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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自然知道历史的进程,也恨恨地道:“兄长说得对,建虏可不是一般的蛮族。他们的贼酋,皆是大奸大恶之徒,绝不会为了一点点小便宜就放弃扰边。他们的真正目的,是窃据我大明江山!所谓‘款虏’,无异于资敌,他收了好处照样翻脸打你!”
卢象升重重地一拍桌子道:“可惜朝廷只知在宁远、锦州筑城,不敢前进半步。若愚兄得率军抗虏,宁肯血洒疆场、马革裹尸,也决计要直捣黄龙,与奴儿哈赤见个高低!”
朱由检却没答话,心道你是没上辽东战场,去了你就知道了,鞑子没那么好对付!不过提到奴儿哈赤,他却猛然想起:当日自己炮打黄龙帐,之后不久后金军就退了兵,是不是正巧打中了这个老贼?
他忙向卢象升求证,卢象升却叹了口气道:“据说奴儿哈赤在宁远之战中确实负了伤,但老奴多年征战沙场,体格雄健,很快便痊愈了。在今年四五月间,他还亲率大军远征蒙古喀尔喀部,大破林丹汗,进略西拉木伦,俘获妇女牲畜不下十万。后来皮岛总兵毛文龙偷袭鞍山,他又星夜回师沈阳,一昼夜行军数百里。看来老奴阳寿未尽,只怕不久又会大举进犯了。”
朱由检听罢大失所望,不禁恨恨地道:“真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这老东西还越活越精神了!”
不过转念一想,即使努尔哈赤死了,他的继任者皇太极更是个狠辣的角色。绕过关宁防线、从喜峰口直趋京师,酿成“己巳之变”;以及歼灭明军最后主力、擒获洪承畴的松山之战,均是他不久之后的杰作。
想到此处,朱由检心里登时堵了个大疙瘩,酒再也喝不下去了。卢象升却笑道:“贤弟不必忧虑。自古邪不胜正,建虏虽然一时凶顽,我泱泱中华英雄辈出,必有克制之道。”
朱由检听了心中一动,顿觉精神大振。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只不过历史上的明廷应对不当罢了。纵观世界战史,以弱胜强的例子比比皆是,像芬兰抵抗苏联、抗美援朝及越南战争,哪个不是看似绝对劣势的一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更何况大明虽然暗弱,但实力仍在,民心尚存。只要找到正确的路线,历史还是可以改变的!
想到此处,朱由检拍案而起,举杯对卢象升道:“好个‘邪不胜正’,小弟当为此浮一大白!”说着便一饮而尽。
卢象升也仰脖同饮,接着哈哈大笑道:“愚兄别的本事没有,但于‘识人’一道,颇有心得。我观贤弟绝非肯屈为商贾之人,早晚必得驰骋疆场,扬我国威!不过为将者只有一匹马可不行,来呀,把五明骥牵上来!”
第462章 战帆如云()
随着一声令人振奋的长嘶,一匹体态神骏的高头大马被牵至后院。朱由检急抬头看时,但见此马通体深紫,鬃毛乌黑,四只马蹄却白如霜雪,左肩上也有一小块白毛。在新月的照耀下,这五处白色闪闪放光夺人二目,隐有神马之态。
“此马名为五明骥,”卢象升笑着介绍道,“是纯种大宛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完全不在话下。去岁愚兄在临漳剿贼不幸落败,被数十骑紧紧追赶。到了沙河边上,河水宽达数丈,此马却一跃而过,把那些贼人全抛在河对岸。”
朱由检正赞叹不绝,忽然醒过味来,连连摆手道:“这是兄长的坐骑,小弟怎能夺人所爱?”
“宝马送英雄。”卢象升拈须微笑道,“愚兄军中尚有四五匹好马,贤弟却只有那一匹枣红马。虽也脚力不错,到底是匹骒马,比不得五明骥这样的儿马。如有紧急情况,还可交替乘骑,不怕被敌人追上。”
朱由检再三推辞,卢象升却执意不允道:“贤弟赠诗之情,愚兄正无以为报;若你不收下五明骥,愚兄可要生气了!”
最后朱由检见他一片挚诚,只得千恩万谢地收下。卢象升便将马牵到朱由检身边笑道:“只是此马性情暴烈,不知贤弟能否驾驭。”
朱由检却一言不发,接过缰绳飞身上马。五明骥觉出背上的不是原来的主人,愤怒地狂嘶一声,高高地扬起前蹄。众人当即大惊失色,就连卢象升也急道:“马儿勿躁!”
