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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恐怖的是，那股吸力依然没有停止，他仍然在以无法计算的速度前进，那些纤细的光网越来越大，竟然是由无数颗微小的光芒凝聚而成。
萧御心中的好奇心越来越盛，渐渐取代原本的恐惧，那些细小的光芒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悬浮于无边的空间里。
难道它们就是无相天书的本体么——萧御一念暗生，但随即心中一凛，一个恐怖的想法浮现出来。
在最开始进入金光之时，眼前所见到的的景象也同样如此，只不过那些光芒并不完全一样而已，难道他真的进入了某种幻境，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无限的轮回吗。
原本渐渐平静下来的心再度惊惧起来，面对这种完全未知的存在，即使是萧御，也由衷感到恐惧和无助。
果然和开始一样，那些光芒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原本的光网仿佛被肢解一般，幻化成这无数个独立的光点。
想到浩瀚无垠的光网竟然是由这些光芒组成，萧御心中再次生出凛然的敬畏，这些光芒远远看去，好像一个个极小的漩涡，用一个很不准确但却是他唯一可以想起的形容来说，就仿佛漫天飞雪，这不过这些飞雪尽数蔓延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六百九十五章：造化无极三界倾（三）（）
终于，那些漩涡般的光芒也变得清晰起来，散发出不一样的光芒，看起来十分美丽动人。在每个漩涡的正中心，都有一个极亮的光点，以光点为中心，向外围不断蔓延出去。
一切都好像在重演一般，但从它们的形状上来看，萧御知道这些光芒和进入金光后最开始看到的光芒并不一样，他现在已经不敢妄加揣测，只是静静地看着。
漩涡的范围越来越大，散发出混沌的光芒，每一道漩涡的痕迹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既像是绵延的山峦，又好像是起伏的涛浪。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漩涡也变得浩瀚无垠起来，萧御忽然惊奇地发现，那些类似山峦和涛浪的涡痕，竟然也是由无数个细小的光点组成。
看到这里，萧御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来，他究竟身处于一个怎样的世界，难道真的是进入了一个永无穷尽的幻境吗。
到了这个时候，萧御终于想起来九阳，虽然他正在沉睡，但有些问题或许只有他才能回答，萧御神念甫动，猛然惊觉神识中并没有九阳的踪影，他好像被这道金光隔绝起来一般，只存在于自己的识海之中。
萧御深深吸入一口气，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瑰丽，每道光点都散发出不一样的色彩，虽然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中，萧御依然被眼前美丽的景象所震惊。
然而在震惊的同时，萧御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熟悉的景象，在弑神殿内，魔尊所幻化的无垠星空，和眼前所见竟然如此相似，难道这些光点竟然都是星辰不成！
无尽的震恐中，萧御飞速冲向那些光点，果然光点以极致的速度增长，不过瞬息之间，已经从细小的光点变成硕大的星辰，散发出唯美的光芒。
萧御置身于无垠星空中，无尽的空虚感迅速蔓延到全身，他所经历的这一切，已经颠覆了之前所有的认知，萧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过。
不，连渺小也比不上，连尘埃也不如，从前所有的自信和傲气，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可笑的自负和可悲的狂傲。
萧御忽然感觉到一股从所未有的疲惫，原本以为只要勤修苦练，以他的天赋和机缘，最终可以穷尽天道，现在看来，这个想法竟是如此的幼稚和荒谬。
无数颗星辰飞速掠过，很多都散发出绝美的光芒，但更多的星辰本身并没有光芒，在永恒无尽的星河中，萧御的眼前终于呈现出一颗美丽的星辰。
