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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冷清的郡城,张放面无表情地在夜空下穿行,青冥身法早已臻至化境,行走如飞且落地无声。
忽然他躲在阴影中停了下来,顺着黑漆漆的瓦片往下看去,在新搭起来的围场中有序的摆放着一排排高大的笼子。
这是关押巨型野兽的笼子,然而此时住在里面的不是野兽,而是人类,心神与体力具乏的人类。
他们蓬头垢面,满脸狼藉,眼中毫无斗志。
“魔气的影响愈加重了,看来就是放他们走,恐怕他们也没有精力与体力逃了。”
张放并非无情之人,但此时他无力拯救他们,在这片妖魔横行的世界,人只能自救。
围场的主体是原先节度使一处营帐,此时这里已经不属于节度使的地盘,而是属于妖魔的领地。
节度使属于朝廷,平时负责管理普通老百姓,但现在他却归顺了妖魔。
困人的笼子旁边镇守着妖奴士兵,他们眉心处皆有鲜明的红色奴印,身上散发淡淡的魔气。
远处营帐灯火通明,从白色的帷幕看去就是一道道黑影来回摆动,最显眼的主帐中传出张放也心惊不已的魔气。
“果然不出我所料,临山郡靠近北地最先遭劫,时日过去已久,已经引来了更强的妖魔!”
张放内心一凛,知道不可打草惊蛇。
围场中约莫上千只笼子,笼子并不大但每间均有四五人不等,都是从乡野与城中捉来的人类。
“临山郡人口众多不至于这么少,大部分都还在各自家内,我先去庄园看看,找不到人再过来寻找。”
张放全力施展青冥身法,很快就来到庄园门前。
与对面的解府一样,庄园大门紧闭没有半个守卫,没有灯火,更没有声音,四周一片黑暗静得可怕。
张放神色凝重,也不愿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纵身一跃翻过大门落在里面。
庄园内内一片漆黑,也十分的混乱。
草地里落下很多缭乱的足印,花草枯败门窗破碎,想是最近被人洗劫似的。
他的心更冷,缓慢走进张母的卧房,果然这里也被人洗劫,如今人走楼空,什么都没有。
“看来非去那里闯荡一番不可!”张放目光坚定,他认定的事不管对错不论凶险,必定毫不保留地去做。
回到自己的房内,他捡起倒在地上的烛台,指尖一碰红烛的灯芯,灯芯立马亮了起来。
挪开倒在角落里的厚重木桌,轻轻敲了一下地面上的木板,木板立即被真气破碎。
拿出木板下的石块,露出一个深坑。
他轻轻探手进去,扯出了由上好布匹结成的包裹,里面放着一些重要的东西。
“还在!”
他摸了摸极煞元阴瓶,这是他从浅自正手中得到的宝物,有汇聚以及储存阴气之效,其外还有一些珍贵的东西。
将包裹背在身上,张放正想转身离去,忽然角落里一封黄色封皮的信笺暴露在一处角落。
他走上前去,拾起这份信。
“吾弟亲启!”
张放撕开一看,借着淡淡火光迅速将内容浏览一番,了解了前因后果。
“原来他不仅逃过平康郡的劫难,而且还将她带去了中原,从落款时间来看,是天习郡大事发生后不久。”
他点了点头,张母脱离劫难他也不用去冒险,实乃一件少有的幸事。
“能在劫难发生不久就感应到云州的巨变,从而提前离开云州前往中原,看来这不是巧合,而是遇到了高人,也不知何方高人出手搭救!”
四周仍旧静得可怕,此行事了他也无异插手任何事,本还还打算去海沙帮总部打探一番,想了想,还是算了。
海沙帮是临山郡最大的势力,妖魔临世受劫是首当其冲,已经没有去往的必要。
末了去解府看了看,也是人走楼空!
