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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突显了他眼袋的青黑,仿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厅堂上共有五人,申玉才身旁站着两个一高一矮的家仆,有个王家丫鬟端着青瓷茶壶,来回伺候。
申玉才正对着高守,此刻他正满面笑容,向一位端坐椅上,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作了个揖。
那女子就是王家大小姐王雪如了,她背对高守,坐姿端庄,发髻下长发如瀑,直达腰际,身形略显单薄。
“不敢当,玉才公子谬赞,小女子对诗词只略通皮毛,甚是浅薄,切勿笑话了。”
王雪如语声似春风拂面般轻柔,听起来十分舒坦,让人闻声便油然而生一种亲和感觉,她与申玉才交谈如同普通熟人会面时的正常交流,方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丝毫没有因家中处于极大危机与劣势而显得低声下气。
从两人的交谈中,可以知道,刚才申玉才展示了文采,赋词一首,王雪如的点评令申玉才大为高兴,接下来,申玉才似乎觉得遇到了知己,继续就词赋心得方面,兴致勃勃的清谈起来。王雪如应对自如,时而不着痕迹的抬高申玉才,赞上一声,时而点到为止的道出自己观点,评论一句。
虽然厅堂中滔滔不绝讲话的是申玉才,但高守看得出来,真正掌控话题与气氛的,是王雪如。
前世见过不少冰雪聪明,善于交流的女子,那是她们大都受过高等教育,经历十几年,几十年的不断学习和磨练,才能达到那样的水平,可在眼下这个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朝代,王雪如虽是大家闺秀,但必定没有那么多学习机会,且年岁不大,才前世高中生的年龄,为何能有这样的应对能力?
除了有过人天赋之外,想来该是与她的经历和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家族摒弃,他们一家人从富庶安定的江南,远赴动荡的西北边城;父亲懦弱,逃避现实中的困难,堕落于杯中之物,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眼睁睁看着整个家迅速破败,流离失所,一个是选择面对困难,坚强的挑起家里重担,包括待人接物与家族生意,很明显她选择的是后者。只是,她的父亲,又极爱面子,为了维持一家之主的地位,不肯完全把权力交给王雪如,还不时的制造些乱子,让王雪如措手不及。例如,这次借贷去闯风险极大的边关,实际上,那是申家人设计的一个大陷阱,那王老爷毫不知觉的拼命往里面钻,捅下篓子后,又逃避不管,醉生梦死去了。
作为女儿,王雪如只能苦苦支撑,见招拆招,所以她就必须经历一般人家闺女不必经历的事物,这些经历与面对,也让她学会很多,迅速成长。
想到这里,高守对王雪如不免生出一分怜意,她这般聪慧懂事,坚强勇敢的品质,十分难能可贵,若换做现代社会,她这年纪不叛逆任性闹翻天,家长已经要烧高香了。
至于王家商队这事,加上刚刚得知申玉才对王家大小姐的企图,几个线索串在一起,事情渐渐明朗,这从头到尾就是申家势在必得的可怕阴谋,并非偶然。
首先申家可以遣人到王博翊面前,大说闯边关收获多么丰厚,多么靠谱,怂恿也很想改变家里现状的王博翊倾其所有,抵押宅院店铺,借了申家所控制典当行的高利贷,不管不顾的赌上一回。
然后,等王家商队满载而归时,派出亲信,在半路上进行劫杀,不但凭空获取大量值钱货品,人头还能拿去请功。反正换防之后,破戎寨不再由申家人掌控,那一条走私通道就要废弃。
而另一边,王家等不回商队,还不起高利贷,只能认栽,抵押物一并被收走,如果不够偿还,高利贷利滚利之下,可能还要欠下一屁股债,到那时,王家就不是没落那么简单了,为了生存,王雪如不得不嫁给申玉才,全了申玉才心愿,申家也娶得名正言顺,还能捞个救济他人的好名声。
不费吹灰之力,人财两得,功绩名声全有。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
够狠毒!
