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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强和宋复华等人对此也经过数番研究、讨论。最后决定还是要保持复兴会的纯洁和坚强。
如果不以培植自由、民主思想为基础,不清醒地考察政治分野,为追求表面的影响而降格以求,不但给世人留下丧失原则的恶劣印象,且为**势力张目。从目前来看,建立民主政制的主要阻力便来自袁世凯及其追随者,和谈成功,复兴会也将严格地批评监督政府及袁世凯及其手下。而如果袁某等人竟是复兴会会员,则很容易造成复兴会的分裂、会员的茫然徬徨。
“看看。我送你的书是一点没看吧?”陈文强也只是那么一说,他淡淡一笑,转而岔开了话题,“民国啦,大总统是选举出来的,私相授受,可不合规矩。当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作为过渡或临时大总统,可以稍微变通一下。但过渡期一过。可就马虎不得了——”
“喏,这是我们复兴会的章程,袁先生认真读一读,再向手下询问一番,唐绍仪他们对西方政治制度还是很熟悉的。”陈文强递给袁世凯一本小册子,说道:“想当好大总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一点常识都没有,日后怕是不长久啊!”
袁世凯苦笑着接过来,说道:“文强,作为老朋友,你是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陈文强一哂,说道:“不是我帮你,临时政府会空出大总统的位置,会争取你这个满清的旧官僚?革命啊,你难道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子?不说别的,没杀个人头滚滚,就已经是很不错的情形了。”
“没对旗人大开杀戒,确实很克制。”袁世凯看了一眼陈文强,说道:“只不过,临时政府的某些做法很令人不快,防范意味太浓。”
“当然要防范。”陈文强一点也不委婉地说道:“就凭你是满清的旧官僚;就凭你是个汉人,却带着同是汉人的北洋军甘心做满人的奴才,与革命军刀兵相见;就凭你没有西方政治的常识,满脑子封建传统思想;就凭那数万花着国家无数钱财,却姓袁的北洋军。不防你防谁?”
袁世凯没想到陈文强这么不客气,瞪大了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大总统是什么,是皇帝吗?”陈文强撇了撇嘴,冷笑道:“临时政府的一些举措只不过是奠定基础,你就觉得是防范啦?那可是很多精英的集体智慧,还比不上你?你以为自己是神啊,是最正确、最高尚的?国家离了你就不行了?在新政上干出了些成绩,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啦?花大钱办小事,浪费贪污了多少,你心里还没个数儿啊?不说是你,你手下那些人又有几个手脚干净的?一群骄兵悍将,眼中只有小团体的利益,能承担得起保家卫国、抵御外侮的使命?恐怕连你也不信吧?”
“够了。”袁世凯愤然地一拍车窗,大声说道:“我们既是如此不堪,那还和谈作什么?不是喊着叫着要北伐嘛,那就来啊,袁某可不怕你们。”
“恼羞成怒了。”陈文强不以为然,依然是那副可气的模样,说道:“和谈不和谈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老袁啊,你要不想谈,咱就不谈;你要打,咱奉陪;你要不谈也不打呢,咱们就看谁能耗过谁。嘿嘿,手里不过两百万两银子,咋咋唬唬的有意思嘛?要是发不出军饷,你那北洋军还会卖命吗?”
袁世凯大吃一惊,露底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透露给陈文强的?
“说话呀,到底谈不谈?”陈文强云淡风轻的样子,拿出根香烟在鼻子闻着,“你要说不谈。我就发电报,马上把南方的第五镇给解决了,省得浪费粮食。虽然是无粮无饷,也缺乏弹药,可这万把人到底还是个祸患,留之无用。”
袁世凯哼了一声。知道陈文强所言非虚,第五镇的粮饷还勉强能就地筹集一些,可弹药确实缺乏得很。衡阳的蔡锷、昆明的湖北第八镇、广东、广西的革命军,一旦倾力进攻,第五镇能抵挡几时?
“你还不服气?”陈文强盯着袁世凯,笑得象老狐狸似的,“南北对决,你有什么胜算?就凭北洋军,军饷难以持久。弹药补充亦是问题,他们能给你卖命?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工能力,南方都强于北方,这是不争的事实。战争啊,打的是钱粮,打的是物资,北洋军已经失去了速胜的机会。拖得越久越不利。”
“那你们为什么要和谈?一气打到北京多好。”袁世凯翻着眼睛,压着火气说道:“别把我们说得这么不堪。你们就稳操胜券了?”
