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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第7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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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不喜欢用旧有的勋贵,他对旧有的勋贵从来没有和蔼可亲过。

    当然,他对寒门子弟也是如此,用的时候恨不得同塌而眠,一旦对他没有用处了,就会弃之若敝履。

    尽管如此,刘彻依旧是寒门子弟们心中最伟大的君王,不论如何,这位君王喜欢不拘一格的使用人才。

    在皇权实力极大的时候,刘彻这种卸磨杀驴的手法没有问题,反而会促进无数的人才来投。

    可是呢,这毕竟是不能长久的事情。

    大汉国的统治基础依旧是勋贵!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勋贵们即便是失去了权力,在地方上,他们依旧是最富裕的人群,也就是说,离开长安,他们的话语权很重。

    刘彻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强迫天下富户迁徙到长安。

    如今,长安已经是大汉国最富庶的地方,仅仅是关中一年贡献的赋税,就占据了大汉国国赋的六成以上。

    如果继续迁徙天下富户入长安,那么,大汉国其余地方,就会彻底的沦为蛮荒。

    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迟早会闹出大事件出来。

    有前秦做例子,刘彻清楚,一旦大汉国百姓对他怨愤难平的时候,他就算是有强大的军队做支撑,几次造反,就能把富裕的大汉国变成一个烂摊子。

    因此,刘彻一边希望长安变得更加富庶,一边又期望大汉的其余地方也逐渐富裕起来。

    这明显是一个很矛盾的事情。

    以前的时候刘氏皇族不知道该如何让天下变得富裕,只能被动的等待。

    云琅来了之后,刘彻忽然发现让天下变得富裕起来还是有可能的,所以,就拿荒凉的凉州给云琅作试验田。

    好坏不过一个凉州而已,一旦有变,大军横推过去就是了,即便把凉州土地上生活的人全部杀掉,他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快要入夏的时候,独石城的城墙逐渐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而那座巨大的独石头却不见了踪影。

    留在地上的是一片巨大的石头地,就像是一块用石头铺好的地板。

    开凿石头的那一批羌人,已经被李绅送去了酒泉郡,中间有很多人觉得不公平,他们甚至派出首领来跟云琅谈判,希望能由他们进驻独石城。

    劳役首领们没有见到云琅就被李陵给杀了。

    牧守府传来的军令,从来没有打折的时候,更不是一个可以商量的问题。

    这样做虽然残酷了一些,如果让这些人进驻西北重镇独石城,对凉州的威胁更大。

    今天跟他们谈判去留的问题,明天就会有人跟云琅谈判谁才是独石城主宰的问题。

    面对云琅的时候他们或许会选择屈服,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当凉州牧府不再强硬的时候,这些把独石城当做自己家的人,就会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出来。

    所以,独石城从开始就注定了,这将是一个以汉人为主,以羌人为辅的城池。

    如果可能,云琅很想把独石城变成一个纯粹的汉人居住的城池,可惜,凉州的羌人贵族们,纷纷向云琅进言,希望能够在独石城定居。

    跟刘彻想的一样,云琅自然欢迎富户进驻独石城。

    这是一座城池保持活力的重要法门。

    唯有如此,独石城才会发展成一个有活力的富裕之城。

    为了平息羌人心中的不满,云琅下令,唯有上户才可经过勘验之后定居独石城。

    这个条件适用于凉州所有百姓,不论汉人还是羌人。

    羌人大多为赤贫,汉人虽然刚刚从山东迁徙过来,然而,他们的财富远比羌人充足。

    独石城足够大,足矣将凉州所有的富户都容纳进来。

    云琅的统治没有法子深入到每一个部族,每一个聚居区,那样的话就需要大量的军队跟官吏。

    而这两样,他哪一样都不具备,至于让羌人自治这样脑残的行为,云琅无论如何都不会采纳。

    “老夫以为君侯的策略并不完全。”

    在云琅颁布了《进城令》之后,夏侯静匆匆的来到了姑臧城,来不及喝水,就匆匆的进言。

    “哦?先生有何妙策?”