由此观之,申玉才甘于被王雪如牵着走,不急不躁的谈诗论词,摆出谦谦君子的文雅姿态,并非全然是智商被碾压,而是他也胸有成竹,预知了结果,认为王雪如很快将成为他的人。以正常情况预测,在申仲勇只手遮天的控制范围,又是荒郊野岭之地,收拾一小队商旅,当然是探囊取物般容易了,没有什么悬念。
从申玉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还不知道半路杀出自己和鲁达等人,已吓退前来劫杀的赖豹,让王家商队逃脱虎口,安然归来。
高守稍稍侧头,瞄了孙伯一眼,孙伯眼睛盯着申玉才,从他目光中的愤恨程度来看,他早已想明白前因后果,自己所料不差。
不一会儿,孙伯的眉头拧得更紧,因为厅堂上的状况发生了变化。
申玉才身旁那个瘦猴似的矮个仆从,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文书,在手中有意无意的晃了晃,似乎是在提醒申玉才什么。
申玉才训斥了仆从一句,然后注意到仆从手中的文书,像是忽然清醒似的,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记性恁地不好,光顾同雪如小姐探究文道,忘记了此行还有一件重要之事。”
申玉才指了指矮个仆从手中的一叠纸,又笑吟吟道,“这是令尊在我家当铺签下的借贷契据,以及抵押的地契等,明日即是最后期限”
终于露出了獠牙。
王雪如呼吸微微停顿后,仍然语气如常:“哦,此事全凭家父做主,家父尚未归来,还望玉才公子原宥则个,不知可否宽限几日?”
申玉才接过仆从手中的一叠文书,随意翻了翻,一副故作思虑的为难样子。
他还未出声,一旁的矮个仆从已接过话来,毫不客气的说:“你们王家也是做买卖的,也应该知道商家最重诚信二字,白纸黑字立下的字据,哪有随意更改的道理?”
“你这狗才!不得对雪如小姐无礼。”申玉才喝骂了一句。
“三少爷,冤枉啊,小的说地是实在话,当铺的刑掌柜说了,明日王家还不了债,就要按字据过来接收屋子,清点财物,若是不够还债,还要告王博翊欠债不还,抓他下狱!”
“胡说,没有我的话,刑掌柜他敢擅自做主?”
“是大老爷的意思。”
“唉啊,是我大伯的意思?家族生意大小事务,如今都由大伯管着,他那人不太好说话”申玉才故意顿了顿,瞅了一眼王雪如,见她神色没有太大变化,略有失望,他很快又洋溢起笑容,接着道,“不过,我与雪如小姐如此有缘,当然也得为你们王家着想,决不能看着王家陷入如此凄惨境地,这几日我冥思苦想,总算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演技太差了!
申家主仆两个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又是威逼,又是恐吓,绕了一圈,然后亮出酝酿已久的杀招,以实现真正目的。
伪善嘴脸,尽显无遗。
这种套路,前世遇见无数,而且申家主仆默契度不够,台词不讲究,表情生硬浮夸——在高守眼中,这就像是幼儿文艺演出,过家家式的表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7章 佳人之难()
王雪如轻叹一声,似乎已经猜到申玉才要说什么,话锋一转:“玉才公子费心了,还是等家父在场时,再讨论此事吧。”她矜持的端起茶盏,浅尝一口,“夕儿,茶有些凉了,快给玉才公子新换一盏上等雀舌。”
她用一句委婉的话,把迫在身上的威压暂时拨开,然后隐有端茶谢客之意,显然也是觉得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
唤作夕儿的丫鬟,俏丽娇小,乖巧的应了一声,走了过去,但动作很慢,目光中隐有忿忿之色,似乎很不满申家主仆对她大小姐的无礼。
申玉才有些难受,他正要顺势道出“两全其美之策”,不料王雪如根本没有想听的意思,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话在嘴边却吐不出去,比一拳打在空处还要难受和尴尬,换做在其它地方,他可能会恼羞成怒,可是在知书达理,端庄温婉的王雪如面前,他却不希望破坏自己极力塑造的温文尔雅形象。
申玉才转而瞟了矮瘦仆从一眼。
矮瘦仆从能成为申玉才贴身随从,自然深谙奉承帮衬之道,他立刻会意,又掏出一份文书,递向迎面而来的夕儿:“拿去给你家大小姐看一看,这可是我们三少爷费尽心思,苦心拟撰,都是为了你家大小姐和王家好。”
小夕没有马上接过手,略显戒备的先看了几眼文书内容,小粉脸陡然变色,失声惊呼:“婚约?”
