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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家不在,您是哪位?”
许固慢慢答道:“去告诉你主人家一声,故人来访,他便知道我是哪位了。”听了这话,这老头猛然抬头看了许固一眼,又慢慢的低下去,进去了。不多时一个年轻人便急匆匆的跑出去,大概是去报信了。
许固背着手站在外面,过了三刻钟,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马上的骑士约摸二三十岁,一路奔来,甚至连马尚未完全停下,便跳下了马——动作十分利落,若是旁边人多,定要为他这动作喝起彩来。这人一跳下马,便也再不管那马如何了。只是打量了许固一番,带着些惊喜和不可置信的喊道:“大哥?是你!”
“是我。”许固微微颔首,笑道,“除了我还会有谁?”
“是了,除了你,不会有别人知道这宅子了。”这人语气里的激动都掩藏不住,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问道,“大哥,你声音怎么了。”
许固轻笑道:“受了些伤。”许固抬起头来,带着伤的脸出现在那人眼中。
“受伤了?竟伤的这样重!”这人的声音猛然提高了,“谁敢伤你!谁能伤你!”看这架势,倒像是要立马挽袖子跟人干架似的。
许固叹了口气,轻轻往他肩上拍了一拍,“这么多年,如今你也算是手握一方势力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这人听了,方才冷静了一点:“我和大哥这几年不见,一时间有些心急……”冷静之后,才发现,两人正站在门外。不由面上一红,连忙说道:“大哥,我来晚了,累你在这站了这么久,真是该死,快快请进。”亲自将半开的门全部打开,等到许固跨了门槛,方才跟着走进去,一边说道:“我这几年买了几坛好酒,都埋在这院子里了,只等你来,房子也一直叫人收拾着,只等你来……唉,这几年……”说着说着,这人竟然红了眼眶。
许固眼睛也有些发红了,他长叹一声,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来。
两人走到了房子东边的花园里坐下,立马就有人带了一个小火炉安置一边,温起酒来。许固将头上的斗笠摘了,顺手放在一边。
过了一会,炉子里热的酒开始发出咕咕的声音,这人将酒壶提起来,给许固和自己各自满上一杯。“我们这样子,在花园里吃酒,上一次好像是许多年前了。”
许固抿了一口酒,仿佛被这话带进了回忆里,“是啊,那时是在宁化,天上还下着大雪,像鹅毛一样,那时我们一起喝着热酒,舞剑、投壶……”
“论起投壶来,我们谁也比不上大哥你。”这人笑道,“我苦练了一个月的投壶技巧,大哥你最后怎么做的?眼见着我十发皆中,竟是耍赖,用箭将铜壶带歪了,将我的箭给甩了出来……”
许固想要大笑,想起以前那些日子,忽然在这喜悦之中又涌起一股巨大的忧伤来,这股忧伤几乎直冲脑门,几乎要落下泪来。只顾忌着对方,才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人察觉到了不对,心里也有些懊悔,“唉,我没来由的说起这些来做什么?定教大哥想起那烂了心肝的小人了!”说完,便是一杯酒灌了下去。
许固强笑道:“无事,我与他情义已绝,又过了这几年,早就放下了。”
若真是放下了,怎么竟是将以往从未离过身的屈阳长剑都给弃了?若真是毫无影响,为何这几年,大哥丢下自己这些人,独自离开,竟是一封书信都不曾寄回来,只恨那小人背信弃义,恁般无耻!这些话在他的心头转了一转,到底忍住了没说出来。只是给许固又满斟了一杯酒,“我们这些人,都是仰仗着大哥,方才有今日,大哥一去多年,可是想煞我等了!这几年,我们在江东也稳定了下来,如今大哥回来,我们便有了主心骨了,再过几年,我们就能回复当年的风光,报仇雪恨!
许固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开口道:“希明,我这一次……只打算见你一面。”
“大哥!”石希明眼眶都红了,将酒杯重重放下,“你又要抛下我们不管了?”
许固长叹了一口气,“希明,有你在,纵然没有我,大家也能过得好的。”
石希明的眼泪忽的落了下来,“大哥!你说这话真是要剜了我的心了!要不是你当年救了我的命,我的骨头都不知道烂在哪条沟里了。我的名字都是你帮我起的,武艺是你教的,你对我如兄如父,如师如友。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让大哥你不愿回来,我今日,我今日就死在此处罢了!”他习惯性的往腰间一抹,却发现自己因为来的匆忙,什么兵器也没带。登时便站起身来,要往柱子上撞去。
许固慌忙一把扯住了他。“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我这几年在外面每每听到你的事,我心里有多么开心,我们的东君,我们的小太阳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比我当年更强了,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至于日日悬心不安。你将我当做亲兄长,我何尝不把你当做亲弟弟?你要是折在此处,我还有何面目见以前的兄弟?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倒不如和你一起死了!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逼死兄弟的人么。”
第一百零八章 日出日落()
“大哥你自然不是这样的人。”石希明听了这话,激荡不已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了下来,强笑道,“是我想岔了,我竟然这样想大哥你,也真是该死。”大哥是什么人,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当初大哥如果稍微看中权位一些,也不至于被小人所趁,闹得分崩离析,如今龟缩在江东一带。若是当初来到江东安定之后,大哥没有离开,自己也绝不会接手如今的一应事物。若是大哥真的看中权位了……也没准是个好事。
“平太湖,守水道,树立威望,发展商铺,联络官府……”许固拉着石希明的手坐下,“几年前,我们刚刚在江东落足,我便离开了,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当初尽管在江东已经基本能够立足生存了,但当时许固不声不响留书出走,石希明虽然地位不低,能力出众,可惜年纪尚轻,威望、资历相较许固而言依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幸好当时这一批人大多都是许固一系的死忠,这才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可是其中的波折却也是不小。如今听了许固这一句话,知道大哥一直关注着自己,他便觉得这几年受到的许多委屈和困难都是值得的了。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要对许固讲,比如他是怎样用计收复了太湖的那几拨水匪,是怎样孤身一人日行六百里,亲手斩杀了无恶不作的王兴,又是怎样和那些商会、巨商搭上线,置办产业……许许多多的话,可是他忽然就一句也讲不出来了,明明在十年之前,他在野外射下一只大雁来,他也会忙着拿给大哥看,希望能得到一番夸奖,而如今……他只是红着眼睛,用几近哀求的语调问道:“大哥……为了我们,真的不能留下来?”
