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某不记得,那又如何?”苏论阿钵确实有点不清楚,他的部族早就不是当年的部族,不知被混血重洗过多少次了。
“你不记得没关系,但是我记得!我知道这里千年前西周时称为雍州,你肯定不知道西周是什么时期,对吧?西周是李唐之前上千多年,所以我们汉人其实才是这里的主人,你的祖先说好听点是不速之客,而现在你与你的祖先已经远远不同了,我们汉人也一样,都是受害者。现在我们最强大的敌人是辽国!是所有不劳而获的家伙!不付出血汗就抢东西的家伙是我们的敌人,对吧?”
章钺口才本就不错,这时越说越顺口,苏论阿钵下意识地点头,本心也认为他说得对,可按蕃人习俗想想又不对收取战败者的战利品天经地义,自己原住白亭海,再搬回去也没什么错吧。
苏论阿钵想要争论,章钺却挥手道:“打住打住!我们以后再论这个问题,总之你自己带来的东西留着,抢的东西交出来!”
“。。。。那好吧!”苏论阿钵楞了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可忽然又自怨自艾,自己怎么也是个三四十岁的汉子,怎么就被个年轻人给说动了呢。
可现在答应了就只能照办,苏论阿钵传令之下,他的旧部骑士们纷纷下马,恋恋不舍地扔掉马缰。章钺一挥手,士兵们便上前将战马拉走。
呛呛呛蕃人士兵们手中的刀枪铁甲也四下乱扔,丢得满地都是。沈念般、崔虎心等人见此,也只好喝令部属照办。
章钺双手一背,抬头扫视乱哄哄一片的战场,士兵们有的互相搀扶着远去,有的见这边出事都围了过来,还有人在死人堆里翻找着什么。不由猛一抽鼻子深吸一口气,顿时闻到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呛得干咳了几声,大吼道:“都楞着干什么?一块儿打扫战场!”
周军本部士兵们应令而去,蕃兵们却各自望着自己的族长,见族长也跟着下令,都有些莫明其妙,互相嘀咕不休。(。)
第0360章 凉州行()
“凉州四边沙皓皓,汉家无人开旧道。边头州县尽胡兵,将军别筑防秋城。万里人家皆已没,年年旌节发西京”
大周显德三年,三月初三,上巳节。相传这天是黄帝的诞辰,按传统节日习俗,是祓禊的日子,也就是春浴日。宜到水边祭祀饮宴,到郊外游春踏青。
然而,对于武人来说,如果每天打胜仗,那就是每天过年,节日?胜利日就是最好最光荣的节日!
这天上午章钺却率领大军行进在北上凉州的路上,远望郊野荒芜一片,尽是枯黄的草地,走了很久也不见一个村落,不禁心潮起伏,大发感慨,吟起了唐代宗时王建的乐府诗。
也不是初来凉州,但广顺三年那次,他是作为客将前来执行任务。而这次,他是以主人的姿态前来,即将进驻凉州,感觉完全是不一样,意义也是深远重大。因为从三天前那一战后,凉州才算是真正收归中原。
这三天里,章钺率部回转昌州城,向东京上凑报捷,并将出战各军主将战功上报,凑请朝中派遣官员。同时,分派各部打扫战场,战利品主要收获有战马一万匹多点。其余的都是破烂铠甲和武器,其中有几百副青塘甲引起了章钺的兴趣,自然是收走了。
苏论阿钵所部战场抢得的战马,基本都还给了他们,然后与沈念般、崔虎心、王廷翰、侯章、李师问等人分配,都分一到两千匹不等,破旧武器装备也各有分配,算是皆大欢喜。留下高长海驻守昌州,照顾伤兵,并转运粮草供给军需,准备善后班师一系列事务。
还有回鹘仳罗王子麾下七千骑需要临时供应给养,因为在此之前是由折逋嘉施承担,现在率部同行,怎么说也算是友军了。不管之前出于什么目的,仳罗王子没有出战,章钺现阶段是打算把回鹘兵礼送回去,之后与回鹘的关系该如何处理就是朝中的事了。
昌州至姑藏一百二十里,一天还到不了,当天傍晚进驻文车镇宿营。营地原是折逋嘉施留下的,章钺派苏论阿钵、沈念般、王廷翰、崔虎心等人提前两天赶来接收准备的,大军一到直接进驻,非常省事。
不过出营迎接的只有王廷翰一人,沈念般、苏论阿钵等人先赶回了凉州城内接管城防,安抚城内蕃人民众,以便侯章这个正牌的河西节度使进城,从此真正大权在握,执掌一方军政了。
不过战事也还没完,大战二月三十那天,郝天鹰和薛可言、王廷训率三四千骑紧追折逋葛支,在赤水军城却被连夜甩脱,之后追到州治姑藏,见城门紧闭,两人上前耀武扬威一吆喝,城门居然就开了。
之前已猜测到州城防务空虚,但也不敢轻易进去,城内住的基本都是蕃人,汉人很少,民心不附会有麻烦,郝天鹰便让薛可言带三百骑进城,索要了一些粮草补给,就在西城门外宿营,于三月初二追到嘉麟州,恰于这天傍晚发回了快报。
中下级军官们率兵驻营,高级将领升帐议事,章钺坐在侧位。侯章居中而坐主事,这时便开口道:“郝天鹰的军报大家也都看了,都有什么建议,可踊跃发言!”
