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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征天下-第7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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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从去年,也就是天启六年下半年开始,安南阮主的军队便打着占城的幌子大举侵入真腊,一路势如破竹。说起来暹罗与真腊关系也不怎么样,几百年间亦多次互相攻伐,暹罗还摧毁了真腊当时的都城吴哥,迫使真腊不得不迁都金边。

    但是这些年来,两国的国力也都走向衰落。真腊是被安南欺负,暹罗则是与西边的邻国缅甸陷入长期战争之中,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已经持续了将近一百年,也就顾不上与真腊的矛盾了。

    这两年恰逢暹罗与缅甸的短暂休战阶段,暹罗这口气还没缓过来,突然惊异地现,一个更为好战、更为可怕的对手安南,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身边。在东北面,老对手寮国已经沦为安南的附庸,不时在边界制造摩擦而真腊更是被安南打得大败,失去了大片国土。有道是唇亡齿寒,暹罗当然不希望自己在东西两线同时面临两个强大的敌人,因此倒是盼望真腊能顶住安南,不要这么快就倒下,否则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了。

    因此暹罗王室对真腊战局一直很关注。几天前大明使臣刚抵达磅逊,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暹罗。暹罗的都城大城距离磅逊也就是几百里的路程,暹罗国王颂昙王经过与群臣紧急商议之后,决定立即派重臣差猜前往磅逊去会见大明使臣,一是致意并献上贡礼,以示暹罗对大明恭顺之意二是看看大明使臣此来所为何故,因为此时暹罗派去大明的使臣还没有返回三是探询大明对东南亚时局的态度四是请求大明帮助自己对付缅甸。

    张煌言自是大喜,本来他还想尽快访问暹罗,苦于无法离开磅逊。现在暹罗使臣主动找来,事情就好办了。而更重要的是,差猜乘坐的这艘船可是不错,虽然与安娜公主号无法相比,但也达到六百料,足以完成远洋航行了。

    张煌言便向差猜提出能否租用他的船,差猜本来还想巴结大明使臣,再者他也希望大明皇帝能尽快了解这里的情况,当即一口答应。

    接下来郑森便率领着几十名战士,投入到了紧张的改装工作之中。先是给这艘双桅福船再增加一根桅杆,然后最为重要的是加装纵帆,这样即使逆风也能航行。当然,虽然这一路之上除了风暴,并未遇到海盗之类的麻烦,但为了以防万一,郑森还是得把四门侧舷炮移到这艘船上。改造工作量很大,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而让郑森感到高兴的是,这艘船上原来的水手,有很多都是汉人。他们有的是蛋民,也有的是穷困潦倒的农户,为了生计不得不远涉重洋,来暹罗讨生活。初时这些人对明军非常害怕,不过经过郑森的耐心解释,保证不会把他们抓回国治罪后,毕竟是骨肉同胞,很快就打消了疑虑。他们也愿意协助明军返回澳门,也投入到了紧张的改装工作中。

    张煌言听说以后也很高兴,这天傍晚闲来无事,便登船看望这些水手。大伙儿听说万岁爷派的使臣来了,既兴奋又紧张地列队迎接。不过一见到张煌言,大伙儿都忍不住笑了,原来张煌言为了保持使臣的仪容,穿着全套官服。这身官服当然不难看,可磅逊地处热带,常年炎热潮湿,这会儿张煌言早汗流浃背,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大人,这里没有外人,快把衣服脱了凉快凉快吧!”打着赤膊的郑森笑道。

    张煌言也乐得来个“深入群众”,脱掉衣服,恰好一阵凉爽的海风吹来,甚是惬意。他一边与众人说笑,一边不禁想道:圣上说这个世界很大,果然如此。此时的国内,恐怕还是冰天雪地吧!

