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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队的狮鹫载着鲜亮盔甲的骑士正冲破云层的边缘朝着东北方的天空疾驰,尖利的啼鸣从上方传送到地面依然清晰响亮。
涌进鼻腔里的风带着味道,如阴沟里锈水的气息,肉块腐烂的气味,身体被烧焦的味道。
和拉塔托斯克山谷中残酷野性的生存竞争的气味不同,智慧种族群体行动的人为气息在风中满溢,让记忆中的某些部分苏醒。
熟悉的不亲切味道,讥刺冷笑般的面容从窗前挪走,不快的风也随之消散。
就算一时消散,并被和平的景象所取代。但这个威尔特依然是一片被血和火浸泡着的沃土,冷漠残酷毫不留情的前进着——
就像地球那样。
注·皮斯托尔:最早为17世纪西班牙的一种古老金币。在中世纪小说内多有提到。皮斯托尔pio1,1皮斯托尔=2埃斯库多,此处为中世纪法国所铸的皮斯托尔金币,1皮斯托尔=16苏(最大面额的铜币单位),1苏=4里阿尔=12丹尼尔(den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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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学习()
黑暗的中世纪。
一周的时间内,通过和位于小作坊1o里之外村庄里的村民、偶然路过此地的商人进行大量的接触交流后,李林以地球的文明展程度为基准,做出了这个影像评价。
人类和兽人分别割据了古大6的两侧,以维斯河与卑斯根山脉为界,东侧是兽人的罗斯联合公国,西侧为人类诸国。世界正处于两大政治军事集团对峙、不时会爆一些热战的吊诡状态。
界线东侧的罗斯联合公国名义上是一个统一兽人国家,从目前得到的零散信息分析,似乎更接近于部落氏族的松散联合,并不能简单的视为统一国家,还需要进一步的情报资料来进行佐证,不过短时间还不会和他们打交道,李林已经将这项安排放在比较后面的日程。
相对资料比较明确的人类诸国情况已经搞得差不多清楚了,虽然有点复杂,而且有不少情报存在偏差甚至矛盾,通过推理模拟,还是足以掌握大致情况:
古大6领土面积最大的平原之国——查理曼;
孤悬海外的岛民之地——阿鲁比昂;
冰雪丛林间的冬之国度——拉普兰;
崇山峻岭间的山中国家——卡斯蒂利亚;
人丁稀少、会被忽略的湖之国——塞雷斯;
教廷所在的圣城——伊密尔;
上述人类国家之中,位于大6西北部的岛国阿鲁比昂和查理曼之间因争夺人类诸国的主导权而存在激烈冲突,甚至为了【谁是君,谁是臣】的问题一度演变成长达118年的对掐,可以理解为世仇关系。大6西南侧的卡斯蒂利亚是个尚武的国度,是阿鲁比昂的盟国。大6东北侧的拉普兰承担着阻止兽人势力越界的边墙职责,和查理曼缔结有盟约。塞雷斯因为国力凋敝谁也没将其放在眼里,那个人口数量在三位数的小国也乐得恪守他们的永久中立。最有意思的是伊密尔。
从领土面积来说不过是个中等规模的城邦,主要人口组成为不从事生产的神职人员和军队。实际上却对整个人类势力圈有着巨大影响力的袖珍国家——伊密尔,没有任何国王或贵族胆敢小觑其能量,遑论那些虔诚的百姓。
拥有对母神玛法留下的教诲书《圣典》进行解释的权利,从出生的洗礼、聆听人群的忏悔苦恼一直到主持葬礼的仪式都无法离开其下属的教会和教士们,圣城的一句话对贫民百姓而言有着越贵族老爷们的的分量,一句【圣战】的口号就可以让不计其数的愚民纵身火坑——在这个崇拜着母神玛法的世界,在人类的生存圈里。【玛法圣教会】所拥有的就是这样庞大深刻的影响力。罗斯联合公国虽然也有类似的【玛法正教】存在,但影响力似乎并不像教廷那样强大。
教会在两大阵营壁垒森严的对抗前台扮演指导性角色,同时也在幕后穿梭各国间巧妙的拨弄着天枰来确保自身来确保自身利益最大化。
这样的推断多少有阴谋论之嫌,也没有太多的证据可以佐证。
唯一可以勉强当做论据的是:【每当大6的人类诸国间的冲突即将到达对兽人势力最低限度威慑的临界点时,必定会有教廷的使者奔走各国宫廷间促成各国停战】这一现象,以及【教廷以确保对罗斯联合公国的总体战略优势为前提,尽量不引火烧身的协调各方均势。】的解读。在没有得到进一步的信息之前,李林不打算过分深究这方面的事情。
在他的预定表里和教会以及各国之间迟早会生冲突,但还有相当的时间,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能够将这种僵持状态维持过千年之久,该说他们耐性常还是太无聊,也许可以当成一个研究课题也说不定。”
泛黄的劣质羊皮纸合在一起,冷淡的吐息成为知识回顾的总结语,微微皱起的眉宇给如人偶般精致又缺乏人气的面孔添上几许人间的色彩。简单的表情起伏落入正完成宝石镶嵌工作的侏儒眼中,也算见多识广的阿尔贝利希呆了一下。
在他看来,端坐茶几边上的那位大人无论待人接物都称得上亲切完美。除此之外的时间里,更像是作坊内的一尊会动会说话的雕塑。充满了美感,却少了生命的气息。
现在,雕塑取得了灵魂和生命吗?
