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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长风（）
半山腰上有一处练功阁，因为剑宗弟子数量并不多，所以仅仅一座山峰便足以容纳所有弟子，不过这练功阁是守戒弟子的专门居住之地，持剑弟子以上则另有居住之处。
夏霜白见了倒是忍不住笑道：“闵月师侄昔年便是居住在此地。”
楚寒微微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夏霜白道：“你那时候已经离开了剑宗，闵月是持剑长老新收的弟子。”
楚寒点点头。
剑宗与其他宗门有许多不同，也许是因为人数的关系，看上去要简单许多，就算是结丹期弟子的住处，也是相当简单，很有一种苦修士的感觉。
他们一路脚步不停，直接抵达山顶。
最高处是一个石台，上面剑痕累累，却无冰霜。
楚寒低声解释了一句：“这里是论剑台。”
“也是决出每一届首席的地方。”夏霜白接过话来。
楚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霜白拂过长剑，也是若有所思。
顾城随意的四处看看，但是四周空旷旷的，寒风迎面，他正无聊时，却见夏霜白抛给楚寒一把剑，缓缓道：“你可还记得长风？”
楚寒点了点头。
顾城走过去一看，那剑样式华丽，剑上镂空花纹，并无锋刃，不像是用来实战的。
楚寒摸了摸剑身：“这是归依。”
“长风拂兮，我魂归依，长剑临兮，我心寂静。
尊兮纯钧，伤兮鱼肠，龙潜九渊，泰阿威荡。”
顾城茫然了一下：“这是什么？”
“前人的祭剑曲，剑宗每年大典都会准备的。”楚寒将剑抛了回去。
“如今只剩你我……”夏霜白叹了口气，突然拔出归依，徒作剑舞。
楚寒轻声念道。
“残虹伊雪，水寒定光，粱书太常，龙雀沉央。
灵犀煜煜，云月昭昭，江离承影，何思彼方？”
依旧是当年的祭词，如今却是为了辞别旧人。
偌大剑宗，终究成为故去，楚寒心神震荡之间，眼前画面陡转，鲜红刺痛了双眼，他眼前所见尽是诡秘异象。
但是恍惚只是片刻，接下来一切又是如常。
楚寒皱眉不语，如此幻境，他近日遇见的越来越频繁了。
顾城看他出神，以为只是伤别故土，倒也不觉得有异。
夏霜白则来到两人面前，拱了拱手。
“如今我心愿已了，告辞。”
他走得决然，仿佛将过去全都抛到身后，从此诀别。
楚寒与顾城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顾城干咳了一声：“你今后想去哪里？”
“不知。”
“我们就在这附近隐居好不好？”顾城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安定下来的念头，但是这几年来事情颇多，实在麻烦。
楚寒点头。
顾城立刻兴致勃勃的去附近选择住址，虽然附近都是雪山，但是人烟稀少，不会被人打搅，若是隐居，倒真是不错的地方。
最后选了一个灵气不错的小洞窟，楚寒看着他忙上忙下的做准备，最近几日的烦闷感都散去了不少。
“你觉得怎么样？”
作为一个单人洞府，这是相当合格的，该有的修炼室，闭关室，正厅，等等一应俱全。
若是两个人的话，似乎也还凑合。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真的算得上是难得的闲暇了，每日修行练剑，偶尔交流经验，顾城的进步不大，因为修行的魔体主要是依靠吞噬反馈之力，楚寒却是进步速度越来越快，他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瓶颈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顾城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只能归类于师叔天资太好。
只有楚寒自己知道，他看见的幻境越多，修为就提升的越快，眼看着就快要晋升化神，但是掐指算了算，也才花了三年时间。
这个速度就可以说是恐怖了，顾城或许不太清楚，以为他是用了琉璃骨珠，但是楚寒自己明白他一直都没有用，所以这种根本不正常的修为提升，让他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仿佛是某件很可怕的事即将来临。
三年，三年沉寂。
记忆却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顾城一开始也有点着急，但是楚寒与他之间的关系反而比昔日愈发亲近，他也就无所谓了，记不记得其实也不重要，反正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了。
就连某些事情在试过几次之后，楚寒都愿意纵容他，如此一来，他还有什么可以苛求的呢！
顾城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看不见楚寒的身影，让他想要温存一下的愿望都没能满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估计师叔应该是去练剑了，总有一天，他能把楚寒做得下不来床。
推开门，楚寒负手握剑，愣愣不知在想些什么，顾城从他背后走过去，刚想来一个拥抱，就见寒光一闪，楚寒看过来的眼神冷淡的毫无情绪可言。
顾城躲开的步伐便慢了一拍，幸好楚寒及时回神，只削断了他一缕发丝。
“你到底怎么了？”
楚寒捂着额头，蹲在地上，他眼神涣散，眉峰时扬时降。
“你有没有看见……”
“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一个个零碎的片段在眼前一闪而过，过去的记忆被吞噬的一干二净，他看见的那些朝拜，那些尊崇，像是幻梦，又像是泡影，但是真实渐渐忘记，而这些虚妄却在占据他的大脑。
“顾城……如果有一天我连你都想不起来，该怎么办？”
顾城看着楚寒无比认真的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意陡然升起。
“怎么会呢？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
“是吗？”楚寒喃喃。
“到底怎么回事？”顾城紧紧抱住他，声音里带了一丝轻微的颤抖。
楚寒勉强对他笑笑，却没有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城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以前不是没有感觉奇怪过，但是楚寒每一次都不愿意多提，而这一次他怎么也不能再不管不顾下去了。
