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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成河,一仗过去,也别说流贼死多少人,光是官军打坏的大炮和鸟铳,都一车一车地往回拉!”
“彭城离京师一千余里,战场上打成什么样,你怎么能知道?”毛文龙嘲讽地笑道,“这一招其实没什么新鲜,有一报百,不然怎么向朝廷索饷。”
站长让毛文龙噎得有点生气,取来一叠纸道:“这位大人,您要是不信,不妨自己看看。”
毛文龙一眼便看见第一页上有“官军砀山大捷”字样,当即警觉道:“驿站里怎么会有塘报?”
“这不是塘报,这是京华时报,五文钱两份,老百姓都能看到。”站长面带得意的微笑道,“上面写得可详细啦!”
毛文龙展开一看,果然不是塘报,而是用活字印刷出来的,印刷质量一般,但内容十分丰富。除了前线战报以外,还有京师物价、诗文讲解、工艺技术等等,甚至还有店铺广告。当然毛文龙最关心的还是战报,只见上面写着:
“本报凤阳府消息,并经兵部核准刊发:崇祯元年正月初五,官军在凤阳府砀山县附近大破叛军。叛军以流贼十三家为主,包括革里眼、闯塌天、射塌天等部,兵力约在五万左右。卢总督充分发挥官军火器优势,以强大火力予敌重大杀伤。激战一昼夜,叛军伤亡惨重,遂弃城溃逃。据初步统计,贼死者近万,伤一万余,被俘二万余,仅数千逃脱。此役给围困彭城之贼军以极大震慑,贼军现已南遁,彭城围解。官军方面阵亡二十六人,伤七十七人”
“胡扯!”毛文龙刚看到这里就大声嚷嚷道,“叛军伤亡数万,官军伤亡一百多?可能么?这东西是谁写的,如此妖言惑众,朝廷竟然不管?”
“我的老大人,您可小声着点!”驿站站长赶忙把毛文龙拉进院内道,“您不知道京华时报?它可是圆妃娘娘未进宫时就创办的,消息绝对可靠,在京师口碑极佳。而且有关战事的报道,都是兵部核准才发的,那不写得明明白白么,这种事谁敢开玩笑?”
毛文龙见石春虎对自己肯定地点点头,这才将信将疑地将报道又看了一遍,喃喃地道:“以一敌百,是流贼太蠢,还是卢象升太厉害?”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随即有人啪啪敲门道:“快开门,锦衣卫!”
站长赶紧过去开门,来人劈头就问:“有没有从山东登州来的?没有的话我们赶紧去下一个驿站迎。”
“王国正!”石春虎惊喜地叫道,“我在这里!”
原来来人正是石春虎曾经的部下、现已升任锦衣卫千户的王国正,他见到石春虎也是大喜,不过赶紧敛容沉声道:“圣谕:毛文龙、石春虎抵京后立即觐见,钦此!”
第1341章 征虏将军()
毛文龙和石春虎被锦衣卫带入永定门,只见虽然已经入夜,京师外城还是到处灯火通明。除了外城城门封闭以外,城内的宵禁已经正式废止,酒肆、茶馆、戏园等可供人们消遣的场所附近,仍是一片车水马龙。
除了这些富人流连的去处,也有一些连片的房舍透出灯光,有的外面还有士卒值守。王国正介绍,这里面既有归兵部管辖的炼钢厂、炼焦厂、制枪厂、造弹厂和防护装备厂,也有民用的砖厂、活动板房厂等。除了火药厂、纺织厂这样因为防火需要,夜间不得不停工的工厂以外,其他工厂都是昼夜三班运转,产品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尤其是枪支和铅弹、炮弹,因为前线消耗量大,还在一直扩大生产规模。毛文龙望着又一支运输车队从身旁经过,想象着前线的作战规模,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在经过内城城门正阳门时,盘查更加严格。即使是奉诏的锦衣卫,也必须在三十步之外下马,朱雀营军士反复查验通行令牌之后方予放行。内城里明显安静了很多,众人从正阳门转至皇城东门东安门,这里由武骧左卫把守,所有人一律解除武装,大部分锦衣卫留在城门外候命,只有毛文龙、石春虎和王国正三人,通报大内后方才放行。
待进入紫禁城东华门,更由腾骧左卫派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军士全程护送到乾清门,再转由腾骧右卫引至养心殿。此时夜已深了,但三大殿东西两侧的殿阁中还透出点点灯光,那是内阁和六部有官员在值夜班。
