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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要抓一个人来问,不论抓到哪个,她们只会发出杀猪一般的大叫,别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霍光遥望整个安静的部落,居然有些束手无策。
刚刚兵丁们来报,在这个部落里没有发现任何汉人公主的踪影。
他眼中凶光爆起,刚准备出言恫吓,逼出怀化公主,却被狗子给阻拦住了。
指着大槐树下的两个年迈匈奴老妇道:“问问她们。”
霍光定睛一看,只见两个鸡皮鹤发,裹着老羊皮袄,正在那里纺织羊毛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道:“不会就是她们吧?”
狗子苦笑道:“八成就是,跪坐这样的坐法,还不是匈奴人能做到的事情。”
霍光跳下战马,快步来到大槐树下,朝着两个老妇拱手道:“敢问婆婆,怀化公主刘萍可否就在此地?”
一个老妪抬起头,搔搔头发,迟疑的对另外一个老妪道:“好熟悉的名字啊。”
另外一个老妪笑道:“你不是就叫刘萍么?”
老妪张开没牙的嘴巴笑了一下:“这名字不值钱。”
另一个老妪抱着这个老妪用力的摇晃一下道:“在我这里永远值钱,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公主。”
听老妪这样说,霍光大惊失色,单膝跪倒大声道:“也是末将的公主!”
怀化公主那张原本呆滞的面孔,慢慢变得生动起来,浑浊的双眼也渐渐地明亮。
就在霍光准备接受斥责的时候,老迈的怀化公主却灵活的从树根上站起来,一把拉住霍光大叫道:“我要吃烤羊羔、烤乳猪、韭菜炒蛋、片切酱狗肉、红烧马鞭、豉汁煎鱼、白灼猪肝、腊羊肉、酱鸡、酥油、酸马奶、腊野猪腿、酱肚、焖羊羔、豆腐脑、清汤鲍脯、甘脆泡瓜、糯小米叉烧饭。
我还要吃,焖炖甲鱼、烩鲤鱼片、红烧小鹿肉、煎鱼子酱、炸烹鹌鹑拌橙丝、枸酱、肉酱、酸醋拌河豚或黑鱼。
天啊,天啊,肥美的小牛腩肉,配以嫩脆的笋尖和蒲心;红焖肥狗肉,夹着爽脆的石耳;云梦泽的香粳米,拌着松散的菰米饭,又黏又爽口;软韧的熊掌……天啊,天啊……
蘸着五香的鲜酱;叉烧鹿里脊,嫩滑又甘香;新鲜的鲤鱼片,烩溜黄熟的紫苏;打过霜的菜苔,微微煮一下,吃起来嫩绿甘脆,真叫人陶醉。
最后用兰香酒来荡涤齿颊,使人食指大动;清炖豹胎,使你回味无穷。
我都要吃,我都要吃……
快去准备,快去准备!
一日之内没有备好,本宫会斩下你的狗头!”
霍光的脸皮微微抽搐,他觉得自己已经考虑的足够全面了,他还是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如此模样。
更没有想到,才见面,怀化公主并没有嚎啕大哭,或者歇斯底里,而是连珠炮一般的给他报出了一长串菜名。
怀化公主身体上散发的腥膻味道紧紧的笼罩着他,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素有洁癖的他只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却不敢挣脱老妇的纠缠吗,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风烛残年的怀化公主给弄死。
另一个老妪却嚎啕大哭起来,双手拍打着地面,哭得死去活来,狗子无奈,只好上前搀扶住她,随时准备帮她掐人中。
老妪这一哭泣,抓着霍光手臂的怀化公主癫狂的神色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直直的看着霍光道:“这么说,陛下有旨意给我,我可以回家了么?”
霍光趁机脱离怀化公主的掌控,后退两步,恭敬地施礼道:“天使就在寨子外边,陛下派遣平阳夷侯曹襄,卫将军永安侯云琅,未央宫大长秋隋越,太史令司马迁,五大夫东方朔,未央宫殿值金甲将军赵培,太医丞苏稚以大长公主銮驾恭迎怀化公主回京!”
