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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桩案子,毕竟经过三探定案,想要推翻也不容易,加上如今的锦衣卫已然势微,想要撬动杭州官场上的这块铁板,谈何容易?
否则何须如此麻烦?这些朝廷的鹰犬干脆亮明了身份,大张旗鼓的进行大肆排查,效果岂不更好一些?行事也要比如今这种身在暗处的方式,方便上许多。
所以,尽管整个杭州府里早已是风声鹤唳,陶晟及姚春等人却也是俨然不惧的。他们自信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因此表面上也都在装傻充愣,只暗暗提起了几分警惕之心而已。
至于李谦,他在这么个关键时期突然致仕返乡,起初还不觉有何异处,如今细细一想来,莫非这一切,其实是金陵方面老早就布下来的一个局?
陶晟心中惊疑不定,恨不得立即下令拿下李谦,撬开他的脑袋来看看,他究竟发现了多少杭州官场上的秘密……
没办法,李谦本就是本地乡绅,而官府与乡绅之间向来是利益一体,不分你我的。以李谦这本地人的身份,通过暗中查访,难保不会发现很多事情。毕竟,他行事要比宋忠这样的外地人方便得多,是条地地道道的地头蛇!
短短片刻功夫,陶晟脑海中已是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最终一咬牙,出声喝令道:“都还愣着干嘛?给我拿下李谦!”
哗……
此言一出,全场尽皆哗然,府衙的一众官吏都将目光投向了陶晟,心说臬台大人这是要逆天啊……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姚春也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提醒道:“这个……大人,如此做法,恐有不妥呀!”
陶晟瞥他一眼,冷冷地道:“不能放任此子离开,否则必有大患!姚大人,为了你我的前程性命着想,还是不要犹豫的好!”
姚春闻言神情一懔,有如顿悟了一般,瞿然抬头,手指向李谦道:“来啊,将此僚擒下,押往臬司审问!”
既然这里最大的两位头头都发了话,一众差役也只好照办,再次缓缓逼向了李谦。不料就在此时,许杰忽然站了出来,挡在李谦身前道:“卑职倒是可以作证,李师爷不曾有过行凶之举,本衙的三班差役,皆可为此佐证!”
这话一说出来,立时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尤其是许杰手底下那帮县衙的差役,目光纷纷落到了这位上司的身上,神情有些无辜,还有些委屈……大意是,我们何时说过要做旁证了?这就让你一人给全权代表了,还讲不讲道理了你?
不过许杰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们如若还打算再在县衙里继续待下去,就不能当众去反驳自家老大的话,因此只经过片刻的犹豫,便纷纷往许杰身边靠拢,并迅速组成了一道人墙,挡在李谦的身前,齐声附和道:“没错!李师爷是清白的,我们皆可为今夜之事佐证!”
陶晟万没料到,此刻的钱塘县衙众人,竟真就抱成了团,上下一心抵抗起了自己的命令,这……这还是原先的县衙么?
“那么……”陶晟一手指向边上的赵鹏,“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摔的!”众人异口同声。
“……”陶晟此刻恨不得把这些油胥滑吏统统抓起来打板子,可惜这些人都不受他直接管制……而他们的顶头上司王知县,就更是不会听从自己这臬台的吩咐了。
“哼!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本宪自有公断!尔等欲为李谦作证,那便全往臬司衙门走一趟吧!”
众人有些傻眼儿了,臬司是个什么地方,他们这些胥吏又怎么不清楚?去臬司?那与羊入虎口又有何分别?
一时间,不少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虽说法不责众,可真要碰上自己长得比较与众不同,让高祖老大人看了不顺眼的话,难说不会平白吃上几十板子……
李谦倒是没料到,自己已然亮明了身份,陶晟却仍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什么仇,什么怨?
此刻的陶晟看上去一脸冷酷,倒是真有那么几分“铁面判官”的味道了。
只是他原本就是“财神爷”的相信,却偏要板起脸来装严肃,这两者之间,角色的转变幅度太大,看在李谦眼中,非但不觉有任何冷酷肃杀之意,反而觉得他那副模样看着非常的……滑稽?
