会儿,大家聊得开心,似乎都忘了教导还坐在边上。醒悟过来后就干笑几声,你看房顶我看地的,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前继续工作。
梅溪倒没有什么意外,特殊的人,永远藏不住他的光芒。
与周围的老师不同,他们并不是任务之中的人,甚至不全是修行人。
梅溪心里有着更多的考量,越来越多的事情显示出,似乎一些变化就要出现了。
但最好的选择还是静观其变。
因为没有先例,没有人敢随意动作,无论是他还是院长,乃至京都的大人,甚至是长老院的那几位。
第24章 你愿或不愿,世界都在变(一)()
道宫历前98年,中山国都城虞城北,伏牛山脉外围。
杨平沉默了很久,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问。
“你们抢过多少人?”
“你是第一个”,崇哥看起来有些尴尬。
杨平也很尴尬,这时候该对老天爷抱怨说自己真倒霉么?
“主要是因为下大雪,打不着猎物,实在没办法了”
感情这几位出去抢劫就为了抢点吃的。
不过这个时代也可以理解,生存不易,别说不事生产的,就是辛苦劳作的都可能饿死。
杨平最终还是决定念念经,把这事儿先倒腾过去。
“好,不过先给我抱点草或者拿个毛皮褥子来,”杨平招招手,让小五小九站在自己身后。
“要这个干嘛?”崇哥很疑惑,念经需要这个?
“地上太凉,我得坐着念。”杨平看看还有着没打扫干净的冰雪的地面。
一切准备好,杨平双眼微闭,感应心印,确认能准确无误地背下来后,就开始诵经:
“道言:
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元始天尊,当说是经。周回十过,以召十方,始当诣座。天真大神”
小五小九在后面发呆,感觉有点饿了。
诵经三遍,杨平起身,躬身四拜,表情肃穆。
倒不是要唬人耳目,在他的观念里,死者为大,拜一拜也不打紧,只是不喜磕头,所以鞠躬。
崇哥和林伢子在一侧跪着,膝下是狼皮,也站起来对杨平回礼。
狼叔与阿芒父子是山蛮,没这个讲究,人死了就是回归大山母亲的怀抱,尸首放到山沟里几天,然后去捡了骨头回来下葬。没被吃干净都算是大不吉利的事,那说明没被大山接受。
“拿回你们的衣物路引,我送你们下山吧,”崇哥说完去找狼叔商议生计问题,之前从杨平这没抢到多少口粮,三个大人也就够吃两天的,还得省着吃。
“那牛”杨平有点犹豫。
“那牛留着,我们得活命,杀了它,我们才有吃的,”瘦削的头领看都不看杨平,转了转显得很有爆发力的身体,“钱你也别想了”
“那我不走了,没钱没牛,我还带着俩孩子,出去也是个死!”
杨平不干了,撂挑子硬顶,你不杀我,但不能把我往死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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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进来,”教导主任看着手中的道经,没抬头。
向道进来,看着办公桌后的中年男子,面色坚毅,不言苟笑,相比而言不过比军队里那些道官的少了点肃杀气息。
眼下捧卷而读的样子倒是显得气息儒雅温和了不少。
平日虽然没少来打扰,但被通知过来谈话还是第一次,听其他老师说,主任上午看了子弟班的作业,想必是因为这个,还让自己带了作业过来。
梅溪没说话,伸手将一侧青砖底下的铁盒子取出来,震干净泥土,放在桌上。
向道有点发愣,感觉这设定好low,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堂堂宗师境的高手,竟然在脚底下藏个盒子。
话本传奇里不都是说搞个密室啥的么?
梅溪没心思猜向道变幻的脸色下有什么想法,
“过来看看。”
向道走进了,打量盒子样式,很寻常,没什么保密的暗锁什么的。
唯一显得神秘的是盒子顶部一个图暗,深渊之下,黑龙藏身。
向道摸不准这是有什么寓意,看了一下领导,被示意打开。
里面是一份个人资料,很详细的资料,全部都是关于一个人,而这个人却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杨平安。
他的学生。
就算向道没见过也是听过的,这样详细的个人信息,明显是涉及了一些机密性的东西。他不觉得主任会无缘无故给自己看这种东西。
梅溪主任手指轻敲桌面,斟酌着如何开口。
“先谈谈你的事吧,向老师,”教导又拿出一份履历,“向道,道宫历二十七年毕业于高等研究学院,京都军事学院,然后被分配至陪都东华区幼院。父亲向问天,原北部边防独立团基层军官,在一次与边蛮的战斗中死亡。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