怀化公主老泪纵横,回头呼唤另外一个老妪道:“华蓥,我们可以回去了。”
本来哭得晕陶陶的华蓥听怀化公主这样说,一下子从懵懂状态中惊醒,左右看看,焦急的搓着手,然后再一次大哭道:“公主,我们没有礼服了。”
怀化公主流着泪微微一笑,指着挂在旗杆上的红色嫁衣道:“那就是……”
华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旗杆底下,想要放倒旗杆,却不是她一介老妪所能做到的。
霍光轻飘飘的几个纵跃,就来到旗杆下,单手硬生生的将旗杆从石头底座里拔出来放倒,轻轻地将那件嫁衣取了下来,折叠好放在华蓥手中。
眼看着怀化公主这就要当众换衣,霍光一声令下,大汉军卒齐齐的拜服于地,恭候公主换衣……
“抬起头来!”一道带着浓重关中口音的女声在霍光不远处响起。
霍光咬着牙抬起头,只见一件宽大的嫁衣挂在鸡皮鹤发的怀化公主身上,有说不出的怪异。
“我美吗?”
“公主殿下本就风华绝代,如今虽说到了暮年,依旧风采不减,臣霍光为殿下贺!”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霍光觉得自己很像隋越。
怀化公主低头看看如同鸡爪一般的双手吃吃笑道:“若是有焉支山的胭脂,我还能更美一些。
可惜,大汉夺取了焉支山,匈奴妇人就只好永远的丑陋下去了。”
“殿下若是需要,整座焉支山的胭脂都会因殿下而光彩夺目。”
霍光觉得自己更加的像隋越了,从心底里决定以后离隋越远点。
怀化公主用自己满是污垢的手指挑起霍光的脸庞,心醉神迷的道:“这才是我大汉人,温文有礼,也守礼,从不当面讽刺一个想要变美的女子。
不像粗鄙的匈奴人,只要你的双乳没有了**,你的肚皮不能再诞育小匈奴人,他们就会把你从帐篷里踢出去。
小阿郎,带我回大汉吧,至少让我死在大汉,我想念我的耶耶,我的阿娘,我的兄长,我的弟弟。
无论如何,他们不会嫌弃我老的。”
霍光的黑白分明的双眼,逐渐浮起一丝水雾,而后就慢慢的变红,不再躲避怀化公主的脸,沉声道:“所有羞辱过公主的,所有慢待过公主的,所有让公主感到羞愧的,末将都会用手中剑,一一为公主平灭。
世上但凡有一人敢有微词,末将必定杀之而后快!”
怀化公主轻轻地拍拍霍光英俊的脸蛋笑道:“我们出去吧,陛下的旨意需要恭迎。
我要看看陛下如何补偿我刘萍五十年的辛苦!”
说罢,就率先向外走,虽然她的模样滑稽,虽然她的衣衫滑稽,虽然她所有的表像都让人觉得滑稽。
她从大汉将士们组成的人墙中间走过去的时候,不论是谁,都觉得这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她的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稳当,极为自然,极为理直气壮!
文帝三年,匈奴右贤王侵扰河南地,杀戮边军,掳掠百姓,文帝以丞相灌婴为帅,集合八万五千车马准备与匈奴右贤王决战……济北王刘长兴起兵谋反,开大汉国同姓王反叛之先例。
文帝无奈之下解散了军队,以宗室怀化公主远嫁右贤王,换得匈奴罢兵……文帝遂平济北王刘长兴!
第一二九章甜甜的米饭()
第一二九章甜甜的米饭
霍光进入仓松部落之后,云琅就抱着双手恭敬地等待。
这么些年的官宦生涯下来,不为外界的变化所动的养气功夫早就练成了。
当着身体套着一件破烂大嫁衣的怀化公主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没有半分意外。
年轻美貌的公主或许还能享受一点阏氏的福利,像怀化公主这样的老迈公主,与普通匈奴老妇活的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当年霍去病在武威大破匈奴,大涨汉家威风,像怀化公主这样失去存在价值的老妪,早就被那些实际的匈奴人丢弃在了荒野中。
汉家儿郎掌控了河西,匈奴人发现那些原本一钱不值的汉家女子似乎可以保护他们,于是,那些原本过着凄惨生活的汉家女子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面对落魄的怀化公主而不意外的原因就在于,云琅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希望降到了一个非常低的水平——只要活着就好。
圣旨在隋越手里,宣读旨意的也是他,刘萍都已经走到跟前了,隋越这个杂种还是没有动静,似乎想要确认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刘萍。
云琅没有辨别的意思,此时此刻,哪怕这个老妪只是一个普通的大汉女子,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认了。
想必皇帝也该是这个心思……
迎接远嫁的公主回国,本就是一场盛大的仪式,是用来安抚天下百姓的。
不论此人是不是刘萍,皇帝付出的也不过是一些赏赐而已,至于获得的——是无价的珍宝——民心。
就在云琅跟曹襄两人同时准备抬脚把隋越踹出去的时候,隋越这个混蛋居然惨叫一声,自己窜了出去,扑倒在刘萍的脚下,抱着裸露在嫁衣外边的那双黑黝黝的腿嚎哭道:“奴婢来迟了啊——让贵人受苦……奴婢罪该万死啊……”
刘萍拨弄着隋越帽子上的三条金边喃喃自语道:“居然真的是未央宫的大长秋……我记得送我离开长安的人,也是大长秋,名字叫崔安……他说过,要我忍耐几年,就会把我接回去,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十年……”
云琅,曹襄对视一眼,齐齐的挥动宽大的袍袖,以迎接大长公主的礼节跪地禀奏道:“臣永安侯云琅,臣,平阳侯曹襄,恭迎怀化公主大驾。”
怀化公主刘萍微微侧身,从两位君侯的服饰上,她看的出来,这两位的身份要比她昔日的身份还要尊贵些,更不要说他们官帽上的青玉珠子,早就证明了他们是军功武侯的身份。
“平阳侯曹参的子孙?”