“咻！”萧御身若流光，瞬间没入星辰之中。
一脚踏入大地之上，萧御脚下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勉强以神念稳定住身体，抬首向天外望去，只见星辰满天，永无穷尽。
萧御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仰望星空，他这一生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敬畏苍天，原本以为天可战胜，但天之外更有天，无穷无尽，永恒不止，妄想以力胜天，不啻于痴人说梦。
“人总会在年少的时候对天好奇，然后在青年时试图挑战它，直到步入中年，才会开始思考天究竟是什么，最后在垂垂老矣时，明白天永远不可战胜。”
苍莽的声音忽然响起，于无尽的星空外，一道紫色的光芒迸射而出，在萧御眼前幻化出一道虚影，目光所至，仿佛贯穿三界。
这个面孔萧御再熟悉不过，自当日一别之后，已经有经年未见，正是被封印于始源神珠中的魔尊。
没想到魔尊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萧御也有些意外，不过在经历了刚才的一切之后，似乎再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让他感到震惊。
萧御抬首，“所以前辈现在究竟是想胜天，还是思考天道，还是对苍天保持敬畏。”
“都不是——”魔尊摇首，“我现在正处于第一个阶段，对天道好奇。”
“好奇？”
这个回答显然超出了萧御的预料，原本弥散于无尽星空的神魂顿时凝结了几分。
“不错，在经历了好奇、好胜、思索、敬畏之后，我又开始了新的轮回，好奇。”
萧御愈加兴致盎然，对魔尊也再度生出敬畏之心，他所说的每句话，都蕴藏着无边的天道。
“那么前辈现在好奇什么？”
魔尊抬首望天，沧桑的目光仿佛洞彻天地万物，“好奇天究竟多高，多大，多远，然后等到有一天找到属于我的目标，就会再次试图征服它。”
“可是——”萧御神色黯然，“天道无穷，永无止境，永远不可能战胜。”
“你错了！”
魔尊摇首，缓缓垂下目光看向萧御，“天并非不可战胜，否则我又怎么可能幻化出无垠星空，在星空里所有的星辰，都曾经被我征服我。”
微微一顿，魔尊继续说道，“天道虽然无穷，但在每个人的世界里却是有限的，而你所要做的就是试图突破这个极限，即使在后面还有无穷的天道，你依然可以开启新的征程。”
听到魔尊这番话，萧御心中仿佛有一道光芒骤然射入，在原本迷惘的世界中，注入了依稀的光明。
萧御看着魔尊，心中对他的敬服更加深重，不过在他心里，仍然还存有疑问。
“可是，人的寿命终究是有限的。”
魔尊的目光中缓缓流转一道神光，“你又错了，人的寿命既有限，又无限，在勘破天道的同时，你同样可以突破生命的极限，既然可以以血肉之躯修至破虚羽化以增长性命，又为何不能到达无穷。即使生命真正有限，你所留下的东西，一样可以在无限的天地中存在，所以，究竟是有限还是无限，但看个人所为。”
魔尊每说一句话，萧御都愈加感受到他无上的高度和境界，和他相比，自己同样渺如尘埃，而心中的那道光芒，却越来越亮。
“前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萧御的神色很诚恳，魔尊看了萧御一眼，“以你今时今日的修为，即使没有帮我破开‘梵天大阵’，但也有资格问我。”
“多谢前辈！”萧御的神色愈加恭谨，“请问前辈，宇宙浩瀚无穷，究竟何为三界。”
第六百九十六章：造化无极三界倾（四）（）
魔尊略略沉吟了一番，方才说道，“所谓三界，不过只是一种称谓罢了，只是世人的理解各不一样，若从本源来论，神界、妖界、魔界，是为最本源的三界。随着时间的流逝，又将神、妖、魔归为一界，将大千世界划为一界，再将精族、灵族、地府并成一界。其实三界何止于此，如果从天道来看，或许有无穷道界，你方才所经历的，就至少可以称为五界。”
萧御恍然，原本混沌的天地渐渐清晰起来，其实界更多只是人内心的一种认知，也是天道的限定，更是自己力量所及的境界。
“所以前辈已经拥有三界之力么？”
魔尊眼中神光一盛，“你很聪明，悟性也很高，我的确已经初窥三界。”
萧御抬首，“既然如此，前辈为何还要一心统领三界，追求天道的人，难道不应该心无旁骛吗。”
“并非如此。”