    云琅不得不停下公事,听夏侯静说话。

    跟随夏侯静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蓝袍老者,这位老者云琅并不认识,仅仅看他跟夏侯静联袂而至,就知道此人的身份地位不会比夏侯静低多少。

    “君侯忘了一座城中不可或缺的读书人。”夏侯静一口喝干了茶水,把自己想说的话浓缩成一句说了出来。

    云琅起身给夏侯静及蓝袍老者斟满茶水,冲着蓝袍老者拱手道“未知先生大名?”

    蓝袍老者起身还礼道“山东瑕丘江公!”

    云琅大喜,再次施礼道“原来是江公,云琅眼拙至此,还请恕罪。”

    瑕丘江公大笑道“君侯过誉了,老夫不过是一个太子不用之无用读书人,焉能当得起君侯如此看重。”

    云琅跟着哈哈大笑道“天下谁人不知江公之名,既然今日有贵客前来,夏侯公,我们还谈什么公事啊,来人,命后宅速速备下酒菜,菜肴要厚,酒要宽!

    再找些西域舞娘,乐工助兴,今日我等定要一醉方休!”

    夏侯静眼见云琅亲将离开了大厅,就大笑着起身道“可怜老夫久居荒野蔽塞之地,久不闻酒肉之味,丝竹之音,今日定要化身老饕。

    江公,你在长安之时恐怕也未曾品尝过云府家宴,此为人生一大憾事。

    今日,你可以得偿所愿了。”

    瑕丘江公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老夫早有此心,只是君侯宦游在外,老夫不好登门,今日大好良机,怎能错过。”

    三人各自心有所属,都在极力的让气氛变得热烈。一时间宾主极为相得。

    等待酒宴的功夫,三人的话题很自然的就切入到时政方面。

    云琅妙语如珠,臧否天下辛辣滑稽并无半分隐瞒。

    夏侯静字字如刀,对眼下大汉朝政分析的鞭辟入里,说到动情处甚至潸然泪下。

    瑕丘江公则显得隐晦的多,大部分时间只是侧耳倾听,偶尔插上一两句话,也往往针砭时弊,很有见地。

    酒宴歌舞准备妥当之后,司马迁便翩然而至,加入三人论谈,酒过三巡之后,瑕丘江公喟叹一声道“好好地一个太子刘据被陛下生生的给养成了废物。

    人人都在嘲笑刘据,却不知这始作俑者就是陛下自己。

    刘据乃中人之姿,本性宽厚,若是能摈弃短处,瑾守宽厚仁孝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守成之主。

    然,陛下以己度人,以为自己雄才大略,心如铁石,那么,他的儿子也将是这样的人。

    却不知百样米养百样人,太子刘据早年身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本性懦弱。

    这样人如果随着陛下观政数年,心智自然有所长进,陛下却对深恨太子成长太慢。

    居然派一个柔弱的太子带领大军深入不毛之地,与野人争锋,虽然劫掠了一些金钱,却把一个本性柔弱的太子生生的沾染上了野人的气息。

    仁义礼智忠孝之风在蛮夷之地如何能施展?

    况且他麾下全是百战之猛士,狐枭一般的绣衣使者,郭解这般异类。

    杀戮,则死尸遍地,劫掠,则人畜不留。

    仁义礼智忠孝之风在蛮夷之地如何能施展?

    我大汉猛士在蛮夷之地自然无往而不利。

    这样的成功让太子以为唯有如此,方能成为陛下最喜欢的样子。

    夏侯先生,君侯,都曾经为太子师,当知晓太子的心智已成,想要回转,难如登天。

    人人都恨太子刘据心如蛇蝎,却不知,是陛下生生的将一个宽厚仁慈的太子生生的逼迫成了这般人物。

    可笑陛下还想用刘髆来逼迫太子成长,却不知他已经给大汉国种下了祸起萧墙的根苗。

第一零四章独石城的根基() 
第一零四章独石城的根基

    瑕丘江公喝了一些酒之后就变得豪气干云。

    跟刚刚认识的的人说这样话的人,一般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蠢货。

    另一种就是智者!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瑕丘江公都不是一个蠢货,相反,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不但聪明还非常的有决断力。

