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要是要。现在河北正缺粮,你要是送到南边,有多少要多少。可是你在这里给我让我怎么出关啊。几辆车,二三十匹马已经够显眼。要是运粮食,少了不够塞牙缝的,多了就要数百辆大车,这临时忙慌的怎么来得及?过两天咱们从容安排,好不好。”
“我都跟人家说好了,约的就是今天。出关你操什么心,那是我的事。我只问你,你那边有没有问题?”
“那有什么问题,我的老板就是守边的军爷。”
老张使劲一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那不就得了!我这边也是同样,你说你还操哪门子的心!”
胖子这才舒展了脑门上的皱纹,松了口气道“你早说啊。那这价钱……?”
“你们两家商量,我不参与。不过,你要是真的吃了亏,我会记你一笔人情,下次交易给你占些便宜。”张老板边走边轻松地说道。他是个生意场的老油条。否则也不会放在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久,得到如此信任。易州从知州到守军都是他的生意伙伴,平时人情打点所费不赀。他早想得明白,比起无事献殷勤,不如价格上慷慨放利,效果会事半功倍。他是希望胖老板也要对这些地头蛇大方些。
伙计并没有开门,而是从右边门扉上边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向外张望。这是张老板特意叫木匠留下的窗口。外面用黑色的铁网罩住,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只听这位身材粗壮的伙计向外问道
“请问军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外面的粗大嗓门站在院子中间都清晰可闻“费什么话,赶快开门,和你们老板约好的。”
“军爷,老板出门了,有什么事明天办好吗?”伙计低三下四地说。
“瞎了眼的,放你娘的狗臭屁!快开门,不然我踹了。”
“军爷,您略等等儿,小的去叫管事的。”
门外一阵骂骂咧咧,还揣了几脚。但是还在耐着性子。伙计回头望见掌柜的,挤眉弄眼地跑过来,小声说
“是个生脸儿。开不开?”
张老板怔了一下走到门边,伸出脖子,放低了声音问道
“请问将军有什么事?”
“你他妈什么人?管不管事?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办事吗?装什么糊涂!不办老子回去向萧将军复命了。”
“小人冒昧。请问驴粪小将军怎么没来?”守城的将军姓萧。手下有个亲信叫驴粪。是平时负责和这家店联系的人。
“你是不是信不过老子。驴粪那家伙今天病了,下不了地。萧将军命老子来办。这里有将军的手扎,还有手续清单。少说废话,你要是信就开门,信不过老子回去让萧将军把驴粪提了来。再不行就拉倒。今天谁也别想出城。嘿嘿。”外面那人冷笑。
张老板想了想,买不买粮无所谓,可是今晚这批马必须出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伙计吱呀把门扇打开一条缝,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武将用肩膀将门扇撞得大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卒。
张老板点头哈腰陪着笑脸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说
“能不能给小的先看看萧将军的信。”
武将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打开一看,果然是萧将军的亲笔。那几个鸡爪子似的字迹张老板不会认错。信很简单,只说派帐下金指挥办理今日之事。
“东西在哪里?”老张又打了几个躬问道。
“已经在城门外了。两千石小麦,五百两银子。”金指挥武人作风,话说得简单明了。一般来说,这种交易连手续也不需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张转头望一眼胖子,眼神在说“怎么样,东西都己经出关了,你还愁什么?”
胖子点头。这个价钱他没什么赚头,可这不是生意而是人情。五百两在他来说,就不算本钱也是蝇头小利。可是对于军汉们来说就是个值得一干的数目了。在宋军中,除了打仗加赏,粮草军用,当兵的一年发饷不过十来两。当个四五百人的指挥年薪也不过百两。辽军不会高于这个待遇。常年做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每次几百两银子,积少成多,一年弄个几千两上万两银子,对于这处两千人的守军也是个不错的额外补贴。当然这些钱大部分都入了当官的腰包。
金指挥用下巴指了指胖子问“这位就是来接货的?”
张老板连忙介绍“这位是赵老板,老主顾了。”
武将又打量一下院子,问道“这次一起走的还有什么货?”