“我们回去好不好？回南荒大陆，也许你的师尊会知道办法。”顾城对天坤道君还是抱着几分信任的。
楚寒愣了愣；“什么师尊？”
“天坤道君，哦不，应该是尊者。”顾城解释道。
楚寒看着他，神色越来越茫然。
顾城却管不了这么多，带着楚寒就往他们来时的地方赶去。
楚寒阻止了他。
“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
楚寒只是怔怔看着他：“你信我吗”
顾城沉默然后才道：“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我在担心你，楚寒。”
楚寒叹息：“我知道。”
“你预见了什么？”顾城面色凝重的问他。
“很多。”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软弱，越来越不想去面对那些应该注定的一切。
“顾城，你不明白的，我不是失忆，而是照见前尘，明悉因果。”
“什么意思？”
“两年前，我已经死了。”
“……”
楚寒难得挽留，却仿佛用尽了此生所有的迟疑。
顾城却越想越是可怕，他攥住楚寒的手，力用的很重。
“你在骗我。”
楚寒静静的看着他，目光里浸染了一种异样的悲伤：“你明明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要骗自己。”
“离开南离岛后，你我都在一起，你当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顾城看着他，终于默然了面容。
“那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他的声音异常艰难，却并非毫无预料。
“执念而已，我和你记忆里的那个人越来越像，但是却有一点是不一样的。”
“……”
“我比他更喜欢你一些。”
顾城勉强笑笑：“谢谢！”
楚寒垂下眼：“别去相信那个天坤道君，我的师尊已经死了很多年，我亲眼看见他自爆元婴。”
真相总是来得这样猝不及防，顾城心口却觉得越来越无法呼吸。
“你想起来了。”
“从未忘记。”
“什么意思？”
“我的记忆是被人故意封印，近日那人修为再次突破，作为他的一部分，我已经是化神，自然可以解开那些封印。”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楚寒默默望着他，“这一天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顾城沉默了很久，他终于问：“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三年会补一个万字番外，但是因为带那啥所以就先跳过了，还有84章也是会补的，只是不能放jj，我们要纯洁！
我知道我又坑了你们一把，然而结局是已经注定的he~
感觉写不到200章了orz，主线来得太快，我承受不起
感谢如梦的地雷！
第87章 北陵（）
五年前。
楚寒单膝跪在地上，气息几乎停止。
但是他的丹田之中，剑婴循环不休，终于一点金光刺破，从中走出一个白色虚影。
男人身形虚幻，气势却是强绝，压的在场众人难以喘气。
万神府府主勉强说道：“你是谁？”
男人长发垂膝，眉眼冷固不化，令人望而生畏。
“这一次，终究是我输了。”
他低声呢喃，神情若有所思，许久才回过身来，望向自己转世之躯。
“轮回千转，这一世是尽头。”
“阁下何人？”蕴源忍不住出声，但是用词却不敢放肆，却隐约知道自己是遇见了大能转世。
男人不语，他漠然望向远方，那里一个黑衣人缓缓走来。
“北陵天君，一别万年，如今可好？”
“你是古羲？”
“是我。”黑衣人终于摘下帽檐，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魔族面容。
蕴源心中却是奇怪，他对古羲此人深恨非常，但是此人与他所见却是不同，难道只是同名，但是见他满身魔气，气息也是吻合，实在奇怪。
北陵默然一叹：“他在哪？”
“不知。”
“葬剑杀阵无法扭转，他执意代我，便无轮回之机。”
古羲冷冷看着他：“你并未消亡。”
“是我欠他。”
“如今大劫再起，你意欲如何？”
北陵负手，神色沉冷，语气却是坚定：“自当重组杀阵，强行镇压。”
“现在可没有万千仙者再供你驱使，更何况六界仅剩其二，你用什么填补？”
“劫之将生，总有命定之人，我所行诸事，从未后悔。”
古羲大笑，眼中是深深恨意：“枉费尊上替你受过，时至今日，你竟然无悔？”
北陵只道：“苍生何辜？”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素来杀业深重的北陵天君，居然也会心生怜悯。”
北陵静静看他：“这是责任，是我生于此界的因果。”
——那你就抱着你的因果去死吧！
古羲心中冷然：“我向你要一样东西。”
北陵见他一指自己转世之躯，眉头皱了皱，却道：“可以。”
虽然失去身躯，于他恢复修为会慢上几分，但是他确实对无名心怀愧疚。
古羲离开，北陵静静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淡淡道：“劫难在即，我也不多作杀孽，尔等好自为之。”
他足踏万千剑光，仙云铺地，霞明天照，周身妙法莲华萦绕，天边金雷霹雳震慑。
无上仙威，铺天盖地。
蕴源叹息坐下，只觉后背冷汗湿透重衣，他当真未曾想到，楚寒竟然会是天君转世，还是仙界之中最冷酷无情的北陵天君，如今虽然无碍，但是刚才那些听闻，却需要他去好好想想。
楚寒静静坐着，他一边回忆，一边叙述。
“然后我一直待在南离岛，直到你来寻我。”
“天坤道君是古羲？”顾城心中疑问实在太多，他想了想第一个却是问的这个。
楚寒摇头：“不是，天坤道君很久之前就死了，现在出现的不过是依据你父母记忆所成的傀儡，古羲是上古魔族。”
顾城顿了一下：“据我所知，古羲似乎有两个，他们现在应该在阴煞之河，一个在弱渊。”
楚寒蹙眉：“我不知道，但是古羲带我去了弱渊，他救活了我。后来又被他封印了记忆，待在南离岛。”
顾城愣住了，他实在想不通，古羲到底想干什么，甚至就连他是不是真的有两个人都不确定了。
“北陵……”顾城突然想起那日古羲让他去寻回一个匣子后，提到过这位北陵天君，原来竟是楚寒前世，然后他想起某个魔族君主，突然有点吃味。
“你可要去见他？”
“见谁？”
“我的前世。”
顾城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