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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殿下要做什么,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漆黑又鲜红的少年翘起嘴角,无可挑剔的笑了起来。
——无论现状还是未来,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殿下只要一直旁观即可,一生一世。
记忆到这里就中断了。
大概当时被对方施展了某种安睡用的术式吧,此刻审阅记忆并未发现矛盾抵触,关于亚尔夫海姆这些天的经历依旧存在,读写能力也没有什么异常。但一想起当时对方的发言,还是觉得不寒而栗,会做那种噩梦,也是因为被震慑到的关系吧。
“一直旁观啊……”
嘴里小声呢喃着。那段发言着实令人不快,但悲哀的是,那也是正确到让人无法反驳的发言。
没有人会在乎蝼蚁的抗议,也不会有人试图和台风、地震、洪水进行谈判。
代行神意的超越种之于人类,无异于台风洪水。人类之于超越种,不啻于草芥蝼蚁。双方并不存在所谓平等,交涉更是无从谈起。身为母神所创造的人类,唯有匍匐于地,默默承受代行者施于的命运。不论好坏。此乃理所当然。
反抗?悖逆?
光是有这种想法就已经彻底与自己迄今所接受的教育、伦理观念背道而驰。更不要说并不存在能做到此事的力量。人类的谋略和智慧,在那个随手就能制造出天变地异的巨大力量面前,并不比蝼蚁强到哪里去。纵然万千蝼蚁群起而上。对超越种来说,也只是有点棘手的程度罢了,蝼蚁们根本无力插手他所编写的剧本。
他甚至不需要派人将密涅瓦和通过接触密涅瓦知晓亚尔夫海姆内情的人揪出来杀掉。手轻轻一挥,几十根黑钻之柱从天而降,一个月后一切都会永眠于冰层之下。
无论现状还是未来。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正如他当时说的那样。
“我到底……”
倚靠在车窗边,微启的朱唇漏出焦躁的呻吟,眼眶不知不觉开始发热。
该怎么办——这句自问说不出口,说出口也毫无意义。蓄势待发的精灵、软硬实力远超诸国的亚尔夫海姆、错综复杂的国内局势,险恶的王位之争,还有悬崖绝壁般无法越过的超越种——没有一样是她能插手其中的,只能如同观众席上的看客。保持沉默,看着演员们在名为“现实”的舞台上演绎故事,直到尘埃落定。
一直旁观,一生一世。
糟糕透顶的结局,光用想都觉得不舒服甚至恶心。
然而。哪怕如此,她也没有能改变局势的手段。正确说来,这世上根本不存在那样的手段吧。
如同扭转天地,让江河湖海倒转一样,击败超越种——那种奇迹,是不可能存在的。
“我们到底……”
绝望如同毒药般在身体里扩散,眼角变得湿润,带着刺痛的热量在眼眶里打转。
“这种事情……”
明知道不能屈服于绝望,但面对残酷的现实,仅凭勇气和毅力根本支撑不下去。
一切都毫无意义,人类的生命不过如此——
即将被绝望压倒落泪之际,宽厚温暖的手拭过密涅瓦的眼角。
“不是那样的。”
不知何时,罗兰坐到了身边,小心翼翼的,仿佛对待最重要的珍宝一般,抱住了颤抖的双肩。
“我们的价值,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
让少女依偎在自己的怀中,一度品尝过那种滋味的少年歌唱般呢喃着。
曾几何时,自己也被那巨大的差异所震慑,一度认为所谓人生和世界就是“万劫不复”的同义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唯有接受合理或不合理的安排,用“命运”这个借口来说服自己。
但,那只是在逃避而已。
因为是命运,所以无法逃避,因为是命运,所以只有接受。所有的不合理,都用“命运”当做挡箭牌,认同其存在,然后落个轻松。
没有这么轻松的人生。
没有人会因为被人问到:“反正迟早都要死,你们为什么还要活着。”,立即毫不怀疑的去自杀。也没有人从出生到死亡一帆风顺,从来没有遭受任何挫折。但绝没有哪里的谁,是为了演绎他人设定好的命运而出生的。所谓“人生”和“命运”是要用自己的双手,在直到生命尽头为止的时间去探索、去创造出来的。