魔尊沧桑的目光之中，微微露出寂寥之色，“若是一心只追求天道，最终只会沦陷于天道之中，所谓对天道的追求，只是心里永恒而至高的目标，在追求天道的同时，也一样有其他的需求，倘若让你从此离开心爱之人，隐匿于天地一隅，追求永恒的天道，你会甘愿么。”
这句话正中萧御，萧御摇首一笑，坦然说道，“我不能。”
魔尊的眼中似乎蕴藏着对所有世事的洞彻，“天道和人欲，从来不能分隔，佛门素来讲求无欲，其实又哪里是真的无欲，求一身之清净，求灵魂之安宁，求大道之所证，每一样都是欲，只不过不是常人眼中所看到的欲而已。”
萧御默然，魔尊所说的每句话都让他无从反驳。
“何况，只有在无尽的争斗中，才能找到更多成长的动力，身处三十三重天的那些封神，谁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每个人都执念于自己的认知而已，何为正何为不正，也只是自我一念而已。”
“前辈——”
听到这里，萧御终于说道，“正与不正，从来不只是自我的一念，前辈之所以这么认为，只是因为你的境界已经凌驾所有人之上，无论是谁都不能对你的信念生出半分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所做出的事情和选择，未必真的如前辈那样认为。”
“哦，”魔尊眼中泛起一缕疏淡的笑容，“这样的话，我在很多年前也曾听到过，那个人说话的语气和你简直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人族固有的思维么。”
“人族固然有很多的不足，但他们博爱，善良，仁慈，这些力量即使于天道中，也是正确的存在，我想前辈也不能否定，但我亲眼所见的魔族，却并没有这样的品质。”
“你只见到人族如此，又何曾看到魔族之内，也一样有仁慈和博爱，倘若人类深处魔域，即使你能保证不滥杀无辜，又怎能保证所有人都可以秉持仁慈和博爱的准则。”
这句话萧御听在耳中忽然觉得很熟悉，灵语也曾经说过相似的话。
“一个种族会拥有怎样的品质，要看他所处的境地，若是三界尽数被人族所统领，你敢保证他们不会视其他种族如草芥，不肆意妄为么。”
萧御默然，他不能，他所唯一能保证的，只有自己。
但是，他会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最终有机会去统领人族，让人族在他的准则中存在于三界之中。
也许他并不是最完美的，对周天事物的认知远远比不上魔尊，但他会竭力保持谦卑和自省，永远不让自己沉沦于自负之中。
“前辈，我或许无法说服你，但你同样也不能说服我，倘若有一天我能达到前辈这样的境界，或许我们能真正论战一次。”
魔尊贯穿三界的目光落在萧御身上，缓缓说道，“你会给我重返三界的机会么。”
“不会。”萧御断然道，“至少现在，我还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以前辈的实力，应该不可能永远被封印于一隅之地，我所能做的，只是在前辈重返三界之前，得到能够制衡你的力量。”
魔尊看着萧御，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良久才说道，“你的确很聪明，但是封神之路过于艰难，能够得一对手，则更加困难，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事情，倘若他日你遭遇挫败，不要忘记今天的经历。”
萧御默然，魔尊的语气恳切真诚，仿佛他并非是颠覆三界的魔族至尊，而真的是他人生中所遇到的一位导师。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看起来他们并不像是敌人，反而是朋友。
萧御垂首，恳切说道，“前日在天书墓内，前辈曾出手相救，萧御在此谢过。”
“不必谢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我自己而已，何况最终你能走出银月界，靠的是你自己的实力。”
萧御抬首看向魔尊，先前的挫败和震恐已经尽数消除，眼前所见的虽然依旧是浩瀚无垠的星空，但他至少知道了属于自己的界。
“无论如何，萧御都诚挚相谢，让我没有就此沉沦，更助我开辟新的天地。”
魔尊眼角笑意轻扬，只不过这笑容愈加疏淡，“你修为即将达到破虚，‘梵天大阵’随时为你开启，炼化了九阳源气，你才有开始立足三界的资本。”
萧御诚恳执手，“萧御谨记前辈叮嘱。”
一语未落，魔尊的幻影渐渐模糊，在天宇划过一道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