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查一查里面有多少是你的部下,有多少是后军的。”耶律休哥冷着脸道。
“大哥,不用查,全是后军的。前军都知道大哥军纪严明,无人敢犯。昨夜我已经清点过,战死的都报了军功,其余的一个不落全都回来了。”转普道。
昨天直到傍晚辽军的前军和后军全部撤回易水北岸。耶律休哥要求各军清点队伍,上报死伤。后军迟迟不报,派去的人回来说,连萧干和耶律痕德都找不到人影。按说后军只是负责打扫战场、清理战利不应该有什么损伤。耶律休哥亲自集合后军,点名之下,竟少了近五千人,而且都是剽骑正兵。
耶律休哥心里的火一下就窜了起来,知道这些人多半是去趁火打劫了。换了是别人,他会毫不犹豫实施军法。可这一次是政事令、统军萧干亲自带头,让他更加愤怒却难以决断。
萧干不仅是皇后的堂伯父,还曾经是耶律休哥的上司。穆宗朝后期,身为北院大王的萧干带兵讨伐西北乌古、室韦二部叛乱,当时刚刚二十岁出头的耶律休哥就在他的麾下担任一名副指挥。萧干还曾为他请功,使他战后得到提升。
现在他们位置颠倒,他第一次担任大战主帅,萧干成了麾下一员主将。他知道老将心里不服,觉得脸上无光。他处处敬着这位前辈,尽量不摆上级的架子。给萧干的任务都是风险功劳和油水大的差事。想不到他竟然公然挑战军法严令。
休哥白天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可是这时全然忘记了疲倦。他知道皇帝在等他,派了手下去禀报,说是还有战果和伤亡没有清点完毕,今晚分不开身。自己站在岸边一个土坡之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星光下冰冻的易水。
子时之前,有一批辽兵渡水归营。他们满载而归,马背上驼满了大包小包,有的甚至还赶着沉甸甸的马车。在这些人中,探马报告发现了萧干和耶律痕德。这令他他稍稍松了口气。但是探马悄悄清点过人数,还有一大批人一直没有回来。他便命令耶律转普拉出人马再打一仗,杀过河打个回马枪。于是便有了辽军的二次南攻。
现在耶律休哥很想吹集合号,当着全体人马和这堆首级重申并执行军法。这将是一次最好的立威。可是他强迫自己忍住了冲动,冷哼一声对转普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命人去叫萧丞相来接收这批他的部下。让他一五一十点清,画押交接!”
说完就拍马走了。
“逊宁,”皇帝叫着耶律休哥的字,高兴地说“战果清点完了吗?昨天战绩和伤亡如何?”
耶律贤对于第一次御驾亲征的战绩非常满意。尽管没有攻克莫州,甚至连雄州都依然插着宋旗。但是自己的军队以最小伤亡的代价攻破敌人的易水防线,既显示了实力,又避免了泥足深陷、进退两难。他觉得这已经是很完满的阶段性胜利。总算出了去年满城大败的一口恶气。他不明白耶律休哥的脸上为什么不但毫无喜色,还显得十分愤怒和郁闷。
“陛下,昨天我军斩敌首四千余,自身阵亡一千,受重伤一千多。缴获战利大砲两百多门,床弩一百多,弓弩无数,帐篷数以千计,粮草数以万石,还有各种军用物资,足以弥补此战的消耗、用于军功赏赐还有剩余。我军胜利都是靠皇上英明决断,将士用命。臣恭贺皇上御驾亲征旗开得胜。”
“朕看你似乎不太高兴,该不是对放过雄州,没有攻打莫州不甘心吧。爱卿不必这么想,朕很欣赏你的用兵沉稳谨慎呢。”
“陛下,其实我军伤亡的数字还有一笔没有算上。”
“朕知道,你是说在雄州攻城战中的伤亡吧?”
