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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有了目标之后,就会坚决完成的人,匈奴大营近在咫尺,只要冲杀进去就是最大的胜利……
身后没有动静了,不论是刘二的,还是匈奴人的都没有什么动静。
云琅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淌,这一刻战死的不仅仅是刘二跟两个家将,同样的事情也在其余的战车上正在上演。
匈奴人丢弃了战马,雨点般的落在疾驰的战车上,一瞬间十几辆战车就撞在匈奴人匆匆准备好的阻拦物上,战马被撞的稀碎,同样的,战车上的军卒也被高高的抛起,落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司马迁站在牛车上,亲眼目睹了前方战车的遭遇,不但不恐惧,反而挥舞着手里的长矛嘶声吼道:“杀啊——杀啊!”
驾驭牛车的军卒也被眼前的激烈的战况刺激的双目通红,一柄柄短刀刺在牛的屁股上,这些平日里还算温和的动物,转瞬间就发狂了,从疾步走立刻变成了狂奔……
一只血乎乎的手从云琅手中抢过缰绳,刘二重新坐在驭手的位置上策马狂奔。
云琅抬头看一眼东边,月亮已经快要落山了,再有一柱香的时间,大地将会迎来最黑暗的时刻。
如果不能在这一柱香的时间里彻底击溃匈奴人,不论是霍去病,还是别的军卒,想要摸黑从匈奴大营里找到一条回城的路几乎是一桩不可能的事情。
云琅又担忧的回头看一眼远处的受降城,只见受降城上突然燃起了大火,一个模糊的黑点就站在大火边上。
云琅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刚刚升起来的担忧,准瞬间就消失了。
看样子,郭解这一次不准备逃跑了……
迎着凛冽的狂风,云琅的长发翻卷,手握铁盾荡开了一柄铁矛,战车越过窄窄的防火沟渠,一头扎进了惊慌的匈奴人群。
战车从人群里钻出来之后,身后留下了一条血肉模糊的道路……
霍去病的短矛投掷了出去,划过长空,直奔浑邪王的胸膛,恨不得将他即刻洞穿。
浑邪王久经战阵,面对呼啸而来的短矛并不是很在意,就在短矛将要靠近他身体的时候,一面巨盾横着拍飞了短矛。
浑邪王正要大笑,身体却猛地僵住了,然后无力地挣扎两下,就从战马身上栽到了地上。
惊慌的匈奴人抱起浑邪王才发现,一枝异常粗大的羽箭从浑邪王的左肋穿了进去,只留下不长的一点箭杆。
霍去病仰天大笑,乌骓马再一次迈出前蹄,带着他向近在咫尺的浑邪王杀了过去。
一个光头巨汉用硕大的拳头捶一下胸口,不但不退,反而挥舞着狼牙棒向霍去病迎了过来。
“浑邪王死了——”李敢收起大弓大声嘶吼。
紧跟着其余汉军也一样在战斗的间隙高声吼叫:“浑邪王死了——”
嘶吼完毕挥动武器的手变得更加有力。
“砰——”
霍去病的重剑与狼牙棒重重的撞在一起,两柄狂暴的武器在碰撞的一瞬间就静止了,然后同时落地。
乌骓马连连后退,光头大汉的战马却哀鸣一声栽倒在地上。
霍去病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流血的手停止颤抖,乌骓马却前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霍去病不得不从抱头从乌骓马的前面滚落。
一柄短矛落在霍去病手边,侧身而过的李敢并没有理睬霍去病,以及那个刚刚从战马身下翻身而起的匈奴人,眼看着浑邪王已经被一群匈奴人保护着就要退入黑暗,他不想让此战留下任何的遗憾。
霍去病站起身,提起插在地上的短矛,指着那个匈奴大汉道:“不错的猛士,死了实在是可惜。”
壮汉捡起狼牙棒瞅了瞅,发现狼牙棒已经快被重剑斩断了,已经不堪使用,就随手丢弃,提起一柄刺在尸体上的短矛道:“杀了你,我就是浑邪王!”