夜晚本身的黑暗是最好的掩体,张放宛如阴影中的使者,正在他通往城门的时候。
外面传来杂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是如此的响亮,并非是人的声音,而是牛马牲畜以及车轮滚动之音。
张放侧身贴着冰冷的墙壁,看着衣衫褴褛的百姓被妖卫带着去往围场。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了,见过了不下十次,而他也习惯了这些百姓软弱狼狈的模样。
即便张放有能力,也有圣人的博爱之心,他也难以拯救这些可悲又可伶的人,这已不是人力可以解救的了。
天地如此无情,魔威滔天,丧失了体力与精神的百姓无法穿越高山与河川,随他到中原。
淡淡看着囚笼中的百姓被马车拉远,张放的神色终于有了些波澜,并非只是同情与怜悯,更多是对力量微弱的无奈。
“天地果然如斯无情!”张放头也不回朝城外走去。
未几,寒风凛冽!
风拂过山岗,传来沙沙的声音。
只听见树枝颤动,似有似无的吼叫从远处传来。
“我早已恭候你多时,也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张放看着远处低矮的山丘,目光似剑穿透山丘望向其后。
吼!!
一头丈高的人形怪物跃出山丘,将月光遮挡住一瞬,然后就落在张放的面前。
地面猛的一颤,溅起一片砂砾!
人形怪物的杀气很盛,如冰冷的针芒刺穿空气。
途中它曾杀死不少荒野的人与猛兽,吞食了这些血肉不但补充了力量,也变得更加的凶悍。
“蔷薇·闪烁!”
银白的剑光闪烁,锋锐的剑吟肆虐四方,剑光一瞬便奔袭至人形怪物的心脏。
剑气凝成一线,“叮”的一声传开,犀利的剑气顿时穿透怪物的心脏。
怪物负痛吼叫,但仅此而已!
张放神色如常,未能将怪物灭杀让他略微有些惊讶,而紧接着怪物面临的就是他铺天盖地的攻击。
“蔷薇·大千世界!”
剑光吞吐剑气四射,不知劈砍了多少剑,怪物坚硬的躯体上密布狰狞的剑痕。
“最后一击!”
张放神色一凛,握住红色的剑柄突然一掷,随即一掌拍在剑柄末端,巨力贯通剑身,利剑霎时飞向怪物眉心的红色奴印。
“蔷薇·破灭!”
蔷薇剑从怪物眉心钻出,径直没进其后一块巨石上,只余下红色的剑柄露在外面。
蔷薇·破灭灌注了他全部力量,力量全部凝成一股而不发散,因此剑虽叮入巨石却未将其破碎。
而这仅仅是击穿比金石还要坚硬的怪物头颅的残余劲气,残余劲气也视巨石无物,足以见这招的凶悍,凛冽。
噗!!
怪物头颅爆开,随之整个身体也彻底龟裂成无数碎块,它的体内并无一丝血液。
它本是以李远山等人献祭而成的低阶尸魔,此刻身躯破碎也再无重聚的可能。
张放唯恐被城内妖魔发觉,他也不便久留,背着行李包往中原的方向赶去。
走后不久,一片碎块上的尸魔印记回光反照般微微一热,然一霎之后就彻底泯灭。
无尽的高山起伏连绵,在北地与南域的相连处,纵横交错的沟壑中,一人孤独的上路。
两边皆是高山峭壁,沟壑中凹凸不平,乱石堆砌杂草丛生。
一望无尽的深处,就是他心之所向之处,充满未知与无限可能的大地——中原!
第二百二十四章 九曲()
时光匆匆,一月后!
连绵的高山已逝,现出空旷的碧水蓝天!
早在三日前,空气中充斥着的无尽魔气就被净化一空,天地也随之一清,那时张放便已经明白他出了云州的地界,步入云州与中原的交界处。
似乎冥冥中有股莫大的伟力,将所有来自云州的妖魔力量彻底肃清,就连他冥冥中感应的危机也随之消弭。
他就像卸下了一身重负,身心尽皆愉悦!
“这是九曲江!”
望着无垠的江面,在他心中也只有前世浩瀚之海才能与之比较,甚至在气魄上这里还更甚一筹。
江面中部笼罩着朦胧的白色雾气,终日不散,而在那白蒙蒙的雾气之中似乎有某种的东西。
作为连通中原大地的唯一通道,往日里九曲江流动的人量十分庞大,云州之人但凡想要去中原,都必须得从这里进发。
不过,随着云州灾祸发生,此时绝少有人从中原而来,抑或离开云州去往中原。
故此,此刻江畔只余下一艘不大的船。
张放望向这艘不大的船,隐隐中只见得一须发皆白的布衣老者,他全身上下除了灰色的布衣外,没有任何装扮的器物。
没有诸如玉器玛瑙,金银珠宝等华贵之物,完完全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艄公。
此刻他正含着旱烟袋,嘴里吐出云雾之状的烟云,就如同九曲江中笼罩的氤氲雾气。
张放慢慢地朝他走去,天上江鸟来回飞旋着,时不时掠过江面叼起一条肥美的鱼。
天上金黄的火球当空,似乎永不垂落!
