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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的过程说起来很简单。就拿郑州来说,官军扎住营盘后,首先架起射程较远的元戎炮和逍遥炮,对郑州的城墙进行轰击。这时候叛军刚败回郑州,自然是坚守不出。于是孟拱就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仍是以沙袋构筑前沿阵地,步兵进驻巩固阵地,速射炮、开花炮等射程较近的炮前移。确认叛军不敢出来之后,阵地就一点一点地往前蹭,直到距离城墙不足百步,鸟铳都可以打到城头为止。
叛军过去也有大炮,但是在黄河之战中已经让官军炸毁了,所以对官军这种强行推进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唯一的应对之法就是缩起来,尽量减少炮击造成的伤害。
而孟拱也毫不客气,调集所有元戎炮、逍遥炮和速射炮,对城墙进行齐射。第一次齐射,郑州北门上的城楼就被掀飞了,在那里指挥守城的一名叛军“参将”和数十名士卒当场被轰成肉饼,自此叛军再也不敢在城上露头。
接下来官军的炮火又转向城墙,继续猛烈轰击。郑州这样的小县城,城墙都是夯土墙,虽然保存得还算不错,但又怎能禁得住炮弹的轮番轰击。很快,靠近城门的一处城墙就被轰塌了,李来亨等将领便跃跃欲试地请战,想从城墙豁口中直接杀进去。
其实按照卢象升的性格,他恨不得第一个策马进城。然而朱由检早有严旨:叛军兵力甚众,如不歼灭其主力就展开巷战,一定会遭到很大损失。因此不得急于进城,一定要最大程度地发挥火炮的优势,把洪承畴轰得只剩半条命的时候再发起总攻。
因此卢象升只得拒绝了李来亨的请战。而叛军也相当顽强,官军还没开始进攻郑州,洪承畴就命手下拆除老百姓的房子,此刻便强令百姓用拆下来的建筑材料去堵豁口。
百步的距离实在不算遥远,官军从阵地上可以很容易地分辨出,是老百姓在搬东西堵城墙。这下孟拱可犹豫了:再开炮,岂不是轰到老百姓了?
他赶紧请示卢象升,卢象升咬了咬牙道:“洪承畴无耻至极,竟以百姓做挡箭牌。我们当然要尽量避免误伤百姓,孟拱,你换个地方开炮,看洪逆堵不堵得过来!”
孟拱只好命炮兵调转炮口,换了一处较远的城墙开火。齐射数轮之后,这里也被轰开了,洪承畴依然命百姓封堵。就这样,在攻城的第一天,炮火把郑州北城墙轰开了四个豁口,却都被洪承畴堵上了。
战局陷入胶着状态,卢象升等人心急如焚,连夜商议攻城之法。既要尽快拿下郑州,又要尽量零伤亡,还得顾及城中的百姓,这仗实在难打!
但是再难打也要打。经过众人的集思广益,第二天官军改变了战术,一方面继续用大炮猛轰城墙,另一方面,派一部分步兵继续向前推进,直到离城墙仅有四五十步。反正叛军早就不敢在城墙上驻守了,也不用怕敌人的弓箭。
在这里,官军先是用最快的速度,用沙袋垒起了一座了望台。台高四丈,已经超过了郑州城墙的高度,上面的士兵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叛军在北城墙后面的布防情况。
他立即用旗语告知后方炮兵,炮兵马上集中火力,对着叛军聚集最多的一段城墙猛轰,顷刻之间就轰塌一块。然后不等叛军反应过来,猛地一轮速射炮齐射从豁口打进去,几百名叛军瞬间报销!等洪承畴又调百姓过来堵豁口,炮兵早已停止射击,一边冷却炮身,一边等待下一次旗语指示了。
而且这次官军并不是只搭起一座了望台就完了。确认叛军根本无力反击后,大量的工兵和民夫也被调了上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积土成山!
