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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仔细想过了,此行的风险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大。万岁对我一向恩宠有加,魏忠贤算恨我入骨,也未必敢公然动手。如果只是玩阴的,他现在不一定玩得过我!到时我先向万岁苦苦求情,如果万岁不允…”
说到这里,朱由检满面狰狞地道“我把魏良卿给做了,看这亲还怎么成!燕凌、陈武!”
“末将在!”
“你们即刻准备,挑选最精锐的特战队员和侦察兵,扮做王府随从随本王进京!人也不用太多,二百左右够了,再多更容易惹人怀疑。工兵营化整为零扮做商贩,先行运送武器弹药!三天之后,再通知林佑坤,让他率领秦王卫护送我和郡主启程。”
“王爷,让臣妾陪您同去!”蕊儿、包玉怜与戚美凤见朱由检去意坚定,知道再劝也没有用,纷纷要求与他同去,共同承担巨大的风险。
朱由检却苦涩地一笑道“你们都不能去。蕊儿身体还没有复原;玉怜又要照顾蕊儿,又要带着;美凤你刚有身孕,更不宜远行。解胜!”
“末将在!”
“本王命你率一团谨守秦王庄,并密令其余几个团抽调兵力向泾阳靠拢。一旦有不测之事,尔等要奉王妃为主,以孙传庭为帅,继续本王未竟之业,清君侧铲除阉党,内平流贼,外御强侮。听明白没有?”
“末将…遵令!”
众人还想再劝,朱由检却断喝一声道“本王已经做出决定,谁也不要再劝了!都给我退下!”
众人见朱由检心意已决,也只好默默地退出厅外。朱由检仍呆立在房,可脑海却如一团乱麻,他对几乎肯定会有的巨大危险又何尝或流贼伏击怎么办?进京以后魏忠贤矫诏哄自己进宫,暗算自己怎么办?一旦和阉党公开冲突,几百秦兵寡不敌众怎么办?算能逃出京师,魏忠贤举全国之兵来攻秦王庄,又该怎么办?…这一连串难解的问题,几乎压得朱由检透不过气来。此时已是农历十一月初,本来天气冷,朱由检又正烦闷,身更觉得如陷冰窖,浑身颤抖不止,下牙床都打起架来。
突然,一双温柔的玉臂从后面保住朱由检,他顿觉一股暖流从后背传至全身。回头一看,见是李贞妍,忙勉强笑道“贞妍,还没回房休息?对了,你和郡主关系最好,不如去郡主府告诉她一声,让她不要担心!”
李贞妍却是愁容满面,半晌才犹豫着道“贞妍与郡主自幼交情至厚,当然不忍坐视她嫁给魏良卿,以至终生不幸!我也知道王爷已经做出了决定,而且您的安排也很周到。可…可是,贞妍还是觉得心里非常害怕!王爷,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不能现在不要去京师?”
“你害怕什么?”朱由检见一向冷静的李贞妍脸色惨白,显得极其紧张,不禁诧异地问道。
李贞妍沉默片刻,才幽幽地道“如果现在启程进京,到京师也是年底了。万岁又要留您元宵赏灯,那时是天启六年了。您还记不记得去年在皮岛之时,毛龙与王爷闲谈时说过的话?他说推算出天启六年京师有天降之灾,一定要远离京师,方可免祸!”
第717章 再别泾阳()
天降之灾?
李贞妍这么一说,朱由检才想起,不光是毛龙,去年在雁门关偶遇宋献策,他也是如此说法。 '匕匕'不过这两人都笃信阴阳术数,在朱由检看来,不过是些骗人的把戏,和前世的各种世界末日预言一样,百分之百都是胡扯。
朱由检可不相信这世真有未卜先知之术,于是勉强一笑道“贞妍,江湖术士之言岂可轻信?放心,咱们坠落大海、被困孤岛都挺过来了,可见老天爷还没打算让我死。”
李贞妍见无法劝动朱由检,便坚定地道“既如此,王爷一定要让贞妍随行!平时我可以服侍王爷的起居,若真有什么事发生,贞妍也可以保护王爷!”
“你还是不要去了,毕竟京师不秦王庄…”
朱由检刚说了半句,被李贞妍堵了回来“王爷是想说此行危险么?那贞妍更不能让王爷独自冒险!”
