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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琅指指刘婆的衣衫,示意她裹好,然后道:“听小虫说你们晚上就吃了几口包子,还要干这么重的活计,我不怎么放心就过来看看。”
刘婆裹紧衣衫摇头道:“今年的桑蚕长得不是太好,蚕茧结的不够大,抽出来的丝线有些发黄,算不得一等丝,蚕茧小了,丝线就短,如果再断丝,品质就更差了,马虎不得,必须一口气把这些下等蚕茧全部剥出来。”
云琅指指缫丝作坊道:“其实无所谓的,差一点就差一点,你看人家长门宫,就没有你们忙碌。
无非是少卖点钱,咱们亏得起。”
“那怎么成!”刘婆瞪大了眼睛“长门宫里的桑蚕丝就算是扭成一疙瘩,人家也能卖掉,咱们没那个本事,就只能一根丝一根丝的做好,只有这样才能卖到高价。
长门宫那样做不但糟蹋了东西,还被人戳脊梁骨。”
刘婆很自然地拒绝了云琅给出的愚蠢建议,大马金刀的坐在树桩子上又道:“这里都是婆娘们干活的地方,您这个男子就不要过来,有老婆子在,万事顺遂,要是没做好,您这个当家主的再来不迟。”
很明显的撵人的话,云琅咧嘴笑了一下道:“这就走,没有偷看你们的打算,等一会红袖跟小虫会挑一些米酒过来,都好好的喝一碗,别亏了身子。”
刘婆笑呵呵的道:“那就谢过主家,就不要那些婆子出来谢恩了,一个个衣衫不整的没的让您笑话。
三天,再有三天,咱家的丝线就会全部抽完,到时候婆子还要去阳陵邑德胜坊去看看官作,咱家的也要开始制造绫子了。”
“放心,我已经跟张汤说好了,他的手令就在咱家,你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找我拿手令。”
刘婆笑道:“这才是您该干的事情,您是家里的顶梁柱,一些小事情就不要操心了,婆子虽然没用,打理这些事情还是手拿把抓的。”
云琅站起身,指指挑着米酒过来的红袖跟小虫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喝酒了,你看,老虎也来了,有它在,你们在树林子里也安全一些。”
刘婆冷笑一声道:“也就是在这个家里,一群没用的婆娘才变成了宝贝,换一户人家,遇到灾年,吃掉的都不在少数!”
云琅无奈的道:“你现在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我们管好自己家的人就成了,至于外人,我们还没力气管。”
刘婆摇摇头,挥手要云琅回去,她自己站在松树下,回头看看身后的缫丝作坊,咬咬牙朝里面吼了一声道:“家主送酒过来了,没死的就过来喝一口继续干活,活不干完,死都给我死在锅边上。”
在这里,刘婆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这是一个被埋没的人才,她深深的知道,只有当一个人对别人有用处,能产出,能创造财富,这个人才有被当作人看的基本条件。
云琅相信,如果这个婆子能多识几个字,能长得漂亮些,不要这样胖大,她成为大汉国叱咤风云的人物一点都不稀奇。
不想看那群乌泱泱跑出来的婆娘,一群男人一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会非常的小心,如果是一个男子,一群女子,那群女子就会变成主动调戏男子的流氓。
云琅加快了脚步,遇到老虎的时候拍拍它的脑袋指指松林,老虎就张大了嘴巴咆哮一声,惊起无数夜鸟,正式宣告他是这片土地之王。
小虫丢下酒桶就气喘吁吁的追上云琅,万分委屈的道:“明明我更卖力,贵人却给了苏稚一堆好东西,就给了一个银锭。”
云琅没好气的在小虫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你就知足吧,要是没有苏稚,你连银锭也捞不到。”
“我本来想要两个的,这样就能打造一副银锁,一串银挂饰,丑庸姐姐秋天就要生了,准备留给小娃娃当礼物。
可是,大长秋就给了我一个,上次红袖去,大长秋还赏赐了一个金锭子”
云琅见小虫的小嘴又要瘪下去了,这是要哭的征兆,他没办法说阿娇这人给别人礼物从来都是按照重要性来分等级的。
她有求于苏稚,自然会出重礼,红袖母亲跟大长秋有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大长秋自然会偏爱她一点。
至于小虫,那就是一个真正的云家的小丫鬟,能经常出入长门宫已经是阿娇格外开恩了。
云琅从红袖绣的歪歪扭扭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小银锭拍在小虫手上道:“不准哭!”
