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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赵旻神色镇定,夏侯杰也渐渐冷静下来,方才将事情道出原委。
夏侯家本不是大族,祖上也没出过高官,时代皆以经商为生。十数代至今,也是家有千万的豪商,在北海当地,也算得小有名气。只不过这时代重士轻商,因此不为世人所重。待到二十年前夏侯家长女嫁入宫闱,且甚得皇帝宠爱,更是让家人扬眉吐气。可惜好景不长,夏侯夫人在生下赵旻后便与世长辞,而赵旻又是不得宠的皇子,素有泯默皇子之称,让四周豪强对夏侯家生出觊觎之心,到了长子夏侯英接任家主之位时,已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家族声势已大不如昨。
月前即墨令以采购赋税为名,向本地商家购买粮食,夏侯家也在其列。本来每年冬月将临时采买税粮是常有之事,况且官府给出的价格也颇有优惠,夏侯英不疑有他,接下了这笔数量多达十万石的粮食订单。但即墨令下了一个附加条件,便是必须在一月内交付。本来正常情况下一月采购十万石粮秣虽有些艰难,但也不至于无法完成,毕竟附近胶东、当利、下密皆是产粮大县,年产数十万石黍米不在话下岂料今岁粮食欠收,加之此时又是各地征赋之时,因此夏侯英虽四处求购,耗时良久,仍有近五万石的缺口!眼看期限将近,夏侯英急得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幸好此时传来消息,壮武县有人出售五万石粮食,夏侯英闻之如啻仙音,赶紧亲率仆从,携带现钱百万,共百辆大车往壮武购粮。谁知到得壮武境内,忽遭山贼来袭,夏侯英并钱财、车辆尽陷贼手,仅十余仆从亡命奔逃而回至即墨报信。不久,一封山贼书信送至,言需五百万钱可赎回夏侯英同日,即墨令催粮队也如期而至,要夏侯家交粮,跟官府好说歹说方得以暂缓三日。夏侯家此时家主失陷贼手,夏侯杰又不知所踪,主事的只剩夏侯英的正妻樊氏,一个妇道人家,连遭噩耗,已是六神无主,家中现金如今仅有不足百万,樊氏欲变卖田产,可一时之间又哪能立刻变现?故此樊氏一边尽力筹钱,一边四方求救。闻听皇子外甥来到北海,往日里不屑一顾的舅母也病急乱投医,安排夏侯更新前往剧县求援。夏侯更新等人一路疾驰,换马不换人,竟一日夜间赶了七百里路到了剧县。到得剧县方知赵旻已经出发,于是顾不得休息又一路追逐而来。追到军中,没找到赵旻,却意外遇见二爷夏侯杰,自然喜出望外。等把事情一说,夏侯杰虽也焦急,但还是按捺住等待赵旻,于是便有了赵旻回营见到的一幕。
赵旻听完夏侯杰的叙述,沉吟一番,方才开口:“阿舅勿慌,先不要忙着动身,此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我等需好好商议一番!”紧接着探头出去吩咐下人:“去请孟洵直孟先生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夏侯杰此时已有些乱了方寸,但见赵旻沉稳,听得他话中似有其他意思,只好按下性子等候。少倾,孟侯挑门进来,赵旻忙上前见礼,并为众人简单介绍,随后让夏侯杰把刚才所说之言复述一次。待夏侯杰说完,赵旻对孟侯说:“事关旻家事,关心则乱。然毕竟至亲,焉能不救?此事非比寻常,有劳先生解惑!”
孟侯闻言,捻须略为思索,随即开口道:“此事甚为蹊跷。即墨县一地,一年赋税不过十数万,岁征便有近十万石,何故要在民间大肆采买,且仅夏侯一家便买十万石?此疑一也。冬粮难购乃属常理,何故壮武反有人欲出售粮秣,且时间恰好在贵家惶急之时?此疑二也。山贼常聚啸山林,劫掠过往商众,少有往平原地区下手,壮武境内无山无险,何故有山贼出没,且选择时间恰到好处,正好劫住贵家?此疑三也。有此三疑,此事必不至巧合如此简单!”
赵旻听罢心中不禁暗赞一声,这聪明人就是不一样!自己觉得不对是因为后世的阴谋故事听得太多,看人家孟侯,稍微想想就觉察出有问题,还一二三的列出疑点,果然不愧88的智力!
孟侯顿了顿,见众人露出思索表情,又接道:“侯世居北海,未曾闻壮武附近有山贼出没,仲豪可有耳闻?”
