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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坐在一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心事……那人意图染指皇位吗?如今时间已久,忠诚于赵匡胤的人马应当早已所剩无几,朝中地位高些的大臣,也没有被拉拢的道理,若是仁宗果然不好了,自有宋太宗一系继承。更何况早在景佑年间,未来的英宗就已经被送入宫中抚养了。如今仁宗依旧没有亲儿子,局势已经基本明朗了。文臣之中又没有一手遮天的人物,必然不会有什么人说将皇位回归太祖一系的话。至于武将,便更不用说了。宋初以来一直防着武将,怎会让他们又插手的机会?那人想着得到皇位,也不过是一个白日梦罢了。然而这些手段,真是叫人心烦厌恶……
想到这里,顾言又看了正躺在床上的林之一眼。却发现林之眉头紧皱,额上冒汗,双拳紧握,包扎好的上课竟又是渗出血来。顾言不由吓了一跳,正准备喊大夫过来,却见林之猛然睁开了眼睛。
顾言连忙问道:“子归!你现在感觉如何?”
林之眼神游移了一会,方才像是找到焦距看了过去,他扯了一下嘴角,仿佛是想笑,但显然失败了:“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说完这句话,林之才真正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手臂上的疼痛,因缺血带来的眩晕和口渴,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不由又皱起了眉头,想要坐起来,却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顾言扶他坐了起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皱眉道:“你这伤口又流血了,你先躺着,我去找大夫。”
林之用没受伤的手拿着那杯子,竟发现自己的手都得厉害。他一口气将水喝完。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什么也没想——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倒是极为少见。
顾言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一手提着个装着水的盆子,一手拿着绷带和药物。笑道:“大夫出诊去了,看来你又得荣幸的享受一次我亲手换药包扎的待遇了。”
林之心知这时候应当顺势说几句或是笑一笑,然而他却感觉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疲惫,连笑一笑都不愿动弹了。
顾言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他走到一边,开始给林之换药。将林之手臂上的绷带拆开,却不由愣了一愣——林之那手臂上竟有着深深浅浅的无数条伤痕。那伤痕大部分都是旧伤,留下的只是几道白痕,但是许多条白痕合在一起,却也叫人心头发麻。顾言这时方才明白,为何那大夫不过是开了药,包扎了一下便换了表情,原来是这个原因。顾言本不愿多问,然而这密密的伤痕实在看着惊悚,他不由问道:“你这手……”
林之回过神来,又顿了一下才想到顾言问了什么,他瞟了自己的手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自己划的。”
这样的回答更叫人心里发麻。顾言手下不停,快速的将药膏抹上包扎完,才叹了口气,开口问道:“何至于此?”
林之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声:“今日我是如何杀了人,你想必也很是好奇吧!”
这语气十分不客气,顾言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然而看到林之脸上的表情,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是一种混杂了痛苦、鄙夷、怒火、追忆和疯狂的表情。这样复杂的表情,顾言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林之深吸了一口气,根本没有等顾言说话,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胸口压着的那股郁气以及身上的伤,让他的语言都开始混乱了:“庖丁解牛,可得到养生的法门……然而我学到的,是杀人的方法。只要有一把刀,一把薄刃的刀,骨骼、关节、经络便能一一分解。一一分解……杀人原也不过如此!哈,不过如此!”
顾言条件反射一般的看向门外,见门外没人,方才放下心来,略一犹豫,又去把门窗都关了。
林之两眼直直的看向前方,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顾言的行动,言语几近疯狂:“我果然不是人!我果然不算个人!”又忽然流下泪来。他转过头去,看向顾言,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你知道么?我从幼时起,心中便想着杀人了!我每次将那些山鸡、麻雀用刀剖开,掏出它们的内脏、剔除它们的骨头时,我心中都是想的该如何杀掉那些人!然而我却下不了手!哈哈!我居然下不了手!”林之说着,忽然又冷笑起来,“你也发现了吧,上次你问我是否去打猎……我就是这样一个疯子!他居然说对了,我真是个没有心,是个狠心绝情、不堪为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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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写作业快写疯了,然而作业依旧没写完……
趁着端午节写上一章,大家节日快乐。
第一百零四章 心结(下)()
林之越说越是激动,两眼发红,又哭又笑,状若癫狂,又哪里能看出平时的半点摸样来?顾言却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却也不急说话,等到林之说完一大通之后,他又再给林之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渴了吗?”
听了这一句,林之忽然便愣了一下,心里那发疯一般的狂躁和不甘却也平静了不少,他再次接过杯子,手依然抖得厉害。他现在何止是渴?这一通发泄下来,心中倒是舒服了一些,然而头晕得也更厉害了,眼前正一阵阵的发黑。他勉力喝完了水,看了顾言一眼,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真是……十分嫉妒你。”
“我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的,在很久以前,我曾经想着用这一辈子看完天下所有的书,然而后来我发现就算给我三辈子的时间,书也是看不完的。”
林之想笑,却只抽动了一下嘴角。心里什么愤怒什么不平都慢慢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平静。他想说:“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的?”然而一时间却一点儿不想开口,懒得开口了。
顾言继续道:“你这一段时间反常的很,我今天才明白原因,原来你早就打定主意要寻死了。”
林之动了动嘴唇,却过了一会儿才发出一个极轻的声音来:“我死与不死,又有什么两样?”