眼泪鼻涕都要流出来的小虫见到了小银锭,神奇的吸吸鼻子,不论是鼻涕还是眼泪立刻就不见了。
红袖人小,跑的慢,等她跑过来的时候,小虫已经张大了嘴巴笑嘻嘻的对红袖道:“红袖,你看啊,这是小郎给我的银锭子,这一次你可没有!”
红袖同样笑嘻嘻的道:“我可不要,我有。”
说完话还对云琅挤挤眼睛,示意要他看傻妞!
回到房间的时候,霍去病房间的灯依旧亮着,曹襄坐在平台上正在跟摆弄巨弓的李敢说着闲话。
见云琅回来了,就指指霍去病的房间小声道:“去病正在研究军阵,还准备重新把战车装备到骑都尉中。”
云琅靠着他坐下来道:“怎么看不起战车?”
“不敢,细柳营中都有的东西我如何敢轻视?只是他这样做,就有景从他舅舅的嫌疑,毕竟,长平侯这一次在河套之地可算是收获了我大汉对阵匈奴以来最大的一场胜利。”
“怎么?看不起长平侯?”
正在给巨弓上缠绕丝线的李敢淡淡的问道。
“不敢,我只是认为既然我骑都尉被人称为新军,那就该有新气象,处处师法别人未免折损了威风。”
云琅笑道:“你们曹家就是靠萧规曹随这个本事混世界的,你居然看不起别人的高明之处?
我两天前还在笑话东方朔建造的马车太土,结果,一大群人都说那是一个真正符合皇帝身份的辇车。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自以为傲的眼光出了问题,是我没有考虑到陛下的辇车根本就不用考虑陛下的意见,它只需要将最华贵,最坚固的马车敬献给陛下就成了。
新东西不一定就比老东西更好,既然人们接受新东西还需要一点时间,在这个时候,不妨就用最方便的。”
“就像我手里的大弓,虽说我们军中有无数的弩弓,想要扬威域外,弓箭比弩弓更能让敌人胆寒!”
李敢显摆一下大弓,起身拉了半弓,缓缓松开弓弦满意的对云琅道:“我家的庄子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明日去我家喝酒!”
曹襄苦着脸道:“我娘明天就道庄子上了,你确定要请我娘去你家的庄子?”
李敢皱眉道:“长辈来了,如何能不邀请?”
云琅瞅着天空中的月亮,喃喃自语道:“明天又有谁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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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伍被?雷被?(第二章)()
第四十五章伍被?雷被?(第二章)
长平只要来云家,基本上就会有一个人死掉,这一次也没有例外,死掉的人是有淮南八骏之一的伍被!
这件事很难让人理解,跟苏凉在卧虎地大战的人是雷被,伍被不过是一员偏将。
云琅预料到小心眼的刘彻一定会找敌方大将算后账的,只是万万没有预料到给胡骑辖揭抵命的的人居然是伍被。
他小心地打量一下长平的神色,见她表现的极为平静,伍被之死被她说出来有一种人命如草芥的味道。
“你这里的茶水还是不错的。”长平放下茶碗,温柔的看着云琅。
“可能是茶叶好的缘故,这是平叟的二儿子送到庄子里来的。”云琅连忙回答。
“怎么还跟那个蜀中商贾有来往?旧情难忘?放在你们身上不合适,要是喜欢美貌的女子,长平侯府有的是,挑一个丫鬟来伺候也就是了。”
云琅的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长平侯府的女人还是少沾为妙,很多女子都是长平亲手训练出来的,天知道来的是女谍还是女人。
“这样也好,收收心神,好好的办事,将来找一门好亲事,相互帮扶着也能走远路。
准备一下,三天后随我进京,既然你是山门中人,总要让人家看看你才好,免得人家总以为你是我蓄养的谋臣。”
“谁要见我?谁又这么多事?”