总之,这样的陶晟,给他的感觉除了怪异,还是怪异。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陶晟执意要捉拿自己,到底意欲何为?
李谦很快就想通了这个问题,对方必然是想岔了,以为自己手中握有某些要命的东西……事实却是,真正主查此案的并非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这人当然是宋忠。
但李谦显然没法去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也断无将锦衣卫查案的消息透露给陶晟的可能。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在今晚对赵鹏下重手,将人给废了,陶晟等人就奈他不得,因为有老朱的密旨在身上。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陶晟在得知了密旨一事后,竟会做下这样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由此便不难猜出,他在浙江按察使任上,究竟做下了多少不法之事。
否则的话,他犯得着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就先向自己下手吗?
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李谦觉得真相已经渐渐浮出水面了,陶晟即便不是杀害锦衣卫的主谋,在这里边也绝对充当着头号帮凶的角色!
说来实属可笑,陶晟乃是一省大宪,虽有司法之责,其主要职权却是监察整个浙江的官员……而就是这么一位风宪官,竟是选择了与杭州官场中人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这种事情,听起来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古往今来,监守自盗者数不胜数,试问大明朝的官场又怎能例外?
老朱啊老朱,你的大明能有三百年国祚,已经算是很能挺的了!将来你老人家躺在皇陵里,就别再大骂后世子孙的不孝亡国了……
陶晟明显是在装傻充愣,回避话题。李谦此时当然也不可能跟他去臬司,不说进去后吉凶难料,单是他今晚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又怎可能让陶晟如愿?
正当他准备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挑明了说自己手上的东西是密旨时,不远处的墙角下,却是兀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呵,今晚挺热闹的嘛!”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里头闪出了一个黑脸大汉,赫然正是府衙检校——
宋忠。
第128章 要你何用?()
宋忠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包括李谦在内。
李谦根本就不知道,这货是什么时候到的,且似乎一直就在暗中观察着局势……那么也就是说,刚才自己在墙角里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监视范围之内?
这么一想,事情好像又不太对。按理说,宋忠今晚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尤其是当陶晟等人到场,自己又公然亮出密旨,暴露身份后,他更不应该现身。
可他偏偏就站出来了。
此举令李谦一时感到有些无法理解,当然,他此刻也没再往深入去想的打算。
既然宋忠都出面了,当着一位锦衣卫的面,陶晟自然也就无法再带走自己了,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果然,陶晟在见到宋忠后,脸色登时铁青一片。
“宋检校,你如何会在此处?”
“这不听说官府的人正在搜捕窃贼么?”宋忠咧嘴一笑,意有所指地看着他道:“而且据我所知,那贼人疑似邪教中人……看今晚这场面,莫非臬台也得到了消息,是以才亲自赶来?”
陶晟嘴角轻轻一抽,强笑道:“那倒不是……本宪只是听闻县衙的人围在此处,深夜扰民,这才过来看看。”
宋忠“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据说贼人是为了躲避县衙差役的追捕,所以路经此处时,顺势就躲进了一所民宅……”说着看向许杰,问道:“那贼子可是藏入了这赵家?”
“正是。”许杰异常配合地抱了抱拳。
宋忠轻轻一点头,又是问道:“可查出了什么结果?”
“回禀大人,这赵家护院众多,执意阻挠我等进去搜查,也不知是不是心虚所致……”许杰当即便把今晚行动的前后经过,简单向他交代了一遍,言语中却是不动声色地告起了赵家的刁状。
当然,所谓的搜捕贼人经过,本就是他随口扯出来的莫须有之事。
宋忠听完后皱了皱眉,一脸疑惑地道:“怎么?这赵家如此猖狂,竟是连官差都不放在眼里了?”