“对不起。”许固撇过头去,擦了一把眼睛,“我……对不住你们。”
石希明惨笑道:“那分明不是你的错!”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上瓷杯一把摔在地上,一声脆响,瓷杯跌了个粉碎。“我提剑北上,杀了那人,大哥你可愿回来?”
“他毕竟也算是……”
“我没有那样的师父!”石希明高声打断了许固的话,而后,他的声音又低下来,“你可愿回来?”
许固半晌没有说话,石希明站着,忽然便感到了北风的凉意,一阵一阵的,吹得人快要结冰了。
过了很久,许固才开口,“我已经老了。”
“大哥如今春秋鼎盛,怎么会老?”
许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已经老了。”
没等石希明开口,许固又开口道,“我这几年常常做梦,梦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我少时想要济世之危困,仗剑而行,慨然自得。而如今,我却不敢确定这些年来我做的事是对的了。且不提我心中的愧疚,不提大家心中对我是否有怨,我已经丧失了一往无前,舍身搏命的勇气,我又怎么能留下来?”
石希明慢慢的走回桌边坐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大哥,你这几年音讯全无,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前两年,我在扬州见到一个小儿,眉目举止间有六七分像你,我还以为你用了些缩骨的法子……”
许固听着石希明的语气,知道石希明的态度已然有所松动,不由心下松了一口气。微露出一丝笑意:“你说得这人,我也见过的。”
竟有这么巧的事?石希明还来不及反应,却又听许固说道:“我如今正跟在他身边。”
石希明悚然一惊,“莫非他是……”
许固哭笑不得,“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有没有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说起来,我这一支与扬州顾氏似乎那么些香火情分,长得有几分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于行为,他年少成名,少年老成,和我当年经历也有几分相似,自然便觉得更像了。”
石希明略有些尴尬,“既然没有那种关系,大哥你跟在他身边作甚?我打听过一些,他年纪轻轻,读书倒是厉害,以后是要混朝堂的,和我们又非一路人,何况大哥你这般人物,跟在这小儿身边,岂不委屈?”
许固笑着摇头,“倒也有些颇为有趣的事情。”又接着道,“他对我也算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哥你怎么会伤的这样重?连救命之恩都欠下了?”而后忽然醒悟过来,“他年纪尚小,肯定不曾四处游学……大哥,你竟就在江东!竟在我眼下受了重伤!”
见石希明的关注点完全偏离了自己的初衷,许固只得有好生劝慰了一番,只反复说了自己除了脸上不甚有些烧伤之外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之后,石希明才平静下来。
“我跟着他也不是完全为了报救命之恩的。”许固道,“我当时问他为什么要参加科举,为什么要做官,官场倾轧有什么意思。”
石希明的脸色凝重起来。许固道:“他说,‘做官能为天下做的事情,比隐居能做的事情多得多了。’”
听了这话,石希明的脸色可见的阴沉了下来,好像压抑着一股怒气。
“于是我又问,做官能为天下做的事,怎么就更多了?”
石希明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他回答,‘做官做到高位,可以制定利国利民的政策,通过自上而下的政令,使百姓受到恩惠。若是为州县长官,在任期内勤勉执政,也能够庇佑一方人民。’”
“于是我再次问他,‘大宋弊病颇多,想要解决,必须要改革,像古代那些改革的商鞅之类,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一旦失败,可就是个大祸患。’”
“他是怎样答的?”石希明追问道。
许固笑了,“他说,‘总要试试看的。’”
“总要试试看的?”石希明低声念了一遍,眉头也随之舒展了。
“你现在明白了?”许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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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我的懒病又犯了。(。?_?。)?
关于上文明不明白的问题,石希明明白了,可大家不明白……这些往事,不打算插到正文里,大约以后会写个番外。
第一百零九章 东君()
“嗯,我明白了。”石希明笑道,“就算是我,对这人也好奇起来了,更何况是大哥。”又说道,“他知道大哥你的身份么?”
说到这点,许固苦笑道,“我连我的真名都未曾告诉他。”见到石希明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他又说道:“我当初那时候,很有些心灰意冷,兼之……如今想改口也不成了。”
“大哥用的哪个名字?”
“许固,字文坚。”
“原来是这个,这也算不得假名了。”石希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只是大哥并未说真名,也不曾告知来历,他难道没有疑心么?”
许固又是一声苦笑,“哪里没有疑心,他明里暗里试探我了好几次了。我看他早晚会知道这些的。”
石希明有些不赞同,“既然是这样,大哥你何必继续留在他身边?一旦……”
许固打断了他的话,“我想再试一试。”
再试一试,试什么,在场的两人心中都有数。
石希明长叹了一声,“既然大哥已经做了决定,我也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哥你既然选择这条路,有什么事情,只需吩咐一声……”
“不必了……”许固打断了他的话,“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想再牵扯到你们,你们去做要做的事,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