跟无数宝石工艺品打过交道的阿尔贝利希产生了那样感触,同时又隐约感觉不是那回事。
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有时候惊人的准确,不准的时候更多,晃晃脑袋把那个奇怪却异常接近真相的念头从脑袋里甩掉。
所谓【内幕的真相】不过一个简单的感情模拟测验而已。
说起来他一直做的都很好。【亲和的少年】、【善解人意】、【尊重老人】、【彬彬有礼】、【乐于助人】之类的良好影响基本打造完成,临近的沙法尔村的村民对【阿尔贝利希收留的学徒】所保持的好感充分达到了预期指标。只是现阶段的舆论导向和情报操作所能完成的,也只是用于简单的情报搜集和展开商业活动。如果想要做的更多,恐怕教廷的异端审问官用不了多久就会上来敲门了。
从长远来看,情报操作的方式差不多应该从量变转入质变阶段。【普通的温和年轻人】形象需要注入一些新的东西。
——有能力有手腕的年轻商人。
这样的形象如果可以深植于社会大众的共识内,就算今后推出一些产业升级的新奇商品也可以将怀疑者的范围局限于一个相对较小的范围内的同时,绝大多数人能保持【这个人能够做到】、【此人做出的东西值得信赖】之类潜意识的理想状态。对于他的计划来说,这种有效的辅助力量毋庸置疑是应该尽快开始着手建立的必须事项。
感情模拟ai里存储有大量的社交程序和相关参考资料,不过考虑到文化隔阂及当前的生活层次及交流范围,实用系数降低了一定程度,尚需加强实践交流等手段来现需要改进的问题并进行完善。像现在这样看似无意识的吐出叹息时,李林也在捕捉阿尔贝利希的细微反应作为参考例证,就目前看来,似乎这种调整还有待适应。
【从社会学角度来说,也可以归类为成长的一种。】
没有波澜的自我评价没入思绪之海,李林的表情又回到了精致玩偶模式。
“阁下,完成了。”
恭敬、谦卑、钦佩以及压抑的激动在舌尖上颤动,阿尔贝利希的声音像平整的砖石一样砌进李林思考的节点,视线从快要散架的羊皮纸手抄本移到干裂肌肤和老茧的厚实手掌上。
微微颤抖的掌中是一枚闪亮的白色指环,婀娜的白藤相交编织成环状,其顶端是绽放姿容的蔷薇花,镶嵌花蕊的红宝石散出的反射光将花瓣染上嫣红,恍若一朵真正传递爱慕的鲜花。
这样惊艳的戒指不是孤芳自赏的一枚,而是一摸一样、分毫不差的一对。
“手艺不错。”
“和您给予我的那些东西比起来,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花样罢了。”
对正在漫不经心打量比对着戒指的少年奉上阿谀奉承,侏儒的语调里没有丝毫的违和,完全彻底的自然坦承。
“实际做出来的可是你。”
瞳孔内射出的肉眼不可见光正在检测两枚戒指的对比误差,无需借助金属工具就能得出误差范围o。oo1~o。oo3之间的数据,还算符合他所提出的那个精度要求,眉梢眼角因为满意而变得有些舒缓。
贪婪、好色、怯懦等弱点集于一身的侏儒坚定的摇了摇头,坚守手艺者自尊这一底线的语调坚定的鸣动着:
“我只是复制了您的构想罢了,没有那些指向性意见,我是做不出这样的东西的。将想法通过经验积累磨练出来的手雕琢出来的确很难,但能够在想法出众总是少之又少。”
“说的很好呐,阿尔贝利希。这不是很会说话么,就连恭维都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嘴角咧出小幅的愉快弧度,类似赞赏的眼光正打量着侏儒。