却见朱由检不慌不忙,轻抚五明骥耳朵下方一点的鬃毛。本来这匹烈马正要将朱由检甩下去,此时却突然平静下来,温顺地低下头去,仿佛在为刚才的冲动道歉。
“贤弟好手段,竟能驾驭此马!”卢象升大喜道。
朱由检却凄然一笑道:“我有位故人也有一匹大宛马,却全身火红,是真正的汗血宝马。那匹马便最喜欢被人摸这个地方。小弟想着它们既是同种,习性也该差不多罢。”
说着他便默默地下了马,一言不发地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也不让卢象升,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不解其意,只有戚美凤知道朱由检又想起了芳魂杳然的李崇瑶。思量之下,不觉滴下泪来。但她又怕勾得朱由检不能自已,忙拭去泪珠,勉强笑道:“那个…相公,明天还要赶路,卢大人又公务繁忙,还是少吃些酒吧。”
“怎么,齐姑娘还未过门,就行起家法来啦!”卢象升爽朗地大笑道,“也罢,贤弟今日就早些安歇。愚兄祝你们早结秦晋之好,早日诞下麟儿。到时愚兄还有宝马送给贤侄,让他长大了骑着驰骋天下!”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天还刚麻麻亮,朱由检忽听马厩的方向有些动静,忙披衣起来。戚美凤也已惊起,紧张地道:“是不是马儿犯了生分,撕咬起来啦!”
二人忙感到马厩一看,却是啼笑皆非。原来五明骥正伏在枣红马的背上,行那进进出出之事。枣红马却欲拒还迎,因此搞出些动静来。
朱由检艳羡地看着五明骥那雄壮的物事,又不怀好意地对着戚美凤呵呵傻笑道:“你看人家,嘿嘿嘿嘿…”
戚美凤羞得赶紧别过头去啐了一口道:“真是没羞的家伙!”
须臾天光大亮,众人也早早起来整理行装。辰时二刻,便出了大名的东城门。卢象升远远地送出十里,又派了自己的家将卢守义率三十名骑兵沿途保护,这才与朱由检洒泪而别。
这一行人便从大名一路向东,经聊城抵达山东省府济南。然后过章丘、淄川、青州、莱州,皆是一马平川、村镇稠密之地。有了天雄军的随行,自然路上不会遇到任何麻烦,行进的速度也大为加快,不几日便接近了此行的目的地:登州。
在前世尤俭同学曾来山东旅游过,知道“登州”其实就是蓬莱,乃是着名的旅游胜地。
此地北向渤海,海中有一系列小岛。古人航海技术不发达,只能在岸上远望,隐约看见雾气中的山头,却无法到达,便认为是“仙山”。他们还为这些仙山取了“瀛洲”、“方丈”、“蓬莱”这样的名字,蓬莱故此得名。
当然后来海船开至小岛,发现只是普通的,根本没有什么神仙。其中最大的一座即是长岛,在前世这里已是着名的消夏景点。
朱由检还在长岛上住过两天,想到马上就可故地重游,而且可看到三百多年前长岛的风貌,不禁感慨万分。
可是离登州越近,戚美凤的情绪就越低落,甚至整天躲着朱由检。初时朱由检还以为她只是“近乡情怯”,可李贞妍却悄悄地告诉他:“美凤这几日夜夜不能安睡,她是担心戚老爷子不肯答应殿下的求亲呢。”
朱由检听了也觉得头大如斗,他虽然已经迎娶了蕊儿和包玉怜,但一个是皇后安排,一个是自由恋爱,都没有任何阻碍。可这次却不同,戚显宗已经答应了郑芝龙为其弟郑芝豹的求亲,这就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个时代可是轻易不能反悔的。
但来都来了,朱由检也只得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硬着头皮率众进了登州城。
登州依海而建,只有东、南、西三面有城墙,北面则是直接面临大海。却见码头附近船帆如云,更有不少是战船,船上的佛朗机炮皆除去了炮衣,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外海,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戚美凤讶道:“难道倭寇又来犯了?”
她忙叫住一名路人询问。这名路人却认得她,喜滋滋地道:“大小姐回来啦你未来的姑爷正在府上做客呢,你回来得可太巧了!”