夏侯杰想了想,摇头道:“未曾。新伯可知?”
新伯就是那老家仆,他低头沉思片刻:“山贼确实不曾有闻,不过相邻的不其胶州湾,倒是听闻有海贼作乱,其他确实不知。”
孟侯颌首表示同意,“侯对胶州湾海贼也有耳闻,既然周边再无其他贼窝,想必这海贼的嫌疑应是最大,不若派人往胶州湾一探,或有所得也未尝可知。”
赵旻点头,“胶州湾距我驻地不过十数里,我这就派人往探,阿舅且暂宽心等候,今夜便见分晓!”
夏侯杰二人见也确无他法,只好按捺住焦急,等候探查结果。
赵旻找来邵琦,先跟他交待了事由,随即道:“阿福,这是你司闻曹首次单独任务,务必尽心,切勿教我失望!”
邵琦激动不已,“四爷宽心便是,阿福必不辱使命!”
赵旻点点头,“但要注意自身安全,若事有不谐,当以保全自身为要,切记!”
邵琦心中激荡,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干脆什么也不说,咬牙一拱手,领命转身而去。
第二十三章 谋划()
三更时分,赵旻接到通报,邵琦已经回来了,连忙让人迎入大帐。
待二人坐定,赵旻开口:“可有所获?”
邵琦俊美的脸上因兴奋而涨得通红:“幸不辱命!”
赵旻摆摆手示意不用着急,先亲手捧上一杯热茶,方才问道:“且细细道来。”
“喏!”邵琦双手接过茶盏,恭敬地施了一礼回道。
“海贼营寨位于胶州湾一处隐蔽的港湾,三面峭壁,一面临水,幸得有熟悉当地的士卒带领才得以寻见。由于事先预计到有山壁陡崖,准备较为充分,我方前去查探人手皆是攀岭好手,便安排了五人从山壁上缒索而下,伺机潜入。由于已是入夜,寨中大多已经入睡,几无巡逻之人,惟寨门有数人看守,我方未费吹灰之力便轻易入寨!”
邵琦喘了口气,继续道:“根据寨中营帐推断,海贼人数约在千人上下,但可战之兵估计只有五百之数,其余都是家眷老弱另有赤马、走舸等大小船只30余艘。在寨中空地停了百余辆大车,想来孟先生所料不差,夏侯大爷应是失陷于此贼,那大车定是夏侯家所失,否则一贼窝何须如此多大车?此番出手的司闻司好手中,有一人曾为边军斥候,为人甚是机敏,见到寨中有一木制大屋与众不同,猜想或是夏侯大爷关押之处,于是冒险潜入,未料竟探得一个惊天消息!”
说到这,邵琦眼中暴出一丝奇异的光芒:“那好手潜入之处并非大爷关押之处,却是贼酋之所在。他不甘一无所得,干脆入屋查看。未想此时贼酋方才返回,正与一人谈话,好手只好藏入房梁之上,却听得一人说:家主有信来。
另一人问:姊夫信中如何说?
家主言,事情后日便见分晓,嘱你看管好所获,事成后立即诛杀那人,万不可走漏风声!
你这便回书,让姊夫放心,就说某晓得了,明日派人送回。
那好手闻听心知有异,便潜伏梁上,待贼酋熟睡后在屋内搜索,寻得书信揣入怀中。之后五人又四处探查一番,未曾寻得大爷踪迹,想是贼众藏得紧。由于怕耽误太久增加暴露的危险,决定先返回报信再说!”
说完从怀中掏出两封信札递给赵旻。赵旻接过来抽出一封,只见抬头写着“尊姊夫程公讳弼台鉴”程弼就是即墨县令的名字,这做事也太不小心了点吧!
赵旻心中叹息,这厮运气也太好了!原本只想看看这便宜大舅是不是落在这家海贼手上,谁知竟然连罪证都拿到了!看来邵琦这小子天生有干谍报的潜质。当下拍着邵琦的肩,“此事若成,阿福当记首功!”
邵琦激动得满脸通红,想来是因为他属下司闻曹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便大获成功而兴奋不已。赵旻止住欲要跪下的邵琦,低声吩咐:“去将孟先生、阿舅请来,此事尚需商议一番。”
“喏!”