到了养心殿宫门外,即使是毛文龙这样饱经风雨的大将,也不免感到惴惴不安。天威难测,韩爌、孙承宗等人资格可比他老多了,皇帝一句话,还不是回家种地?况且他还有“前科”,此次深入辽东,烧杀抢掠了一大圈,也不知道合不合皇帝的心意。万一石春虎说几句对自己不利的话,皇帝一怒之下后面他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好在没等太长时间,秘书处女官就出来轻声道:“万岁有旨,毛将军进殿回话。”
这句“毛将军”让毛文龙稍稍安心,他赶紧低头随女官进了养心殿东暖阁,一进去便跪倒高声呼道:“臣毛文龙,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接下来他还欲行三跪九叩之礼,却听上面一个年轻却稍显疲惫的声音笑道:“你们刚刚进京,朕这么晚还把你们叫进宫来,实在是辛苦了。兰剑,为毛将军看座,上茶。不要太拘束么,这里又不是乾清宫。”
皇帝是这么说,毛文龙可大气也不敢出,谢恩之后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从眼角余光里,他看到十七岁的崇祯皇帝朱由检身着便服,胡须剃得溜光。在这个时代,成年男子是要蓄须的,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皇帝更要蓄须以显示威严。朱由检却反其道而行之,更显特立独行。越是如此,毛文龙就越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心里就越发忐忑。
当然朱由检这么急着召毛文龙回京,主要是要听他禀报这两个多月来的经历。毛文龙自然要吹嘘一番,不过因为有石春虎全程陪同,过分胡说八道他是不敢的,只是隐去了自己纵兵虐杀,尤其是在铁山趁石春虎不在,大肆奸银城中朝鲜妇女的经过。
朱由检认真听完,兴奋地笑道:“好!自老奴兴兵叛乱,朝廷在辽东节节败退,只能采取守势。惟有你毛文龙可以率兵反攻鞑子,虽然兵力不多,但足可自保,又起到了骚扰鞑子的作用。此前朕虽派你率兵出关,对你能不能打胜仗、甚至能不能活着回来,心中确实没底。现在你既然回来了,而且是大获全胜,不但斩杀朵颜部和鞑子数百敌人,而且设计诱奸朝鲜水师,此乃数年未有之大功,朕要诏告天下,重重赏你,以振奋大明军民士气!拟旨:毛文龙恢复正一品左都督官职,封平远伯,领征虏将军印,赏银五万两,在京师赐府第一座。”
“臣谢主隆恩,敢不肝脑涂地以报圣恩!”毛文龙赶紧大礼参拜,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在一年的时间里,他从海外的逍遥王到差点被袁崇焕砍头,又蹲了几个月诏狱,再在关外苦寒之中熬了两个多月,现在不但官复原职,而且还封伯拜将,如此急落急起,自是百感交集。
不过毛文龙到底是心术极深之人,很快就平静下来,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他试探着问道:“陛下,臣虽年迈,尚思为社稷再立新功,宁肯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前者在皮岛时,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人夺船投靠了鞑子,实乃事出有因。此三人臣深知之,如臣以书招之,其必携众反正。臣再以皮岛为根基”
刚说到这里,朱由检笑着打断毛文龙道:“此事不急,容后再议。你一路辛苦,还是先回府,看看满意不满意,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朕提出来。朕也乏了,你下去吧!”
毛文龙碰了个软钉子,便不敢再多说,只得唯唯而退。这时朱由检才叫石春虎进去,让石春虎详细禀报。石春虎的汇报可比毛文龙详细多了,包括何时从何处经过、在何地袭击蒙古人和满清寨子,又如何突入朝鲜,都讲得一清二楚。当然,对毛文龙带兵时的种种丑态和恶习,也毫不讳言。
朱由检听得更加认真,不时插言细问。二人一直说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蒙蒙亮,朱由检才笑道:“经过这一番历练,你给朕实话实说,还怕蒙古人、怕鞑子么?离了毛文龙,让你自己带兵进去,你行不行?”