第1262章 明降暗升()
天启六年腊月初八,朱由检移驾开封。
开封府是一座具有悠久历史的古城,北宋时还是国都,时称“汴京”,繁华盛景不亚于盛唐时期的长安、洛阳。
宋太祖赵匡胤之所以在这里定都,也自有其道理。首先宋朝之前的五代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均定都于此,有足够的政治基础再者开封位于河南中原之地,是“天下之中”,便于中央朝廷管理全国第三,黄河与当时的隋唐大运河在此交会,故而这里是当然的南北货物集散转运之地,当之无愧的经济中心。
北宋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便是展现当年汴京市井风貌的不朽画作。此画现藏于紫禁城,朱由检也曾仔细观摩过,虽然不能确认是否为真迹,但画中百姓或忙碌或悠闲的人生百态,仍让他心驰而神往之。
可惜画作虽在,开封府却不复当年之盛景。徽宗年间金人南下势如破竹,宋将为了抵御女真精骑,扒开黄河大堤,导致黄河决口向东南泛滥,大量的泥沙使得隋唐运河很快淤塞。可是黄河水也没能阻止北宋亡国,南宋偏安之后,开封的地位一落千丈。明太祖朱元璋曾有意定都于此,可是后来权衡利弊,还是选择了南京,开封便成为普通的府治。刚刚发生的朱常洵叛乱,使这座古城再次遭受了战火的摧残,全城竟找不出一处完整的院落,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在经过简单整理、临时辟为皇帝行宫的开封府衙内,朱由检听南京兵部尚书袁可立简述完开封的历史,不禁扼腕叹息。袁可立本就是河南人,对这一带的历史典故了如指掌,一番娓娓道来,让没怎么念过书的郝永忠、李来亨、李定国、孟拱等将领都听得时而如痴如醉,时而愤懑满胸。
王在晋和袁可立是昨天刚刚抵达开封的。朱由检一道圣旨,将这两位老臣调至南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虽然从品级上来看,王在晋和袁可立算是平调,但谁都知道,南京六部是“养老衙门”,权力与京师六部相比差得太多。本来朱由检对他们以及孙承宗这三位老臣还算相当倚重,孰料说贬就贬、说调就调,着实让不少人慨叹“天威难测”。
而且王袁两位既是六部尚书,又是内阁阁臣,尚书官衔没了,自然也就退出了内阁。朝中官员势力最大的东林党虽然对此有点莫名其妙,但这两人在朝政上一贯惟皇帝之命是听,东林党人早就对他们不满意了。现在二人被调离京师,正是求之不得,所以几乎无人上疏反对,只有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等几位中书舍人联名上奏,为王袁二人叫屈,结果也是石沉大海:朱由检很少见地把奏章直接留中了。
至于王在晋和袁可立本人,他们都是历经宦海沉浮、几起几落的老人。虽然骤然被调往南京,心中自是颇为惆怅,然而他们也早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接旨之后简单交接一下,立即离京赴任。
不过因为南北通路被叛军阻断,两位老臣就是想去南京也去不了,只能在路上慢慢前行。却于三天之前突然接到皇帝密旨:速来洛阳觐见。还没等赶到洛阳,郑州和开封已经收复,朱由检又让他们赶到开封。待到二人入城,已是昨天的深夜了。
但完全出乎二人的意料之外,朱由检竟然亲自在城门处迎接。慌得二人滚鞍下马,跪倒含泪叩头道:“陛下!臣等无能,既不能外御强侮,又不能内安黎庶,致使中原变起,累陛下御驾亲征,实应重处!却不知陛下为何要如此礼遇臣等,呜呜呜”
说着说着,二人竟感动得呜咽起来。朱由检忙亲手搀起二人,低声笑道:“二位大人受委屈了。朕有朕的苦衷,不过此处并非讲话之所,咱们先去府衙,你们喝点热茶暖暖身子,然后详谈。”
等到了府衙才知道,这里的房子让炮弹轰得连一间房顶完整的都找不出来,朱由检的御帐就设在一堆瓦砾旁边。帐内也只有梅剑一人伺候,并无任何奢华器物,有的只是一张行军床、一张书案、几把椅子,以及满桌子的奏折塘报而已。
待二人坐定,朱由检又让梅剑奉茶。这两位老臣均已是花甲之年,什么没见过?一看朱由检看梅剑的眼神里尽是温存,梅剑则略带羞涩,就什么都明白了,哪还敢安坐受茶,赶紧起身双手接了,连声称谢不止。
之后朱由检对梅剑使个眼色,梅剑便知趣地退出帐外。朱由检这才对二人歉然笑道:“二位大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朕有些喜怒无常,把怒气撒在你们两个身上?”