老张回头指着马厩说“就是这些牲口还有两车盐。都已经和萧将军说过了。”
指挥点点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随口说道“本人第一次办事,还请写个字据,我也好拿回去交差。”
胖掌柜连连点头“当然,军爷说怎么写。”
“就写收麦二千石,付银五百两,你给签个字画个押。还要验验货吗?”
胖老板忙说“不用,不用。将军还能骗小的不成。我这就把字据写了给您。”
他是个识趣的人,货已在城外,难道还真能到那里黑灯瞎火地一袋袋查验货色不成?就是真的给了发了霉长了芽的货,也只能认下。何况干这一行的人应该都是懂规矩的。他叫自己的伙计去拿纸笔,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就着灯笼写了字据。
指挥挺着肚子在院子里踱着大步。走到马厩边上,探头看了看,几盏油灯挂在柱子上,光线虽然昏暗,也能看清里面的情景。他走进去,来到一匹马跟前,伸手掰开下巴,摸了摸牙齿,点点头粗声大气地说道
“好马。这在你们那边可值了大价钱了。”
“那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马也是一样。”
胖掌柜简单答道。他作为军方商人,对南北马事其实深有了解。北方草原辽阔,野马成百上千万,所以才有契丹铁骑称霸。而南方却一骥难求。大宋立国十余年,官方下了大本钱饲养战马。中央有太仆寺、地方设监牧官。监牧成绩纳入地方官的政绩考核内容。每年花费数十万两银子,养出的马不到两千匹。其中可以供骑兵作战的不到十之一二,其余的只能做驿马。南北虽然没有开战,可是双方对峙已成定局。战马是此时最重要的战争装备,所以契丹严禁马匹出境。他买的这批好马,当地价格二百两,加上各种费用,就算成本再翻一倍,到了宋国还有很大赚头。可是这些他不需要和这个军汉多说。
指挥接过胖掌柜的字据,看了一眼揣到怀里。张老板也命伙计取来了十个五十两一锭的大银,用绸布包着交给他。他一转手递给身后的士兵。这是张老板替胖掌柜付的,一会儿做在两人的帐里便可以了。
武将又踱步走到院门口,忽然大喝一声
“来人啊!”
张老板浑身一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见院门被军靴踹得洞开,院子外面亮着数百支火把。
“把这两个王八蛋给老子捆了。搜查内外,把所有的人都集合到这里,不许走漏一个人一只牲口。不听话的全都给捆起来。”
张掌柜魂飞魄散,大张开嘴巴喊不出声,哆嗦着道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知道我是给谁做事的。”
话音没落已经被捆起来按倒在地上。武将走过来弯下腰冷笑着问道
“给谁呀?你说出来,老子正想听呢。”
老张手脚动弹不得,像乌龟一样伸长脖子扭脸向上,火把下面如死灰,嚎道“萧将军呢?你是他派来的吗?你们要干什么!”
金指挥不再理他。他往旁边一看,只见胖老板已经吓得昏了过去。在契丹抓住宋人犯法是要同样治罪的。金指挥留下副将看住前院,亲自带着一队士兵到房间和后院搜查。
在金指挥大喝“来人”的时候,后院里有三个人影悄悄翻墙而出。来搜拿的士兵稍一疏忽,三个人就溜得没了影子。
不一会儿,院子里面集合了三十多个伙计和丫鬟老妈子,两个妙龄美人也被连推带搡地从后花园的小楼里赶了过来。姓金的将军在每个房间细细搜查,让人把找到的所有文书纸张本簿捆了一大包提了出来。命令道
“所有的人、货物和马匹都即刻押往南京。”
易州城里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里,三个人哀声叹气。一个细嗓子拖着哭腔说
“大哥,咱们的盐价呢?脚钱呢?这下全赔了。”
“小子,别嚎了,要不是大哥机灵,命都保不住了。”
“二弟,三弟,这次大哥对不起你们。不过脚钱一定给你们。明天城门一开你们先回家去。我去办点事就去找你们。”
“大哥你要去哪?”