    云氏跟长门宫基本上是一体的。

    这一点只要是长安人都知道。

    皇帝拒绝了匈奴人向蓝田公主求婚的原因,就是因为公主要嫁给云氏长子。

    在确定云氏与长门宫的关系之后,瑕丘江公就果决的发现,云琅只能,也必须站在刘髆一边……

    这个时候再说些对刘据,刘彻不满的话,就很容易走进云氏,与云琅的关系变得密切起来。

    同样的,在凉州之地与云琅处理好关系,甚至结盟,对谷梁一脉在凉州立足就显得极为重要。

    因为都是长者。

    霍光表演了舞剑,云音表演了舞蹈,同样收获了很多赞叹。

    夏侯静,瑕丘江公满意而归。

    云琅不仅仅答应谷梁派在独石城开学堂,甚至给他们准备了学堂,还特意批了一些钱粮供夏侯静与瑕丘江公作办学之资。

    夏侯静还提出由他们出资购买一部分学堂周围的店铺,作为学堂永久的资金来源,云琅同样做出了友善的回应,基本上做到了有求必应。

    夏侯静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瑕丘江公也认为理所当然。

    人与人真正的好处来自于交换,不是来自于施舍。

    对这一点,夏侯静,瑕丘江公知道,云琅,霍光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从今天起,谷梁一脉就会向刘髆靠拢。

    “大儒与常人无异。”

    霍光将自己的佩剑放在剑座上,淡淡的对云音道。

    云音道“耶耶那么看重这两个人,是什么道理?”

    云琅第一次让自己的闺女给别人献舞,这确实非常的不寻常,要知道,平日里能看到云音跳舞的人,只有霍去病,曹襄,李敢三人。

    “因为我们家不会直接帮助刘髆。”

    “为什么?”

    “因为我们家目前效忠的对象只有陛下!”

    “我们不提前做准备?”

    “没必要,云氏不喜欢坐船,我们自己就是船,坐别人掌舵的船很容易翻,要是坐错了,一旦翻覆,我们就会落水。

    坐自己的船好处就在我们可以自己掌舵。

    不管是谁登基了,只会拉拢我们,至少在短时间内是这样。”

    “哦哦……”云音连连点头。

    老虎大王从屋顶跳到围墙上,再跳到马棚上,最终从一个斜坡上慢慢走下来。

    叼起自己晒在杆子上的破毯子,找到了正在树荫下看书的云琅,把毯子铺好,就趴了上去。

    云琅探手抓抓老虎的顶瓜皮,把一块肉干塞老虎嘴里让他嚼着玩,自己继续看书。

    云琅看书的过程,就是一个思考的过程,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养成的一个好习惯。

    这可以让他不断地进步,且冷静下来。

    得意的时候不猖狂,失意的时候不自哀。

    有时候从字里行间可以联想出一些奇妙的想法,得出一些应对灾难的妙法。

    或许这就是读书的意义所在。

    老虎大王一张嘴就把云琅的小腿咬住,没有用力,云琅依旧有些胆战心惊的。

    他知道老虎大王不会伤害他,可是呢,这个家伙掌握不来轻重,对他来说只是用了一点点力气,却能把云琅的小腿咬断。

    掰开老虎的嘴巴,云琅叹口气,这家伙说到底还是感到寂寞了。

    丢下书本,老虎就跟着站起来,见云琅出门了,就留恋的瞅瞅自己的毯子,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出去了。

    五月的凉州美不胜收,大丛大丛的槐花已经开败,空气中却多了浓郁的沙枣花香。

    如果说槐花还带有一丝羞涩不愿意香满人间,那么,沙枣花的花形不好,它就毫无顾忌的喷吐香味,把这个半荒蛮之地用香气渲染得如同贵妇的卧房。

    五月的长安已经燥热不堪,那里的麦子已经进入了收割阶段,而凉州的麦子才开始灌浆。

    汉人种麦子,山地上的羌人们喜欢种青稞跟荞麦。

    汉人的麦地看一眼就感到舒坦,那是一种让人放心的感觉。

    而羌人的荞麦正在开花,粉艳艳的覆盖了整个山坡,虽然妖艳,却让人踏实不得。

    种植粮食最终的结果是要拿来食用的,这个时候的百姓还没有专门开辟一块油菜花或者荞麦田供人欣赏的雅趣。

    羌人喜欢山地,没几个喜欢平原,这让人非常的不理解,云琅来到西北的时间长了,总算是明白了。

    住在山地上远比住在平原上来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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