众人都不开口,一齐转头看向章钺,见他也没说话的意思,便又看向宣崇文。这一战,宣崇文也没赶着机会立上什么大功,但西征两万多大军出发以来,侯章和章钺两位节帅只开口发令,战前战后各种繁琐细致的事务,一直是宣崇文在主持,能力也渐渐得到大家的认同,包括朔方李师问等人。
“禀二位节帅!”宣崇文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拱手为礼道:“照郝天鹰军报所言,折逋葛支虽打出白旗声称愿意投降,但却继续扣押着沈般若、沈伽蓝等六谷部族兵万余人不放,无非是想以此为质讨价还价,仍然据有马城河以西嘉麟州、蕃州天宝县、休屠军城以白亭海等广大地域,但末将认为,打蛇不死,必有后患!此时不可受降!”
“宣副团练所言甚是,李某也十分认同!当继续进兵才是!”李师问也点点头附议。
侯章看向章钺,见他点头便笑道:“那好!基调定下了!此战我们各军也伤亡五千多人留在了昌州,现在包括前线郝天鹰、薛可言部马军,仍有一万五千人,当如何进兵?”
“上地图!”章钺一挥手,节度掌书记李多寿带着一名军吏,将一副标示非常清楚明白的河西军用地图高挂在木架上抬了出来。
章钺上前拿起一支木杆,在凉州城一点,沿马城河划到休屠军城,再北上至明威戍、武安戍,最后在白亭海一带划了个圆圈,转头面向众将朗声道:“这是凉州北面以马城河两岸到白亭海,折逋氏应有小部分人口和兵力驻防,一将千骑可定。然后就是州治西北七十里的嘉麟州,九十里的蕃州天宝县、焉支山东面交城军城、大斗军城,这是折逋氏老巢,必须要拿下。”
“这是我们接下来的任务,经与章将军商议,决定即日起重建河西节度,州东南琵琶山到州西南雪山下通谷军城这一带的草场,划归六谷部,多出人丁战后一律裁撤。现给予通谷军、乌城军两个马军军号,列入镇军员额,若有战事须接受征召。
现暂以崔虎心为通谷军都指挥使,潘罗格勒副之;沈念般为乌城军都指挥使,论悉心副之;苏论阿钵为白亭军都指挥使,沈般若副之;这三军中尚有缺员军都虞候、指挥使等官职,战后再补齐,各位手中现有的人马挑选精锐充入,每军留两个营为汉军员额。”
“什么?这太刻薄了吧?那昌州、嘉麟州这些地方打下来归谁?”沈念般一听,顿时大为不满地问。虽然从此会是正职的军都使,但却不全是自己的人马,显然这是不信任自己啊。
“昌州有多少人口,需要设为州吗?战后重设为县,等朝庭派遣官员上任,这可是为你们的长久之计着想。”章钺意味深长地提醒沈念般,不然,他还想讨要地盘了。
沈念般看了看章钺,一脸的不高兴,可也不好说什么,他的女儿沈雪莲已成为章钺侍妾之一,也算是老丈人了,但却没有正式名份,见面也不好互称翁婿,多数时候只是点点头,微笑着表达一些亲切善意。
侯章看着有些好笑,点头道:“那么话说回来,又说到折逋氏了,明日一早,苏论阿钵可先行北上白亭海接防,并暂驻待命。某与章将军先入州城接防视事,尽快恢复府衙运转。由宣副团练护送回鹘仳罗王子回甘州,顺路把折逋氏的事解决了。为防继续作战,最好把辎重带上同行。”(。)
第0361章 入城礼()
三月初四,大军再起行,至巳时晌午抵达凉州城南郊五里的马城河岸,宣崇文派人在前引路,领回鹘军七千骑先过河,然后率镇远军三个步团,李师问、史德远各领一个步军,总共七千五百人跟着过河,先行出发。章钺、侯章则与回鹘仳罗子在河岸边叙话送别。
太阳正在半空,河边风很大,这让阳光抚过脸面的暖意降低了不少。不知不觉,河堤杨柳枝条泛青,已长出了密密的淡黄嫩芽,远处河面波光粼粼,近处河水却很清亮,映出了人的倒影。
仳罗王子没有走的意思,章钺二人自然只好相陪,但却找不到什么话说,这是个官场人情礼仪的事,实际当然没什么交情了,甚至各怀心思。
仳罗王子二十来岁,身材高大结实,但皮肤却很白净,嘴唇很红,眼窝有点深陷,鼻梁高挺,双眉细长带着柔和,不太像是个战场上刚硬的军人。他低头看着河面出神,半晌抬头看向侯章微微笑笑,目光又飞快移向章钺,终于开口问道:“章将军!你崇信佛陀么?”