霍去病的眼睛瞪得好大,嘴巴也张的好大,惊恐的瞅着匈奴人所在的方向。
猛地丢掉了手里的短矛,纵身向旁边的凹坑跃去……顺势拖过一具匈奴人的尸体盖在身上。
光头大汉楞了一下,然后就向前一步,准备将霍去病刺杀……
身后马蹄如雷,光头大汉霍然转身,只见两匹口吐白沫的疯狂战马从他的背后冲过来,他侧身闪过,又看见两匹战马养着他直冲过来。
手的短矛挡住了战车甲士威猛的一击,就在他想要伸手将甲士拖拽下来的时候,他的膝盖却猛地一疼,紧接着身体矮了下去……等两辆战车从他身边驶过之后,地上留下了一堆碎肉。
一辆,两辆,三辆,十余辆战车从霍去病身上碾过去之后,他才推开身上的匈奴人身体,心有余悸的瞅着远去的战车。
他还是第一次正面战车之威,就刚才的感觉,那东西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一辆牛车停在霍去病的身边,看拉扯挽牛喘着粗气的模样,霍去病觉得这头牛可能命不久矣。
“将军可要上车?”
司马迁得意的靠在车厢上,悠闲地就像问霍去病要不要去踏青。
霍去病四处张望一下,发现乌骓马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站立的地方狼藉一片,到处是尸体,除他之外,看不见一个站立的人,也看不见一匹可供他骑乘的战马。
第一一零章 两败俱伤()
第一一零章两败俱伤
没了月亮,对汉军的攻击非常的不利,对匈奴人逃跑却非常的有利。
“全军回城!”
霍去病瞅着四处奔驰的汉军,下达了军令。
“不追杀浑邪王了?”司马迁急急问道。
霍去病不愿意跟司马迁这个纯粹的书生多说军阵上的事情,今晚这一战,胜得有些侥幸,需要快快的回城休养生息,准备迎接匈奴人的进攻。
毕竟,还有一半的匈奴人还在外边,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云琅躺在车轮上,他的脸距离铰刀只有一寸之遥,刘二仰面朝天的躺在他身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失去了最后的月光,狂奔的战车只有车毁人亡的下场,云琅觉得自己还活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战车冲出去的有些远,就在刚才,有一大群匈奴骑兵从马车边上疾驰而过,但凡有一个匈奴人对这辆毁坏的战车有点兴趣,云琅基本上就十死无生了。
“咳咳……”
刘二咳嗽着坐了起来。
“家主——”
刘二低声喊道,他不敢大声喊,生怕把匈奴人给招来。
“别喊了,活着呢。”
云琅低声回应道。
刘二循声爬过来,摸索到云琅之后,发现家主的四肢齐全,似乎没有受多重的伤,就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是太累了,两只胳膊没什么力气,不想动!”
“不知道仗打赢了没有。”
“应该是打赢了,刚才有好多匈奴人从我们这边跑了,我们歇口气,就要尽快回城,迟则有变!”
云琅过来好久,才感觉到四肢的存在,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拖拽刘二,却跟刘二滚成一团。
“我的肋骨受伤了,动不了,家主您先回去,再找人来救我。”
“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
云琅来到刘二的左边,用尽力气扶刘二站起来,将他的左臂放在肩头,半拖半扛的向受降城的方向走。
一路上云琅至少看到了四辆倾覆的战车,流着泪在周围摸索,他只找到六具尸体,以及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同伴。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云琅背着一个,拖着一个,一步步的向受降城挨。
他不想管战场到底怎么样了,不管是个什么结果都与他无关了,尽力了,也就无愧于心,现在,他只想把两个同伴带回去。
他听见有人在低低的呼唤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心情回答,他很怕从哪些人嘴里知道,自己带来的车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一辆牛车横在前面,牛车没有翻,只是拉车的牛已经死了,车上坐着一个死去的军卒,云琅把刘二以及伤兵送到牛车上,卸掉挽具,自己拖着牛车继续向受降城走。
不知什么时候,沉重如山的牛车忽然变得轻快了,应该是有一个人在后面推。
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战场也逐渐变得清晰。
云琅停下脚步,回首再看战场,宛如再一次重生一般。
无人照料的篝火已经快要熄灭了,只有缕缕的青烟扶摇直上,那些被焚毁的军帐也同样冒着青烟,诺大的战场上满是牛皮烧焦的臭味。
留存下来的战车远比云琅预料的要多,至少还有一半的战车还能用,如今,那些战车正满载伤兵,跟在他拖拽的牛车后面,排成一字长龙。
霍去病从牛车后面探出头道:“怎么不走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刚才斥候来报,匈奴人在十五里之外停下来了。”
“战况如何?”云琅抽抽鼻子,重新拉着牛车启动。
“战况不知道啊,只能确认浑邪王重伤,被李敢的大弓给了一下,位置在腰肋上,死活不知!