二人连忙顿首道:“陛下何出此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再说我二人身为尚书、阁臣,不能为君父分忧,理应贬黜。”
朱由检却摇头道:“不,朕对二位大人是明降暗升。之所以到现在才告诉你们,也是怕事机不秘,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二位不要介意。”
接着他就把曹文诏奉旨赶赴南京,却被常胤绪和胡应台等人刁难掣肘,根本无法节制南京官军的事情说了。二人恍然大悟道:“陛下是想把我们换到南京去,不动声色地控制住南京局面?”
“正是。”朱由检沉声道,“都说南京六部是养老的地方。其他四部也许是,但户部梳理江南财赋,兵部掌控十万卫所官军,可以说半壁江山都在南京,重要性不亚于京师六部。俗话说山高皇帝远,朝廷久不在南京,当地官绅、勋臣、卫所自成一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互相包庇扶持,朕之政令竟不能行,岂不可虑?
“似此等局面,一个曹文诏是解决不了的,非得二位大人这样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老臣才能稳稳地控制局面,而不至于出大乱子。待叛乱平息,朕还要做许多大事,不论哪件事,江南地区均为关键所在。因此朕对二位大人寄予厚望,二位之重任,丝毫不亚于阁臣,还望二位大人振奋精神,尽快赶赴南京!”
第1263章 人才济济()
第二天清晨,从陕西风尘仆仆赶来的孙传庭、杨嗣昌和李定国也抵达开封。
因为一战消灭了高迎祥的叛军主力,高迎祥本人授首,孙传庭名声大噪,朱由检已经顺理成章地向内阁提出,让他补三边总督的缺,料想不会有太大阻力。
至于杨嗣昌,朱由检认为他既有统揽全局之才,又有足够的名望和资本,可以帮助自己制衡东林党。做了一段时间的西安知府后,杨嗣昌已经有了足够的在地方为官的经历,现在也是时候进入朝廷参赞机枢了。朱由检给他安排的官职是兵部左侍郎,在京师这并非一个很显眼的角色,但如今全国到处都在用兵,杨嗣昌有的是展示才能的机会。
当然,无论是孙传庭还是杨嗣昌,获得正式任命都需要“廷推”,也就是经过六部及都察院的高官商议后,向皇帝联名上奏保荐,然后皇帝批准。所以二人此次还是奉朱由检的特旨赶来,至于陕西防务以及收复汉中地区的军事行动,暂且交给解勇、左光先、贺人龙等将领负责,召见之后还得尽快返回去。
现在开封城内聚集了王在晋、袁可立、卢象升、孙传庭、杨嗣昌等文臣,以及郝永忠、李定国、李来亨、孟拱等武将,可谓是人才济济,也是朱由检心目中真正的股肱之臣。借此良机,朱由检在开封府衙召开军事会议,让大家畅所欲言,就下一步的平叛行动,以及全国范围的军事部署各抒己见。
首先大家一起分析了当前的局势。目前形势比叛乱初起时要好很多,首先皇帝御驾亲征,已经接连收复洛阳、郑州、开封,洪承畴向南溃退西路叛军因为高迎祥之死,已经土崩瓦解,收复汉中只是时间问题惟有东路,以李自成、张献忠为首的“十三家”仍然十分猖獗。
但是众人均指出,对局势亦不可过分乐观。首先,最困扰朝廷的粮食问题,因为收复洛阳得到了暂时缓解,然而随着收复的地方越来越多,需要赈济的难民也越来越多,洛阳这点库存很快就会见底。南方的粮食又运不过来,持续缺粮肯定会严重制约官军的行动。
另外一方面,对叛军的军事实力也不能小视。洪承畴虽然败了,但是洪兵主力尚存,看他的动向,应该是放弃河南退回襄阳。官军最希望能在河南与叛军决战,因为一是这里多为平原,便于火炮辎重的运输二是离京师还算比较近,军需供应还能跟得上。可是如果战线推进到襄阳,甚至更靠南的地方,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供应能力,都对官军甚为不利。
这时杨嗣昌还提出了一个观点,他认为就现在的形势而言,西路叛军已经溃散,中路叛军也不足虑,对朝廷威胁最大的只有东路叛军,也就是李自成、张献忠等流贼。这伙人在名义上依附于朱常洵,然而他们一贯见风使舵、反复无常,如今见朱常洵节节败退,恐怕会故态复萌,仍然去做流贼。
而流贼的危害远远大于叛军,因为他们没有明确的攻略目标,只会到处流窜,所过之处劫掠一空,不亚于蝗虫过境。而且他们基本上不会和官军硬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