“好吧!”朱由检实在拗不过李贞妍,只得同意,并且灵机一动道,“你不是担心拖到天启六年么?现在是十一月初,我们加紧赶路,尽快抵达京师,只要我劝动万岁收回圣旨,咱们也不在那过年了,随便找个理由立即回泾阳。反正京师也是虎穴龙潭,能在那里少待一天,咱们便少待一天。”
李贞妍这才稍稍安心,按照朱由检的吩咐去郡主府找朱存棋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王府下都在为朱由检的出行做紧张的准备。燕凌和陈武那边不消细说,他们当然是百里挑一,选择最精锐、最忠诚的特战队员和秦兵执行这次护卫任务。而王府之内,朱由检也必须做出妥当的安排,确保自己启程之后,秦王庄的一切工作都要照常进行。哪怕自己真的回不来了,这里的事业也要继续下去。
听从蕊儿的建议,朱由检又为天启和张皇后准备了一些礼物。他知道天启对金银珠宝根本没兴趣,只喜欢木匠和手工活,特意为天启准备了一架西洋自鸣钟。这本是马尔蒂尼送给他的礼物,朱由检想着这东西做工精巧,代表了欧洲制表业的最高水平,一定能让天启爱不释手。
给张皇后准备的礼物,则是蕊儿、包玉怜、戚美凤等人亲手缝制的香囊、荷包、手帕等物。朱由检想了想,又特意命人从试验田刨了些红薯和土豆,一是让天启和张皇后尝尝鲜,二也是想劝说天启能在全国范围内新作物的种植。当然以天启的一贯作风,多半也不会心,朱由检这么做不过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
三天很快过去了,林佑坤也率领五百秦王卫返回了秦王庄。一见朱由检他苦着脸道“谁知道万岁怎么来了兴致,要召所有藩王进京。末将那销金窟日进斗金,每天都有数百人搓麻将,生意实在舍不得放下啊!”
朱由检此时哪有心情和他探讨赌局胜负,寒暄了数句便谈起沿途护卫事宜。林佑坤这才敛容答道“殿下放心,有末将和秦王卫在,包管路万无一失。我们此行先出潼关至洛阳,再由洛阳北直抵京师,一路多有重要城池,官军也多,大股流贼应该不敢前来。至于小股蟊贼,末将一人打发了。”
朱由检对林佑坤的武艺当然不担心,但他还是来了个双保险,让秦王卫负责外围防务,燕凌和陈武的二百人则是贴身保卫。
李贞妍也从郡主府带回了消息。朱存棋听说朱由检要为自己向皇帝求情,吓得花容失色,一定要李贞妍力劝朱由检,不要做这样的傻事。并说伴君如伴虎,算圣是秦王的亲哥哥,可天威难测,一旦圣发怒,后果不堪设想。而自己不过是秦王的远亲,不值得秦王为自己做这么大的牺牲。
当然李贞妍也把朱由检的意思告诉了朱存棋,并说秦王绝不会坐视郡主落入虎口。朱存棋也了解朱由检的脾气,知道他既然做出了决定万难更改,便不再多说,也不理李贞妍了,只是自己默默垂泪。
朱由检听了心如刀绞,更坚定了挽救朱存棋的决心。
又过了两天,一切准备停当。这天清晨,秦王府盛排车仗,大张旗鼓地送朱由检一行启程。为了以防万一,除了李贞妍之外,朱由检严禁任何女眷跟随,因此蕊儿、包玉怜、戚美凤与陈圆圆、梅兰竹菊姐妹、伊伊、秋琳娜等人,均眼含热泪,依依不舍地把朱由检送至府门口。蕊儿代表众女前说道“祝王爷一路顺风,我们都在府盼你回来!”
朱由检心里也不好过,见众女伤心落泪,只得强笑道“不过是出趟门,你们何必这样,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王爷怎可口出不吉之言!快说呸呸呸!”蕊儿又是心疼又是嗔怪地道。
“好,呸呸呸!”朱由检不忍让蕊儿难过,只得照做,并嘱咐包玉怜和戚美凤等人,要好好照顾蕊儿,凡事大家一起商量,也不必太过挂念自己。
众女还要往外送,朱由检却坚决地道“都回去吧!”
正在此时,红娘子快步从人群走出,脆生生地道“王爷,这几天我和赫尔哲已经从洋和尚那里学会了饲养信鸽,让人家带着鸽子跟您去吧!这样您可以和几位娘娘通信了,而且人家会武功,也可以保护王爷!”
这倒让朱由检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想拒绝,又觉得是个难得的试验信鸽效果的好机会,正犹豫之时,红娘子已经如燕子般轻盈地跳一辆车笑道“其实人家也是想看看京师是什么样子的,王爷不会这么小器,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答应吧!”