第1392章 岳阳楼() 
    此时此刻,位于磅逊东北数千里之外的洞庭湖,却是一番迥异的景象。本来秦岭、淮河以南的地区,即使冬天也不会太冷可是在“小冰河期”的影响下,今年又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寒冬,平素烟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湖面居然全部结冰,湖边的市镇房舍屋顶也全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远远望去,真如琼楼玉宇一般。

    而位于洞庭湖畔的岳州古城,也与过去大有不同。尤其是城内最着名的岳阳楼周围,遍布一顶顶圆形军帐,号称“御营”。昔日游人如织的岳阳楼,则成了年号“弘光”的“皇帝”朱由崧的行宫,早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变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建筑。

    戌时二刻,这座三层四柱、飞檐斗拱、其顶若盔的历史名楼内,终于透出了点点灯火,宛如一只夜行动物刚刚睁开眼睛。楼内的一层、二层中,众多太监、宫女忙碌地往三楼上酒、上菜,那块刻有范仲淹岳阳楼记、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闻名天下的巨大雕屏,早因为碍事而被弃置于一旁。

    三层主门之上,诗仙李白手书的楹联“水天一色风月无边”倒是仍然高悬,楼内的景象也确实如此。数名绝色歌女正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轻敲着檀板低吟浅唱,那曼妙的歌声细如蚊丝,余音绕梁,让人沉醉不已。

    而主席之上,一个身材略显福的中年男子正色迷迷地盯着歌女的贪婪地看着,怀里还揽着另一名美貌女子的腰肢。一曲歌罢,男子抚掌银笑道:“唱得妙极,朕重重有赏!且先退下。国师,你进献的这几名歌女甚合朕意,甚合朕意啊…”

    “为圣上分忧,是贫僧分内之事。”被称为国师的男子淡然一笑道。虽然自称“贫僧”,他可不像一般的和尚那样剃光头、烧香疤、穿僧衣、披袈裟,而是长披散、白衣羽扇,颇有些仙风道骨。只是眼中寒芒一闪即逝,显示着此人的深厚功力。

    而与“国师”对坐的另外一名中年人则干咳一声道:“圣上,既然一曲歌罢,臣洪承畴有事启奏。”

    “洪先生,值此良辰美景,只该及时行乐,岂不闻苏学士有云:一刻值千金?”那“圣上”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女子大笑道,“况且先生身为辅,大小朝政尽可酌情处之,最多与国师商议也就是了,又何必于此时扰朕?”

    “臣要奏的是军国大事,绝不可泄密。还望圣上屏退左右,臣方敢上奏。”洪承畴说得虽然恭敬,语气却有些不容置疑,眼神中也略带嘲讽之意。

    被称作“圣上”的,自然就是与白莲教、洪兵及流贼联合叛乱,挟持其父福王朱常洵自僭称帝,又用一场“意外”溺毙朱常洵,终于坐上皇帝宝座的朱由崧了。不过与在洛阳为王时相比,朱由崧已经没了往日那种沉稳内敛的气度,变得虚浮、放肆、粗鄙不堪,不知道这是他此前被刻意压抑的本性使然,还是帝位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听洪承畴这么一说,朱由崧只得悻悻地推开怀中女子,挥手示意她和所有太监、宫女退下。这才对洪承畴皱眉道:“朕听说洪先生在湖南进展颇不顺利,据说还是唐王世子朱聿键带头对抗官军?哼,这个该死的唐王,早知如此,在南阳朕就该杀了他!”

    “圣上,如今战局有变。”洪承畴是福建人,脸本来就黑,一提这事脸就更黑了,冷哼一声道,“朱由检派戚显宗率大批战舰溯江而上,在鄱阳湖口与官军对峙。臣与国师商议之后,拟先集中兵力,将戚显宗彻底消灭,然后顺江而下,直取南京。届时圣上就可以定都金陵,讨平逆贼朱由检只在朝夕。”

    “戚家军威名赫赫,此战可有把握?”朱由崧疑惑地道,“之前先生不是说要先取湖南,再经湖南拿下两广地区,北可据朱由检,南可联外夷,立于不败之地么?如今既不去湖南,湖北、河南也回不去了,如果再拿不下南京,朕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洪承畴立时接口道,“此前官军虽然放弃了河南、湖北,然两地民力已尽,我们不过是把包袱甩给了朱由检而已。湖南并非不能取,只是要拖延时日。现在是朱由检先沉不住气,在无兵可用的情况下,把他老丈人都派了出来。这正是官军一举扭转战局的大好良机。而且攻取湖南纯靠官军,而打戚显宗、打南京,东路军李自成、张献忠等部均可参战,有硬仗让他们去打,圣上岂不坐收渔翁之利?”