“不是这个。雄州攻城之战,应该包括击退偷营一役、斩杀张师一役,我军死伤千余,和敌军的死伤相当,已经另有报告。臣说的是今天凌晨一战,我军死伤减员又有一千多人,但也又斩获敌首上千。”休哥低下头语气沉重地说道。
他十分不想告萧干的御状,可是事情太大,绝不能欺瞒亲征的皇上。再说如何处置萧干这样的皇亲国戚自己也不能专断,所以不得不如实说了出来。
“今日凌晨一战?朕怎么不知道?”皇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死伤上千人的战斗不会自己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主帅可是也不应该全被蒙在鼓里。
“陛下,昨天撤军,有部分将士流窜到莫州附近的村子里进行抢掠。一部分夜里撤了回来,一部分今天凌晨被宋军堵在村子里,后来又一路追杀到易水。臣不得不命转普他们又杀了回去。人是没有救下来几个,但是从宋贼手里夺回一批被他们割下的我军士兵首级。”
“昨天你难道没有严令撤军不许劫掠吗?”
“臣下了严令。不光是为了军纪,还为了我们是深入敌境,必须保护自己。但是以往战争的惯例是打到哪抢到哪,不但我军,几乎所有的军队都是如此。将士们很难乖乖听话,总有人不惜以身试法。”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死了的没有抚恤,活着的全都军法从事,为首的更要严惩。令出必行,不然以后你这个兵怎么带?为首的是谁?”
耶律贤略知兵法,完全懂得战争中令行禁止的重要。尤其对耶律休哥这样的新任年轻将领,不执行军法便不能树立威信,这关系到今后战争的胜负和成千上万士兵的生死。尽管心怀慈悲,但是为了残酷的战争,需要砍下一些士兵甚至大将的人头他也会毫不犹豫。
“陛下,为首的就是政事令萧干和四捷军指挥使耶律痕德。”休哥一字一字说道。
“……”耶律贤也怔住了。他理解了休哥的为难之处,沉吟了一阵说道“不如这样,这里毕竟是敌境前线,等撤军回到南京再做处置,如何?”
“陛下,我知道违反军令该死。但是我心里不服。”萧干老泪纵横,跪在皇帝和皇后的面前说道。
大军在十一月下旬撤回到延芳淀。朝廷宣布瓦桥关一战大捷,厚恤牺牲,奖赏有功,大大地庆贺了一番。萧干和耶律痕德因为公然违抗军令被关进夷离毕院的大牢。耶律休哥强自忍下一口气,没有对他们立即实行军法,而是交给朝廷处置。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军法如山()
所谓朝廷处置,实际上是让皇后处置。耶律休哥有权定罪,皇帝更有这个权威,夷离毕院也无权改变军中法令。耶律休哥知道很多军中立威的故事,孙子杀妃练兵他也耳熟能详。可是他觉得那样做失之于浅薄,也不是真正懂得了兵法。军中立威不但要吓唬将帅,还要以德服人,他如果对萧干这样于己有恩的前辈痛下杀手会让部下觉得他薄情寡义,更重要的是,来自皇后的支持对指挥军队更为重要,自己没有必要那么矫情,皇后的面子也不能不给。
萧燕燕很不习惯看着一向桀骜不驯的伯父这样一副可怜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武将,打了一辈子仗,你自己带兵难道不知道军法如山吗?”
萧干又梗起脖子道“从来没有听说过战争中士兵不抢劫的,士兵们提着脑袋打仗是为了什么?耶律休哥那小子不懂军心,乱定狗屁军纪,士兵无人心服,臣也拦不住。”
“哼,不是士兵不服,是你自己不服。不是拦不住,是你自己带头。按说军令就是军令,就是错了也得执行,否则就得死。不过您是伯父,就和您讲讲道理。您是朝廷宰相不是普通士兵,难道就不明白朝廷的苦心吗?如果朝廷想要收复三州三关,这里的百姓将来就是大辽子民,就不能种下不必要的仇恨。这些百姓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拒不投降,你们去烧杀抢掠不是正好证实了宋贼对契丹人的污蔑吗?”萧燕燕耐着性子对老爷子讲道。
萧干低下头,只要稍有理智就知道皇后说的是对的。单凭这一点,休哥就可以砍了自己的人头以严明军纪。想想有些后悔也有些后怕。可是休哥没有这样做,可见他是一个头脑冷静的统帅。但是萧干心里还有不服,又抬起头来说道
“老臣违反军令该死,可是耶律休哥那小子不懂打仗瞎指挥,所以才没有人听他的。”
耶律贤一直冷眼旁观,看皇后如何处置这个灰堆里的老豆腐。这时忍不住插进来冷笑道
“耶律休哥的所有部署都是请示过朕的,难道朕也是瞎指挥?”