并非独一无二的结论,就连正确与否也无法明确地肯定。但罗兰发自内心的相信着这一点,若不是这样,这世界就真的只剩一片黑暗了。
“对于现实,不能只是单方面的被动接受。就算不方便、就算一时还无法改变,也不能轻言放弃可能……”
这不是解答,也不是要求,甚至连理论也算不上。纯粹只是身为一介人类对世界、对自身的期许。
小小的可能性,唯一的祈愿。
“手臂……能放松一点吗。”
从怀抱中透出娇羞的呢喃,惊觉过来的罗兰匆忙想要撤手,密涅瓦却说着“这样就好”,在罗兰的怀抱里像心满意足的猫儿般蜷起身子。
“抱歉。”
少年无话可说。与女孩相拥在一起。
密涅瓦坦然接受致歉,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聆听那坚实又急促的心跳。
尽管对罗兰达观的宣言有些不以为然,认定那是不谙世事环境下的从容产物,在支配世间万物的力量面前、在不合理的死亡和痛苦面前完全不值一提。但另一方面。密涅瓦的心却从那些话语里获得了奇妙的悸动。
柔软、温暖、温和。就像被抱着的孩子般。密涅瓦感到一种安心与幸福渗入心中。
(就算这样……)
他的拥抱渐渐融化了心中凝结的恐怖与绝望。
(就算这样依靠一下,也没什么吧。)
撞击胸口的那股恶心感渐渐平息,所谓的治愈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沉醉在温存之中的少女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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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年轻人依存着理想和温柔的同一时间。另一群人也在探讨他们的理想。
“先生们,今天将成为历史上重要的一天!”
会场中心的男人挥舞着拳头,满脸通红,神情亢奋。要不是他说话还有那么点条理,人们可能以为他是个醉鬼。
这位情绪激昂的先生当然不是街头酒鬼。他穿着体面。身上喷香水,脸上敷金粉,还戴着做工考究的假发,标准的上流社会派头。哪怕情绪高亢几近失控,身上的衣服依然没有一丝褶皱。
吕西安。德。贝拉米公使是一位标准的绅士,任何时候都以近乎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每个与之接触的人都不会想到,公使先生在大学时代曾经15次与人决斗。在获得官职之前3次与人打官司,最后都是丢手套和对方决斗,一剑刺穿对方心脏来赢得官司的。
说得好听点,贝拉米子爵是位勇武任侠的贵族。用不那么好听的说法,公使大人就是个装斯文的老粗。
身为贵族。应有的礼仪教养一样不少,同样,身为一个粗人,还是一个看到大好前程和利益的粗人,他的思考也会变得非常直接、暴力。
“我们即将去狩猎狐狸!”
贝拉米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在座的几十个大汉也露出了会心的冷笑。
狩猎狐狸。说的并不是真正的狩猎游乐,而是要杀一个人,一个女人——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安娜王后。
她必须死。
在“七日战争”之后,卡斯蒂利亚全国对查理曼除了切齿痛恨之外,还有另一种观点和态度。一些人并未因为战败以及战争期间查理曼军队进行的大屠杀而仇视查理曼,相反,他们将查理曼看作一个值得学习的榜样,并试图模仿它的崛起方式,用查理曼式的崛起革新国内政治,让卡斯蒂利亚成为世界顶尖的强国。前往查理曼留学和考察正在成为不少卡斯蒂利亚人的一种时尚。
特别是加泰罗尼亚地区,旧阿拉贡王国的遗民们。由于卡斯蒂利亚官方敕令,他们不得居住在过去的阿拉贡王都——阿苏格拉纳城内,在七日战争中,阿拉贡人死伤并不多。一直反感卡斯蒂利亚统治,试图寻求独立的阿拉贡人将那场战争看作一个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契机,他们通过各种渠道联系查理曼,希望获得资金、军事和政治上的援助,推翻卡斯蒂利亚的统治,驱逐哈布斯堡家族,重新恢复旧阿拉贡王国的版图。