戚美凤登时脸色苍白,娇嗔一声道:“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这些战船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那人笑着答道,“明日朝天使臣来拜见巡抚大人。巡抚大人对朝天人好生不满,这才命戚老爷盛排威仪,让他们好好看看呢!”
第463章 袁可立()
听说朝天使臣要来拜会登莱巡抚袁可立,袁可立又是这种抗拒的态度,李贞妍当即郁郁寡欢起来。
朱由检不明其故,忙详加询问,李贞妍这才娓娓道来。原来自从朝天发生政变,光海君李珲被废黜国王之位、绫阳君李倧自封国王之后,一直未能得到明廷的承认。
李倧自然十分尴尬,本来他是打着“李珲暗通女真、对大明阳奉阴违”的旗号发动政变的。政变之后,他立即派重臣韩瑗为使者出使大明,原以为会得到明廷的正式册封。
可明廷中的绝大多数文臣却认为他篡位自立,乃是大逆不道之举,坚决不予承认。朝天人又不清楚这两年魏忠贤权势滔天的内幕,没有走这位九千岁的门路,自然是在京师碰了一鼻子灰。
李倧无奈,做为一个小国,夹在明金之间,国力又不足以自保,只能是非此即彼,倒向一边。明廷不承认,他只得走光海君的老路,与后金暗通款曲。可努尔哈赤压根就没把朝天王室放在眼里,直接提出了让朝天投降、并且剃发易服的要求。这是李倧万万不能答应的,若真如此,他还当个屁的国王。
因此李倧是弄了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大明好说话一点。又因朝廷委托登莱巡抚代管朝天事宜,李倧便又派了一个使团来求见袁可立,希望先得到这位“顶头上司”的谅解。至于册封之事,只得徐徐而行了。
个中情由,做为朝天王室成员的李贞妍,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欲言又止,半晌才红着眼圈说道:“其实当时大哥只说要‘清君侧’,捉拿那些主张与女真人联合侵明的大臣,并没有说要废黜光海君,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支持他。可他如今自己做了国王,大家都在怀疑这才是大哥的真实目的,均对他大失所望。贞妍也极不赞成大哥做国王,可…唉!他毕竟是我的大哥!”
朱由检沉吟片刻道:“贞妍,你也不要过于灰心了。事已至此,光海君显然不可能再复位。正好我要将兄长的信捎给巡抚袁大人,便可借机观察袁大人对此事的态度。若有回旋余地,我也会为令兄进言。但只一点,令兄绝不可再与后金有任何联系,否则便与大明是敌非友。”
“多谢殿…”李贞妍激动得差点给朱由检跪下,只是碍于红娘子在身边,她还不清楚朱由检的真实身份,因此不便说破。
眼看天色将晚,戚美凤又怕回府即被父亲戚显宗扣下,死活也不肯回去。朱由检只得寻了间清静幽雅的客栈,将客栈包了下来,安排一行人,包括卢守义等天雄军将士暂且住下。
安顿之后,离天黑还有些时间,朱由检便领着李贞妍直奔巡抚衙门拜见袁可立。本来他也想带上戚美凤,戚美凤却因认识袁可立,生怕他什么也不敢出来。朱由检也只得让陈圆圆与红娘子陪她做伴,安抚她那紧张的情绪。
巡抚衙门就位于大名鼎鼎的蓬莱阁之旁,依山而建,气势恢宏,本身就是一处海防要塞。
朱由检给门房递了名帖,言明是代卢象升送信的。不多时,只见中门大开,一位老者疾步走出。他须发皆白,至少也有六十多岁,却是面色红润,步下生风,精神健旺,一看便是经常习武之人。
“你就是尤俭尤公子吧!”老者热情地走过来道,“老夫便是袁可立。既是建斗之义弟,想必也是英雄豪杰,快请入府一叙!”
朱由检还真没想到袁可立如此热情,在他的印象里,但凡是总督巡抚这种级别的大官,总是端着架子拿腔作调,好像自己有多牛叉一般。
进了府衙,袁可立又命从人奉上香茶。朱由检谢过之后,当然是先办正事,把卢象升的亲笔信呈给袁可立。
袁可立拆开细细地看罢,眼眶也有些湿润,感慨地道:“与建斗这一别已有七年,如今老夫已垂垂老矣,今后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啦!”
接着他又对朱由检朗声大笑道:“建斗在信中多次提及尤公子,备言公子在洛阳勇守城池、以及向建斗赠诗之事。‘衙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