“宋检校,赵公正作为一区粮长,肩负催收课税之重责,便是连朝廷都会予其以优待……眼下,这帮钱塘恶吏夜闯民宅,公然置国朝法度于不顾,错在他们,赵家如何当得‘猖狂’二字?”
“臬台此言有理,不过……”宋忠看着他笑笑,缓缓说道:“那贼人若是邪教中人,也难说赵家就没有包庇窝藏的嫌疑呀!”
“你……”陶晟这下没话说了,旁的事情还好,可一旦跟‘邪教’这俩字沾上了边,他也不太好插手了。
毕竟,邪教的发展,往往都是野心家用于笼络人心、聚众造反的一种手段。
古往今来,邪教聚众造反的事情层出不穷,一直都在反反复复的上演着。如汉末的黄巾之乱,张角就是通过创立太平道来达到其揭竿而起的目的,并高喊出那句响彻古今的口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从最初的张角、张修二人的太平道与五斗米道,再到北朝出现的弥勒教,唐代传入的摩尼教,无一不是造反者起家的重要手段。他们利用和修改各种教义,在民间不断地发展和传播,以此来蛊惑民众,进而达到自己登高一呼、群起响应的目的。
这些民间教派,历来都会被朝廷定义为邪教。
值得一提的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本身就是靠这个起家的。在自立山头之前,他原本就是摩尼教中土支教,即明教中一个小有威名的首领人物。
当时元末天下大乱,天下各地起义不断,最有名的当属红巾军。但严格来说,红巾军并非单纯的一股势力,而是由各方势力进行联合,才出现的一个统一称呼。
红巾军里,又可分为三大教派,其一便是颇有历史渊源的北朝弥勒教,以及后来才出现的明教与白莲教……老实说,三教的性质其实都差不多,最终无一例外的成了野心家谋夺江山的工具。而民间对于他们的区分,其实是很模糊的。
别说民间了,很多时候,就连官府对这些教派都是傻傻分不清楚的……
因为经过朝廷和官府这么些年的不断打击,很多邪教的首领早就学聪明了不少,知道早前出现过的那几大教名头太响,自己一旦借用,很容易就会被官府扼杀在摇篮中……只能是改以其他名称来进行传教聚众,但教义,大体上都是从白莲等三大教演化而来的。
朱元璋是靠这个起家的没错,但从他登位伊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与邪教划清了界限……老朱深知邪教笼络人心的手段有多高明,立国后大力打击此类教派,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说白了,这玩意儿它本身就是拿来造反的,谁做皇帝就会反谁,如今这皇帝换了自己来当,朱元璋又哪还有对邪教心慈手软的可能?
《大明律》中,虽只明文规定,邪教为首者绞,从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但谁都知道,真要有造反迹象出现,明目张胆地与朝廷对抗,皇帝诛你九族也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陶晟深知赵家与邪教有着某些牵扯不清的联系,甚至在此之前,姚知府贪污之事被前任检校发现后,还曾找过与他来往甚密的赵员外,让赵家杀人灭口,铲除那名锦衣卫。
而赵家虽然收罗了些江湖异士,却也不敢用上自己的人手,以免将来事败无法自救,于是他找上了邪教中人……陶晟虽与他们坑壑一气,但真正能了解到的情况其实也不算太多,但光是这些就足够了。
贪污会死,但和邪教有所勾结,那就绝对会变成牵连一家老小,满门皆祸的事情了。因此当宋忠紧揪住这一点不放后,他也不好再为赵家出头了……万一今晚真让他们给搜出什么邪教的东西来,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吃挂落?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陶晟第一反应就是趋吉避凶。
事实上,他并非李谦所想的那般,在这桩案子里充当头号帮凶的角色,只是凭着他与姚春勾结甚深,所做下来的那些事情来看,一旦姚春事败,他也是跑不掉的,因此才打算暂时困住李谦……若能拉拢其为自己所用,倒也不算太坏。
但他没能料到的是,宋忠居然也在现场,那么他就不可能再有任何带走李谦的机会了。
陶晟沉吟片刻,当即冷哼一声,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