诚如阿尔贝利希的恭维所表述,李林的指导对完成这对戒指起着关键作用。铂金的冶炼、绘图板设计方案、戒指的构型组合、游标卡尺、千分尺等测量工具的制作校正全都是自李林,即使是多年老手艺人的阿尔贝利希在这些乎认知的知识面前也提不出任何可以质疑与修改,一点那样的余地都不存在。
流出这种程度的知识还无法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产业革命】,这一对戒指的用途也不只是为了讨好手头紧的客户这样单调,不过对最终目标的实现,确实有其存在意义。
“虽然有点微不足道,不过的确是一个好的开始。”
学着李林的动作举起茶杯,阿尔贝利希的脸堆起谄媚的笑容,仿佛杯子里不是廉价红茶而是昂贵的佳酿,平淡茶水此刻也颇能塑造出酒精饮料般的气氛。
钝红茶水即将沾上嘴唇,刺耳的门铰摩擦刺了进来,随后而来的空气里充斥着郁闷的呼吸,房间里仅剩的那点良好气氛也被尼德霍格那张充满孩子气的臭脸给吹跑了。
“有生什么好事吗?”
浸润舌头的茶水送进胃袋,没有加蜂蜜的微苦口感让精神更快的和变换了味道的空气同调。
尼德霍格撅起嘴的脸就如玩偶一样可爱,沾上一些尘土多了些许沧桑感的玩偶深吸了一口气,把肺叶里接近燃点的苦闷气息一口气全吐了出来。几乎要漏出火来的脸皮,终于降下了点温度。
“看见了一些……嗯,很不高兴的事情,具体来说——是农奴。阁下。”
正在清理不小心飞溅到衣服上的茶水的阿尔贝利希一脸的疑惑,李林脸上看不出内容的微笑开始变得有些带刺,视线从茶杯里的茶水及升腾的蒸汽偏移到尼德霍格身上。
“那个是常识的一部分,我对那种概念也有一定的了解。不过……说真的,实际看到那种画面。我还是觉得那是出我理解范围的事物。我曾经听说过一些只言片语的传闻,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很不愉快的第一次。”
“哦,那还真是……宝贵的第一次啊。”
“这种低级笑话真是烂俗透了,阁下!!”
“这可真是麻烦了,我觉得这种体验确实是有着重大的价值。对于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冲动年轻人有着极重要的累积经验作用,能够主动对未知领域展开观察和探索的勇气对你的人生来说,可是具有确实的宝贵价值呐。”
“您说的似乎好像有道理,可为什么我有被人当傻瓜耍了的违和感呢……”
“那种有的没有的东西无视掉就行了,重点是接下去的事情。尼德霍格,说下去,你看见了些什么。”
“一群移动的雕像,阁下。”
将活性化的空气吸进肺里,连同不快一起从尼德霍格嘴里倾倒出来。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残疾人、孕妇和病人全都被链条拴在田地里劳作,有些有块破布可以遮体,大部分连遮盖身体的碎布都没有,**着身体在初春的冷风里翻弄冰冷的土地。拔掉杂草,翻出碎石,播下种子。不断的重复着这些动作。如果有人停手或者倒下,那么就会有鞭子或者木棒招呼他继续工作,直到那个可怜的人永远倒下去的那一天为止。而真正可怕的是,整个过程里无论是那些农奴,还是路过的人对这种事情的态度。”
“极其理所当然,就像呼吸、进食、睡眠、排泄一样的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空虚麻木的让你疯?”
只言片语的信息以及尼德霍格的语气已经透露了足够信息,不用听完那些话,李林也完全能想到那是什么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