石春虎老实地答道:“回圣上,末将怕是不怕的。不过只去了一次,都是毛文龙带路,其他地方地理就不大熟悉了。如果多去三四次,就能探清地形。只要掌握了地形,末将也可以采取和毛文龙一样的战法,只以小股骑兵突入蒙古和辽东,一则机动灵活,二则不易暴露,三则补给方便。末将不敢说每次有多大战果,但有信心至少全身而退。”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朱由检霍地起身道,“石春虎听旨!”
石春虎赶紧跪倒,却听朱由检一字一句地道:“锦衣卫千户石春虎从军北征,功勋卓着,不意甫一回京便暴病身亡,痛哉!兹追封石春虎为正四品游击将军,家人赐银万两。在京西山中寻佳址入葬,四时享祀,钦此!”
第1342章 绝密任务()
听朱由检面无表情地口授完圣旨,石春虎登时如遭雷击,通体冷汗,半晌才艰难地道:“臣谢主隆恩!”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朱由检不动声色地道。
“陛下对臣有天高地厚之恩,即是赐死,臣亦甘愿领受!”石春虎虽如此说,泪水已是夺眶而出。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该臣知道的,陛下自有明旨不该臣知道的,臣不敢多问!”
“这么说,你是要奉诏了?”
“臣自当领旨”
朱由检突然奸诈地笑道:“你都死了,还怎么领旨?”
见石春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朱由检这才将他搀起,肃容说道:“你是有功之臣,朕又不是昏君,怎会无缘无故妄杀功臣?别说功臣,就是任何一个普通百姓,朕要杀他,也得是他触犯国法,罪该当死。朕之所以下这么一道旨意,实是想委你重任。此任务极其重大,可以说事关大明国运,且为绝密,不可走漏半点消息,就算是锦衣卫也不能知情。朕让你诈死,就是消除你的一切身份,断绝外界与你的一切联系,才好行此大事。”
石春虎这才明白过来。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任务,但必是极其重要、极其光荣的,登时为皇帝如此重用自己感到十分激动,刚说了半句“臣领旨”,朱由检又打断他道:“你先不要急着领旨。此任务极其凶险,参与之人恐怕是九死一生,你领旨就意味着准备为国捐躯。而且一旦领受任务,你将再不能公开露面,再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朕知道你还没有成家,这种决心,你现在下得了么?”
石春虎怔了片刻,父母亲友的音容笑貌瞬间浮上心头,还包括他念念不忘的绿英。可他还是很快下定决心,咬了咬牙道:“但凭陛下吩咐,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朱由检眼圈也红了,上前重重拍了拍石春虎的肩头道,“大明有国士如此,何患四海不宁!你退下后跟着腾骧右卫的侍卫走,后面的事自有人为你安排。这道旨意明天就会发出去,你今夜就得离开京师。”
石春虎领旨出来时,毛文龙和王国正早已不在,他让腾骧右卫领着在宫中拐弯抹角,从并不走官员出紫禁城走的西华门,而是从神武门悄然出宫。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时,只见宫门外已有一辆马车等候。
石春虎进了车厢,马车便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车厢没有窗帘,但石春虎能感觉到是在向西走,连过几道城门,守军都未检查便放行,看来是持有皇帝特发的通行令牌。出城之后又颠簸着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下,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叫道:“等你好久啦!”
石春虎忙钻出车厢,此时天已大亮。他一见那人便惊喜地叫道:“燕”
那人当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严肃地道:“不可喧哗!在这里的任何人都不再使用原来的姓名,我叫孤雁,你叫东北虎,切记!”
原来此人非是旁人,正是石春虎在做特战队员时的老上司、当今皇后的师兄,前皇城警卫团指挥使,燕凌!
至此石春虎终于恍然大悟。他在登州就听说燕凌“丁忧”,当时还在纳闷:别人不知道,他和燕凌极熟,知道他在被周奎收养前,明明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么会丁忧?难道真如朝野议论的那样,皇后失宠,导致周奎和燕凌也受了牵连?现在想一想自己的经历便明白了:燕凌的任务与自己一样!如此大费周章,可见此事之秘!
燕凌也不多说,引着石春虎往前走。石春虎这才注意到此处已在深山之中,周围群峰环抱,人迹罕至。前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