“我得去报个信儿。”包大想,去报个信,给自己留条后路。自己后面的老板势力大得很,抱住这条粗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机会。而且自己报信有功应该能得到一笔赏钱,弄好了还会有一大笔封口费。手下兄弟的辛苦钱还是要给的,自己买盐的本钱也得连本带利捞回来才甘心。
傍晚时分,红霞尽染。高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走过绿草茵茵野花芬芳的田野从御帐回到自己的营帐。刚一进营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门口的士兵都很严肃,不像往常轻松。营地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大声说话。从主帐里走出一个小厮也是耷拉着嘴角垂着眼皮。他走进帐中,只见夫人贺氏满脸怒色坐在榻上,面前地上跪着个人。
见高勋进来,贺氏没有动,用眼神朝他打了个招呼。高勋走到榻边一看,跪着的原来是内弟贺坚。贺坚长得很像他的姐姐。白皙面皮,淡眉细眼。他朝着姐夫磕下头去,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哭着说
“姐夫,易州出事了。都怪小弟疏忽大意,没有防备。现在让人家连锅端,人、账本、货全抄了。闹不好还牵扯到小弟。这可怎么办啊。”
;
第三十八章 避难代州()
“易州?”高勋的脑袋嗡地一声,一屁股坐到榻上。只是见到内地跪在地上流着鼻涕眼泪地哭诉,就知道事情不小。
高勋手上攥着很多生意。这是他的精明过人之处,也是不得不为之事。他想要取悦皇上、买好皇帝身边的人、接纳同僚,还要豢养府兵家丁,没有钱是不行的。他不像王公贵族,很多都有封邑,享受税赋服役。也不像封疆大员,手握人权财权,有的还有军权,生财之道比比皆是。他坐着中央朝官,俸禄少得可怜。虽然也有大笔的贿赂和好处,但毕竟不够稳定也不够丰厚。他必须要开辟自己能够控制的源源不断的滚滚财源。赚钱的最好途径是经商,而且利用手中的权力和地方上的人脉,他拥有经商的难得资本。最大的问题是他不能亲自出面,他既没有时间精力,也不愿玷污了名声。尤其是绝不能涉足利润最丰厚的那些触犯国法的生意。于是必须要有别人来替他经营打点。贺坚就是他的生意大总管。
这个小舅子本来是一个纨绔子弟并没有什么本事。不爱读书,不通武艺,一事无成,而且眼高手低自以为是。高勋并不是没有知人之明,无奈他谁也信不过。只有一个结发之妻可以推心置腹,毫无秘密。而贺氏的这个唯一的弟弟不管有什么弱点,却是绝对可靠。高勋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挑起了这副重担。其实贺氏也参与其中,和弟弟一主外一主内。在秦王前面筑起了一道防线。
“到底出了什么事。”高勋竭力镇定,阴沉着脸问,可是心里突突跳得发慌。
“易州的生意一直很顺利,上上下下都铺垫得好好的,小弟就有些大意。不知怎的昨夜突然被军队查抄了。”小舅子哭着说。他哭是心疼损失了大笔的银子和货物,还断了一路生意。
“查抄到了什么?”
“马,三十匹好马,铜钱、茶叶、食盐等等不少货。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账本、文书包括所有信件。还有两个女子。”
小厮端茶进来,见舅老爷跪着,不知是进是退,贺氏努了努嘴,让他放下。高勋只觉得嗓子里冒火,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滚热的茶烫得他一口喷了出来,把茶杯啪地摔在地上,一脚把小厮踢翻,骂道“混账东西,想要烫死本王吗!”
小厮爬起来跪下磕头,高勋狠踢了他一脚骂道“滚!”
小厮跪着捡起脆瓷片,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看着很少喜怒形于色的姐夫发火,贺坚吓得在一旁又磕了好几个头。贺氏一直沉着脸,要不是她在这里,这一脚怕是踢在弟弟的身上了。刚刚王爷没有回来之前,她已经把弟弟骂了好久,现在再骂也没有词儿了。而且弟弟捅了篓子,她也有责任,这时只好板着脸闷不做声。
“三十匹战马!这要杀多少次头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