不过一盏茶功夫,孟侯和夏侯杰一起到来,看来二人皆未入睡。夏侯杰必是因为心中焦急难以入睡,至于孟侯嘛看他衣冠整齐毫无倦意的样子,看来他算到今夜会有消息传回,早就准备好了。
赵旻将今夜所获告知二人,二人反应大不相同。夏侯杰脸上写满了震惊,而孟侯仍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早有预料。赵旻对着孟侯施了一礼:“现下情况已然明了,当是即墨令勾结海贼,采用陷阱、逼迫加暴力的手段,欲要陷害夏侯家。旻如今所惑者,是否立即将即墨令与海贼勾结的罪证公之于众?还请先生教我!”
孟侯摇头微笑:“如何做,取决于北海王所求者为何?”
“何为所求?”
“此事甚易耳,侯有三策。所求为解夏侯家困境,只需将书信私下示于即墨令,其势必不敢再行逼迫,当释放夏侯家主,归还所劫银财,则夏侯家之危解矣。患之为日后即墨令定会伺机报复。此为下策也。”
“所求为一绝后患,当发动夏侯全家之力,邀约乡老,将罪证公之于众,即墨令必倒即墨令一倒,海贼也失了靠山,想必再为难夏侯家主无益,危机亦解。所患者一是要赌海贼的眼界,二是对夏侯家名声有损。此为中策也。”
“至于上策么”说到这,孟侯眯起眼睛看向赵旻:“北海王曾与我言,有匡扶夏室之志,为偿所愿,可有取实利之心否?”
赵旻明白孟侯的意思,这是想让他取即墨令而代之,这确实是个永绝后患的办法,但北海王这个头衔又让他有些顾忌。夏制规定,封王者皆皇室子弟,虽然封地所在天南海北,但所任皆为朝官,封地不过是个名义罢了,王爵者异地掌一方之印尚无先例。但孟侯所说的前面两策,下策的后患实在太大,虽说暂时解除了危机,但即墨令不换人,随时可能扼住夏侯家咽喉,此策是万万不敢选的中策虽然解决了现任即墨令,但驱逐上官的名声影响也实在不好,继任者即使不会如前任般对夏侯家下死手,估计心中也总有芥蒂,有机会说不准也会阴夏侯家一把,所以中策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再说了自己不是有个取得据点的任务么?这或许是个机会。想到这,当即点头道:“计将安出?”
孟侯露出欣慰的笑容。
“既然北海王有取实之心,此事当好生谋划一番!”说着转头向邵琦:“你且把所获书信取来一观。”
邵琦从怀中取出书信递给孟侯,孟侯细细查看一番,心中有了计较,开口言道:“侯早年曾学过一些摹画之事,此信或可利用一番,待我临摹后再趁夜放回原处,免得贼众起疑。”
言罢令人取来笔墨纸砚,当场对照书信临摹。赵旻好奇的走近身后一看,果然几与原书无二,不由大为赞叹:“先生果然多才多艺,不愧高才之名!”
孟侯临摹完毕,方才笑道:“北海王谬赞,不过雕虫小技耳,难等大雅之堂,侯也只是早年无事时戏耍而已,当不得北海王称才艺。”说完将临好的书信装入原来的信封,照原样封好交给邵琦,嘱咐他马上派人送还,邵琦领命应喏而去。
做完这一切,孟侯又转向夏侯杰:“仲豪可知即墨城中有否不满即墨令的官绅?”
夏侯杰在一边早已看得呆住,听到孟侯发问,连忙回道:“自然是有的”
第二十四章 捕获()
北海郡即墨县县衙。
已是入夜时分,周遭早已失去白日的活力,变得静悄悄一片,唯有一间书房内还亮着灯,两个身影从摇曳的烛光中投在窗帷上,看上去扭曲而诡异。
即墨县令程弼今年四十,白净的脸上三髯长须无风摆动,配合高大的身材看上去颇有几分英武的感觉,可惜一双过于细长的眼睛破坏了这种英武感,反而令人觉得阴鹜。此时他正对着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说着话:
“义真先生,你吩咐的事情,已有所成,那夏侯家已无法补上差额和凑够酬金,明日我便下令拘捕夏侯家族人,家产和仆佣充公。再除掉夏侯英的后顾之忧,便已达成要求。然则先生答应我的事情”
师爷打扮的人摇了摇头:“此事早该在三日前了结,你却拖到明日。需知夜长梦多,若不早日解决恐生事端。至于答应你的事,等到解决夏侯家,自然兑现。”
程弼脸上有些赧然:“四邻乡老求情,程某毕竟在本地为官,总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三日时间,夏侯家又没有话事之人,哪会有什么意外出现!”
师爷叹口气,“听说那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