    “此计虽妙,李自成、张献忠等人能否奉诏?”朱由崧还是半信半疑地道,“此前让他们打南京,他们不但没去打,反而把凤阳皇陵给焚毁了,这笔账朕还没…”

    洪承畴赶紧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卢象升已经占领徐州,十三家无法北进西面有孙传庭的秦兵东面是大海,所以他们只有向南进兵。圣上可先许以重利,李、张等人目光短浅,为利所诱,必与北军血战。待他们拼到两败俱伤,官军刚好解决了戚显宗,顺势拿下南京。届时如何处置李、张等人,还不是圣上一句话么。”

    “贫僧已经给李自成、张献忠送信了,他们均同意立即猛攻官军。”被封为“国师”的白莲教主云子建也悠然开口道。

    “岳州与徐州远隔千里,且通路已被北军切断,国师是如何给他们送信的?”朱由崧奇道。

    “这个简单。”云子建冷笑道,“朱由检会飞鸽传书,我们也会。朱由检能造鸟铳、手雷,我们也能造。他不过占了先手之利,我们却是后制人。天下如棋,一城一地之得失并不重要,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谁才是真英雄!”

    “好好好!有国师与洪先生在,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朱由崧终于开怀大笑道,“一切仰仗二位,朕无有不准。对了国师,蕾儿走了这许多日,怎么还没有找回来?”

第1393章 各怀叵测() 
    当洪承畴和云子建走出岳阳楼时,夜色已深。一轮孤月当空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人身上,似乎比凛冽的北风更冷。二人缓步踱向洞庭湖边,侍从们知道这两位“社稷柱石”必要机密要事相谈,故而谁也不敢跟随。

    洪承畴一动不动地伫立良久,确信谈话不会被偷听到之后,才干咳一声道:“圣上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日在藩邸之时,还是很有抱负的。后来在襄阳多次共商大计,我仔细观察圣上,那时确有明君之相、明君之志、明君之才,而绝非朱由检那样倒行逆施的昏君。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下定决心举义。如今好不容易登基,正该大展拳脚,怎地如此沉湎于女色?那位蕾儿姑娘…”

    云子建的脸色突然一寒,可是很快又恢复常态,温和地笑道:“辅大人可能是多虑了。圣上初登大宝,春风得意,一时有些把持不住,这也是人之常情,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再说,朝政军国大事,这不是还有辅大人您在掌舵么?有您这样的治世能臣,圣上垂拱而治亦无不可嘛。至于蕾儿,确是我圣教中人,既然蒙圣上垂青,本教自会把她寻回来献给圣上。”

    “国师言重了。”洪承畴赶紧拱手笑道,“辅这个名头,只好唬一唬旁人,在国师面前承畴怎敢托大?若不是国师从承畴在西安时就大力襄助,助承畴练兵,又从头至尾穿针引线,促成大计,承畴焉有今日?以承畴一个区区三边总督,恐怕早就命丧朱由检之手了!即是如今南北交兵,军需粮饷亦全赖圣教支持。故但凡军国大事,承畴必以国师马是瞻。”

    “辅大人过谦了。”云子建亦笑道,“圣教为伪朝所打压,一直不得见天日,若非辅大人在圣上那里一力举荐,圣上也不会这么快就把圣教定为国教,封贫僧为国师。贫僧与辅大人实是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全教上下数百万众,还是以辅大人马是瞻才对。”

    两人互相客气了几句,洪承畴终于切入正题道:“承畴与国师肝胆相照,有些话,当着圣上不方便说,现在则不妨直言。以承畴对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的了解,此等人皆是反复无常、见利忘义之辈,恐怕不能指望他们奉诏全力攻打南京。”

    云子建点点头道:“辅大人所见极是。然而此一时彼一时,正如辅大人对圣上分析的那样,如今十三家已经没有退路,卢象升是在赶着他们往南跑。如果还耽搁时日,等孙传庭也挥戈东进,他们就更没有活路了。当然,十三家兵力虽多,却多是乌合之众,贫僧原也没指望他们能有多大战果,只要能牵制住北军的兵力就行。别说是几十万人,就是几十万头猪让北军杀,也不是那么好杀的吧?届时无论他们是否打下南京,只要辅大人与贫僧联手击破戚显宗,全盘棋就活了。届时还望辅大人调动洪兵主力前往决战,能否一举扭转战局,在此一举!”

    洪承畴沉吟半晌道:“也只好如此。本来承畴想让洪兵守住湖北,以新募之兵拿下湖南、两广,便足可与北军抗衡。没想到不知从哪蹦出来个姓曾的书生,竟然连挫官军。如今即便以洪兵主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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