朱由检明知她是要去保护自己,心自是感动。沉吟片刻便道“好吧!只是你要听从本王吩咐。”
挥别众人后,车仗缓缓开动,穿过秦王庄的街道向城外进发。城百姓得到消息,都自发地前来为朱由检送行,皆是眼含热泪跪伏于地,齐声高呼“秦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朱由检也觉得喉发哽,坐在车向百姓频频挥手致意,心却想为了这些勤劳善良的百姓,自己也要平安地从京师回来!
当车仗通过秦王庄外城的护城河,初冬的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露头。朱由检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凛冽的空气,沉声喝道“启程!”
第718章 雪中传书()
朱由检的大队人马从秦王庄启程后,先到西安与王承恩、朱存棋、朱谊漶的车仗会合,然后就浩浩荡荡地向旅程的第一站潼关进发了。 '小说'尽管朱由检与朱存棋的车仗前后紧挨着,距离不过数尺,可人多嘴杂,朱由检也没机会对朱存棋说什么。只有在短暂休息的时候,才有机会让李贞妍过去捎个话,告诉朱存棋尽管放心。可朱存棋仍是默然不语,似乎对朱由检全无反应,弄得朱由检好不尴尬。此时已经入冬,凛冽的西北风在原野上呼号咆哮,大地也被冻得坚如钢铁。朱由检知道现在正处于历史上的“小冰河期”,气温普遍偏低,尤以冬季为甚。望着一片萧瑟的关中平原,他不禁忧心忡忡,不知道又有多少穷苦百姓会断炊、甚至饿死,也不知道后金会不会趁着河川冰冻,在辽东再次大举入侵。路上无话,尽管王承恩和朱谊漶很想游山玩水,可值此严冬,根本无景可赏,因此也没有耽搁行程。入夜宿营之时,燕凌与陈武率假扮成王府仆役的特战队员将朱由检等人的大帐紧紧地护在中间,外围则是林佑坤的秦王卫。除此之外,解胜还派了一个侦察连,假扮路人或是农户,远远地在营地十余里、甚至几十里外放哨,严防一切可能出现的危险。每到此时,李贞妍就去和朱存棋做伴,徐徐以温言开导。朱存棋却知圣旨一下,断无更改的可能,对朱由检的计划根本不抱希望,甚至怕朱由检因此得罪天启。因此无论李贞妍怎么劝慰,朱存棋也难露笑颜,不过几天时间就明显地消瘦了。朱由检则只有孤卧帐中,反复地考虑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及应对之法。冬夜野外宿营,即使帐篷再挡风、被子再厚也还是冷,有时他冻得睡不着,会索性披衣而起,长时间地在营地中踯躅。只有红娘子似乎无忧无虑,每到一地,她都先放出信鸽在附近飞一圈熟悉环境。朱由检徘徊之时,她也寸步不离,有时还顽皮地呵一下朱由检冻僵的双手。不到三天,大队人马就赶到了潼关。潼关距泾阳二百多里,而此行的全程在两千里左右。按照这个速度,十二月初朱由检就可以赶到京师,如果一切顺利,确实可以在年底前就踏上返程之路,这也让朱由检和李贞妍心中稍安。驻节在潼关的陕西巡抚孙传庭当然非常隆重地将朱由检一行接入城中,置酒款待。王承恩和朱谊漶心中无事,直喝得昏天黑地;可朱由检此时哪喝得下去酒,好不容易捱到深夜,便与孙传庭密议此行吉凶。孙传庭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听臣言执意要去,那就只有多加防备。路上好说,臣可派左光先率一营人马护送殿下,至少可送过河南全境。到了直隶,那里匪患较少,更不用担心了。只是到了京师以后,须谨防魏忠贤暗中加害。”“你说这整件事,会不会就是魏忠贤的阴谋?”朱由检紧张地问道。孙传庭摇头道:“工部尚书董可威并非阉党,铁树开花、上生灵芝也确有其事,圣上肯定是想借此机会提振朝野士气,这倒并非出自魏忠贤的安排。不过郡主指婚给魏良卿一事,肯定是阉贼从中捣鬼。臣虑的是,圣上近来龙体欠安,却仍荒于嬉戏;魏忠贤本身是个阉人,虽然为祸不浅,但还难以动摇大明根基。可现在他大力扶持魏良卿,其心就非常可虑了。”“哦?”朱由检猛然醒悟道,“先生是指魏忠贤可能有篡位之心?他自己没有儿子,就打算培养魏良卿做接班人?”“正是!”孙传庭忧心忡忡地道,“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