萧干道“臣不敢。皇上信任那个小子,是他蒙蔽皇上。老臣不明白,一场御驾亲征的大战连个小小的雄州也打不下来,莫州更是连打也不敢打,过了易水虚晃一枪就撤回来,算什么?这一仗打成这个熊样,就是他这个主帅不称职!”
老头晃着几根白花花的小辫子来了精神。
“要是让你指挥,这一仗你会怎么打?”耶律贤嘴角挂着一丝嘲笑。
“要是老臣,攻破易水之后就应该乘胜包围莫州,把它打下来。要是顺利的话,连瀛州也一起拿下来。雄州更不在话下,不是要收复三州三关吗。老臣知道,宋贼关南全部兵力不过五万,咱们十万契丹铁骑还打不过他吗?”
“你以为关南宋贼会一直挨打?你可能还不知道,赵光义已经下令亲征,进驻大名府,各路大军都在调往河北。崔彦进被任命为关南兵马都部署。就在我军突破易水防线的第二天,就是莫州反攻杀死很多你的部下当天,赵光义发布的北伐令。就在我军撤出雄州的两天之后,赵光义到达大名府。如果开战我们面对的有可能是十万二十万,甚至更多宋军。”
萧干听到宋人在河北的动作心里暗暗吃惊,这段时间在牢里,对这些情况一点都不知道。这样说来,及时撤兵就太英明了,要是事先完全不知道开封的反应,就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未卜先知,是对战场的正确直觉。但是他还是不肯认输,道
“不是说宋贼正在交趾用兵吗?宋贼全**队包括厢军不过五十万,这称也是知道的。它要在全国部署兵力,难道他们不怕南北两头用兵吗?也许所谓的御驾亲征不过是虚张声势。”
“伯父难道糊涂了?交趾用兵又怎样,只要是御驾亲征,宋贼全国的军事重点只能在河北,宋贼虽然只有五十万兵力,可能不敷使用,可是别忘了,不说经济实力,宋国人口是辽国的十倍,要是倾国而战,它的兵力也是大辽的十倍。”
“十倍又如何!我契丹铁骑当年灭渤海、平后唐、后晋从来都是以一当十,所向无敌的。”
萧燕燕看了一眼耶律贤,只见他脸色铁青,自己也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时代和对手都变了,想要一战征服宋国完全是痴人说梦。当时撤军是凯旋回师,再晚一步,就可以被宋人说成是辽帝被宋帝吓得狼狈逃跑。撤军只差一步一胜一败一荣一辱结果却有天壤之别。想了想这个老帅不可能连这些都不懂,不过是在说气话而已。呵呵笑了起来,道
“伯父,我只能说,实在是太庆幸了,这一战主帅是耶律休哥而不是您。”
萧干臊的满脸通红,闭住了嘴不再强辩。
萧燕燕又道“伯父,这一次您带头违抗军令,牺牲了上千士兵,给本来体面的胜利抹了黑,您说这是什么罪,应该如何处置?”
萧干的气瘪了下来,俯下头说道“任凭两宫陛下处置,要杀老臣为耶律休哥那小子出气立威,老臣也认了。”
耶律贤看了看皇后,知道她的心里想的是什么,站起身走到萧干面前,伸出一只手弯腰扶了一下老将的胳膊,道
“老丞相起来吧,只要你知错,没有人想要杀你立威。今后耶律休哥是大辽军队的统领,朝廷已经决定封他为于越。你愿不愿意在他的麾下服从他的指挥呢?”
萧干又是感激又是惭愧,活动着跪麻了的两条腿,颤巍巍躬下腰道
“老臣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如蒙陛下宽赦,我愿从此告老回乡,不再过问朝事。臣想,没有老臣在,辽军也能打胜仗。噢,称说错了,臣不在仗一定打得更好。”
上京西南四十里地祖州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这片山里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山陵,它就是契丹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坟墓,称为祖陵。祖州便是祖陵的奉陵邑。
祖州城高二丈,幅员九里。四座城门,西北有内城,下辖两县一城,有民户四千,约两万人口。
在内城的旁边有一座外形奇特的院子。它像普通民户的房子一样建有一圈围墙,但不是用竹篱或土坯建造的,而是用夯土版筑建的像城墙一样结实的土墙,也不是像通常那样只有半人或一人高,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院子和房子,而是足有两人多高,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土墙的东面开了一个门。因为墙太高,门又小又毫无装饰,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