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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鬼奴,死亡就是一种最常见的事情,随时随地都会发生,匈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杀他们,汉人见到鬼奴就会提起长刀,抢劫的时候会遇到强烈的反抗,投降以后,依旧没有什么活路。
因此,在骑都尉吃饱饭之后再去死,对他们来说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可怕,那么难以接受!
云琅在山洞口立了一盏明亮的油灯,这盏油灯只开了一个亮孔,这个细微的亮孔冲着山洞,一道淡黄色的光斑照射在山洞底部,指引着鬼奴们朝正确的方向挖掘。
挖到了夯土层,就说明鬼奴们已经挖穿了钩子山!
山洞已经很深了,为了解决透气的问题,云琅不得不命令鬼奴们在山洞上方开出十几个碗口大的洞。
他亲自检验过,那些透气孔确实已经抵达了钩子山东边的平原上。
大规模的挖掘会让匈奴人发疯的,而平原地带并不是一个很适合大汉军队作战的场合。
因此,云琅只能像一个盗墓贼一样偷偷挖掘……
山洞挖到这里,就只能蜿蜒向下,随着鬼奴们不断地挖掘,土层里逐渐出现了人,马,武器,陶俑,铁器,铜器一类的殉葬品。
当一个斜斜的插在泥土中的女性尸骨出现之后,云琅从她身上残留的一点帛片,以及散落在周边泥土里的首饰判断,这该是一个殉葬的女子,身份应该是冒顿宠爱的某一个阏氏。
“匈奴可汗的墓地?”
谢长川欢喜的如同一个孩子!
对于这个恶心的老贼突兀的出现在坑道里,云琅一点都不奇怪,如果在他统领的大军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还一无所知的话,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目前看来我的猜测是准确的。”云琅将手里那枚擦拭干净的金臂环放在谢长川的手里。
金臂环做工粗犷,连接处的鹰嘴结构不是大汉首饰做工的风格,很符合匈奴人的审美风格。
“不是阿宁告诉我的!”
谢长川靠近油灯观赏着金臂环,一边很随意的说了一句话。
云琅点头道:“阿宁是我骑都尉的将官,吃里扒外的事情自然干不出来,我回去之后只会找郭解的麻烦。”
谢长川连连点头道:“确实该找,确实该找,泼天的功劳啊,被那个小人给毁了。”
谢长川贼目烁烁的四处乱瞅,很不负责任的随意回答。
“没有瞒着大帅的意思,先前不确定,担心破坏了大帅的部属,今日既然已经发现了匈奴可汗的阏氏,自然是要禀报大帅知晓的。”
“这是自然啊,读书人就这点好,总能把自己的龌龊心思用最漂亮的话说出来。
耶耶之所以被陛下丢到白登山几十年都不理会,就是学不会你们这种说话的样子。
功劳不少,官职,爵位却没有什么变化,吃亏吃大了!”
云琅每次跟谢长川说话,都有掐死他的冲动,这个老贼扮猪的时候就像是一头猪,一旦成了老虎,狮子他都敢一口吞下去,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猪,什么时候是老虎!
“挖啊。为什么不挖了?”
谢长川站了一会就兴致勃勃的对云琅道。
“这里的土层不够结实,我进来的时候一般不准动土,免得被这个土洞给埋掉。”
“不结实?”谢长川猪的本性又发作了,警惕的瞅瞅头顶,然后笑道:“军中为了功劳不要命的人多,你这种一等一的人才就不要浪费在这里了,让那些不怕死的杀才进来督工,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话,这个刚刚剥夺了云琅指挥权的老贼就匆匆离开了山洞,毕竟,时不时地有黄土渣滓从头顶掉下来,确实很不安全。
被人家剥夺指挥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云琅也没有沮丧的感觉,耸耸肩膀就跟着离开了山洞。
站在青天白日底下,不论是谢长川还是云琅的面孔看起来就没有那么阴森了。
一个慈眉善目谆谆教导如同温润长者,一个垂首受教紧守礼数如谦谦学子。
“小子,别觉得是耶耶夺了你的功劳,这事太大,你脑袋太小,撑不起这桩功劳。”
“其实小子领受过比这还要大的功劳,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被靠山妇一屁股坐在胸口动弹不得,不算什么大事。”
谢长川楞了一下,皱眉道:“陛下动用靠山妇来惩处你?”