“佛陀?知道点,不太崇信!我是个无神论者,抱歉!”章钺微笑道。
“你为什么不信呢?佛陀能给人生存下去的信心、给人活下去的希望,你知道吗?我父汗没有即位前过得也很苦,东躲西藏,朝不保夕,后来躲到甘州南的祁边城才得定居下来,我小时候放过羊,上山打猎,下河叉鱼,后来做皮匠活儿也能养家,我觉得那才是真实的生活。”
仳罗王子神情带着一丝抑郁,絮絮叨叨的说得章钺莫明其妙,暗自无语,搞不懂他究意要说什么,只得附和道:“小民有小民的活法,在你们叫牧民,对吧?可如今你登上高位,要负担更多”
章钺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多了,马上就打住。却听仳罗王子笑道:“章将军所言甚是,王子的名位对于我来说,本就是负担,可父亲只生了我一个儿子,妹妹是不能继承汗位的,没有办法,我必须要担当大任,但我并不是好战的人,希望我们将来不会兵戈相向!”
“我也不希望,若真有那么一天”章钺一句话没说完,便听仳罗王子接口道:“我将全力以赴!”
“大丈夫恩怨分明!好!”侯章听得大笑起来,他当然明白,回鹘这次没有出战,可未必是什么好心,他们也没做好大战的准备,景琼可汗即位时日还短,汗位也还没坐稳。
而且甘州回鹘和折逋氏也是世仇,互相难以尽信。可甘州回鹘为什么又来?当然是来亮亮獠牙,亮亮底限的,所以只好把握在一个度,表示亦敌亦友。作为甘州未来继承者,战与不战,当然不会草率,更不会是感情用事。
“也许有,也许没有谁说得清呢?对于朋友,我们欢迎。对于敌人,你懂”章钺打着哈哈冷笑,心里暗生不屑,甘州回鹘了不起能动员五万骑,如果大周腾出手来,轻松平了。
说到底,当年的回鹘与吐蕃一样,借着和亲的名头,遇上大难了就攀亲戚关系,抢中原李唐的土地立足,然后就赖着不走,还不服管束全力以赴也不过如此,顶天能有二三十多万人口吧。
送走了这瘟神,章钺与侯章、韩志平率兵五千从临时搭建的浮桥过河,与沈念般、崔虎心、王廷翰、周建章等五千多人马会合列队缓行,到南城门外,只见城门前两边大道上,跪了长长的两排破衣料衫的人群。
其中有不少以灰麻布包着白发髻,身着粗布麻衣,拄着鸠杖的老者、青壮,带着小孩趴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而城门正前,一群蕃人官吏和蕃僧也跪在地上,打着各色仪仗,也不知搞什么鬼。
“王师终于来啦!这次是真的啊!老汉儿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啦!”一名老老喜极而泣,忽然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冲向红袍黑甲的周军士兵们,老远就一个踉跄窜上前,快爬几步抱着一名士兵的军靴,把老脸贴上去一阵猛蹭,嘴里兀自怪叫大呼个不停。
章钺似乎明白了什么,翻身下马上前,扶起那名老者好一阵安慰才让他回去,转过身来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