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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是乌江()
夜深人静,蛙叫虫鸣。
一个身影悄悄地出了宿营地,站在白天劳作过的田地前。
不久,又是一个身影从农户小院那边过来,走到不远处站定。
月色昏暗,宽阔的大地绵延无尽头,远处的黑暗中仿佛藏着未知的猛兽,凶恶的气息在农田处止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九少爷!”
语毕,又是沉默,先前的身影,从身后摸出一个酒葫芦喝一口酒,对着月色一吐,氤氲酒气化作一柄小剑,轻鸣一声,恍若点头似点摇两下,一个转身,朝后一个身影电射而去。
后者腰背一挺,气质大变,他深处手指,慎重地朝小剑一弹,小剑仿佛喝醉了酒的小兽,晃悠两下,又散成水雾散掉。
轻笑一声,“九少爷”点点头,看起来心情很好,“不错!”
“谢谢九少爷夸奖!”
“行了,别贫了,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你游历十多年,决定定居于此了。”
“是,这是我的修行。”后来者接过话题,又道,“九少爷长居长老院,怎么会出行?”
“白天那个小童子,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杨平安。”声音有些意味悠长。
后来者听见此话,如遭雷击,身体抖擞着跪下,声音呜咽,“福生无量,天尊”
良久,谈话终止,两人各归来处。
天地又陷入沉静,被无名气息震慑的躲在窝里不敢动弹的野鼠,爬出洞口,,捋捋胡须,迷惑而好奇地四处看看,没发什么发现,就快乐地觅食去了。
一夜无事,梦觉天明。
杨平安打算下午出发,因为上午他要请教,他要听一听布道士的故事。
实习生们躲回马车休息,昨天一天的农活,把这些天之骄子们累的够呛,这可不比其他,干农活不是比力气和比修为,不会干的直接后果就是累,有修为也不行,最多恢复力快一点,可那股子不想动弹的慵懒欲望,让所有实习生仆街了。
布道士的住处是一个小窝棚,很矮很小。一张床,床下一个箱子,别无余物,连个椅子凳子都没有。
杨平安有些尴尬,进了屋,站着都嫌逼仄。
只好请了老修行出门,干脆席地而坐,映着秋日阳光,讲道说法,布道士讲,杨平安听。酒长老往杨平安身后一站,众人退避,留下小队成员听故事。
大概也就是一个道士忽然间明悟内心,许下大愿,要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为道宫建一座道观,为“天国”贡献一生之类。
然后就是游历天下,走着看着,最终到了一地停下来,教化黎民,并一砖一瓦地亲手建设自己的道庵。
布道士不疾不徐,言辞幽默,把十几年的苦修讲的生动有趣,似乎不是苦行,而是旅行一般。
中午用过饭,车队再次出发,向道依然走着,只是步履间多了些沉稳,憔悴的脸上多了许多坚毅。
酒长老躺在车厢里,慢悠悠地想,他讲故事的水平高了不少。
布道士遥遥地看着队伍走远,沉默良久,勾着背回到了窝棚。
我叫乌江,楚国垓下的那个乌江。
我是项二十二郎,项籍公子的随从、护卫,我还有二十七个同伴。一百多年前,我跟着公子到了云梦大泽,去见一个男人,公子说要聘他为客卿。
后来,客卿没聘着,公子就留下来做了那个男人的弟子,那个男人说,“留下来做我弟子,我经天纬地之学,算尽天下之术。”
我和同伴都以为他在吹牛,但是项梁老爷和籍公子信,所以他们留下来,主家还送来银钱,建了一座道观,那个男人取名为“天一观”,我不懂,就去问,他说,“天一生水,临近大泽,就与水亲近点吧。”
道观建成之后,我和同伴都被塞进去做了三年道士,因为那个男人说,“学了我的东西还不够,你还需要一批甘心效死的兄弟,而不是下人,”所以我们被传授了功法,开始修行。
那个男人有两个义子,小五小九,我们叫他们五少爷和九少爷。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发自内心地尊称他为先生,私下里谈论也不再直呼其名——杨平。
因为他值得我们所有人敬重。
籍公子二十岁那天,先生给公子加冠,取字,我至今不敢或忘,“猛虎行于深山,巨蟒藏于丛林,,苍狼啸于莽原,雄鹰翔于青空。但人之城池,三者止步,但愿你能心存高远,如雄鹰展翅,俯瞰人间。取字,羽。如何?”