“和谈是为了国家,可不是为了某些个人。”陈文强冷笑道:“象你这样私心自重的家伙,逼得太紧,会把最后一根稻草都押上,会考虑到国家将面临的危险吗?日本、俄国虎视眈眈,最希望中国动乱不止。最希望满蒙的军队都南调参战,打得一塌糊涂,他们好收渔人之利。据我们的情报,日本曾向清廷提出割让满蒙,他们便出兵相助。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赞赏载沣和隆裕的,他们守住了最后的底线。你呢,会不会为了个人,还有北洋小集团的利益,丧心病狂到当卖国贼的地步?”
“袁某是日本人的死敌,更不会连满清都不如。”袁世凯说得慷慨,却是暗自松了口气,他刚刚还以为陈文强是故意激怒他,以使和谈破裂呢!
人心思定,这一点袁世凯的判断是准确的。尽管复兴会始终没有提出激进的“排满”口号,但占国民绝大多数的汉人,既对清廷**不满,更恨它是“异族”统治,这样的思想基础是不易改变的。
等到隆裕太后颁发《逊位诏》,在许多人心目中,“异族”统治已经结束,其他便无关紧要了。毕竟,对于大多数民众而言,民族主义更容易被接受。正如同“排满”二字之口号极简明切要,易于普遍全国。
而弱点亦在于此,民众以为清室退位,即天下事大定……故当时民众心理,俱祝福于和议。逆之而行,乃至不易。
但历史已经改变了,这也是确信无疑的。
陈文强要捕捉的不是袁世凯的思想,而是他的思维方式。这是一种好方法,就象他一直喜欢研究将要面对的对手的资料,常常能从埋藏的记忆中搜索出对付他们的办法一样。他现在就象一只会打洞的小动物那样,找到了能够进入敌人头脑中的方法,仔细倾听脑波(而不是脉搏)的声音,然后沿着对手的思维轨迹一路追寻下去……再加上他本身具有的能力,这确实是一条捷径。
“说得总是比做容易。”陈文强呵呵一笑,说道:“老袁啊,今晚呢,咱们抵足长谈,是该骂的骂,该吵的吵,互相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对和谈的条件,你不懂的,我可以详加解释,还可以透露些小内幕;你呢,想要如何当好总统,有什么施政的思路,也别藏着掖着。先小人后君子,这句话你知道吧?至于谈判桌上,只要你我私下达成默契,那就是走过场而已。”
“你和我现在是对手吧?”袁世凯有些被陈文强搞得混乱,实在猜不出陈文强要干什么。
“私下还是朋友嘛!”陈文强一点也不害臊,坦然自若地说道:“你要是当了大总统,我也想抱抱粗腿、飞黄腾达不是。再说了,不是我夸口,若论赚钱、筹钱、花钱的本事,恐怕没有几个能胜过我吧?我要是觉得你有前途,自然会全力相助。怎么,你瞧不起我?”
袁世凯审视着陈文强的表情,猜测着这话的真假。好半晌,他笑着说道:“文强的才干无人能及,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如果袁某能得文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呢?”
“想要我帮你,那就得坦诚相待,那些口是心非的小伎俩,在我面前可不好使,反倒会适得其反,让我觉得你不是一个能真心投效的人。”陈文强嘿嘿一笑,说道:“你对我多少了解一些,若是搞诡诈的小动作,从暗杀到演戏,那可是样样精通啊!”
袁世凯心中一凛,他确实想谈这个问题。远到铁良,近到溥伟,都是被暗杀的,由不得他不有所忌惮。
“当然,如果和谈成功,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要走法制治国的路,暗杀就只能针对敌人了。”陈文强缓了下口气,“比如日本、俄国的密谍,出卖国家的汉奸卖国贼等等。为了避免纠纷,就让他们死得无声无息,或者死得象意外,这样才好嘛!”