云琅无奈的道:“陛下一般不理睬我,如果犯错,惩罚我的人不是阿娇贵人,就是长平长公主,您也知道,她们都是妇人,所以手段有些……”
“既然如此,继续由你来发丘,功劳是我中部校尉府的如何?”
“发丘中郎将这个职位我还是不要为好,以后回到长安不好见人……”
“你到底要什么?”
“无他,只想看看一代天骄冒顿可汗的尸体是个什么样子!”
“就这一点?”
“当然不会只有这一点,去病,阿襄,阿敢,阿宁的功劳还没着落呢,我怎么可能放手?”
“大丈夫想要功勋自然是马上取!投机取巧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琅无奈的道:“当初随您一起横刀跃马纵横北疆的英雄好汉如今有几人安在?
关中早就有诗曰——可怜瞎子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我们兄弟来到白登山目的就是为了马上封侯,却没有全部指望用匈奴的首级来换,用冒顿的尸骨来换目标也能达成。
我刚刚成亲,去病的老婆怀有身孕,阿襄的老婆也有身孕,阿敢的第二个孩子正在他老婆的肚子里孕育,阿宁家里还有十一个婆娘等着受孕呢,我们哪一个能死?又有哪一个敢死?“老夫如果硬要你离开这座山洞,去别处公干呢?”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一群小的可不是您的对手,为了这个功劳,说不得要请几位说的上话的长辈在出面跟您好好地唠唠!”
“卫青胸怀广阔,没有这么无耻!”
“可是,长平,阿娇两位长辈可都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第十七章云琅的坚持()
第十七章云琅的坚持
“长于妇人之手能有什么大出息!”
“问题是跟着陛下这头不会孵蛋的神龙会一不小心被他弄死的,不跟着鸾凤还能怎么办?”
“你真的不肯退让?”
“我当然会退让,我本来就没有想着把功劳全部揽在身上,只是您要一锅端,这就让人难堪了。”
“那好吧,首功是你们五个人的,发丘中郎将需要老夫派出!”
云琅见谢长川没了开玩笑的意思,知道这应该是他的底线,就连忙点头道:“如此甚好!”
谢长川也松了一口气,如果云琅继续坚持,他忽然发现,他好像对这几个少年并没有太多的制约法子。
本来把他们派上战场充当炮灰就可以轻易地解决这件事,然而,这几个人的背景太恐怖,他谢长川在白登山可以说一不二,回到长安之后……
“山洞好生修整,现在还不够大,也不够宽阔,行不了军,也走不了战马!”
听谢长川这样说,云琅的拇指挑的老高,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个山洞似乎还有别的用途。
“回去就派三千民夫过来,早点干完这里的事情,也好早点结束战斗,为了冒顿这具尸体,我大汉死掉的战士实在是太多了。”
云琅摇头道:“不用民夫,只能用鬼奴,这里太危险!”
“民夫而已!”
“那也是我们的手足兄弟!”
“你居然跟商贾,赘婿,犯官称兄道弟?”
“哪怕是大汉的叫花子,那也是我的手足同胞。”
“老夫要的是战机!不管死伤多少!”
“没用的,您就算派来三千民夫,这个洞就这么大,来了也摆不开,除了多消耗人命之外没有别的好处。
您可以派郭解再捉一些鬼奴过来,我听游骑说,最近这里围过来很多的鬼奴!”