我心里像着了火一样,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先生离开云梦大泽了,他说他修行已至宗师,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了,然后他带着五少爷和九少爷还有笑笑主母,上路了。
我跟着籍公子回家,虽然我很想追随先生而去。
籍公子拜别了老爷夫人,带着我们追着先生而去,公子说,既然先生要周游列国,怎么没有籍前后奔走伺候。
我很高兴,又能在先生身前听道了。
我们走了三十年,去了几乎所有的诸侯国,时间久的几乎让我忘记了家乡。我们穿越丛林,草原,看过沙漠长江,爬过茫茫雪山,追随的人时来时去,先生的名气已经天下皆知了,田间老叟都能说一句先生的名言。
我已经不再想为何要跟着走了,只知道跟着那个身影,不要被落下,因为一停步,就再也追不上了。
先生来到洛城,他说,当年就是从此地出发的,我有些奇怪,出发地不是云梦大泽么?我这时候才知道,先生还有一个师傅,先生笑着说他是记名弟子,早上拜师,下午就被赶出师门。
我们都笑。
第二年我们回到了云梦大泽,出发时的二十八个同伴只剩下十六个了,其余的都死在路上,先生为他们做了超度。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自己会看不到先生的身影,他是我的神,对,是神!
然后,笑笑主母去世了。
先生悲痛至极闭关,进阶大宗师。
再之后,战争开始了,神战!
先生说他要建立一个天国,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天下太平,没有疾病和伤害,充满光明和乐土。
开始的时候很艰难,但我们从不曾气馁,五少爷战死了,我们悲伤,却更加坚定;更多的同伴战死了,我拿起他的刀剑继续战斗。
终于,结束了,战争结束了,二十八个兄弟,就剩我一人。
先生实现的他的诺言,他拿出了更多的东西,我回想起了那句话,“经天纬地,算尽天下”。
道宫每一天都在变得更美好,人们充满了新生的笑容,我也笑了,先生说,道路才刚刚起步,我等仍须努力。
因为,这天下,是天下的。
再后来,先生为求前路,联合大长老们,推演新创了一本法典,就是后来的三界法,他说要以身试法,燃此残躯,做最后一点贡献。
先生仙逝了。
我沉寂了几个月,觉得不能浪费先生一生心愿,我要将先生的愿望传递下去,让更多的人感受到先生的慈悲。
于是,我发出了号召,先生需要布道者。
很多人随我离开了京都,南下北上,各有方向。后来我有一个人给我传来了消息,是籍公子的吩咐,那个人给我一份印着“骊龙”印记的密文。
只有一句话,“他,会归来。”
我跪在天地之间,泣不成声,犹记得当时天降大雨,是上天也感动了么?
神并没有抛弃他的子民,他依然在给我们希望,与灾害疫病斗争,与天地抗争,我们要建一个地上天国!
后来,我留在了北地,曾经的宋国边界,帮助这里的人驱除野兽,开垦土地,治理疾病,同时,建设我的道庵。
我感觉到了,我的修行,就在这里。十年,也许用不了十年,我就能成就大宗师,到时候,我就有更多的能力做更多的事。
昨天,不远处的官道路过一群学生,毕业的实习生,奇怪的是还有几个同行的,似乎是领队。
还有个小孩,叫杨平安。
然后,我看到了“九少爷”,哦,现在是酒长老了,和走之前变化很大,他是大宗师了呢。
我们没说话,这是个小小的默契,当年周游列国时,我总是半夜偷偷拿些省下来的吃食给他。
果然,夜里的时候,他就在白天站的地方等着我,,看背影,和先生真像,先生后继有人了,我心里很高兴。
我问为什么出京都。
他说,他新收了一个弟子,叫杨平安。
我意识到了一些东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感谢天地么,“福生无量,天尊啊”
九少爷说,他有伤,不过不妨事,我放下心来,谈一谈明天要说的事,就各自回去。
上午讲故事,下午送车队离开,我感觉,日子越来越近了,也许只需要两三年的时间,该做闭关的准备了,道庵要建好,土地要开垦,哦,最好还要收一个小徒弟,看门守院,没事多陪陪小孩子也能生机活泼点。
哈,就这样吧,福生无量,今天就休息一下吧!