当张放靠近的时候,那白发艄公正靠着一块三米多高的石碑坐下,手中旱烟袋的金属头正敲打着石碑。
张放凑近一看,艄公原本模糊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张风尘也掩饰不了的自在面容。
他走至艄公的面前,颇有礼貌的说道:“老人家,可否渡我去那中原之地!”
艄公微微抬头一看,并未因为张放的出现而感到惊讶,似他早已知道张放过来一般。
张放自问轻功了得,已能做到落地无声、踏雪无痕,然却被艄公识破,顿时对艄公高看一分也警惕一分。
他心中忖道:“身上虽没有魔气,也没有内气,想来是听力异于常人,亦或者处事较为镇静吧!”
艄公慢慢填上烟叶,吹燃火折子将烟叶点着,然后才慢慢将火折子收起。
“当然可以!”他这才站起身来,拿着烟袋上下打量张放片刻,然后说道:“老朽九曲,公子贵姓啊!”
“九曲!”张放怔神,九曲莫不是这江河之名,这位老者何以用这江河之名自称。“在下张放,不知老人家为何以此名自称!”
老者明白张放意思,事实上但凡搭乘他这艘船的客人都会问及此事,他淡然一笑,道:“老朽本是孤儿,幸得被人收养,又因是在这九曲江结缘,因此被唤作九曲。”
老者很开朗,并未将此事隐瞒:“少时被许上此名,而我一生都在这茫茫无际的江面上度过,当真是造物弄人啊!”
张放看着九曲老人,道:“老人家儿孙何在?何苦将您老至于这茫茫江面而不顾?”
“他们都安好,也很孝顺,不过老头子我是自愿在此摆渡的,少时因九曲之难致使家亡人灭,而我幸被人所救,也算是在这里渡人还愿吧!”
此处离船很近,没有几步。
九曲将张放带上船,一路闲聊,久而久之张放也不禁对这位开朗的老人肃然起敬。
船上的布置十分简陋,船板上只有简易的炉灶,可以用来生火煮食,此时炉灶边上有鱼钩渔网,还有大木盆,里面游着三尾刀鱼。
此鱼体形狭长侧薄,颇似尖刀,银白色,肉质细嫩,但多细毛状骨刺。
此时九曲正从屋棚里出来,他的手中拿着一坛烧刀子以及两只青色的瓷碗,笑盈盈地朝张放走来。
“老朽自酿的烧刀子,尝尝!”九曲将酒倒入瓷碗递给张放,浓郁的酒香徐徐流出,张放深吸一口顿觉精神矍铄。
一口而尽,酒液顺着喉管往下流灌入胃中,登时就如同生吞了一团炙热的火焰。
“果然霸道,真乃好酒!”张放大为赞叹,他虽吃过不少好酒,但自问这次最为畅快。
九曲老人微笑,音容散发慈祥:“如今季节已渐入晚秋,江面时常有寒潮涌来,最需烧刀子这等烈酒暖身子!”
张放凝望着身子骨硬朗的九曲,这位朴实的老者当真气度不凡,修养品德已非俗人可比。
“他一定不是凡人,也许是某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他如此想到,当然这等大人物也只限凡俗。
张放身为归元大宗师,在武学方面有极高的造诣。
九曲虽无内力,然对力道的控制浑然天成,且身体饱满富有活力,已是外功臻至化境的体现,相当于归元之境的武者。
“生命归元,凭体内之生机至少可活五十载!”他看着九曲的身体,目光如镜。
内功归元虽然艰难却有迹可循,但若仅凭外功就达至归元之境却是难如登天,以此可以想象九曲的不凡。
“你是老朽七日之内,唯一的客人。”九曲看着张放,也一口饮下酒水,缓了缓道:“最近的生意不太好,往日每天都有大量的商船往来,如今连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