刘萍此时的脑筋似乎非常的清明。
曹襄连忙拱手道:“正是,家母乃是大长公主刘颖。”
刘萍瞅着他们身后的各色仪仗潸然泪下:“我只记得刘嫖,不记得有刘颖。”
云琅见曹襄一脸的沉痛之色,就拱手道:“公主离开长安之日,我母大长公主还未诞育。”
刘萍笑道:“本宫也未曾听说有云氏封侯者,你是新晋的关内侯?”
云琅笑道:“正是,来人,给怀化公主沐浴更衣,然后再宣读旨意。”
趴在地上拗哭不停的隋越一下子就从地上窜起来,连声催促军卒们搭建好帐篷,准备香汤沐浴。
自从云琅等人出现之后,另外一个老妪华蓥就变得极为拘谨,毕竟,她不过是一介宫女。
“华蓥,你来伺候我。”
怀化公主轻轻地招招手,就带着她最忠心的宫女随着隋越走进了帐篷。
不大功夫,帐篷里就传来隋越的大哭声,估计是看见了怀化公主破衣烂衫下饱受摧残的身体。
苏稚叹息一声,就带着六个羌人看护妇也走进了帐篷。
司马迁一言不发,东方朔沉默不语,完全看不到刚来时的轻松模样。
幻想跟现实的巨大差异,让他们两个起不了半点调节气氛的心思,即便是有,恐怕话还没有出口,就会先哭出来。
赵培用最阴郁的目光看向这片匈奴人的营地,皇家的尊严遭到了史无前例的伤害,身为皇帝家奴,他觉得很有必要将这里所有的活物全部清理干净。
霍光走到云琅身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这让赵培眼中精光大冒,也来到云琅身边道:“此事交付末将去做。”
曹襄哼了一声道:“看怀化公主的意思吧,如果公主想要灭口,我们执行就是了,若是公主不愿意,就把他们全部送去长安,由怀化公主安置。”
司马迁叹息一声道:“这让某家如何下笔呢?如实写……大汉朝颜面尽失,如果不写……某家胸中总是堵着一块大石头……”
曹襄嘿嘿笑道:“写啊,为什么不写,即便是现在,还有人希望将我大汉女子远嫁呢,你不写出来,怎么能彰显他们的无耻嘴脸呢?
写!
你要是没胆子,我亲自执笔!”
就在几人讨论该如何下笔写这段史书的时候,苏稚红着眼睛走了出来对云琅道:“她们很饿!”
云琅拍拍手,就有看护妇提着七八个食盒走进了帐篷。
“怀化公主身体如何?能否经得起长途颠簸?”
苏稚流泪道:“利器之伤六处,四为刀砍,两为斧斫,其余伤患数不胜数。”
云琅的神色一黯,对苏稚道:“问问怀化公主是否要带着人回京,如果不带,我们会另做安排。”
隋越卖力的帮助怀化公主擦背,澡盆里面的水已经变成了黑汤,另一边,华蓥也泡在澡盆里心安理得的接受看护妇的服侍。
怀化公主刚刚喝完一碗甜甜的银耳莲子羹,目光却一直都落在那一碗雪白的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