谢长川强忍着怒火离开了,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高兴,云琅甚至肯定,如果获益的五个人里面没有一个叫做谢宁的家伙,谢长川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云琅对发丘这两个字很是敏感,以至于脱口而出一个发丘中郎将的新名词。
很明显,谢长川似乎对这个新名词并不感到惊讶。
还以为这个名词是曹操发明出来的,看样子,在曹操之前就已经有了,至少,谢长川是知道的。
云琅对功劳什么的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身为大汉朝神一样存在的人,想要立功是一桩非常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军功这种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云琅只要跟着霍去病满世界跑一圈,封侯就水到渠成了。
他只是想看看皇帝对冒顿陵墓的看法,以及后续的处置,由此评估一下始皇陵被皇帝发现之后的后果。
谢长川走了不长时间,一个中年人就来到了云琅面前,看到此人,即便是云琅这种见多识广之人,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样的人云琅见过,是在始皇陵里面见过!
枯瘦,非常的枯瘦,面皮紧紧的包裹在头骨上,完美的勾勒出来了头骨的形状。
他有一张很大的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见云琅感到奇怪,他张开了嘴巴,云琅就直接看到了他的喉咙,他的嘴巴里没有舌头这种物件。
云琅不过是客气一下,将装满包子的盘子递给了这位骷髅兄,这位也不推辞,把包子一枚枚的丢进嘴里,只见喉结上下翻滚,一盘包子就在一瞬间被他吞下去了。
“发丘?”云琅谨慎的问道。
骷髅兄点点头!
“发丘中郎将?”
骷髅兄连忙摇头,黝黑的面皮似乎有些害羞,只是太黑了,云琅看不出来。
接过这家伙的调遣文书看过之后,云琅叹口气道:“接下来就看高兄的了。”
高世青点点头,就领着一群戴着脚镣的罪囚走进了山洞。
高世青到来之后,云琅就离开了山洞,跟这位骷髅兄高世青相比,在发丘一道上云琅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祖传的手艺,而且已经历经三代了……至少谢长川的文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匈奴人不知疲倦的骚扰钩子山营寨,他们在弩箭射程之外纵马呼啸不休,还一次次的装出一副要进攻的模样,却每一次都缓缓退下。
情况其实很不妙,匈奴人占据了钩子山的三面,只有钩子内部还处在骑都尉的坚守之下。
对付装备简陋的匈奴人的法子很多,比如地面上那些被云琅他们栽进地面很深的木桩子就是一种。
很多技艺高超的匈奴人用套马杆套住木桩,然后纵马狂奔,希望把那些阻碍他们前进的木头桩子全部拔掉,结果造成的唯一战果就是让自己人仰马翻。
然后聪明的匈奴就联合了四五个骑兵,同时套住一个木头桩子,然后用力地向外扯。
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些匈奴人的配合不是很好,他们用力的方向不一致,导致四五匹战马一起翻倒在地。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云琅跟霍去病以及一干将士们看的津津有味。
“你把木头桩子埋了多深?”
“三尺!”
“不算深啊!为什么战马扯不动?”
“每个木头桩子底下还有一些横枝……除非用牛,否则拖不出来。”
发怒的匈奴人发现木头桩子不能被拖走,就开始用自己的武器砍木头桩子,木屑纷飞之后,他们单薄的武器纷纷弯曲或者出现了缺口。
“我想带着骑兵冲杀一阵,长久的固守不出战,对士气不利!”
“可以,必须是一沾就走,激怒匈奴人让他们来进攻,我们只有五百名真正的骑兵,不能随意消耗。”
霍去病去了李敢军中,云琅看了一眼谢宁,谢宁点点头,示意弩箭已经准备妥当。
早在建造钩子山防御工事的时候,云琅就已经特意流出来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就在防御阵地的正前方,恰好处在弩箭最远射程边缘。
因为地形是东高北低,所以,李敢的骑兵就部署在东边,他们可以借助这道缓坡,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马速提到最高,冲杀一阵之后,再从北面的通道返回钩子山。
如果有变,他们还能进入木桩区域,这里虽然说不适合骑马,却在弩箭的保护之下。
云琅长吸了一口气,擂响了战鼓,咚咚咚几声巨响之后,东边的寨门霍然打开,霍去病第一个跃马冲出了山寨。
匈奴人的号角也在第一时间响起,那些还在跟木桩子纠缠的匈奴人迅速的后退,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排好了阵型,然后一刻都不犹豫的就迎着霍去病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