其余的斩获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只要是匈奴人头,我下令全部斩下来,数量不如我预料的多,只有两千余,就摊在后面的空地上,你要不要去看看?”
“算了,不看了,我们,我们自己的伤亡呢?”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是一定的,不过,这一战总体上来说是一场胜仗。”
“战死了七百多?”
“八百三十一人……娘的,这样的胜仗要是再来两次,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李敢跟赵破奴他们如何了?”
“李敢命好,就挨了一箭,赵破奴运道差点,被射的跟刺猬似的,如果不是甲胄挡着,早死了!”
“找到谢宁了么?”
“找到了,腿折了,其他无大碍,倒是你平安无事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啊。”
说完这些,云琅跟霍去病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想法,说不好这到底是一场胜仗,还是一场败仗。
几百个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伙伴,这样的胜利对他们两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三四里的路不算长,当太阳爬上山的时候,云琅一行人也就来到了受降城。
最进城门的时候,云琅感慨至极,这道门对他来说,就是一道生死门,走进城门就等于从地狱爬回了人间。
“将军万胜!司马万胜!”
郭解一个人站在城门洞子里捶着胸甲向云琅,霍去病致敬,声音嘶哑且颤抖。
而突兀的出现在城门洞子里边的苏稚嚎啕大哭着扑进云琅的怀里,怎么拽都拽不开。
当苏稚看到躺在牛车上奄奄一息的刘二他们,这才惊觉自己还有职责在身。
喊来了一群妇人,将伤兵一一的送进了伤兵营。
“之前的那些伤兵呢?”
“全部在河对岸,就我带着药物回来了……”
“这样也好,战争能不能结束还很难说呢,留在那边安全一些。”
“没有打赢?”
“两败俱伤,总的来说匈奴人受创更重,浑邪王被李敢射了一箭,应该活不成了。”
苏稚给云琅乌青一片的腰上贴了一片药婆婆独家秘制的狗皮膏药,就去照顾别的伤兵去了。
此次出战的将士几乎是人人带伤,完整的人几乎找不到。
云琅看了一遍刘二,发现这家伙睡着了,且呼吸平稳,看样子死不掉了,就换了一身漂亮的铠甲上了城墙。
这个时候,城墙上需要每一个能站立的大汉军卒,需要每一个人都换上崭新的铠甲,无论如何也要给匈奴人一个大汉军队依旧是兵强马壮的假象。
霍去病坐在箭楼上,被郭解伺候着喝酒吃饭。
这还是云琅第一次见到霍去病从郭解的手里取食物吃。
这是认可的表现。
云琅也很自然的从郭解手里接过干饼子,喝了以一口酒润润嗓子道:“匈奴人还是来了!”
“百余哨探而已,匈奴人吃不准我们的实力了,郭解,传令下去,一旦匈奴人进入床弩的射程,就击杀!”
听霍去病这样说,郭解应诺一声,就小跑着去床弩那边传达霍去病的军令。
“郭解不错!”
霍去病看着云琅道。
“我比较信任现在的郭解,等回到长安还需再看看!”
“战场上靠得住的人,回到长安也会靠得住的。”
“你这话有问题,在受降城,我们所有人的命运是连接在一起的,回去之后可就难说了。”
“你还是不信任这个人?”
云琅笑道:“只信一半,问题是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也只靠得住一半啊,别忘了白登山的事情。”
床弩的被扣动了,云琅霍去病循声望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