袁世凯心中更凛,并没有因为陈文强的语气缓和而感到放松。
“老袁,我想问一下,如果你当了大总统之后,对于内政,有什么章程?”陈文强不给袁世凯更多思考的时间,继续主导着谈话。
袁世凯想了想,说道:“倒是订定了大纲八条,还请文强这个行家来品评指教。”
立国取统一制度;主持是非善恶之真公道,以正民俗;暂时收束武备,先储备海陆军人才;开放门户,输入外资,兴办铁路、矿山,建置钢铁工厂,以厚民生;提倡资助国民实业,先着手于农、林、工、商;军事、外交、财政、司法、交通皆取中央集权主义,其余斟酌各省情形,兼采地方分权主义;迅速整理财政;竭力调和党见,维持秩序,为承认之根本……
笼统,听着不错,却没有什么实际操作的办法和细则。
陈文强听完之后连连摇头,简单而粗暴地连连否决,没等他长篇大论,马车已经到了地方。
“太落后了,为什么不坐汽车?”陈文强下了车,还在挑着毛病,“要跟上时代的节奏,最主要的便是思想的进步,头脑的新潮。老袁啊,别以为年纪大了就放松学习,以后可要多读书看报,不要落伍啊!”
你这家伙,就是来吹毛求疵的,北方哪都不好,就是比南方落后。袁世凯直翻眼睛,哼哼着也不说话。(。)
第二百二十七章 翻脸如翻书()
抵足长谈,是必须的。
因为袁世凯要从陈文强这里得到更确实的信息,更真实的底线和原则。而陈文强也需要得到更多的关于袁世凯的思维方式和将来的种种设想,或者是手段。
和谈是大势所趋,但妥协不是投降,这对双方来都是不可能接受的。
欢迎宴会上陈袁还算客气,在外人看来,气氛是融洽的,却不知道两人已经交锋过,袁世凯算是稍落下风。
这也不能袁世凯就是好对付的家伙,只能陈文强在做弊。利用他的异能,尽管还不能探悉到袁大头的全部想法,但一的提示和线索,已经足以使他掌握谈话的主导权。同时,在每一次袁世凯转换思路或情绪波动时,他探悉的更为清晰,掌握得更加明确。
再也没有谁能比陈文强更擅长谈判这种工作了,他能走到今天,也基本得益于这种异能。无论是巧舌如簧,还是纵横捭阖,或者是趋利避害,他运用得是越来越娴熟,越来越老练。
当天晚上,陈文强与袁世凯进行的与其是抵足长谈,倒不如是争论、吵架、斥骂。甚至有几个人隐约听见了其中的话题,而声音明显是陈文强更大,底气更足。
先声夺人嘛,理直气壮嘛,陈文强年轻力壮,吵架当然也不弱于老袁。
“收束武备,啊,你收束的谁的武备?你是想当北方的总统,还是全国的总统?凭你那只能当袁家鹰犬的北洋军,能抵御外侮吗?你舍得让北洋军为国家付出代价吗?要论为国为民,有信仰、有追求的革命军比北洋军强百套……”
“就你这封建腐朽的思想,根本不配当总统。瞧瞧你那些乌七八糟的手下,男盗女娼者比比皆是。你还以为天下之人。没有不能以官或钱收买者。若是不能唯才是举,若是不能以法治国,若是不能扭转满清时的**,你当个屁的总统啊?就凭这,你还要完全掌握官员的任命权,做梦去吧!”
“政府是政府。总统做得对,就代表政府;做得错,政府就不承认、不通过,〖∨〖∨〖∨〖∨,甚至要弹颏你,赶你下台。这就是共和,这就是民主。”
“你以为你是神啊,我看连高明也谈不上。就收束武备吧,你知道现在世界的潮流吗?列强都在增强武备、扩兵备战,何况我们这个危机四伏的弱国。”
“什么。你入会?复兴会要的是思想崭新、志同道合的同志,可不是挖到筐里就是菜。推举你为临时总统,你还不乐意?知道真正的共和国总统是怎么选出来的,是全民选举啊,可不是各个省的代表能包办的。临时,是因为现在的条件所限,不合宪法。当然,时间还很充裕。临时的期限可定为两年、三年,甚至四年。再按照宪法进行正式的总统选举。”
“战区的设置是很多专家,包括外国友人所共同商议研究的,也切合现在的国家状况。比如重战区,东北、西北、西南、北方,分别是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