顾言看了他一会儿,才叹气道:“你要是决意想死,我也不拦你。”
林之略微露出了一点讶异的神色,低声苦笑道:“我以为……”
“一个人要是真心想死,旁人怎么拦得住?况且若是活的太过痛苦,倒不如死了是个解脱。”
林之刚要开口,却又听顾言说道:“不过你心中当真想死么?哪怕你真的能报复成功,但你的命丢了又有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林之便已经知道顾言依然猜出了他的想法。苦笑了一声。
顾言原本只是猜测试探,这下子却已经肯定了,林之本身是打算回到家乡,用自己的命设一个局,陷害,或者是报复某些人,只是恰逢和自己一道,遇上这些事,便有些改了主意。
“能帮你一把,也算好事。我这次活了下来,想必也是天意,天意叫我回去……”
“不,这是天意叫你活下来,不是叫你去死。”顾言道,“我听说自己寻死的人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万念俱灰。你心中想着报仇,又想着帮我,自然不算。另一种是激愤之下的举动,你也不算此类。这只能说,你心里并不想死。”
林之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当场。
事实上,预谋着去死的人也多的很,顾言这样说,不过唬人罢了,见这话似乎起了效果不由趁热打铁,“你虽然目前难以写出锦绣文章,但前段你我二人传递短札,我见你短札已经能写百余字,也算文理可观,焉知以后不能写出好文章来?况且……不是我夸口,这一次的办报一事,可谓是开了此类先河,你既已经得了任命,好好办理此事,说不得史书了也要记上一大笔。官家传召,你也是应得好好得,怎么又转了主意?”
林之的脸上露出凄怆的神色来,“晚了!”
顾言听着,本以为林之是说自己寻死之心已定,故而晚了,正要再劝两句,却忽然猛然想起一事,惊道:“……福康公主?”
林之不说话,脸上凄怆之意更浓,已是默认了。
没想到福康公主出嫁竟对林子归影响这样深,顾言少见的踌躇了一下,一咬牙开口道:“纵然你心想事成,你们两人性格上……以后也说不定呢。”林之孤傲少言,福康公主张扬高傲,这两人若真凑成一对……顾言还真不看好。
“我这样的人,自然是配不上公主的。”林之苦笑道,“况且你若是早几年见到我,你今日也不会跟我讲这许多话了。我以前,心中比如今更要偏激十倍百倍,甚至……”他讽刺的笑了一下,“我心中痛苦,便见到有人结伴,有人欢笑,都心生嫉恨,只想着要怎样害了他们才好。于是我日日看书,实在忍不住了,便自己往自己臂上划上一刀,感觉竟是出乎意料的好……若非当时有幸遇上公主,无意点醒了我,我岂能撑到现在?自那次之后,我纵然心中依旧不平不甘,却没有当初那样疯狂了,倒像是又活过了一次一样。不过纵然我改变了又如何?旁人对我的态度依然一般无二。”林之看了顾言一眼,补充了一句,“除了你,不过你初来京师,也并不奇怪。”又继续道,“所以我改与不改,活与不活,其实并没多大关系,不过是颗草芥罢了。如今公主也已经觅得佳偶,我如何如何,又有什么用呢?”
顾言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你算得上一个聪明人,没想到也这般愚钝不堪。你心里怎么想,不说出来,旁的人又怎么看出你究竟想的是什么?你若是坐上宰执之位,倒是说不得有一群人来揣摩你的心思呢。”说了这许多话,顾言自己倒是也觉得口干起来,又取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又顺手给林之倒了一杯。
“这世上尚有许多有趣的事情你尚未经历过,这样早就急着去死,未免太可惜了。”顾言道,“况且,你若是真决定去死,不过短短几十年,便化作了一堆枯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你,就像你完完全全未曾出现过……这样做,你甘心么?”顾言又说道,“你把自己想得太不堪了些。哪个人终其一生心中未生过恶念?你能够克制住,便已不算恶人。你瞧瞧我,我算得上是个君子么?我是从不把我自己当个君子看的。”
林之默然不语,顾言也没再说话。这两次穿越,给自己带来的心态、性格、行为的改变,大约是所有没有经历的人都无法想象的。从这次他亲手杀了人依旧无甚感觉便能看出来。他也不知道他真正意义上作为一个青年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也没有什么去探究比较的心思,这样的事情,平时感慨一番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如同哲学家一样仔细思索探寻,估计也只有发疯这一条路走。顾言虽不是个十分惜命的人,却不想因为这些事而影响生活。顾言又看了一眼林之,不免有些感叹,这样的事情,旁人其实是不好插手,也很难插手的,然而林子归若是这样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死了,真是太可惜了。越是接触林子归这个人,越是发现他的可怕之处,他的天赋,哪里仅仅是由过目不忘带来的博闻强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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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准备考研了,所以更新就……
第一百零五章 养伤()
林之强撑着说了许多话,却是在当日晚上便发起高热来。这场高热竟来的十分凶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夫用手试了一下林之额头上的温度,“竟然烧成这样?”又换了块冷帕子敷在林之头上,一边又再次给他伤处换了一次药。
“明明这伤处看着并无问题,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大夫皱着眉头,又把了一下脉,连连摇头。
“唉,这是我的错。”顾言十分懊恼,“照顾人的事,我平常没怎么做过,只怕是有地方疏忽了,不久之前他还和我说了话,看上去倒像是快好了,谁知道……”
“等等……”这大夫打断了顾言的话,“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见顾言有些愕然,他又接着说道,“发热的缘由分为外感内伤两种,既有因感受六淫之邪及疫疠之气所致,又有由饮食劳倦或七情变化,导致阴阳失调,气血虚衰所致……”
顾言耐心的听了这一番医学科普,略一斟酌,开口道:“他从昏迷中醒来,似乎魇着了,想起了一些旧事,和我说话的时候情绪也是十分激动……看那情况只怕真是与七情变化有关。”
“这样一来倒是要换一味药比较好……”捋了捋胡须,大夫沉吟道,又上前去把了一次脉。方才站起身来,往外间走去。走了一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脸色很有几分犹豫,“他的手……”
“手?”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