昨天那群娃娃们都把我的活干完了。
我是乌江。
曾经的楚国垓下的那个乌江。
第56章 前方大林城()
“喂!”
这是珑玥对向道说的第二句话,第二个字。
向道前后左右都看看,除了骑马来回奔跑的管狐儿也没别人儿了。
“小贼!”
这是第三句话,第三、四个字。
向道脚步一顿,显然不知道“目灼灼似贼”的典故,挠了挠头,还是凑到车窗前,用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不那么僵硬和猥琐。
一种莫名的开心和紧张萦绕心头,向道想起了他十五岁时看到的桃花。
珑玥没带面纱,俏丽明媚的脸庞白生生对着向道,因为赶路,脸颊的皮肤有些粗糙。
眼睛一闪一闪的,好像在说话,嘴角轻轻一翘,向道仿佛看见了天山雪莲,一股清泉从心脏流向全身,像是三伏天吃个甜瓜,一瞬间神清气爽。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古诗,向道故作淡然,“叫我有什么事么?”
噗哧,姑奶奶笑了。
向道瞬间破功,脸红耳赤嘴结巴,手掌在衣服上狂擦,都是汗。
车子向前去,最后一辆马车,杨平安和酒长老各想各的心事,都没注意犯傻的向道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这货才从后面快步赶上,看样子貌似是调整好了心态,仍旧走到珑玥车窗前。
姑奶奶虚着眼睛,瞄了瞄车外年轻男子,哼了一声没搭理,转首看向马上的管狐儿,招呼了一下。
然后,向大少爷就脱离了赶路基本靠走的状态,呼,这三天真是“苦修”,也就是说方城那档子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偷偷瞄了下车窗,姑奶奶闭目静坐,身体随车身晃动,柔软的像是水中青荇,心一跳,急忙收回余光。
管狐儿回到后面马车,见师傅师弟都在沉思,就坐着不动,调匀呼吸,平静心情。
酒长老对外面的事有感应,但并不理会,向道和珑玥都是杨平安选得同伴,但并不代表他会多关注,他关注的只有杨平安,捎带一个管狐儿。
想起乌江,也是心中感叹,十几年,乌江的相貌和气息都有很大变化,杨平安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也许,是认出来了,不过,谁知道呢?
看一眼仍在沉思的杨平安,不知道想什么。
时光匆匆,清晨至黄昏,黑夜到天明,不知不觉间,一脚踏进了秋末冬初。
赶路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杨平安没有再在半路上要求停车止步,因为再耽搁,有一部分人赶回老家就要到年底了,说起来也是杨平安小队拖延了行程。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走这个路线,有些学生是绕了远路的。
管狐儿仗着有师傅和师弟撑腰,时不时去夺了向道的马匹过瘾,向道想再买一匹,但被珑玥姑奶奶直接镇压,她是财务大臣,把钱袋管的紧紧的。
毕竟一路走过去,老是仗着令牌打秋风,小姑娘会不好意思的,所以必须要省着花。
可怜向道堂堂大长老的侄儿,在小队里毫无地位可言,后面马车里的不用说,县官还不如现管呢。
碰到前面马车这位,他就怂的像一滩撮不起来的稀泥。
想到也就只能在学生里找找威信,可惜大家都混熟了,实在拉不下那个脸。
唯一的办法就是借早晚功课之余,以切磋调教,呃,是点拨之名,让这群见死不救的没良心的学弟们好好品尝一下入道的感觉。
向道说,这就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