在这种形势下,查理曼的扩张主义者开始介入卡斯蒂利亚的政治局势,尝试着遥控卡斯蒂利亚的政局,推行仿效查理曼的近代化改革。他们频繁的出入大学校园,向学生灌输“查理曼的月亮比较圆”、“一切都是体制问题”之类的思想,私底下组织“学生联合会”,提供资金和印刷设备,支援他们从事**宣传。他们不断和阿拉贡人开展联系,策动阿拉贡人充当“第五纵队”,在适当时机制造“某些事件”,届时查理曼将会采取断然行动,让阿拉贡人在他们的“祖宗龙兴之地”复国……
诸多事项之中,最大的手笔某过于遥控改革派提出引进查理曼军事顾问,进行军事改革。仿佛嫌这样还不够扎眼似地,他们还提出由查理曼人训练两个大队,约800人的“训练队”,取代现有的近卫队来“护卫王族安全”。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洞悉查理曼人在打什么算盘,要能答应才是见鬼了。
在诸多反对者之中,安娜王后无疑是最为抢眼的一位。平日里温和敦厚的王后被查理曼人肆无忌惮的行为深深刺激,很快就公开表示“叔能忍婶不能忍”,不但对菲利普二世频频吹风,还多次公开表示“查理曼的行为与侵略无异”,号召她的臣民们起来抵制查理曼。
换了一个理智的外交官,遇上这种情况时,多半会乖乖夹起尾巴做人,等风声过去再考虑其它花招。但贝拉米公使不是一般外交官,他冲动、嗜杀,更重要的是他是伯纳德王子的人,和提坦斯有着很深的关系。
迄今为止,在卡斯蒂利亚的一切行动,背后都是提坦斯在操控,或者说是第二王子的独断行为。
自从察觉到黎塞留有意扶持夏尔王子后,伯纳德王子就一直处于高度的焦虑和浮躁之中。虽说他有提坦斯和财团的支援,王太子现在也是一副大势已去的样子,但他丝毫没有放松的想法。
王太子遭遇重创,但陆军对他的支持并未因此动摇。夏尔虽然年幼,也没有能提供有力支援的母族,但他的背后不光有一个和财团继承者订婚的密涅瓦,还有黎塞留越来越明显的支持。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远离王座。
解决这些麻烦的手段相当有限,最直接暴力的就是干掉自己的兄弟姐妹,但这种想法没什么可行性,眼下也没有这么干的必要。另一条比较迂回的就是建立战功、扩大提坦斯的规模,以强大的武力为后援,平安登上王位。
后一种办法明显更为妥当,只不过平定了王冠领的叛乱后,提坦斯就没什么仗可大了。北方的战事和他们没什么关系,而且也已经停了,海外争夺殖民地是海军的生意。一时间,诺大个世界居然没有战争可打了?
怎么可以有这种事情!既然动乱结束了,那么我们就制造新的动乱好了!
第二王子和提坦斯的将官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有鉴于他们已经等得很不耐烦,而且眼下需要的是显赫的、光荣的、巨大的胜利,一般的小打小闹明显不能满足他们……
“大战争!”
贝拉米用力挥下手臂,以决然之态大喊到:
“我们需要的是一心不乱的大战争!”
不光是公使,会场内外的提坦斯将校全都屏息凝神,眼放绿光。
这些提坦斯军人骨子里的好战天性已经被彻底唤醒。尝试过杀戮的喜悦,战斗的刺激之后,酒、女人、药物都成了索然无味的玩意儿。唯有杀戮、唯有掠夺、唯有毁灭才能暂时镇住他们的饥渴。
“我们只有一个大队,对方则有驻守艾斯科里亚宫的数千近卫军。但我深信,诸位皆为身经百战、一骑当千的精锐战士!怯懦无能之卡斯蒂利亚人完全不是诸君的对手!”
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激情,想象着安娜王后惊恐的表情,贝拉米公使举起双手高呼到:
“为了伟大的查理曼,同志诸君!查理曼新时代的军神们,让我们去狩猎母狐狸吧!”(未完待续。(llwxs520 ……》
23。前夜(二)()
“国事艰难……”
座钟发出11下声响,桑迪亚纳侯爵揉揉酸涩的眼睛,喟然长叹。
侯爵不是悲观主义者,也不是喜欢爱发牢骚的人。继承了卡斯蒂利亚贵族中最高贵的因樊丹特公爵一脉的血统,又处于政治家黄金年龄的50岁,身居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