“董仲舒!这一次他就要随淮南王去淮南国出任国相,大祭之后就要随淮南王回淮南就职,你再不见见人家,积累一点情面,小心人家对你下毒手!”
“我一个小小的军司马,如何会被他放在眼里,眨巴一下眼睛,我就没了。”
“你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就一个元朔犁就足以让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尤其是元朔犁风行天下之后,更是好评如潮,各地观风使上报的新开垦的田亩数量,远超前年。”
“小事而已。”
长平抓住云琅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然后叹息道:“司农卿说仅仅是长安三辅之地,在元朔犁风行之后,今年的春耕,比往年早结束了六天。
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就是这些不多的几个人,在知道你的重要性之后,你才真正有了面子。”
云琅很怕长平再拗他的手指,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来,被长平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的那个小师妹是怎么回事?璇玑城的人轻易不入世,来一个就有大用,你把她塞给阿娇算怎么回事?
难道你对我已经没有了亲近之心?”
云琅摇摇头道:“在这个世界上,我确定不会弄死我的人里面,就有你,阿娇不在!”
长平冷笑一声道:“算你有点良心。大长秋可是认定,你确实是山门中人,却不一定是什么西北理工这个门派的人,他更加肯定你在某种不得已地状况下弄死了自己的师长。
你那个师长是谁?莫非就是当初教授你家下人学问的那个先生?以貌取人确实不对,然而,襄儿却说那人长得模样恐怖,不似好人。
你的本性不坏,但凡还有一丝选择,你应该不会向自己的师长下毒手。
大长秋还说你曾经中了剧毒,也算是死里逃生,杀了也就杀了,我不问情由,更不问你宗门里的隐秘,把心放在肚子里,如果想要找人帮手清理余孽,我希望你第一个来找的人应该是我。”
云琅垂下头小声道:“我杀了不是一个,是四个,现在,全宗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哈哈哈……”长平大笑起来,抚掌道:“太好了,你也算是一统师门了,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从今后,你的师门将以你为尊,只要你干出一番大事业,也算是光宗耀祖!”
云琅没法子理解大汉人的思维,大长秋说杀得好,长平也说杀得好,可见,一个人没事干多杀几个老师,是大汉国人的普遍行为。
红袖,小虫战战兢兢的给长平端来了各种点心,然后习惯性的领取了赏赐,就退下去了。
云琅非常狗腿的将长平最喜欢吃的枣糕往长平面前推推道:“加了糖霜。”
长平很喜欢吃甜食,吃枣糕的模样显得非常的满足,两只大眼睛都眯缝成了月牙状。
“家里也学着你家的样子做枣糕,总是没有你家做的好吃,这是何故?”
再一次得到云琅肯定的长平心情很好,立刻就从天潢贵胄变成了一个女人。
云琅已经很习惯她变来变去的样子,她的儿子曹襄已经被她折腾成了精神病,云琅只希望自己能保持一种积极向上的心态,莫要被她带进沟里去。
“如果董仲舒要见我,为何不是他来上林苑,而是我去长安城?”
长平吃着枣糕瞥了云琅一眼道:“上下尊卑,长幼有序,注定了该是你去见他,而不是他来见你。
除非你将来声望,官职都在他之上,才有这种可能。”
云琅闭着眼睛道:“当初去病告诉我他本来有机会听董仲舒给陛下进那场著名的言论,却因为尿急跑了,我听他这样说捶胸顿足不已,觉得去病放弃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场面。
我在上林苑与阳陵邑已经居住了两年多,在这段时间里,我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就在昨晚,我去看家里的仆妇们缫丝,见她们明明已经困顿不堪,依旧咬着牙在坚持,那么是一根好的丝线都不愿意放过,这让我的心非常的痛苦。
就在那一刹那,我觉得高高在上的人说的不一定就有道理,即便董仲舒说的那些话,对大汉国的统治是有帮助的,然而,对于大汉国的长治久安来说,不一定就是好事。
我们不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一个择优的过程,最后才施行,一旦陛下根除了诸子百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