真正意图直接摆出来了!
小夕蹙起秀眉,回头望向大小姐。
申玉才没有说话,故作查看地契文书,只用眼角余光观察王雪如。
王雪如看似早有预料,不为所动,犹自优雅的品茶,仿佛那一纸婚书与她毫无关系。
而高守的目光敏锐捕捉到,王雪如柔弱削肩微颤了一下,看出她内心并不真是那么淡然。
“不错,就是婚约,只要你家在这婚约上签字画押,你们家欠下的所有债务,均可免去,你家大小姐嫁入申家,自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用再受这朝不保夕之苦。”矮瘦仆从趾高气扬的指着婚约,用他的破锣嗓子给夕儿解释里面的条款,当然,他也是说给王雪如听。
“谁说我们朝不保夕?我们王家好的很。”小夕撅着小嘴,忍不住反驳起来。大小姐与申家三少爷说话她不敢插嘴,因为主仆有分,不过现在说话的只是申家家奴,她不用再顾忌。她也是替大小姐在说话,大小姐已经有送客之意,这两个人却还恬不知耻的赖在这边,申三少爷放任家奴大放厥词,大小姐碍于情面,不好对他说什么,而作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肯定要站出来保护大小姐。
“明日还不出债来,这宅子就是申家的,你们要睡街上去,还好得很?嘿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们王家那几分底,你道我不清楚?申家不嫌弃,已是你们王家的福气了,只要两家成了亲家之后,我们貌比潘安,才华横溢的三少爷肯定也少不得要带契你们王家,这等好事,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好了,皮五,就你多事,真该掌嘴!”申玉才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仆从皮五,故意斥责了一句,然后泛起笑脸,转向王雪如,“家奴粗俗无知,多有唐突,还请恕罪,不过这婚约之事,的确正是我想出的两全其美之策,不知雪如意下如何”
“大小姐,大小姐,老奴回来了。”
一个激动而沙哑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厅堂。
闻言,王雪如美眸中闪出掩饰不住的大喜之色。
转头看去,正是一脸风霜的老管家孙伯,他快步走入厅堂,对着她躬身施礼,他后面跟着个面生的少年郎。
少年郎发丝絮乱,胡乱扎成一束,穿着普通家仆的青色衣裳,布鞋又脏又破,脚拇指晾在外头。
少年郎慢悠悠的走在后面,进了厅堂后毫无表示,一脸新奇的东张西望,料想是没见过世面,不懂礼数的村野少年,或流民子弟,可能是孙伯看他可怜,想收他做个跑腿使唤的小厮。
王雪如对少年郎一眼而过,没太在意,而代表着王家最后希望的孙伯,自然是重中之重,但有申玉才在场,她不能表现得像欢呼雀跃的小夕那样。
她缓缓站起,欠身回了一礼:“孙管家,一切安好?快快坐下,喝盏热茶。”
“大小姐,一切安好。老奴站着就行,我还得去找老爷呢,大小姐,我们这次能安然归来,多亏了这位高义士和他的几个兄弟。”孙伯顾忌申玉才等,没有多说路上的遭遇,直接介绍起高守。
“哦,高义士,”王雪如听说一切安好,心下大定,只是没想到本以为是小厮的少年郎,竟是帮助过孙伯的义士,微微一愣,随即对高守施礼,“高义士,请上座。”
孙伯拉起高守的手,恭敬而热情的把他推入座位,满脸堆笑的使了个眼色:“高义士请稍坐片刻,老朽去找我家老爷,即刻便回。”
孙伯说完这句话,跟王雪如和申玉才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的离开厅堂,消失在门口。
老滑头!
高守暗骂一声,这两日来,自己与孙伯相处不错,孙伯本质良善忠厚,也有商人的精明圆润,刚才孙伯使得那个眼色中,满含恳切的乞求与歉意,那意思高守能够读懂,大抵是希望自己在场,帮忙缓解厅堂中紧迫的气氛,替王家大小姐暂时解个围,而他赶去找王老爷禀报和商议,再回头来救场。
王家不敢得罪申家,申玉才已经抛出婚约,直接拒绝会驳了他面子,把他惹怒,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